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cm (西门吹雪),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起解山庄(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6月08日12:02:42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四章 易囚
佟仁和脸上及肩头的受创部位,已经包扎妥当,不过扎住伤口的布面,仍有血渍
渗出,窦黄陂的腰胁闲,也由临时折下的树枝做成夹棍,因陋就简的将断骨草草固定
,两个人没精打彩的坐在那裹,似是两只斗败了的公鸡。
钱锐也在,他独自站在一边发楞,而现场没有艾青禾的影子,很显然,钱锐的追
捕行动业已徒劳无功,他未能逮回他的猎物。
见到庄翼的一刹那,叁位铁捕真是又喜又愧,喜的是好歹截住了俩名逃犯,愧的
是他们一点忙也没帮上,尤其钱锐,更是讪讪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庄翼先令严良与何恨就地坐下,才淡淡的问钱锐:「没追着艾青禾?」
双手不停互搓,钱锐尴尬的道:「来回搜寻了七八里路,就是没看到那王八蛋的
踪影,大概方向弄岔;老总,也怪我无能……」
庄翼道:「逃了犯人再去追,本来就不是十捏八攒的事,追得回来算运气,追不
回来只有认倒霉,用不着自责,一切後果由我来承当!」
钱锐的感激之清溢於言表,他哑声道:「多谢老总周全,我一定会再尽力试试!
」
庄翼点点头,转向窦黄陂交待:「窦黄陂,你同佟仁和两个监守犯人,钱锐跟我
去办件事,马上回来。」
窦资陂再也忍不住了,揭出他心裹一直想问清楚的那桩疑虑:「老总,请告诉我
们,老苟到底怎麽样了?直到如今,我们边不知他的下落????」
「瓦罐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这样的结局,难说亦在意料之中,但叁个人骤闻苟寿祥的恶耗,仍不免悻恸悲愤
,情绪不稳;窦黄陂双目含泪,咽噎着道:「老总……已经证实了?」
庄翼的唇角痉挛了一下:「我亲眼目睹,错不了。」
钱锐挫着牙问:「可知是那个狗娘养的下此毒手?」
庄翼道:「我没有看到苟寿祥是被谁所害,但是,我可以肯定杀他的人必为」无
心「花落红,因为在这一拔来敌之中,只有花落红俱此能耐,如果他隐伏暗处骤而发
难,苟寿祥自保的机率就更小了………」
抹去泪水,佟仁和抽着鼻子道:「老总要替苟寿祥做主,我们必须索回这笔血债
!」
钱锐也激动的道:「任是千山万水,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到花落红,逼他偿命
!」
庄翼摆摆手,道:「用词要小心,我们不是」索讨血债「,更不能逼人」偿命「
,伙计们,这叫缉凶归案,当然,若凶手拒捕,我们乃有法例可循????走吧,钱
锐,先让苟寿祥入土为安。」
叁位铁捕自能意会,他们身为执法者,天经地义要比一般人更要遵行律例,虽属
公仇,亦不合私报,但是,在任务进行的过程中,却有多种变通的方式可供选择,如
何达成目地且不违职守,其运用之妙,便存乎一心了。
目送庄翼、钱锐的身影消失於前面的山路尽头,窦黄陂和佟仁和不约而同的叹了
口气,他们吃的是这碗刀头饭,固然旱知道它一贯的凶险性及意外率,但真到事情临
头,总也难免兴起与常人一般的愁怅情怀,生存叠上生活,日子都是这麽艰辛……。
午间到了这座小镇,一行众人业已人困马乏,两名囚犯差点虚脱不说,窦黄陂、
佟仁和亦体气孱弱到挺不住了,庄翼先找了一家名叫「全兴」的客栈落脚,又立即交
侍钱锐出去延请跌打郎中,为两名手下接骨疗伤。
情形已达这步田地,庄翼少不得大费周章,任务仍须继续,但窦黄陂,佟仁和两
个却重创在身,不仅不宜随队偕行,尚得就地留医,朝下去,只有他自己与钱锐押送
人犯了,这一路来,波折横生,枝节不断,剩下的一段旅途,还不知会有什麽麻烦呢
。
到傍晚,钱锐来敲庄翼的房门,在他听到回应进房之後,才发现屋裹尚未点灯,
一片黝暗中,庄翼正背负双手,面窗而立。
心事写在庄翼的颜容上,室内光线晦沉,却越映现出他的面孔更见苍白。
钱锐先把腊烛点起,晕黄的烛焰漾勤着柔和的光波,轻轻溢满房间各个角落,这
时,才仿佛有了一丝暖意,也使原先凝聚的窒重气氛略略松散。
看了钱锐一眼,庄翼的声音有些疲惫:「谁在监管两名犯人?」
钱锐笑这:「这一班暂由老佟偏劳,他伤得虽说不清,到底仍算皮肉之伤,不若
窦胖子断骨折筋,使不上力道,下一班,我就轮上了……」
庄翼道:「严良的木枷已经捐坏,可曾用其他刑具代替?」
钱锐点头道:「老总放心,我巳拿备份的铁铐给他铐了起来,两个家伙腰间的牛
绳绑在巨梁上,还打了死结,既便没有人看守,他们想跑也不容易。」
拖了把竹椅坐下,庄翼缓缓的道:「我们在这裹不能多耽搁,交接人犯的日期就
要到了,误了期限,总是不妥;窦黄陂和佟仁和负伤在身,不能叫他们硬撑,两个人
暂且就地留医,治好了伤,再迳行回原衙门报到,这亦是说,往下的路程,便只有你
我负责押解囚犯了。」
钱锐道:「实际情况如此,也非得这麽辨不可,老总,我相信达成任务没有问题
。」
庄翼苦笑道:「话可别说得太满,半路上冒出一个花落红,已令我心裹打豉,谁
知道後头又会遇到什麽牛鬼蛇神?钱锐,这些东西比我们估量中的门道要高!」
钱锐颔首道:「老总的看法极是,我们迄今尚未查出,跟随花落红前来劫囚的那
一伙人都是些什麽来历出身,只听老总说过,其中一个叫」过山熊「雷昌,这名号很
陌生,不知是那山那庙的角色,我看得把其中的牵连整个搞清楚,才能切实掌握姓严
的企图……。」
庄翼沉吟着道:「最直接了当的法子,是逼问姓严的,叫他吐实。」
钱锐自告奋勇:「老总,让我今晚就试。」
庄翼道:「也好,不过要隐密点,记住这可不是在咱们牢房裹问案,此地乃是客
栈,别弄得鸡毛子喊叫的招人烦厌!」
钱锐道:「我省得????老总,该进晚膳了,不知道老总想吃点什麽?」
在竹椅上伸了个懒腰,庄翼的动作,挤压得椅子不停「咯吱」做响:「你们先叫
东西吃吧,我现在还不大饿,再晚点,楼下饭堂有卖吃的,我随便吃点就行。」
钱锐笑道:「人是铁,饭是钢呐,老总;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的五脏庙!」
等钱锐推门出去,庄翼的眼神又凝在黄蒙蒙的灯火里,他烦恼清楚,心息明??
,仔细思量着未来行程的安排与戒护,同时,他不期然的忖度着,那「草上烟」
艾青禾,如今可能的下落在那裹?
客栈的楼下,是摆了十几张木桌的酒馆,兼卖吃食,地方相当宽敞,也算乾净,
在隔了一排花格木条屏风的裹座,庄翼正一人独酌,桌上有叁碟小菜,而四两一壶的
白乾,已经空了两壶,现在,庄翼又招呼堂官送酒。
大概初更了吧,客栈的门板都已关上,整个酒馆裹,只剩下庄翼一个客人,大多
数的灯火已熄,单点着柜台与庄翼桌上的两盏油灯,掌柜的留一名伙计下来,端侍候
这位独自夜饮的顾客。
举凡吃惯车船店脚街这几门行道饭的人,招子都特别亮,反应亦较快,留下来侍
候庄翼的这名伙计,早就看出庄翼不是寻常人物,从人家的气质、风范、貌相,从人
家搁置在桌边的铜鞘长剑上,全显示出那种超拔不凡的韵息,而无须任何有形的表露
,顾盼之间,那等威慑的气势业已逼人而来。
所以,这位年轻的伙计便半点不敢怠慢的殷勤侍候着,人站在柜台边,眼睛却不
时向格子屏风後梭溜,但要客人稍有示意,他便早旱趋前候差了。
店里的光度幽暗,也很沉静,只有偶尔的轻碰杯沿声传来,庄翼的酒喝得慢,喝
的无声,对他来说,这也算一种倥偬职业後的享受吧。
一般的情形下,像这个时辰,这等天气裹,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但是,事
情往往不能以常规去论断,在隐隐入耳的一阵马蹄声之後,突然蹄声停??,跟着门
板被轻轻拍响。
门外有风有雪,一定冷得紧、冻得慌,然而这叩门的人却非常有涵养,有耐心,
叩门叩得如此温文尔雅,丝毫不带急迫的意味,未曾露面,那股子从容的气度已经感
应过来。
店伙计起先楞了楞;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接客,叩门声又响,他才趋前走到庄翼
看得见的角度,拿眼睛徵询庄翼的意思。
庄翼呷了口酒,微笑道:「这是你们的店,伙计。」
年轻伙计呵呵腰,上前启下一房门板,冷风「呼」的卷了进来,冻得他一哆嗉,
一条红色身影已侧身闪入;那身红,红得好艳、好鲜、好扎眼!
乖乖,来人居然是个女的?
店伙计先顾不得招呼来客,赶紧准备合上门板堵住风寒,那女人却突然伸手斜挡
在空隙中,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响起:「别忙,外面还有我的坐骑,你且去安置它进
廊上料,未後再来张罗我。」
伙计只有答应着冒风去了,这时,红衣女人才回过身来,这一转身,原本暗淡的
店堂竟似骤而一亮,天爷,真是极美的一个尤物????柳叶眉,丹凤眼,挺俏的鼻
子,粉嫩的樱唇,而露在猩红斗篷外的每一寸肌肤,无不白洁光蕴,宛如凝脂,再衬
上她窕窕的身段,凹凸有致的曲线,这娘们简直迷得死人!
女人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当风华浓熟之际,看上去不但美,而且别有一
种娇柔婉约的内涵,除了她的装扮,她寅夜投店的行为,任谁也嗅不到她身上一丁半
点的江湖气息!
她站在店堂当中,慢条撕理脱去斗篷,展示出内穿的一袭同样猩红色彩的紧身衣
裤,镶牡丹花边的领口配着刺绣云纹暗印的狭长袖腕,裤缝两侧缀连着密密的,细致
的浮凸蛇形图,周身上下一片红,红得就像一团火!
当然,庄翼旱就看清楚了对方;职业性的本能反应,亦令他提高警觉,通常而言
,任何不正常的事态??生,总会多少含蕴着危机,不论险兆明显与否,审慎以对,
留意观察,绝对是错不了的。
那女人眼波一溜,尽管店里的空桌空椅那麽多,她却偏不挑拣,莲步轻移,腰肢
款摆,竟毫无迟疑的来到庄翼桌前。
贴近了身,庄翼闲到从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嗯,香味很隽永,很清雅,
彷佛桂子初绽,金蕊传芳,味道非常柔馨,令人心神皆爽。
庄翼拾眼注视对方,女人也决不畏避的正视庄翼,同时,灿然而笑,宛若朝霞。
一笑之後,那女人柔柔的开口道:「我姓苏,叫苏捷,总提调,我可以坐下来吗
?」
往翼指指对面的位子,也笑了笑:「请。」
苏婕拉开椅子,从容落坐,顺手轻抚梳理整齐的乌黑鬓角,轻声轻气的道:「冒
味打扰总提调,还请见谅。」
庄翼举杯喝酒,道:「不用客气,苏婕。」
粉红的舌尖轻舔嘴唇,苏婕道:「总提调,你不奇怪我为什麽知道你的身份,不
问我坐到你桌边是何用意?」
庄翼静静的道:「苏婕,现年二十七岁,湘籍白阳枝人氏,艺出崆峒一派,号称
」赤炼蛇「,艳如桃李,毒似蛇??,七年以来,涉及大小刑案一十叁桩,唯皆查无
实据,尚难定罪????这个档录之中的苏婕,大约就是姑娘你了?」
吃吃一笑,苏婕道:「你们六扇门也真有一套,居然把我的来历出身记载得这么
详细,嗯,好一个」艳如桃李「」毒似蛇??「,又好一个」查无实据「」尚难定罪
「,不知是那位幕府师爷的妙笔所记?更难得的是,你竟一字不忘,全存脑中!」
庄翼耸耸肩,道:「这是我的本份,苏婕,我原是吃这行饭的。」
双手亘叠在桌上,苏婕笑吟吟的这:「在这风雪交加的晚上,我兼程赶来谒见总
提调,为的是和总提调做个交易,相当公平,又互取所须的交易。」
庄翼的眉稍微扬,道:「怎么说?」
苏婕正要开口,那店伙计已经一头钻进门来,只这片刻,已冻得他脸色泛青,呵
手跺脚,忙着上回门柱,又匆匆寻找苏婕的坐处,及至看到这位大姑娘竟和庄翼同桌
,不由满头雾水!怎麽看;他们也不似是旧相识呀。
略微犹豫,店伙计还是走了过来,冲着苏婕欠身陪笑:「姑娘,辰光晚了,不知
姑娘是住宿还是打尖?若要吃点什麽,厨房已经封灶,只有些现成卤味可供挑拣,不
过馒头倒仍温在蒸宠裹……」
「我只是坐一会,与朋友谈件事就走,什麽都不要,你无妨添双筷子加只酒盅,
再续两壶酒来,菜嘛,凑和着这几个碟子够啦。」
店伙计唯唯喏喏,退了下去,很快就送来杯筷外带两壶白乾,等他走开之後,苏
婕替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双手举起,目光直视庄翼:「在谈正事之前,总提调
,容我敬你一杯。」
说完话,不等庄翼有所表示,她已一仰脖颈,酒到杯乾。
能喝酒的人,自有一??惯性的架势,从他喝酒的举止神情上,便能分断出酒量
的深浅宏微,无论是喝得快,??得慢,大多前几口酒的反应便可猜度梗概,而眼前
的苏婕,毫无疑问酒量甚佳。
庄翼也跟着一饮尽杯,又把两只酒杯斟满,边笑道:「你很能喝,苏婕。」
苏婕大方的道:「像这??白乾,我至少有两斤的量,遇上心情好,多个斤把半
斤也不至醉倒,喝酒最怕碰到不对脾胃的人,那??酒,叼两口就足以反呕了!」
庄翼就着桌上的灯光,端详对面的丽人,在灯光烘托下,苏婕的脸宠略现红晕,
白玉似的双颊透着一抹丹酡,真个娇艳欲滴,不禁令人暗兴暇思。
苏婕亦察觉到庄翼的目光灼亮逼人,她笑道:「总提调,你常常都是这样注视女
儿家吗?」
庄翼摇头:「不,只在遇上漂亮的女人时,我才如此凝神。」
苏婕眼睛一眨,道:「这顶高帽子戴得好,明知不一定,在心里乜受用十分。」
庄翼道:「护我们谈谈正事吧,苏婕,你想和我做什麽」交易「?」
笑颜微敛,苏婕正色道:「总提调,在你这趟押解的人犯中,有个姓何名恨,混
号小癞子的人?」
庄翼坦然道:「不错,是有这麽一号人物,为什麽你对他感到兴趣?」
苏婕表情陋夷的撇撇唇角,极为不屑的道:「我封姓何的一点兴遍也没有,提到
他,甚至使我翻胃,姓何的简直不能被称为」人「,他是一头充满兽欲的畜牲,单只
枉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庄翼平静的道:「看样子,你相当憎恶那何小癞子?」
重重点头,苏婕道:「但是,我要他,总提调,我们今晚的交易,他算你的本注
!」
庄翼道:「那麽,你的本注又是什麽?」
苏婕语声很轻:「艾青禾,」草上烟「艾青禾。」
双目一亮,庄翼颇觉意外的道:「你是说,艾青禾在你手上?」
苏婕微带矜持的道:「至少在我掌握之中,总提调,没碰着艾青禾,我怎会知道
你们的行踪,沿途赶来?」
「嗯」了一声,庄翼沉吟着道:「什麽理由使你以艾青禾来交换何恨?」
苏婕道:「总提调,这是我的私事,可不可以不说?」
庄翼眠一口酒,道:「我必须明白内中因果,从而才能决定是否完成这笔交易,
苏婕,他们都是我的犯人,在责任上说,其重要性对我并无轩轾。」
咬着嘴唇,苏婕考虑了好一会,才低声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无妨向你明
说了,只不过,倘请总提调代为守密,只因此事涉及一个女人的名节及隐私,不宜张
扬!」
庄翼道:「我答应你,纵然交易不成,我也会替你保密。」
苏婕沉默须臾,似乎在盘算如何开头叙述,然後,她语调??慢的道:「事情发
生在半年以前,时间是一个雨夜,何小癞子被七名仇家围堵在一间酱园後面的荒地上
,他经过一番颃颉,终於负伤不敌,算他命大,竟能拼死突脱,逃进酱园躲藏,那晚
上又是风又是雨,四处漆黑一片,他的仇家再叁搜寻不得结果,只好幸然而去,赶到
天亮,何小癞子人躺在两口酱缸的隙缝中间?奄奄一息如同癞狗,是酱园的女主人发
现了他,不由心起恻隐,连忙着人抬他进屋,不但即刻延医救治,日後更衣食起居照
料有加,等这何小癞子养好了伤,养足了精力,又在一个风雨之夜,他竟然恩将仇报
,强奸了那片酱园的女主人……」
庄庄翼微瞌双眼,似笑非笑:「照何恨的真性来说,他这样做亳不稀奇,你的评
论很对,这个人不是人,只是一头枉披着人皮的畜牲!」
苏婕愠道:「总提调,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讶,一点也不觉得愤怒?」
庄翼道:「关于何??,我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因而他的此等作为,我并不感到
??讶,他要不这麽做,才叫意外,至於愤怒,苏婕,对一头畜牲,你还有什麽情绪
可供表达?」
哼了哼,苏婕道:「我可没你这么有理性,我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什么因,就该得什么果,总提调,任何犯下罪行的人,都要付出代??!」
庄翼道:「他已经准备付出代??了,苏婕,王法不会姑息他!」
苏婕硬着声道:「王法太远,王法亦难有立即的效果,这比如隔靴搔痒,不切实
际,我要用我的方式来消边这桩怨恚,来洗清这段羞辱!」
吁一口气,庄翼道:「恕我冒味,苏婕,那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一阵愕然之後,苏婕「噗」声笑了:「总提调,不知你是依据什麽连想到我身上
?你看我像是开酱园的吗?再说,我虽则本事平平,学艺欠精,凭何恨那??角色,
还绝封讨不了我的便宜,你把我看差了……」
庄翼道:「那麽,酱园的女主人是谁?」
迟疑片刻,苏婕道:「你不须要知道吧?」
庄翼正容道:「我讲过,我要明白内中因由,才能决定是否宜行交易,苏婕,如
果我连受害的苦主都不知道是何等人,事情的可信度便难免降低,将来又如何自圆其
说?」
咬咬牙,苏婕终於十分勉强的道:「好,我就坦白告诉你????酱园的女主人
叫岳玲,是一个丧夫多年的寡妇……」
庄翼道:「和你的关系是?」
一仰头,苏婕赌气似的道:「我的嫂子,我哥哥的未亡人!」
庄翼拿起酒壶,倒酒杯中,却不即饮,只以左手叁指轻轻旋动酒杯,神态深沉。
望着酒杯在一转又一转的旋动,苏婕很有耐性的等待着,只是呼吸略现急促。
过了半响,庄翼开口道:「苏婕,我如何印证你的话有多少真实性?」
苏婕一听此问,忍不住心火上升:「我可以答覆你,总提调,其一,我苏婕自来
不打妄语,其二,我不是吃撑了没事做,冒着寒风冷雪大半夜赶来向你一个陌生人揭
露我寡嫂的隐痛????这样说,你认为够不够,满不满意?」
庄翼道:「如果你换走何小癞子,想必要置他於死地?」
苏婕爽脆的道:「这还用说?」
庄翼凝重的道:「其实何须多此一举?何小癞子押到」靖名府「,亦决无生望,
迟早死路一条,苏婕,为什麽不名正言顺的交给官府来办这件事?」
苏婕冷冷的问:「官方判他死罪,是要他怎麽个死法?」
庄翼道:「当然是斩决。」
冷笑一声,苏婕首度柳眉吊起,原来盈盈如波的双眸斗然赤芒闪动,其形态之阴
狠酷毒,直如一条昂首吐信,侍要噬扑猎物之前的赤练蛇:「一刀砍下,人头落地,
总提调,是这种斩决方式吧?」
庄翼无奈的道:「差不多便是如此。」
苏婕道:「何小癞子淫人妻女,坏人名节,强暴奸杀无数,凡此种种,俱属滔天
罪孽,恶贯满盈,对这等雷劈火烧的变态禽兽,蚩能只合一刀之快?」
庄翼解释着道:「苏婕,这是王法,治罪向有定律,执刑亦须不违规例,朝纪分
明,不容逾越…」
「嗤」了一声,苏婕不屑的道:「总提调,我也是老江湖了,你这??陈腔滥调
,无妨拿去唬别人,可少在我面前摆弄,你们六扇门没有那麽公正严明,官衙公堂也
欠缺一定的是非法理,表面功夫谁都会仿,其实因人因事的不同,你们内部的弹性大
着了!」
庄翼并没有反驳苏婕的话,因为苏婕所讲的亦非全无道理,至少,在部份公门之
中是存有这样的现象,他个人就曾多次亲身体验,司衙上下,陋习深重,的确有其黑
暗的一面,然而眼下却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好拿话岔开:「你能不能再考
虑考虑?苏婕,由衙门来做这件事?人交给我们,一切由我们代劳,不但名正言顺;
也省却你一番手脚????」
苏婕端起桌上酒杯,一抑头乾了,笑得十分古怪的道:「如果我开头一直打的是
这个谱,又何苦来找你谈什麽交易?总提调,这也算是交易吗?裹外裹,便宜全叫你
一个人占了!」
庄翼凝神思考了根久,语气沉重的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不过,我有个条件
。」
苏婕掩饰着内心的兴奋,故意平淡的道:「什麽条件?总提调,君子一言,快马
一鞭,可不作兴拖泥带水!」
庄翼道:「你宽怀,这个条件小之又小,在你来说易如反掌,对我而言,便赖以
交差了。」
苏婕戒慎的道:「先说说看,是什麽条件?」
双手互合搁在桌上,庄翼道:「事过之後,我要你切下何小癞子的一只左耳交给
我,我拿这只耳朵上报结案。」
苏婕笑了:「这是你们的规矩?」
庄翼道:「不错,便当他图逃拒捕,我有权就地格杀!」
苏婕若有所思的道:「听艾青禾说,那骆修身也是落得这种下场,总提调,你亦
如法泡制啦?」
庄翼道:「骆修身的左耳,已存放在钱锐的石灰包裹,这是手续,缺不得的。」
推椅起立,苏婕道:「我们就这麽决定,总提调,你预计什麽时候离此上路?」
庄翼略略盘算,道:「至迟後天上午就得走,解期快到了。」
苏婕颔首道:「没有问题,我明天以前,就把姓何的人耳送来,总提调,现在可
以做交换了吧?」
庄翼颇为意外的道:「现在?现在如何交换?艾青禾莫非就在附近?」
诡密的一笑,苏婕道:「总提调,你上楼去提人,我负责马上把姓艾的交给你,
双方就在此地易货!」
把活生生的两个大男人说成「货物」,充分表明了苏婕对这两个人的卑视与轻蔑
,她虽然本身行为亦够乖癖凶悍,却绝对是个嫉恶如仇的角色。
於是,庄翼取剑上楼,才一转身,苏婕已招呼伙计开门牵马,她披上斗篷,走出
门外,从腰囊裹拿出一只叁寸长短的银哨来,凑进双唇发力吹鸣,一阵尖锐的哨音随
即破空传扬,在寒冷的雪雾间波颤回荡????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正是大家寻梦
的辰光,苏婕却根本下甩这一套。
http://hey.to/kf
OCRed by wei
--
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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