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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天狼刀(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18 08:32:02 2000), 转信

《天狼刀》
第七章 铁拳玉掌 美人剖倩心

    且说;
    魏天平与华英蓉,各自抱拳行礼,脚下流动,活开步眼,走方位,踏罡斗,龙蛇起
陆,逐步在接近——
    霎时——
    便是一触即发,手脚相接,互争短长,杀机蕴于手脚,阵上无父子,虽约定点到为
止,真到节骨眼上,如何收得住手?
    再者,收回几成才算点到为止,打得性起之时,那些约定便是屁话。
    华芙蓉心中甚不平静,生伯三拳两脚,被这不知轻重的楞小于放倒在地,只要败得
不太显眼,见好便收,她便心满意足!感激个郎懂体贴自己。
    虽是在自己家中,但能不破坏这少车主的形象,还是不破坏的好!
    魏天平心中也在思忖,看如何能恰到时机,不留痕迹,让她打上几粉拳,而又不落
伤害,更不出是故意让她的。
    华芙蓉莲足运起“万点星罗步”,手上掌出“干蚕吐丝手”,使出黏字诀,守多于
攻,只多出六成的内力相辅相成,试着出招,诱使魏天平先攻进来。
    魏天平脚下施展出“卫墓石壁”上的功夫“流沙千里”,这步法,用古匈奴人的武
功,手上攻出从小便打熟了的启蒙功夫“叮铛拳”。
    这套拳是他胡乱颠倒,早认不出是少林寺的“伏虎”或“驭龙”或“擒凤”了。
    他看准了对方招式间露出一丝空隙,且不管他是真是假,是诱是骗,右拳追击而出,
掠向华芜蓉的左肩,左掌切向她的右腕,一招两式,劲如山涌般的袭到。
    身形幌闪,口中大喝一声,疾冲而上——
    出拳时已带起一流风声,当真如五丁开山,锐不可挡,待拳时他已收回劲力,拳落
如絮,他的内力已意动气随,收发由心,这拳是外象凶猛,却打不痛人的!
    华芙蓉不知就里,为他声势所夺,力图镇静,控制情绪,莲步如虚似幻,掌上加快,
如封似闭,如迎还拒,深得阴柔空灵心法。
    在于掌挥洒中,若有若无之间,如春蚕吐丝般的绕身织茧,织成层层摸不着、看不
见的力网,发生极大的韧力,用以保护自己。
    魏天平的拳力尚未够上香肩,即被突来的一股子暗劲所阻,黏缠得如落深幽谷,无
影无踪,一掌落空。
    那如削的香肩已悄滑开去,拳已用老,他大吃一惊,迅即侧身让主位,回收右掌。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连演三式手法护住胸腹,拆解消带她攻入肋下的五丝指力。
    脚下暗施“虚尘微步”旋身飘了出来,他不想这么早败下阵来。
    华芙蓉并未敢真的点攻进去,只是梅花开五点“春蚕指”中一式“寒风吐蕊”,试
攻五指,吐丝回敬。
    这一回合近身相博,半斤八两,两人身躯对调,变了方位。
    华芙蓉笑道:
    “大哥好强的拳力,小妹若是挨上岂不骨折肩碎!”
    魏天平也笑道
    “尚幸小兄留有分寸,不然,那一拳便撤不回来了,妹子拳上黏缠得紧,拳力攻入
如落空谷,接触不到边际。”
    华芙蓉心中欢畅之极,由大哥的赞美,对家中部属自有意料不到的反应,已“咭咭”
一串银铃似的娇笑道:
    “算大哥机警,小妹施的是‘千蚕吐丝手’,怎样,还不算差吧!”
    “我说呢!像是击在一张丝网上,浑不着力,利害!”
    他们边说边打,各有攻守,只是都在门户之外,谁也不敢冒险攻入。
    你封我折,寻暇蹈隙,各演绝学,眨眼之间,已折解了百招以上。
    这种打法,便是所谓花拳绣腿,不是上阵打人的拳脚,而是演化招式之运用得失,
如同同门师兄弟的过招。
    打得机巧绝伦,试探谁的反应灵敏,封解得当,一个身似蝴蝶穿花,飘逸绝尘,一
个身似啸虎怒豹,纵跃起伏。
    煞是快速紧张,熟练激扬,不过,招式绝不用老,千变万化,多是半途而废;
    两人心中有灵犀一点通,单以手法对博,不以内劲取胜。
    若一旦失招,也不过略有疼痛而已!
    他们之间已转入比博的竞争中,看谁的招式多。
    华芙蓉的家学与车行中人多,她有用之不尽的招式出手。
    魏天平却不认得它是俗的或秘的,便上了她的大当。
    凡是出手都是在场上的老少们,见都未见过的奇招异式。
    已被酒没了千年之久的拳套,次第出笼,不过,他也存了戒心,“卫家”的拳法、
剑式不用,以石壁上的匈奴武功,互相参杂着推出。
    有时自己也随手而演,因势而出,不据一格,管用便是好招。
    大体上是以大漠拳路为主,少数掺以汉家掌法。
    魏天平内力修长,精强力壮,长期服食羊霍草,往日只是自行乱打一通,今日两人
对搏,勾心斗角,兴趣盎然,甚是欢畅。
    那一张玉脸含春,杏眼桃腮,吐气如兰,香风拂面,娇颜中带露含雨,已刺激得他
血脉喷张,精神健旺。
    自觉身心未曾有过似这般甘畅舒坦,如鱼得水般的快乐。
    只这一会工夫,五百招已过,趋向千招大关,已将潜伏的精力激发出来,身法手法,
现见精练圆融。
    人如天神般,喝叱时有雷动山摇船的雄迈气势,给人一种莫之能御的感觉。
    羊霍草的气息,自汗腺中渗透出来了。
    华英蓉嗅得巳骨酥肉软,如醉如痴,只在他的掌圈之外飘浮,双手假意比划着,诱
导他尽屁所学,那里还能真递得进手去。
    她已香汗透衣,也发出那股子处女特有的迷人香气,如麝鹿之放麝,来引诱雄鹿。
    魏天平怎忍受得了,尚幸他自小服用羊霍草,精关牢固封闭不破。
    从未丧失过元精,男女相悦乃是发之天性。
    假如他是个已经过“阴阳交媾”之乐的人,身上潜存了这多的羊霍草催情的药效,
不同他的那些大公羊一样,抱起华芙蓉,飞身而去,找个僻静处所先“干”了她再说其
他的。
    华芙蓉心中只想投入他的怀抱中,让她您意的轻怜密爱,才算罢休。
    人如飞娥扑火般的痴痴迷迷,要燃烧了自己
    场中人已看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如泥塑木雕,鸽立如尸,心神俱被这场精彩绝
伦的搏斗所夺。
    不,是魏天平的表演才正确。
    这当中别人只是看光景,谁的生死胜负,无关他们痛养。
    其次的荣辱得失,也与她们漠不相关,所求的便是眼皮子上的痛快,赏心悦目而已。
    只有华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未来华家的继承人,时刻念兹在兹,是她十月怀胎身
上生出来的活宝贝,不容她有半丝差池。
    早年也曾随丈夫出生入死,开创这番事业,同命鸳鸯,经验丰富,眼见这场搏斗,
那小伙子越打越起了野性。
    眨眼之间,便似换了个人似的,如有魔鬼附身,远远也能感觉出他能发散出一股强
大的屈服人的压力。
    女儿虽是离他很远,脚下显得跟路,那样子像要冒死不计的投入他的怀中,有点中
邪入魔的痴迷。
    “不好!”
    她当机立断,向大总管谷青云喝道:
    “烦请谷总管速速将他们分开,蓉儿已支持不住了,快,快!”
    谷青云早已看得入迷,心神都专注在那小伙子的手法上,思忖他出手绝学的来龙去
脉,渊源流派,触类启机,渐渐略有所获。
    经华夫人一声叱喝,回醒返迷,惊恐着长啸一声,跃身飞出,三个起落,身入战圈,
双手齐扬,一式“摧碑碎石手”的内家绝学,当胸推出,两股强大的劲力,击向魏天平
的前胸……蓄意偷袭。
    他运出八成内力,有千斤之重,心想起码也能将这小于打出两丈远去,是死是活,
那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魏天平正自气机进发,劲力留中未出之时,此刻立觉有股强大压力袭上身来,迅即
发出劲力相抗。
    若容其袭上身来那时悔之晚矣,时机紧迫,也只能推出五六成真力。
    “砰……砰……”
    两声震爆,劲力的接合点只在自身前二尺许,便为他所发出的劲力阻拦相遇,碰撞
起来,只震得他指骨酥麻,疾将后力再次推出。
    脚下,“登登登……”连退三大步,泥地上已留下寸深的六个脚印。
    才能将这股强猛无匹的劲力卸去,手骨并未震断,只觉有些粗胀。
    谷青云在丈外未发一声加以偷袭,他也好过不了哪里去,摇晃着身子,脚下被反震
之力击退了两步。
    掌出之后,伸手抓住华英蓉的背衣,提在手中,伯她被余力波及,摔倒地上。
    搏斗停止了——
    只闻场中响起一阵大喘气的呼吸声。
    可知人人都憋住一口气,在看这场精彩的龙争虎斗,待目中影像消失,才觉得自己
忘了呼吸,憋得难受。
    如是——
    陡然掀起一阵狂热强烈的掌声、呼啸声……
    魏天平回过身来,恭声一揖道:
    “见过谷总管,总管好雄厚的掌力,小可惭愧。”
    谷青云见他的两掌,并未能造成对方的应有的伤害,内心震动惊恐,表面上却老奸
巨滑的关切问道:
    “呵呵,小伙子,你的反应不弱,咱们认真的打起来,老夫也不是你百招之敌。”
    魏天平慌恐而腼腆着再行礼道:“不敢,总管过誉。”
    华笑蓉已缓过这口气,体力立复,故做脱力喘息道:
    “大哥!真厉害,小妹是甘败下风……”
    心中十分开心,柔情似水的姗姗上前,摇着他那宽阔的肩头道:
    “大哥!若不是谷伯伯的帮忙,接了你两掌,小妹可能会被你一掌打死哩!”
    魏天平慌恐惊诧的道:
    “我……我……是生平初次与人对掌过招,打得酣畅舒泰,劲力已尽数保留着,并
未发出来呀!怎会呢!”
    他张口结舌,不知怎生解释才好,他的掌力是每打一掌自动发收一次,有人家怎会
相信呢!再说若非如此,谷青云偷袭之掌,怎能仓促之间接下来?
    华英蓉垂目低首醉颊升红的柔幽的道:
    “是小妹不好!心不在焉,才……才落得危机四伏。”
    她心中明白得很,因全身酥散,一心只想到等自己倒下来,让他拥抱着自己,享受
他给予的关爱与呵护,那滋味不知有多美妙!
    谷青云趁机套话问道:
    “小伙子,你那套掌法,高超奥妙,有点大漠派的手法,你说是吧!”
    魏天平心头暗震,忖道:
    “老山羊曾郑重关照过,古墓之谜,绝不能告诉他人,慎之!慎之!何况,古墓中
的武功,自己只了解个大概,有许多招式自己尚未领会贯通。”
    他诚惶诚恐的撒手行礼道:
    “小可实不清楚,早年曾救过一名年老病人,相聚三月便匆匆离去再无音讯!”
    “他可曾留下姓名,面貌如何?”
    “当日小可年方十龄,可想不到这许多,彼此言语也不十分能沟通,只觉他高大如
杆,骨瘦如柴,稀疏苍白胡子,闪目如刀,令人心寒胆颤!”
    “唉!可惜呀!只三个月的缘份,你便有这般成就,若能多蒙指点,唉!唉……”
    他倒十分肉痛,这番遇合,为何不是他呢!
    魏天平瞧着他如蝇蚊趋血般的情形,暗骂一声:
    “妈巴子,你懂个屁,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少爷可不是那只鸡!”
    比武结束了!
    拳脚有这高明的成就,兵刃谁敢与他比较,自讨没趣!
    魏天平与华芙蓉一起来到观展台前,向华夫人等众家长辈告退!
    华夫人对他十分满意,一是底于清,没有反则之祸的顾虑,二是心性朴实,不属诡
变油滑的那一类,三是武功深奥叵测,这才牛刀小试,看得出生涩不熟,自学有成!
    就这样已杀得华家无人招架,这种人才幸落华家,乃百世难求的好帮手!是蓉儿的
福气,遂亲切含笑道:
    “贤侄功夫扎实,多加磨练,前程万里,多与蓉儿相互切磋,加速进步!老身备有
一分薄礼,送与贤侄,以兹鼓励,请收下,代为问候魏夫人安好!”
    身侧有个大丫头,手中棒着一个大包袱,送了上来!
    魏天平接过捧起,再拜道谢!
    华芙蓉本来要亲自送他回去!
    魏天平极力推谢!只得命兰儿小婢陪他,算是代表自己,代他捧着奖品!
    亲送至内府门外,这才殷殷黯然道别!订下后约之日!
    与小丫头也已熟了,模着被她偷香过的面颊,神色恍倪。
    兰儿白他个媚眼,脚下踩着小蛮靴不依,这是他两天大的秘密,羞中带咬,有些无
可奈的气恼。
    心里却十分喜欢,他总算没有忘了她,有一个她的存在,能被这大哥哥怀念,那小
心灵中,已容不下其他的了,遂轻声道:
    “爷的武功真高明,连小姐也给比下来了!小婢心实敬重!”
    “哪里,大小姐是有心让我,我看得出来!”
    “绝不会,是爷在让小姐,小婢也看得出来!”
    “鬼丫头,你像我心里的一条小蛔虫,顽皮得很!”
    “但愿能长留在你心里,唉!小姐说:明天陪同爷去游‘韦曲’,请爷事先准备着,
不要单独外出,中午在那里野餐,咱们可以玩耍一整天!”
    “韦贡在何处,好玩么?”
    “早些时咱们经常陪小姐去打马球,那里有片山坡,是跑马赛球的好地方!”
    “骑马!唉呀!生平尚未骑过以,陪母亲来时,坐了一次马车。”
    “爷!有那么高明的轻功,还伯摔痛么!真摔着了,由小婢来伺候爷!唁唁!”
    “多谢!恐怕连那支骨头也要被你偷去了去!”
    “爷还多出一支骨头呀!真稀奇,是只狗尾巴!唁唁!”
    “好个小馋猫!”
    魏天平鼓鼓腮帮子,假作气恼状,忖道:
    “这丫头胆子不小,要她伺候,可能将骨髓也偷跑了!岂止一个香吻!”
    两人说说笑笑,打倩骂俏,魏天平回到大敞屋!
    事实上早已有人先他一步将比武的经过,绘影绘声的传送给大家听!形容得离了谱,
连谷总管也吃了憋!
    魏骐可是心明肚亮,谷青云可是个阴狠厉害的人物!真替儿子捏把冷汗!心忖:
    “私下可得指点儿子一番,小心在意,别吃了人家的暗亏,被人家挤掉了!咱们人
三个,孤单单的无援无靠,华家无于,未来情况可复杂得多了!”
    小兰放下包袱,拜见了魏骐夫妇,恋恋不舍的离去!
    魏夫人打开大包袱,里面尽是华丽高贵质料的衣服行头,各式俱全,尚有护腰、佩
剑等配件,数之不尽……
    心头自是高兴,给天平换个身份,人要衣服马要鞍,却也不好安排,那要长安市上
去购置,仓促之间,如何能样样准备齐全!
    离开长安已二十多年了,事事都有些陌生感!
    魏天平却对着这一堆衣衫,直皱眉头!
    一生穿惯了布衣,这些五颜六色,续罗绸缎,往日见都未见,不知穿在身上成了什
么怪模样,是穿好呢?学是不穿好?心中实是愁苦,半点也不喜悦。
    魏夫人讶然的望着儿子道:
    “平儿,你好像不喜欢这些衣服似的!”
    “娘!孩儿穿上这些衣服,恐怕手脚都伸不出来了!路也不会走了!”
    “唉!说得也是,往年可苦了你了,不过,入乡随俗,慢慢便能习惯,不能将放羊
的老招牌永远带在身上,令人家小看了你!”
    “咱们也不巴结谁,有甚打紧!”
    “若要陪着大小姐出门见见世面,总不能令她在外人面前失面子,站在她左右不能
太寒酸,不入流不入时!”
    魏天平想着会见过的少年男女,不都是绸缎续罗,满体光鲜么!
    第二天!
    一早起来,魏夫人特地将儿子梳洗打扮起来!
    不由怔然神伤,这不是活脱的二十年前,自己献身相爱的那个人么?
    那人,不知现怎样了,风采可曾依旧,生活得还快活么!
    那遥远的创伤似在昨夜!令她心肠绞痛,往事不堪回味!
    心志飞驰,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怔然神伤,泫然欲泣,不能自抑,自己委屈了二
十年了,父与子已错综难分,世事无常……
    “娘,你怎么了?”
    她打个震颤,霎时眼前的幻象破灭了!这声
    “娘!”的呼唤,将她从倒流的二十年拉回现世,她要掌握的是眼前的一切,不管
过去的岁月!是、非、甘、苦都已湮没了!
    如今,儿子这般打扮起来,不出三天,必会给儿子带来纠缠不清的烦恼,说不定会
从此失去儿子!再也不属于她的儿子了!
    说不定儿子几年后便能出人头地,不必“天威府”来锦上添花!咱们别别苗头!看
是谁强过谁去!她说做便做!
    立即打乱了魏天平的头发,将天庭的高额遮短,眉毛以眉笔加粗,鬓角的垂发加多,
看起来便有些额低脸窄,如是改扮,令面型便起了些许变化!
    魏天平揽镜自照,也是一怔,嗫嚅着道:
    “娘!怎的怪怪的!不像是我自己了!”
    “孩子!听娘话!不要问为什么!你若承认是娘的儿子,今后这便是你的发式脸型,
未经为娘的允许不得更改,切记!切记!”
    魏天平扑的跪在他娘的面前!
    “是!娘!这容易,最好是穿咱们原来的衣服!”
    “唉!那当然好!但恐伯大小姐会认为咱们不识抬举,那便失去为人处世之道了!
尽可能穿朴实些便可!而且对一般同伴,也能随和些,不显得特出人群!”
    “这倒是个好主意,平儿可没兴趣同他们比赛服饰,令他们看着眼红!”
    他选择了一套黑色劲装,看上去便不怎么高尚显眼!有些护卫之流的味道!
    小兰女婢又来请驾了!
    魏夫人对儿子叮咛了些话头,微笑目视着儿子要在长安少年社会中,插进一脚去!
    虽不能说是他已流入了大江湖,却是挤身于一个小江湖!
    小鸟儿的翅膀长硬了!要离巢飞向那万里的长空!
    他——从今后再也不属于她个人的了!他属于这个时代!这个空间!
    她有失落的惆怅,更多一份成就的骄傲!这是她的杰作!她的心血!她的希望!
    她眼望着由她一手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大儿子的背影,这人儿比那人儿又高又壮,
她深信人生所有的苦难,都会远离她的儿子,她有这份自信心!
    她为儿子,暗自祈祷上苍!暗自祝福他勇于面对现世!
    不似她这般没出息,苦涩了半生!结了个永远打不开的死结!苦结!结在心头!
    魏天平与小兰,两人走在没人之处!
    小兰对他歪着头左端详、右打量,眨着流精的杏眼儿,轻声道:
    “我的亲爷,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有点怪怪的,要说怪在哪里,小婢也说不上
来!有些不像你了!”
    “怎么!不中看么!还是换穿原来的衣服吧!这衣服穿起来还真不习惯呢!”
    “不单单是衣服的事儿!好奇怪呀!”
    “我脸上也没有化妆!”
    “怪便怪在这里!小婢心中的你!不是这样!”
    “我这个大哥在什么时候跑到你心里去了!”
    “昨夜!”
    “羞羞脸!在梦里你有尿在裤裆里没有?”
    “不同你讲!”
    “你可知道,我家的大妹子她同你一般大,也是十三岁了!”
    “我可以等!总有长大的时候!”
    魏天平停脚转头盯着她!她并不逃避!仰起小脸让他仔细端详!微微的透出抚媚!
    魏天平陡然间思潮汹涌,不克自己,猛的打一个冷颤,回转头来!
    他现在不是十二岁的小孩子,已经是个大人了!
    老山羊帮他揭开了“卫青大将军古墓之秘”同时也将他列入“长安卫家”嫡血之子!
    他口中不承认,心里早已承认了!
    而现在事情又发生在华家,小兰儿便是二十五六年前,母亲的写照!
    小兰现在已爱上自己!她错了么?不配么?
    她没有错,也配,但事实上又有些不可能,然而五年后,她已经十八岁了!
    这可能便加大了许多他不希望再看到另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孤儿,在苦海中挣扎!
    更不愿意看到这朵灵慧娇研的小花儿,乍开乍谢,在大风雨中自行凋落!
    “亲爷!别来了,大小姐正等得望穿秋水呢!走吧!”
    “你不后悔,那人生可能很苦涩!”
    “绝不!凭亲爷你的良心来安排!”
    “你有没有想到我的良心会让狗吃了!”
    “心让天狗吃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的!当年母亲便是因为没办法抗拒那巨大的世家压力而委屈牺牲了自己!
    这事久后要仔细调查一下,“卫”家是否千年已来,都实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在一座大车栅的边沿上有四十几匹骏马,一部轻车停在那里。
    只等魏天平到来,便可以上路!
    四十几名少年男女,衣色鲜明,挎刀提鞭,驻足马前相候!
    见魏天平穿着一身黑色参劲装,怪怪的发式,俱都眉眼含笑,口角上弧!其中神情
乃揶揄多于欢迎!
    老土就是者土,昨天赢去那一大包衣物,今天他却打扮成这么一付瘟孙样!
    华芙蓉见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总是性情温柔,有容人之雅量,未曾当面谴责,
所谓:穿衣戴帽,各人所好!
    总比原来那身青布直掇要顺眼些,点头微笑着抢口道:
    “小妹特地为大哥选备了匹黄骠骏马,请看,还满意么?”
    侧立的婢女小菊立即将手中的缰绳递上!
    “谢谢!小兄一生……从未骑过马!”
    众人听了又是一证,这可好,那只有坐车了!“无妨!一学即会!”
    华芙蓉素手一扬!四十几人,每人压蹬翻身,已坐立雕鞍,驱马驶出辕门!
    最后,华芙蓉亲自示范了两次上马下马的动作,驻马相待!
    魏天平才笨.手笨脚的上了马,两人并肩连骑,来至长街上!
    华芙蓉心想,天假其便,岂不又可以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么!转首顾视着他,总觉
得他今日与昨日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怪在哪里,只认为是换了衣服的关系吧!华芜
蓉今天换穿一身白素花劲装,白披风红里,骑在一匹银鞍白马上,已引得路人侧目,干
百双爱慕的眼神,打从她身上溜过,随后便是望她身边的男人!
    一黑一白形成绝配,倒也不输半分,唯有魏天平在马上东摇西晃的坐不住雕鞍!
    华芙蓉满心相同他说些悄悄话儿,也只得咽了回去,怕他一个疏神,便撞了行人,
又要惹起麻烦!
    “韦曲”距二十几里,出了繁华的市区,尚有大路可以飞骑纵马赶一程。
    华芙蓉多日来的郁结,终于得以舒解一番!
    长安武林道上提得起名有名望的世家有二三十户人家,一般二十余岁的小辈们,加
上家中亲朋部属子弟,共有五六百名之多,这些男女青年子弟,便是每日冶游、打架争
锋的主流!
    华芙蓉这长安三美之首的头衔,可不是自己封的,是经过世家侠少们异口同声,共
议共决,推选出来的!
    她人生得美艳,这固然是主要条件,红花尚需绿叶陪衬,武功与部属,人材济济才
能相得益彰!
    待后年秋日,便是“封皇”“论帝”之期,因之,这时的明争暗斗,已紧锣密鼓的
展开互别苗头,争取各项竞技比赛的领导权!
    制造先声夺人的气势至为重要,所以班底一定要厚实!
    可恼的是“兰阳车行”出了事故,镖失人伤,虽是与她无关却相连,这是有失尊严
面子的事,月来她已不敢出去走动!
    伯的是有人会藉故生非,打她的落水狗,被人指着头皮鄙笑买落一番,破坏了千辛
万苦争来的头衔!
    冲突起来,她失去自信心,再来个伤残满地,爬着回去,这长安地面,便永无出头
之日了,算是埋掉了!
    这魏天平便是她孤注一掷的一宝,增进了部属的信心便在这乡下小子身上!
    华家的马队一离家门,人们便知她们要向那里飞!
    她们离市不久,由市区中又连续冲出五队轻骑车马!每队也有三五十人不等!喜笑
怒骂着追逐上来!
    多日来“兰阳车行”华家左右,早被其他世家子弟们派人按下探马!华芙蓉每有动
静,立即回报,整备人马追了上来,与长安第一流的小妞泡在一起玩耍,那才够劲,有
昧道!
    这种事,华芙蓉不会在意,甚而暗自窃喜,她具有吸引力!令他们众星拱月般的追
随着那才够拉风!
    尚幸一路平安,未出差错,鸾铃鞭影,一路树荫婆婆,繁花似锦,陌上春浓,青山
绿水,魏天平身边有美人在侧,比肩扬蹄,巧笑香风,悦耳盈鼻,比他捏着杆儿赶骚羊,
确是别有情,不能对比而语!这生活他认为也是满写意的!
    他们先行的车马已在处偌大的半山坡上,傍山近水,支帐扎营,矗旗完毕!
    窝在家中有个把月了,真够闷煞人也!
    此时天高气爽,白云堆拥,郊野一片绿意生机,这不正是少年男女相聚在一起,嘻
笑游憩之地么!众人都下马坐地!
    只有魏天平在草地上练习马术,没人去搭汕理会他!他东奔西跑,自得其乐!
    “马儿!马儿!大小姐已将你赐给我了,咱哥们可是有志一同,甘苦与共,艰危中
互相扶持,永不遗弃!”
    “听他与那匹马称兄道弟的!情话绵绵,这岂不是个痴心!”
    众少年都盯着他宛尔不迭。
    这其中除了华芙蓉、小兰对他特别关心之外,另有两个人也对他别有用心,时时留
意他的举止言行!
    一个是昨日表演轻功“凌波微步”的柳飞絮姑娘,对他的“大鹏回天”身法,“浮
尘凌虚”的轻功,衷心佩服,暗生情愫,并不认为自己的容貌配不上他,世个那个少女
不怀春呢!她暗自决定收起高傲的心态,搏取他这一票!
    另有一人是“龙五婆婆”的孙子,叫龙七郎,生相英挺,艺业不差!
    在魏天平未来华家之前,他便是华芙蓉左右献殷最力之人!
    如今便有失落感,对魏天平暗起妒心!不过,还不到尖锐化的程度!
    魏天平功夫高深叵测,对他的那些土包子形象笑话,似乎是又不足为虑!
    他对华家,是打算着著如花美眷,亿万财富,垂手可得的如意算盘,将来若无意外,
这金刀附马,非他莫属!
    因之对魏天平是格外留心,窥视在侧!
    对魏天平在那里拍着马颊,称兄道弟,人畜一体的讲些怪话,自是暗呼“混蛋”,
讥笑他无知浅白,一派胡言妄语了!
    而柳飞絮听入耳中,却认为这人有颗赤子之心,是具有侠胆义心的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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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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