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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atelli (梵天明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荡魔志(5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pr 11 09:11:02 1999), 转信
50 屠恶首 伏巨枭
龙尊吾生硬的道:“银剑书生,詹瑞炳。”
阿眉刀猝然倏闪倏收,锋利无比的刀刃透过了詹瑞炳的心口,将他猛的撞翻在十步之
外,血,像箭一样突的标射出来!
一侧的魏耀生如梦初醒,他尖锐的骇叫一声,转过去拔腿便跑龙尊吾眼皮子也不撩一
下,“双头蛇”哗啦啦的飞卷而出,一下子便将慌失措的魏耀生绊了个大马爬,而能尊吾毫
不迟疑,闪步急上,手起刀落,“喀嚓”一声,魏魏生那颗大好头颅便“骨碌碌”的直滚出
了一丈多远!
四周,在拚斗中,有欢呼声起落不息:“白头儿的仇报了。”
“龙大哥,真行!”
“白头儿可以目了……”
沉默的,龙尊吾收刀入鞘,在这一刹间,他有着些微的迷茫,人,就是这么单纯吗?快
意于报复,振奋于杀戮?能这么直接的,赤裸裸的将心中积郁扫清?但,那以后长久留存的
惆怅与痛楚又该如何去排遣呢?也会如此轻易的遗忘或聊以自慰?假如都以这么干脆了当的
话。
招过来一名樊家帮的哥们,龙尊吾急促的问:“还有谁在这边带头?”
那个套着灰羊皮背心,满嘴胡碴子的角色忙道:“苟望波苟头儿和原先跟着龙大哥你来
的那两位朋友之一,瘦瘦长长的那位,不大讲话的……”
龙尊吾点点头,道。:“人呢?”
那个汉子朝侧的一条小巷一指:“方才全打到里面去了!”
拍拍他的肩肪,龙尊吾道;“好,兄弟,你多保重!”
那角色感激又振兴的道:“小的省得,大哥你放心好了?”
这时,正有十几个樊家帮所属冲向那条小巷,但斜刺里也有十几个黑衣大汉拦了上去,
双方就在巷口干了起来。
没有管他们,龙尊吾闪身而进,这是一条寻丈宽窄,笔直到底的死巷,巷底被一堵大灰
墙堵住,两边也全是青石高壁,大约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后院,因而石壁都得十分坚厚耸拔,
现在,这条巷子里正有幢使人影在往来奔斗,叱喝叫骂之声随时可闻!
“悄无声息的,龙尊吾沿着根摸了进去,他已经看清了巷中双方拚战的情形,嗯,”金
瓜”苟望波与青鹰梁采二人,正合力联手,与一个身高七尺,面如血的六旬老者博斗着,那
老者双目如钩,鼻直口方,站在那里活像一座小山,有一股说不出的威武冷峻之气,他使着
一柄紫铜两尖,黄闪闪,紫凛凛的光华时而交替眩泛,风声如啸,棒影似山,那种豪迈雄浑
之概,几乎连千军万马也难以冲过!
矮胖的苟望波,正奋力以他手中的金瓜力拼着敌人的两尖棒,在旋舞的棒影下,苟望波
咬着牙闪挪翻飞着,青鹰粱采在协助他,有如一线轻烟般倏超倏落,双掌像煞两片利刃,做
着瞬息间千变万化的攻拒,但是,他们虽然以二人联手之力,却依然没有主动制敌之机,时
常在对方的两尖棒中左突右窜,捉襟见肘,有些说不出的狼狈和困窘!
傍边,一各樊家帮的人物在和另一个黑衣大汉猛干着,再里面,五六个黑衣人与一名大
块头正围攻两个樊家帮手下,那两个樊家帮角色,龙尊吾认出来有一个是叫纪斌的那个大头
目,另一个,便是在城郊初见时的大胖子!
冷冷的,龙尊吾移转目光凝视对方五个围攻者,这一看,却几乎令他的血液在刹那间冻
结,心跳在刹那间停止,老天,这是谁的手在指,谁的声音在唉?竟是如此凑巧么,如此恰
当么?那个大块头,那个凶手、淫贼、恶魔,那化了灰也不能消灭的邪秽形像双双人狼之首
“老黑”应彪!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善恶有报,只争退早啊……
仇恨的火焰已烧红了龙尊吾的双眼,烧红了他的身体,烧红了他的灵魂,全身都是那么
炙热,那么沸腾,他险些要窒息过去了!
长长吸了口气,长长的,然后,龙尊吾大踏步行向那边。
正在狠斗中的苟望波与梁采同时看见了从一边擦身过去的龙尊吾,苟望波大喜过望,喝
叫着:“龙大哥,你可来了……与我们交手的这人……就是赤玉庄的……曹宣曹老大!”
几句话的功夫,两尖棒已呼轰劈来十四次,逼得苟望波倾力跳挪,拚命反击,金瓜的芒
影也似的挥闪得那般涩黯了!
青鹰粱采大喝一声,冒脸挺进,三十三掌抖手飞出,大旋身,再是九腿十九掌,湖空的
劲力呼啸,掌腿排涌,好不容易才解了苟望波的燃睫之危!
听到苟望波的呼喊,龙尊吾微微一怔,他停下来,平静得出奇的道:“苟兄,你与梁兄
暂时缠住姓曹的,我即来”目光向那边斜了一斜,龙尊吾又道:“等我去解决一件更重要的
事,很快……”
于是,他绥缓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这时,樊家高的大胖子肩膀上已挨了一刀,
正在浴血苦战隔着尚有有七步,龙尊五风川定了,他朝四周的环境又看了一遍,确定不会再
有为敌利用的空隙之后,他蓦地斜身抛肩,金闪突起,“括”“括”“括”连串的暴响骤
传,有如丢在火堆中的一串栗子,前面的五个攻击者已有四个尖嚎着横摔出去,殷红的鲜血
刹时喷得半天皆是!
现在,只剩下应彪了!
这变化,显然大大的出了应彪意料之外,他猛的一楞,手执的一只狼牙棒凌空舞了一个
旋花,呼的闪到三步之外!
纪斌与那大胖子魂甫定,连一口气还未及喘过来,他们已经发现了方才使他们突然解围
的原因那张闪眩着冰冷金芒的寒酷面具!
大胖子一摆手中大砍刀,差点跳了起来的大叫:“龙大哥……”
纪斌也吼了起来:“多谢了,龙天哥!”
龙尊吾摇摇手,归刀入鞘,徐绥的转身对着早已严密戒备的应彪;龙尊吾细细的看着
他,看他满脸抽搐的横肉,累赘的大鼻子,恶毒的三角眼,一根一根,清清楚楚的络腮胡
子,迷蒙里,这些,全幻做了一回血雾,在这团雾中,彷佛隐现了他的妻子
杜青青幽怨的面庞,而那张面庞上染着血,滴着泪,有着痛苦的痉弯,哀哀的呼唤,那
冤、那屈、那不甘、那羞辱……耳际,似是又响起了昔日双双人狼邪恶的,狰狞的,残暴的
嘲笑,响起了他们淫秽的,讥讽的,满足的喘息声,然后,血雾扩张,将这些完全合蕴,只
剩下一团火焰,一声声远远的,却魂萦梦萦的,刻骨镂心的哭泣……
牙齿已咬破了嘴唇,一丝丝咸生生的血液沾流在龙尊吾的舌尖上,他用力摔摔头,脑后
的赤发蓬散,衬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具,看上去越发残忍而寡情了。
杞斌握着他的“大方剑”,与那大胖子分成两个方向扑了过来,直取应彪,大胖子一边
怒骂折:“你这捡破烂的狗杂种,看你再他妈狂!”
龙尊吾上前一步,冷冷的道:“二位,把他给我!”
杞斌赶忙打住了胖子,急切的道:“龙大哥,这小子手下不弱!”
默点头,龙尊吾道:“我晓的。”
对面
应彪已经满身大汗,握着狼牙棒的五指关节突鼓,绷得白青青的,他板着脸,都是一脸
的霜,现在,他已明白碰着谁了,那张索命的,要命的金色面具!
生硬得像一颗颗砸在石地上的冰珠于,龙尊吾道:“应彪,我想,不用我再说,你也该
知道我是谁?艰辛的了口睡沫,应彪提着胆道:“龙尊吾!”
龙尊吾凄凉的道:“还记得白马庙郊野的那件事?”
“老黑”应彪抖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那,厄。那只是一件……一件误会……姓龙
的,你知道,在江湖上闯,有些事是不能避免的,而且,毛贵山也被你干掉了,我们彼此之
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可以一笔勾消,我”
“住口!”
龙尊吾霹雳似的大吼一声,他全身不可抑上的簌簌颤抖着:“应彪,我找寻你们很多个
日子了,在这些日子来,我用仇恨,用血腥来煎熬着我的生活,在清醒时我咀咒着你们,在
睡梦中我摸索着你们;我有多少羞辱,多少耻恨,多少不甘啊,只是你们,双双人狼,你们
这四头畜生,四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武林中的蟊贼,江湖上的败类,只是你们这四个下九流
的淫盗,便使我的幸顿破满,终生苦楚,使我家破人亡,使我流离失所,应彪,你就要遭报
了,现在,却是现在”“削”的锐响划破了空气,像一只无形的魔手自九天来,闪耀着金灿
的毫光,那么快速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飞向应彪!
叫着,应彪挥舞狼牙棒猛力反击,但是,他的动作与那溜刃芒的去势相较,却显得恁般
拙笨与沉滞“碰”的暴响弹跃向空中,应彪竟然一溜滚在地下翻将出去,他被震开了的狼牙
棒又藉势迥扫,“呼”“呼”“呼”直劈敌人下三路!
龙尊吾竟不退避,掠抢上前,阿眉刀闪电般截戮敲拦,一下子便将应彪挥来的三棒挡了
出去,应彪暴吼如雷,双脚连环踢出,狂劲如风!
仰天怒啸,啸声里似带着血,龙尊吾瘦削的身躯蓦而平空横起,阿眉刀一斜猝斩,金光
暴闪之下,两条粗壮的人腿已齐胫飞起!
当应彪的号叫尚未发出,当那两条人腿还在半空,阿眉刀翻滚着倒射而回,“噗”
“噗”之声成串响起,那两条腿,已被同时斩断为十九截!
扭曲着脸孔,应彪咬着牙使出生平之力,猛然将手中的狠牙棒飞出,在“呼”的破风声
中,直射龙尊吾脑门!
距是如此接近,龙尊吾却依旧不躲,他大吼一声,左手倏探,缠在腕的“双头蛇”猝而
飞射,“当……”的一震下,已硬生生将捂来的狼牙棒撞落在一边的石墙上!
狼牙棒去了准头,“哗啦啦”的捣碎了一大片石块,而在粉厉四溅下,阿眉刀已横起猛
切,“喀嚓”一声,应彪的左手已跳动着坠落于地!
整个身躯全卷曲成一团,应彪在不停的抖索着,抽动着,大量的鲜血流喷,已刹时将他
魁梧的身躯浸透,他狼号似的呻吟,哀呻,那声音在夜空中传播,有一种使人毛骨悚然的惨
怖感觉……
龙尊吾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森的道:“你只是个小角色,应彪,多年以前我认为你功
夫不差,今天,我才明白你竟是如此无用,如此窝囊!”
缓缓的他又道:“你笑呀,你叫呀,你骂呀,拿出你们轮奸我妻子的本事来,拿出你们
双双人狼四个残杀我一人的功夫来……你为什么不笑了?不叫了?不骂了?你这贱种!”
接在“种”字之后,“喀嚓”一声,应彪的右手又在齐肘的部位被切下,他不似人声般
怪嚎了一声,颤抖的哭喊着:“救命啊……救救我啊……”
龙尊吾冷酷的道:“那一天,你可知道,我在心里也是这么喊么?也是如此哭么?你这
天杀的猪狗!”金芒猝幌,应彪的右耳飞起,刀刃再翻,他的左耳亦落;这巨大而缠绵的痛
苦,已是应彪所不能承担的了,他在血泊中痉挛看,嗓音变得凶厉而低哑:“痛死我了……
天啊……你睁开眼看,睁开眼看啊……”阿眉刀的刀尖一挑一偏,又削掉了应彪的鼻子,
他”唔”“唔”的扭动着,声音糊得更加奇怪与可怖:“救命……天……痛……啊……
啊……天啊……”
龙尊吾猛然双手握刀,“呼”的砍下,于是,应彪那颗不像人头的人头便一下跳弹起
来,站在原地不动,龙尊吾双目宛如带血般狂叱一声,阿眉刀“削”的急旋飞绞,在一片
“噗”“噗”的闷响声中,应彪的头颅已被斩为块块碎靡,向四面八方分别黏贴到石墙之
上,那么红嫩嫩的,白糊糊的,像个铁锤砸碎了一个大猪胆!
“刹”的收回了阿眉刀,龙尊吾仰首向天,凄厉高叫:“青青,你看见了?这又是一
个,又是一个,还有一双,你等看,你在冥冥中望着,他们都会像这样,不用太久了……青
青,我答应的,我一定会做到……”
一边
纪斌与胖子完全傻了,不错,他们也是江湖上打滚的汉子,也曾见过一些血淋淋,残生
生的惨厉场面,但是,却从不似这样,这样的可怖,可呕,这样的仇,悲切……。
用力甩甩头,大胖子吁了口气,舌头有些不大灵光的道:“小……小纪……龙大哥呃,
他怎么了?纪斌吞了口唾,沙哑的道:“我,我也不晓得……”
胖子的脸色有些发青,他道:“好惨……我第一次看见杀人,呃,是这等杀法……”
又吞了口唾液,纪斌喃喃的道:“是了,在上一次,龙大哥初来的时候,把那秃子毛贵
山也是这样整治了的,毛贵山和这家伙一定是一伙的,龙尊吾与双双人狼必有着什么不共戴
天之仇!”
这时,龙尊吾已经稍稍平静了下来,他朝着一侧的二人含有歉意的点点头,语声微见
哑:“二位兄台,我,方才失态了。”
纪斌忙道:“不,不,这人一定有他应得此报的原因,龙大哥,小的们虽然不太清楚,
但相信大哥你是做得对……”
苦涩的笑了笑,龙尊吾凄然道:“这只能待上天去评审了;多少年的仇恨积郁,多少年
的痛苦熬煎,若非身处斯境,实难会……”
说到这里,他悚然悟,忙道:“快,我们过去!”
语声未落,龙尊吾已抢先侧跃而出,那边,青鹰梁采,金瓜苟望波与他们的对手曹宣,
已杀得快到生死立见的关头了!
倍望波目捎子甫一瞥及龙尊吾的身影,已大喜过望的叫:“龙大哥”对手的曹宣一见龙
尊吾去而复还,便晓得情况不妙,他将心一横,闷不吭声,两尖棒左点粱采,右端一颤一
弹,流星也似的倏戮苟望波!
倍望波在呼叫之中略一分神,待到发觉已径来不及躲闪了,他神色一黯,奋力偏身,手
中的金瓜“呼”的反砸上去!
就差三步,龙尊吾大叫:“躺下”“当”的一声颤音里,苟望波就地滚出,但是,他的
金瓜却已脱手落地,肩胛处血如泉涌!
青鹰梁采被方才对方一点之势逼了出去,这时,他眼见苟望波受创倒地,不觉热血上
仲,急怒交加,大吼看,他一双下陷的眼睛吐出青森森的光芒,两只鸟爪也似的长臂幻旋着
猛抓上去。
曹宣狂笑如雷,紫铜两尖棒泼风也似的挑打砸崩,眨眼之间又将粱采迫退!
一溜金芒自斜刺里猝然斩来,其快有如极西电闪,曹宣大吃一,小迥旋,两尖棒起一片
如山的棒影暴迎上去,在连串的紧密的撞响中,他己歪歪斜斜的退出了五步!
唔,那是龙尊吾!
青鹰梁采叫道:“龙公子。”
龙尊吾点点头,道:“梁兄,由我与曹大当家结算此账!”
梁采答应着退下,龙尊吾目注曹宣,冷冷的道:“赤玉庄大当家『撑天棒』曹宣?”
曹宣傲然颔首,龙尊吾又道:“进犯樊家帮,勾通九如、一极两派;窝藏匪人双双人狼
的罪魁祸首,也全是你了?”
曹宣重重一哼,道:“你为何不说樊家帮先行启?撕毁盟约,杀我来使,伤我友人?更
不提你在混沼屠杀我手下之事?”
一仰头,龙尊吾徐缓的道:“曹宣,你包庇匪盗淫徒,又不问青白暗遣手下企图进犯大
明城,更火焚樊家府,两度大举攻杀樊家帮,这些,你还以为做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么?”
曹宣愤怒的道:“小子住口,是非曲直,江湖上自有公论,你我是成败定英雄,事到如
今,你莫非尚要与本庄主到公堂上讲理么!”
冷森的一笑,龙尊吾徐缓的道:“就只是可怜你老而昏庸,落得如此惨败局面,尚在这
里妄尊自大,闭门称王,曹宣,刀,已经搁在你的脖子上了!”
“呔!”
曹宣断喝一声,出手竟是出奇的快,那“呔”的一声尚在他可舌尖上打转,紫铜两尖棒
已到了龙尊吾的咽喉!
不闪不动,龙尊吾稳如山岳,阿眉刀在近距内划着直线猝而上仰,“当”的一撞里已将
对方的两尖棒震了出去!”
几乎分不出先后,阿眉刀在一仰里猛闪而去,十七刀在龙尊吾手腕的颤翻里融为一刀,
却分成十七个不同的方位罩向了曹宣!
于是两尖棒上下左右,有如滚云奔涛般急速挥展,火星四溅,震击当当,龙尊吾退后一
步,曹宣已斜出五尺!
毫不稍停,龙尊吾“飞流九刀”中的“飞千流”“血染刃”抖手展出,紧跟着“网凝
红”“尘归土”“星落寂”三招自右,“侧夺魂”“七欲感”“九泉水”合为一式朝左,中
间,便是那追魂夺命的一招:“金轮渺”!
曹宣估不到对方一上来便赶尽杀绝施展煞手,而动作又是如此出人意料的捷若闪电,当
他感觉到,那片无可比拟的威力已经到了头上!
像一个巨大无朋的火球,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千奇百怪的金芒便蓬散看成一条条,一溜
溜一点点,一片片,一团团,一丝丝的往四面八方射,在瞬息之间,像是天与地全消失了,
都被这些眩目裂魄的金光刃彩所包含,激着风,驭着气,无所不容的扑流而来!
霹雳般狂吼一声,曹宣赖以护身保命的“担山三迥棒”法揉合着他的一口丹田真气奋展
而出,同时,他的人也迅速往地下滚倒!
紫铜两尖棒彷佛带着极北的寒风狂云涌起,做着奇幻而诡异的旋转与弹剌,威势雄浑中
含有尖锐,凶猛里融有细嫩,那么紧密的,有如一片倒罩的棒一样的迎向了漫天落下的刀
影!
星火溅飞着,金铁交击之声几乎震破了人们的耳膜,整条巷子里全映射着迷幻的光影,
那么金灿灿的,亮幌幌的……
在地下,曹宣似是一个圆桶般连跃连翻连滚出去,但是,每当他翻滚一次,地下便印上
了一大滩刺目的鲜血,他的紫铜两尖棒鸭蛋粗细的棒身上,也布满了斑斑疤疤缺痕裂口!
自然挺立不动,龙尊吾在微微喘息,他的目光一直盯视着正在急速滚翻的曹宣,他自已
月银色的劲装上沾染着滴滴鲜血,左肩至臂,裂开了一条半尺长的破口,有鲜血自裂口中湓
出。
双方的动作都是其快无匹的,而且,没有犹豫,没有余地,没有悲悯没有容让;充斥在
他们中间的,除了仇恨,便完全是杀戮了,他们毫不迟疑,毫不黏缠,只一上手便是生死之
搏,甫始交斗便是胜负两断,连一丝儿可容彼此迥环的空隙也免除了……
现在曹宣蓦然跃起,他的身上,可以一眼看出有四条可怕的刀口分布菸胸、腹、胁、腿
之上,这巨大的创伤,把他那一张原本赤红的面庞也榨成青白的了?
虽然站着,曹宣仍在不稳的摇摆,他用手中的两尖棒支持着身体的平街,粗浊的喘息声
几乎整条巷子都可听见。
慢慢的,龙尊吾逼了上去,一步一步的,他道:“曹宣,我们都没有选择,是么?我们
必须这样做,是么?”
“撑天棒”曹宣忽然呛咳的大笑起来,他用手颤抖的指着龙尊吾:“姓龙的,在混沼,
你能以一已之力击杀我数百手下,我已晓得你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物!不错,我是败了,但江
湖中的人总得有江湖上的归宿方式,这是千百年来不易的传统!我曹宣并不畏惧,因为我当
初踏入这个圈子之时就已准备着今天的来临……龙尊吾,你也要记着我曹宣的话,早晚这一
天也会来到你的头上,就,就像我曹某人在你面前这样……哈哈哈……”
手,已紧握住刀柄,龙尊吾又缓缓松了下来,他定定看着曹宣,同时,他可以深切的体
会出那一种壮士的悲凉,英雄的漠落,大势已去的不甘;此等感受是如何断人肝肠……
看看曹宣,龙尊吾的语气里会有一股出奇的平和:“姓曹的,你可以承当起一庄之主的
身份,因为,你能淡置生死,不错;你是条男子汉!”
曹宣嘴角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呛哑的道:“龙尊吾,曹宣不受你这个门了。一侧,纪斌
双手紧握大方剑,猛的冲向了曹宣龙尊吾比他更快,身形一闪,像鬼魅般阻在纪斌之前,微
微抬起手来相阻,龙尊吾低沉的道:“纪兄,且慢。”
涨红着脸孔,纪斌急怒交加的道:“龙大哥,为什么现在不杀这个罪魁祸首?多少血债
都背在他身上,多少弟兄的命断在他手里……”
那大胖子与另一个樊家帮手下正扶着身受创伤的荀望波,大胖子颤着下颔的肥肉,也大
叫道:“龙大哥,苟头儿也栽在这老王八手中,如今血还在朝外流,不能轻饶了他啊!”
喘息着、面色苍白的苟望波沙哑的叱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听龙大哥的!”
龙尊吾目注曹宣,冷然道:“在如今,你我都用不着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但是,曹宣,
我可以留下你一条性命!”
曹宣做梦也想不到龙尊吾会说出这句话来,在他预料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酷刑厉法在等
着慢慢的折磨他,能一刀斩绝,在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奢望了,但,但但但……对方非仅不
给他那等活罪去受,而更要饶他一死,在曹宣的想像中,这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事……
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听觉,曹宣大大的摇了摇头,呐呐的问:“你,龙尊吾,你说什
么?”
傍边,纪斌厉骇的那叫:“龙大哥,使不得啊!”
胖子亦恐的喊了起来:“这,这是纵虎归山,龙大哥……”
龙尊吾一挥手,道:“二位,且请稍安勿燥!”
混身浴血的苟望波也暴吼道:“你们两个给我闭上臭嘴!”
迷惘的看着龙尊吾,曹宣有着不可抑上的颤抖与兴奋,他嘴巴嗡合着,全身燥热难
当……
徐缓的,龙尊吾道:“听见了?曹宣?”
点点头,曹宣艰辛的道:“但,你为什么?”
龙尊吾重重一哼,道:“问得好,只有一件事换你的性命,即刻传令你所有的手下停止
抵抗,放下武器投降!”
曹宣双目圆睁,怒发冲冠的吼道:“办不到!”
冷冷一笑,龙尊吾道:“曹老大,识时务者才是俊杰,眼前的情况,不用我说,相信你
也看得十分清楚!”
敝叫一声,纪斌狂吼道:“曹宣,老子要活劈了你!”
目光倏寒,龙尊吾仰首无话,苟望波怒视身侧的纪斌,破口大骂:“纪斌,你他奶奶的
混账透顶!”
一咬牙,纪斌退下三步,垂下头去不再吭声,大胖子瞅了他一眼,悄然道:“老纪,你
就别再喳呼,龙大哥必有用意……”
平静的,龙尊吾踏前一步道:“今夜,大明城之战,你们赤玉庄已完全陷入溃败覆灭之
境,这一点我相信曹老大你可以看得出来;从开始你们便搞成一团混乱,没有眼线,没有守
衙,没有桩卡,更失去了调度指挥的要重地;这些,全已在正式激战之前便被我们一一铲除
殆尽,现在,你们手下们群龙无首,领导之人,正在做着漫无目地的杂乱抵抗,正遭受着樊
家帮有系统、有条理的屠杀,你们已失去了能抓得起的硬把子,失去了可以独挡一面的人
材,如今,更失去了你这位全盘大计的筹幄之人,再打下去,除了让你的所属们全然死尽斩
绝之外,你们将不可能有一点收获;曹老大,江湖上讲究的,不光是骨气,还有情感,还有
仁慈……”
停了停,他又道:“你曹宣统领手下千人,威震赤玉庄左近数百年,除了你能打能杀,
有头脑有威严之外,你带人还应该用仁慈,用悲悯,用感情;你的手下们也是父母生养的好
孩子,是跟随着你以命相护的好男儿,到了这步田地,你又何必非要眼睁睁看着们死绝死光
不可?”
曹宣听着,禁不住心头狂跳,汗浆如雨,但是,表面上,他仍倔强而傲倨的挺立不动,
没有任何表情坦荡而真挚的看着曹宣,龙尊吾继续说道:“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化不了的
冤,诚如你说,江湖有江湖上的归宿方式与不易传统,胜败更是兵家之常,今天,你传令手
下停战,正是以表明你对他们的爱护,对他们的痛惜。不会有人因此看轻你,蔑视你,而你
保全了残余者的生命,保住了赤玉庄仍未溃灭的基业,将来,只要对樊家帮不再进犯,你们
依然有声威重整的一天,拿那一天与目前的败灭来比较,曹老大,你是聪明人,该晓得如此
去选择……”
有如石塑木雕般呆立着,曹宣怔忡无语,他的双目迷蒙,嘴唇微张,像已陷入一个浓雾
重重的幻境之中。
于是,龙尊吾的语声又清晰的,沉柔的,坚定而有力的自那团浓雾中传来,有如暮鼓晨
钟:“想想你的家庭、老妻、子孙,也想想你手下的这一切……曹老大,只要你愿意,你便
仍可得回,毫无损失…宛如一桶凉水猛然自头顶灌了下来,曹宣痛苦的急抖了一下,他咬紧
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迸自齿缝:“龙尊吾,你,你保证你能做到方才所应允的一切?不
使我的儿郎束手就戮?不使我的其业遭受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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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淡
静 泊
致 明
远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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