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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天狼刀(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18 08:31:46 2000), 转信
《天狼刀》
第四章 潜龙云藏 母子长安行
四鬼巡仰身倒地,再无声息!
被敖天都一掌击毙!
剩下来的五鬼扑上来接应时太迟了些,在心里都对这漏网之鱼,有些大意!
在夜黑风高中敖天都有心欺敌,他也摇肩甩头像是两败俱伤,有如醉酒,脚下跟舱.
东倒西歪似的向后退下!
他身后便是五鬼、六鬼两位难兄难弟!
四鬼巡之一蹶不起,造成大震撼,心中明白已雁行折翼,仇恨之火在狂燃!
两把鬼头刀已夹击冲上!
敖天都觉得背后金风压体,是时候了,猛的大转身!
藏放腹前的那把由四鬼手中夺来的鬼头刀,倏往上升,迎向挥劈而来的鬼头刀!
双方的速度都奇快无比,几乎在瞬息之间即已碰上,但闻“铮”一声暴响传出,在
火花进射中!
六鬼手中的鬼头刀被强大无比的压力所震,握刀之手的虎口撕裂,自己刀上所输出
的功力被比他更强的劲力封死!
刀身上扬,中盘门户大开,口中吐出一声“啊!”的惊呼!
敖天都手中的那把一无阻力的鬼头刀,如魔鬼似的长驱直入,疾闪似电,弦月流光
似的华芒飞泄,朝六鬼头上飞去!
但闻“噗!”的声轻响,六鬼那高大身躯上端,飞起一具因球,朝大鬼巡飞去!
敖天都身形暴旋,手中的鬼头刀这时已失去了光华,为鲜血所浸染。
说时迟那时快,身随刀走,黑影超前三步,晃闪之下人已出现在五鬼右侧,又够上
出刀的位置了!
五鬼巡眼看他的六弟的人头已腾空而去,狂吼长啸,相差只有两步距离,便未能联
手出刀,心中五味倒翻,遗憾悔恨!
那是因敖天都大翻身之时,横移中变化了位置,令他们失去了合击之利!
这时他弹身上前,心雄胆横,而敌人又已转至身侧,令他休目心惊胆寒。
立即顿步停身,手中鬼头刀招出“奈何桥上探亲人”急行吞吐翻扬二十四刀!
这招刀法与一般刀法,多些变化,便是“回头望月”而已!
一道道冷焰流烁,仿佛爆开了一枚烟花球,在他周身流转!
侧身而施,守多于攻,他在保身待援!
时光是稍纵即逝!
敖天都不能等待他们四鬼合围,急行伏身探进,手中鬼头刀乃血淋淋的带着六鬼巡
项上余血,宛如一条黯然的匹练,回旋出一流紫电寒芒,弧线排发,余血沥刀中“喀!
喀!”两声脆响传出!
他的人影已超越而出,斜身远去五鬼身后两丈,回转身压刀前望!
五鬼巡整只腿俱被这一刀砍断,口中发出惨厉的凄号,扑坐在血泊中,双腿大动脉
已断,血如泉涌着向外进射!
“我的腿!”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言语了!人便晕了过去。
他的那把“奈何桥上探亲人”尚未施展完的鬼头刀,已抛出丈远去了!“铛啷
啷……”翻滚横卧在路边上!
刀身也稍稍尝到了点它主人腿上所喷出的血珠子,被污染了个大花脸!
就在这同一时间,另外站着的三名鬼巡,他们采出包围的形势,探身压刀,交相掩
护着扑奔上来!
他们心里明白,现在是阴沟里弄翻了船!不得不稳下阵脚,共同进退!
原来是六比一,十拿九稳的局面,这甫一接触,喘口气的当儿,已被敖老狗掠倒了
一半去!再不知机,那便不堪设想了!
这老王八在扮猪吃老虎,兄弟们血魂在地,是不是白流了,端在他们三人手上了!
一切的想头,都是白搭,一切的自我判断,都属虚幻不实!是该梦醒了的时候!
这老小子壮得很,哪里像个身受重伤,只剩下半条命的狗杂碎!
简直像只窜流跳跃、凶恶狠毒的魔豹!
敖天都一口气刀、掌齐施,连杀三人也用出了全力!
他不知敌人深浅,招招都用上了全力,令他衷心庆幸,这三个月的时光没有白过!
不由胆气更壮,对体能状况与战斗力,信心十足,“羊霍草”的潜能发挥出来了!
大鬼巡双手棒着他老六的那颗血淋淋的毛头,放落桥上,鬼头刀微微上挑,满脸聚
煞,厉声此道:
“敖老儿!算咱们兄弟招于不亮,轻看了你这头夹尾东藏西躲的老狗!咱们虽剩下
一半兄弟,还想领教!你有这个种,六碗刀削面便一起吃下去!”
“呵呵!不算多,老祖宗吃得顺口顺心,那一阵子,只弄了个半饱,可是软不拉西
的!作料不足,没甚味道,剩下来的,也不见得是货真价实,作料十足!”
这揶揄讽刺,真够挖苦人了!但有三分人性,怎能受得了呢!
大鬼巡被拨撩火啦,拉开粗大的嗓门吼叫着道:
“兄弟们,‘三堂会审’招呼上!”
于是!
三把鬼头刀分扬,泛出森冷的三道流光,一阵光削的锐风骤然由三方涌到!
每边劲力都是一般无二,分不出强弱先后!
这是他们练之有素的刀阵,一旦对敌人缠成圈,便不死不休,你算来算去,他们也
多出两倍的力量,两把刀来!令你顾此失彼!相形见拙!
战搏便是这般奇妙,一接触便得生死立判!
这可不是平日兄弟朋友们互相引证喂招,你招式运用错误,只有等着挨宰了!
敖天都在这三个月中,夜里宿在松树上,在每日跃上纵下之间,练成了招“天外来
鸿”身法,已自演化得出神入化!
这时正是演化这一式身法的最佳时机!否则,敌人这三方聚力的一击,实难应付!
一声长啸,手中鬼头刀打个旋花,旱地拔葱,纵起空中四丈!直上直下!
身躯已倒转个筋斗下扑!
首当其冲的是大鬼巡,右手刀光一劈,但,却上虚招,待引得大鬼巡扬刀上架时,
左掌猛然下击,“碎碑手”本是“庐山”绝学,掌下十二成的功力,击实了!
“噗!”的声响,一个大毛头被打得四分五裂,红血飞溅!
敖天都相当满意他的成就!挟其余威,身在空中如怪蟒翻身,游龙舞爪,右手刀朝
另两个鬼巡头上飞掠而出!
破空的刀啸森然,如天出长虹,—显即隐!
在两鬼巡心神一颤思退之时,两个毛头已被刀气所震,悚然中滚了出去!
这意外来得太快!
倒使敖天都苍眉打结,怔住了,这便宜拣来是太轻松,可能么!
两颗人头已滚出好远了!他尚在胡疑不定!未免那个……那个……
他却不知,那六鬼巡的老大,功力比另外五鬼高出很多,二、三两鬼巡眼见那颗平
日里敬畏有加的头颅,被一掌打不见了,心头怎能不惊恐!已震怵得手足无措!
怔仲茫然,尚未生出适当的反应,那刀已临头,只有随着他们老大走向黄泉路!
敖天都抛下手中的长刀,呼出一口长气!
四顾一眼,星云没天,寂寂长夜,许是四更初口巴!
桥下滚滚河水东流!
他也回转身踏上了石桥,脚下蹒跚独行,身影渐行渐杏!
“落魂谷”的“六鬼巡查使”死了五个,活着的是那断了双腿的五鬼!
待他回醒过来,已是不堪回首了!
他自待封穴止血,命悬一线,直待一个时辰,传达消息的信使来到,才获得包扎与
安置,并收拾残局!
敖天都南归的讯息,也飞快传出!
第二天晚上,胡二楞子与小曲曲蛇儿已接到撤走的指令!
据说:“庐山松友”敖天都——老山羊,在霸桥头上被暗卡堵住了!
一场搏杀展开——
“落魂六鬼巡查使”被他赤手空拳宰了五个半!已大摇大摆地南归了!
“落魂谷”不敢再追下去!
魏天平装疯卖傻了五六天,才渐渐松去戒心I
待秋末冬初,牧草枯黄凋零,大羊多已卖掉,剩下的小羊,只能在羊栏里牧养,他
便有多余的时间潜入墓穴中去探究壁画上的武功!
老山羊传授他些基本手脚功架,再揣摹壁上的画像,发觉每一巨幅数百个对打的场
面,便是两种武功的连环招式图式,各种动作一目了解,生动易明!
山中无岁月,墓中潜蛟龙!
六年后!
魏天平由一个髻发牧童儿,变成了个英挺的少年,羊血与“羊霍草”的长年服用,
“卫”家别走—径的内功心法化育之下,使他比平常人多了些超越的潜能!
这种潜能,凝固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有待触机进发,名扬江湖!
十八岁的小伙子,身材体魄比一般人壮得多了!
每天同三百只羊混在一起,不干点正当的事,有些不像话!每月只能赚三两银子!
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过,田老爷准许他再多养二十只羊,卖了贴补他的工资之不足!
屯子里一些当年一起疯疯闹闹的同年龄的孩子们,算是青梅竹马之交!一众女娃娃
已出落得春花也似的娇艳如滴!朵朵鲜花儿,都到了该采的年龄了!
大姑娘对他这雄壮体魄爱煞,在有意无意中向他搭汕!乞求能生吞活吃了他!
可惜!
他怎的不解风情,心中喟叹不已,这只大油瓶是个白痴!偷望着他那雄狮虎豹的背
影,是又爱又恨!他不吃饵,不上钩!怎的钓也钓不到怀中来!你说气人不!
他见了任何人也是卖痴扮傻,为的是能在“卫陵”中多待几年,将武功学全!
全屯子里的人,不论老少,都望着他的背影叹息,有些可惜!
只有他那娘亲毫不介意,对她这呆儿子,可痛爱着哪!
他弟妹们也已长大,可以替他去牧羊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潜入墓穴中沉思学习!
这天——
咸阳古城北,霍家屯魏骐的家里,从长安来了一名客人,是赶着辆马车来的!是
“兰阳车行”魏骐的同事,传来了凶讯!
魏天平的养父——魏骐,护车赴兰州,在回长安的路上车队出了事故,货车被劫,
车行中的护车们伤亡五十余人!
魏骐还算幸运,没有被人给宰了,只是内腑重伤,腿折外伤,已被送回车行中,内
伤沉重不易搬运颠簸,故派人通知家属,速行前去照料!
这变故已震乱了一向平静无波的草窝!
魏天平的同母异父的大妹妹已十三岁了,小弟弟也十一岁了,比他当年去给人家放
羊时还大一岁,平时也随大哥哥去放牧过。
羊群便交给他们姊弟俩人放牧!拜托隔壁邻舍凌大婶来照顾着他们的饮食生活。魏
天平回到家中便陪着惊恐哀伤的娘亲,跟随来人速赴——长安。
“兰阳车行”——总行栈设在长安,西通兰州,东下洛阳,故名“兰阳”。
近年来商贾们交通西域各国,不再是胡商们专有的行业,汉人们也逐渐渗入!
不过,交易的方式与胡商们略有出入,已将货物的吞吐点转移至兰州!
势力不强大的胡商们,则不必东下长安,或东主来长安看货之后,要求汉商货发兰
州交割,因这一段路程,胡商常会被汉人强盗劫杀!
而货物之运送,一般商家是养不起这般庞大的人、马、车,三位一体的武力!
除非是属雄据一方的武林世家!
如是,“兰阳车行”应运而生,在长安便有两千余人,生意兴隆,信誉卓著。
魏骐已被提升为护车,名位相当于镖局中的三级末流镖师!比趟子手、大掌鞭已高
了一级了!
相对的有了劫车事故发生,也得抽刀搏命开杀!争个你死我活!
车行比漂局是次一级的跑江湖卖血汗的行业,凡是有身份名位的客人或贵重的金银
财宝都由镖局包揽了去!
因为镖局的镖头们的武功比之车行中的护车确实高明得多!
总镜头与局主的江湖地位也比车主地位高!
只有普通的旅客、百货什物,是由车行保运!
车行的地位虽低一级,利润也薄,但出车的次数频繁,因之,出车的风险少,获利
的机会多,总利润并不比镖局差!是属大众化的客、货两用的交通工具!
所能吓住的便是些小股歹徒,对大股匪徒便得交些规费,大家相安无事!
干车行比镖局,也有些有利的地方,有些颇具声望的绿林巨孽,占山称王的帮会寨
主们,便不会以他们为下手作案的对象目标!
客人不会将珍宝托付给他们武功低下之辈去冒险!
而绿林巨孽们也不会去劫持他们几十车日用杂货,有失身份,劫来不易处理。一般
打杠子背老娘的的小毛贼,又没有他们的功夫好,望着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
车行发车一百辆,便有两百人的护车,一百名大掌鞭!三百人上路,已是浩浩荡荡
的了!另有车主、总领队、老少护法们!
因之,这武力是够排下一个阵战的场面,防守有强弓利矢,出击有铁马斩刀!
日子混久了,兹不免要点花招,投机取巧,走私假带!
暗中秘密的抢些镖局的生意,暗藏珠宝,企图蒙混过并,获得暴利。
有时也会被他们轻易得手,这次出事,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出车兰州是由二车主带队,一百辆货车,有两百匹护马随行保护,一般而言,这武
力算是雄厚的了!
数年来的风平浪静,胆子越来越大,所谓:忘了自己是老几了,上下之间的情报不
够灵活,差错便出来了!
二车主“混元掌”在兰州与胡人接头,揽下一票五百万两的珠宝,保送长安!
他却不知这支有两百人众的胡商队,沿途已被人杀得落花流水,逃回兰州只剩下不
足三十人,他们自觉无力东行,才找上了“兰阳车行”托运!
屠亮不察,为厚利所诱,暗中接下了这支烫手的山芋!
事实上这批胡商早被河套地带的“铁剑盟”的劫匪们盯牢了!
自从他们冒上来之后,已搏杀过数次,“铁剑盟”的人也伤亡惨重,已向道上的朋
友宣告,他们对这批胡商们,誓言要赶尽杀绝,任谁不得插手多事!
车阵东行至娘娘坟被“铁剑盟”的人圈上了,珠宝被劫,人员护车伤亡溃散!
魏骐还算幸运者,只被人打成重伤,折断一条腿,内伤虽严重,总算能逃回来与妻
儿相见一面!若死了还有人替他送终料理!
魏天平随母亲来到车行中魏骐的养伤处所!
魏骐的断腿已经接合,不难复原,唯有内伤不易调理,人已奄奄一息。
夫妻相见,自是悲痛愈恒,人在苦难中才倍增亲情之可贵!
疗治内伤的药物贵重,不但车行内受伤的人多,而他的地位低微,就是有些灵药也
落不到他嘴巴里去。
像车主、总领车、护法之流的人物,才能获得特别照顾!
像他们这种护车之流的三级人物,只能略尽人事,听天由命而已。
若死亡能将尸体运回来发交家属,已算车行仁德了,否则,死在那里,人便是凭空
在世间消失了!此乃江湖通例!
娘亲只领到部属重伤抚恤费三百两银子,若是死亡后加发五百两!眷属无依无靠者,
尚可由车行中另外安排生活,以兹补救!
例如:住处较远者,可每年按季接一批车行中上下人等的服饰针线活计来做!住在
附近的,则可领些换洗衣服清洗,以维持生计,过几年将子女拉拔大了,又可加入组合
活动!永替不休!那时,看你家子女的成就如何了!
魏天平先给他养父以内力推拿了些时,令伤稳定下来,以先天真气通穴术,疏通集
聚在内脏的淤血,令气血流通,增强生机!
更将当年给老山羊买回来的治伤药拿出来,老酒给他冲服下去些许!
当年老山羊因为有了“羊霍草”之助,他自的药只服用了半葫芦,一身伤势便已痊
愈,剩下便由他保存起来!
魏骐自知必死无疑,拖不过三五天去,暗自叹自己的亲生骨肉儿女这婆娘没有随同
带来,给见上一面,为他送终,带来了个假儿子!
待魏骐由假儿子摆布了一阵,伤痛即刻减轻几分!更料不到的是这个十八年来从未
将他放在心的假儿子,却是个内家高手!愧不如远甚,这时能开口说话了,气息已凝聚
回身上!
陡的,良心发现,目中流露出超乎寻常的慈光辉,喘息断续着道:“平儿!为父……
惭愧,这十几年……来未……好生照顾你!”
魏天平恻然,早认这个老浪子,不但是对他加照顾,连他亲生的儿女及娘亲也未加
照顾,只知自己去喝酒赌博,便安慰他道:
“爹!平儿记得在我八岁时,爹不是曾教过一套‘叮铛拳’么!孩儿感激爹的栽培
抚养,衣食无缺的长大成人!”
魏骐怔然沉思,忖道:
“一个家,那里是吃饭穿衣便算照顾,我对三个孩子谁也没有特别关爱他们。”
他迟顿着垂下目光不敢看他们母子嗫嚅着道:
“为父的汗颜,未能使你们三个孩子生活得舒适些!”
“我与弟妹们常年没病没灾便是福,您老安心养息,试着自行运气疗伤,平儿的内
功是从小由娘亲打下的基础,弟妹们也会呀!”
魏骐惊骇着转脸瞧向平儿的娘亲!只见她安详如故!如没事人似的!转回头问魏天
平道:
“什么?你娘会武功!”
魏天平笑道:
“娘亲是不会武功招式,对内功只知其然,而不只其所以然!”
“我怎能相信呢!”
“就是吹笛子运气的法儿,平日里爹回家来,听了笛声便厌恶生闲气,因之,弟妹
们大了也相戒不触犯爹的忌讳,从不在爹面前联躁!惹您心烦!”
“唉!是爹一向不学无术、不知进取,不知家有贤妻,一生时光都空白混丢了!早
些收收心,也不会受这番罪痛,惭愧!”
“爹早该与娘亲研究一下,以增进自己的学养,这时连小弟的内家真力也比爹的强
多了,他三岁时便组基,五岁时乎儿即将爹传下来的‘叮铛拳’传给了他!现在已能打
得‘叮叮铛铛’响哩!”
魏骐一时之间被逗得只有苦笑的份!
“而大妹子便有四五个大汉,也不是她的敌手,轻功剑术已略有成就了!”
魏骐垂头滴泪沾襟!他知道他们兄妹间的友爱感情,都不像他们父子间这般凉薄,
心头不由一热道:
“孩子!以后不要再叫‘叮铛拳’了,那是爹一时心血来潮,自行杜撰了个名称,
原是‘少林伏虎拳’,我也只会些皮毛!”
“咱们就叫它‘魏家叮挡拳’,平儿又增加了些拳路进去,弟妹们每天练,现在打
得虎虎生风,叮叮铛铛,这名称爹起得好极了,将来决不会弱了爹的名头!”
魏骐突然发觉他这个假儿子是个武技高手,自己当真有眼无珠,越看他,越觉得英
挺不群,将来必然出人头地!
平时总认为他是个大白痴,十八岁了还不放弃那三百只羊,好在,将他自己养的三
十只羊卖了,每年能进帐四五百两银子,也就由得他了!
可不知他现在的成就如何!
真是荒唐,混江湖混掉了底,连自己的儿女们都不了解他们,他默然自责,深悔自
己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爹!您老放宽心养伤,晚间再给爹推拿一次,明天便能大好了!”
他母亲从未曾见到他们父子这般亲切无间的相处过,深觉得自己已苦尽甘来,往后
去若魏骐能改改心性,未来一家和睦相处,她便是很幸福的人了!关心的接口道:
“平儿!你那来的灵药,听说一付药要五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娘正在发愁,举棋
不定,若加上发下来的三百两银子,也仅仅能买两付药呢!那还是你这几年所存下来卖
羊的银子!唉!”
魏骐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薪资都被他输光了!这几年家里的开支,一半儿便由天
平每年卖羊的钱拿出来补贴着开支!
他宁肯将银子自己花得痛快,不愿多付出—点给他们母于,由他们积存一点!如今,
连付药都买不起,他惶然自忖道:
“我还算个人么,现在他每月有八十两银子的进帐!”
魏天平手里将葫芦上下抛丢着道:
“娘!您怎么忘了呢?早几年我不是救过一个老山羊老爷子么!那是他吃剩下来的
药呀!他死了六天也能治好,爹的伤势比他轻得多,那三百两银子留下来吧!”
魏骐讶然道:
“那人是谁呢?一定是位武林高手了,可知他的真实姓名!”
魏天平摇头道:
“那时平儿还小,同他相聚了三个月,他伤势养好之际,便突然离开了,平儿只受
他教诲了三个月!”
“可惜,时间太短,一个学武的人,只受益三个月,是学不了几套功夫的!”
“是的!他曾说但有一技在身,便能出人头地,平儿这时也不知自己的深浅呢!”
第二天——
魏骐的病情有显著的变化,大有起色了!
魏天平的母亲,一夜末眠,来照料丈夫,这丈夫虽然不成材,总也相聚了近二十年
了,若一旦死去,还是舍不得,儿子都大得可以讨媳妇了,自己怎能再去嫁人?
不料,魏骐一觉醒来,神聚气足,伤势似已去了一半!
想不到乖儿子有这大的本事,唉!总算没有埋没了他!
她今年不足四十岁,生得美艳端庄,整洁温顺,举止言行,稳重大方!
当她初来到车行里,已暗中激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车行里的人,都羡慕魏骐这个、宝贝赌鬼,真是好命,老婆儿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这话,这感觉,就像一阵春风般的传播开!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栋大敞屋中的一角,还有二十几名伤息,合住在一起!
无眷属亲人的伤患,便透着凄凉境况,乏人照料了!
魏天平的母亲对儿子有信心,对丈夫的健康,免去了焦虑,余下的时间便自动的去
照顾其他的伤残!
每天忙这个忙那个,要儿子拿出药来,给伤残们服用!
魏天平顺遂母亲博爱仁慈的心志,将另外六名奄奄一息的人,拉回人世阳间!
五天后!
大敞屋中本来安置了二十三名重伤残的人,已列为只待为他们办后事了!
却哪知经他们母子两人伸以援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危机!略见康复!
有眷亲子女的人,跪地答谢以他们的大思大德,前来探亲视疾的亲朋好友,本是苦
颜愁脸而今已喜笑颜开!那五百两银子一付的药,已没人去买了!
这其中只苦了郎中药房,五百两银子一付的秘药已骗不到手了!
车行中流言又出现了,将魏天平的母亲比成了救苦求难的观世音活菩萨!
令这些在草莽中的打滚的汉于们,直肠直肚的对仇恨记得清,对恩德记得更深切!
大家对他们母子的称呼及态度,首先已起了变化!
原是称魏骐他家的或那是那小于,现在已改称:魏夫人和魏小哥了。
已普遍赢得他们的尊敬及爱戴!
“魏夫人如何如何!”已时时挂在车行中数百铁心忠胆的汉子们的心坎中,对他们
母子的方行举止,时刻在意!既好奇又敬仰!
魏夫人也没有令他们失望,跨出那间大敞房,泽及到全部伤残们的身上去!
说也奇怪,凡由魏夫人的手细心换药包伤,送水喂饭,嘘寒问暖,软语安慰,便立
即生机勃勃,加速复健起来!
认真分析,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并不具有神通!
只是二十年前她出身“天威府”,长安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从小便耳濡目染,对
这治伤疗残,稍通些正当手法及药物常识!
如今回忆着应用上,便得心应手,有板有眼了!
她开放了自己,不再自卑,不是个被人遗弃了的小婢女!
仰起头来,面对现世人生,这是由魏天平的成长,使她陡然间,坚强起来!
人比早年更多了份成熟的美,一言一行都表现出她名门闺秀,大家风范的气质,发
挥出母性的慈辉,泽及他人!
虽是布衣荆钗,却掩盖不住她的稳重和善、高贵尊严及灵慧美艳的形象!
因之,在这短短十天之中,已普遍赢得“兰阳车行”下层阶级几千人的心去!
魏夫人的声望已超越了车主的尊夫人——华夫人了!
“兰阳车行”的总车主是“游龙剑客”华刚,二车主“混元掌”屠亮!
华刚无子,膝下仅有一女,芳名——华芙蓉,年已十七,生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
风华绝世,仪态万千。
车行中出了事故,一大批死伤护卫被载运回家,她的屠二叔也被入打成重伤,命在
旦夕,车行中乱得一塌糊涂,算是被人家挑了。声誉一落千丈!
这使她在长安晚一辈的少年社会中的行为活动,陡然间便乱了章法!
这两年来由她辛辛苦苦,刻意经营,已弄得小有成就,自己的声望在逐步的提高,
大有坐五望四的趋势!
在长安下一代的社会里,暗中争夺领导权的排名下,已有显著的地位,她于得正起
劲呢!去年已争得了个“长安三美之首”,封了个“散花仙子”的绰号!
不料,这次家中的变故,使她的一些努力全部泡汤,地位已跟着跌落下来!
这半个月中,未敢走出家门一步,整日窝在闺中苦恼烦忧,焦思集虑,要怎生想出
个点子来,谋求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从新来恢复她的地位与声望!
她那菱花妆台上,散落着十几封名帖,有些安慰与同情的措词令她心下稍安,也有
些是讽刺挖苦的贴子,更令她恨咬银牙,火升千丈!
然而,这武技功夫,可不是要他来便来,是花些金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由她所领导的这股家下组成的小帮伙,原本便不怎么硬朗,气势更低落下来!一出
家门势必被人修理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拾回来!
那便有得热闹笑话了,打落水狗的人,可大有人在!
破坏她的形象,或者霸王硬上弓挟持着她以遂其私怨的人也可能有!
总之,她这时不敢出门找些霉头来触!要想扳回局势,又无计可出,整日在绣房中
团团转,愁眉如铵,闷煞煞的不是滋味!
车行中的人口中叨念着的“魏夫人及魏小哥”口头禅,飞快的传入大小姐的华芙蓉
的贴身侍婢小兰耳中!
经人解释这个“魏夫人”的头衔后,不由她心头一动!心忖:
“也许这名魏夫人便是名隐世的武林高手也说不定,不过,魏骐这人却也是车行中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浪子,以赌博流气出名,旁的倒也没什么!”
然而,凭这浪子的臭名,居然他的家人能在车行中成名立万,这是天下少有的奇迹!
“夫人”的尊号,不是借丈夫的名气,而怎生能使千百个有血性的汉子们自动的尊
封上呢!这里面不是明透着玄虚古怪!这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
她能从平淡中发泄出一种神秘的号召力量,令人仰望相从,是既可敬又可畏的人物!
看情况连家中的正牌华夫人也没有这名浪子之妻的“魏夫人”受人这般敬仰叨念!
而且是千百人众,众口一词,出之内心,绝不因她丈夫是个车行中的狗屎而影响到
她的人缘声望!这本是难上加难的事儿呢!
不得了!了不得啦!这事儿先向大小姐禀告一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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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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