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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雪),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起解山庄(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6月08日12:21:23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十八章 恶斗
大雪天,深夜。
座落在「玉狮子胡同」头一家的「绮香阁」灯火渐熄,管弦不继,有的姑娘
随着恩客套车偕行,共效于飞去了,没出馆的或留客香闺,或拥被独眠,总之,
夜来的嘈闹喧嚣,红灯酒绿,算是暂且沉寂下来。
在胡同入口处的高大围墙下,两边各隐匿着两条人影,他们贴墙而立,默不
出声,极有耐性的彷佛若有所待,寒天冻地里,连手脚都未挪动一下。
还有另外一个身影斜挂在「绮香阁」对面一户人里的大树上,由他攀附的高
度及视角,足以清楚观察到「绮香阁」门前的动静和院内部份建 的状况,很显
然,还是个探哨,和胡同口那四位是一伙的。
「绮香阁」内外如今业巳一片冷清,除了里面的一两盏灯火,仅有门檐上那
只红油纸灯笼还在亮着,晕晕黄黄的一团微光,像是在寒风中颤抖。
远处,有凄厉悠长的狗吠声传来,越发增加了这冬夜诡异与怖栗的气氛,茫
茫雪地反映着苍白的光华,景色反倒更为荒幽了……。
「玉狮子胡同」紧临着前面的一条街道,街边是一排高低不一,大小迥异的
房屋,就在一间简陋破旧的木屋之内,庄翼正静静的坐在门边,钱锐和另一个身
材细瘦的汉子则凑眼於门上隙缝,屏息专注的窥探着胡同那边的情形。
这幢木屋,原是人家拿来当做仓房用的,麻包木箱加上蔑笼,堆叠得直顶屋
梁,同时发出一种潮闷的怪味,呼吸之间,挺不舒服。
和钱锐在一起的细瘦汉子,休看他貌不惊人,却亦属庄翼手下「十二铁捕」
之一,叫做段大发,号称「棉里针」,是个相当精悍机伶的角色。
庄翼坐在那张烂藤椅上,形态安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神色,摸样倒似
个原来守库房的。
收回视线,钱锐压着嗓门道:
「老总,他们还在死等哩,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庄翼低声问:
「『椅香阁』的客人散光了麽?」
钱锐笑道:
「早散了,鬼冷冰清的,正合 杀。」
那段大发也嘴里「渍」了两声:
「门前冷落车马稀罗,老总,该收口袋了。」
破藤椅吱呀一声响,庄翼起身伸了个懒腰,点头道:
「好,发信号吧。」
段大发立即嘬起嘴唇,发出相当怪异的声音来 像鸟叫,音量细弱,却传
播清晰,「咕噜噜」「咕噜噜」连续不绝,夜深人静,尤其声声入耳。
胡同口的那四个,当然也听到了「鸟」叫声.这一下,他们不再默然了,四
个人纷纷扭动脑袋,八只眼睛各处搜视 他们一点也不傻,他们都想得到,在
这种天气里,那来的飞鸟?
就在此刻,木屋两侧一家杂货店,一片小酒坊里,突兀门户洞开,四条人影
有如怒矢出弦,激射向胡同那边,由雪地的反光倒映,惊鸿一瞥之下,可以看出
这四个人全然一式黑衣黑靴,而且,都戴着黑色面罩!
几乎不分先後,「绮香阁」的高耸院墙内,也同时翻出叁员大汉来,这叁个
却是公差的穿章打扮,人人手执兵刃,腰悬铐 ,全付配备下,完全一派提拿要
犯的架势。
攀在树 上的仁兄亦一样获得「照顾」,他人在树上,方自疑疑惑惑的举目
四望,但闻「悉嗦」一声轻响,一条黑影有如大鸟般凌空扑至,急切间,他连人
家从什麽方位而来尚未弄清楚,兜头寒光似电,已将他逼得慌忙倒翻出去,落向
胡同当中。
情势的变化仅乃须臾,双方的接触亦只一刹,四名黑衣人身形暴出,立时已
与胡同口的那四个展开拼搏,没说一句话,没有任何招呼,摆明了就是硬干而来
!
树上的那位也才脚底沾地,狙袭他的黑影已空中回转,再度扑至,手中一柄
倭刀雪亮生寒,就如漫天的飞霜卷扬过来!
掠阵的是那叁名差人,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衙役,全为「十二铁捕」之属,脸
上有麻子的一个是颜天宝,生了双断眉的朋友叫费良,环眼狮鼻的这位是程胜,
叁个人虽然尚未动手,却同样的杀气腾腾,形色凛烈之至。
於是,推开木屋门扉,庄翼率同钱锐和段大发缓步行出,他一边接近现场,
一边端详对方的四张面孔 可陌生得紧,一个都不认识。
四名蒙面的黑衣人,功力之高,出手之狠辣,简直已到了令人骇异的地步,
他们决不试招,决不回图,着着拼命,式式搏死,只这片歇下来,他们的对手已
经章法起乱,步调不稳了。
钱锐手握家伙,不由瞠目咋舌:
「乖乖,不知老总是从那里找来的这四尊凶神?这种打法,简直就是不要命
嘛……」
段大发朝胡同里唠唠嘴:
「里头那一个亦不遑稍让,老钱,这几员意图打暗算的老兄,可有苦头吃了
!」
猛然间,冷芒伸缩弹飞,半片脑袋已带着血水白浆溅上空中,得手的黑衣人
一脚倏 ,那只剩半个头的仁兄身子打旋,重重倒撞墙壁,再反震仆地 黑衣
人不曾多瞥一眼,银亮的双环斜闪,又转向另一个敌人。
对方这几号人物,原非弱着,个个身手了得,修为沉厚,但一山更比一山高
,遇上的却是另一批强者,且拼起命来有进无退,气势已先占上风,而战况又再
丕变,这辰光,遭到反制的这一伙,想要翻身,就大大不易了。
原本是以四对四的局面,如今成霹以叁对四,一边是越斗越狠,一边就越打
越寒,眼瞅着那叁位窘态毕露,险险环生,若无奇迹出现,必定撑持不了多久,
然而,奇迹呢?奇迹何在?
凑近庄翼,钱锐跃跃欲试:
「老总,打铁趁热,我们也并肩子上吧?」
庄翼轻轻摇头:
「先把稳阵脚再说,目前还没有这个必要。」
段大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双方的 杀,有些不解的低问庄翼:
「老总,这五个都是『一真门』的人麽?要是『一真门』的人,表现可不够
强,没有一个给他们门上露脸,叶老头子怎会派这麽些 脚货来?」
庄翼笑笑:
「来人并不 脚,相反的,都是些好手,之所以难占上风,是因为他们的对
手大强,强得超过这干人本身具有的能耐甚多,至於他们其中谁属『一真门』,
谁不属『一真门』,我也不清楚,这五位,我一个也不认识!」
段大发正想再说什麽,一声嗥号骤起,又一名来敌被洞穿胸口,强大的穿刺
力道并将他顶退叁步,整个躯体便似一堆烂泥般瘫软下去。
胡同里亦惨叫倏传 那早先挂在树上探风观色的朋友,手捂脖颈往下狂奔
,鲜血涌冒自他的十指之间,有若泉喷,人只奔出几步,已一头撞跌在地,但身
子仍在不停抽搐,溢流的血渍 顿时染红了大片积雪。
硕果仅存的另两个,斗志已失,彼此一声暗号,立分左右冲突,他们这一招
,早在四名黑衣人预料之中,当下由两人堵截一个,行动准确快速,对方奔不出
数尺,又被圈牢,雪亮的兵刃交相飞舞,逼得那二位仁兄手忙脚乱,倒退不迭,
而胡同内,第五个黑衣人业已掠至。
整个形势,已如秃头顶上的 子,明摆明显看了,这两人的前途,实在黯淡
。
在金铁激烈的撞击,光华强劲的闪 下,两个人瞬息间又倒下一个,当他体
内流淌的鲜血才刚刚浸透重衣,最後一位也在大腿根上挨了一记,这汉子单膝跪
地,犹待挣扎,一名黑衣人双矛合并,重重敲上他的後脑,竟硬是把汉子敲晕过
去!
杀结束的同时,五名黑衣人齐齐向庄翼躬身致意,不发一语,就像一阵风
似的卷离现场 来得快,去得急,形如旋风,无影无踪。
庄翼挥挥手,低叱道:
「弟兄们,无论死伤,一律带走!」
* * *
在「总提调司」的大牢里,有一间专为审讯重犯而开出的「留置房」,此房
四壁皆为铁铸,仅有一扇小门可容进出,连个窗户都没有,房中但得一桌一椅,
不论白昼黑夜,都须点灯照明,而灯是一盏晕蒙蒙的气死风灯,高悬屋顶,除此
之外,就空无一物了。
「绮香阁」外仅存的那名伤着,经过包扎以後,神智亦已清醒,现在,他人
就坐在「留置房」唯一的一张沉重木椅上,双手反铐於椅背,脑袋沉沉的低垂着
。
房中另站着叁个人,他们是庄翼,钱锐,以及段大发。
庄翼向钱锐点点头,钱锐大步走到桌前,双手扶着桌沿,和和气气的开口道
:
「朋友,旦请抬起头来说话。」
那人缓慢的,吃力的将面孔抬起,嗯,是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物,长像还挺
堂皇,就是经过这一阵折腾之馀,人显得十分萎顿无神。
钱锐笑嘻嘻的道:
「首先,请问朋友高姓大名?」
对方略一迟疑,声音低哑的道:
「郡康……」
钱锐「哦」了一声:
「邵朋友是那个码头的弟兄?」
喉结蠕动了一下,郡康艰涩的道:
「『一真门』。」
回头望了庄翼一眼,钱锐又问:
「今晚上,贵门下一共来了几位?」
郡康叹了口气:
「两个,其馀叁人是古前辈找来助阵的……」
钱锐紧接着道:
「你们五位分别埋伏在『绮香阁』外,目地是否为狙杀本司庄总提调?」
邵康乾脆的道:
「不错。」
钱锐笑笑,道:
「庄总提调是河溯十州八府的靖安主治,技艺高强,你们只以五个人来伏袭
他,不觉得过於轻忽了麽?」
郡康沮丧的道:
「这是情报错误……有人告诉我们,庄翼在『绮香阁』里有个花名叫『凤凰
』的老相好,两个十分黏缠,庄翼由於身份关系,每次去找凤凰,都是单人匹马
,悄然来去,唯恐遭致物议,消息说,庄翼的习惯奇特,合欢之前,必大量饮酒
,完事後则疲倦不堪,极易下手,所以,古前辈认为有我们五个人来,已经足够
应付………」
钱锐道:
「你所谓的『古前辈』,就是那『大棍王』古瑞奇?」
点点头,邵康道:
「就是他。」
钱绕和悦的道:
「你清不清楚他为什麽要狙杀我们总提调?」
注视着钱锐,郡康道:
「我清楚,相信你也清楚。」
钱锐打了个哈哈:
「那朋友,在『一真门』内,你的职称是什麽?」
郡康坦然道:
「『八前锋』之一,在胡同里受害的那位,和我是同一级位。」
钱锐道:
「『一真门』总共派出五个人来执行此项任务,除了你们两位,那叁个是谁
?」
郡康的面颊抽搐起来:
「这个,我不能说……」
沉默须臾,钱锐道:
「古瑞奇和『一真门』的其他叁人,现在何处?」
郡康吞着口水,脸色灰暗:
「也不能说……」
钱锐平静的道:
「郡朋友,因为我们一向尊敬贵门的叶老爷子,所以对朋友你他就十分礼遇
,你可知道,一旦进来这个房间,鲜有竖着出去的,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免得伤
了和气。」
郡康的态度渐趋强硬:
「人要有点骨格才能叫人,可以告诉你们的,我决无隐瞒,若事情涉及同门
安危,自难 露;江湖打滚这些年,什麽是光棍,什麽算孬种,我明白得很!」
钱锐笑道:
「莫非你不怕我们动刑?叁木之下,何求不得?在这方面,我们可是行家。
」
郡康冷着声道:
「要怎麽办,悉随尊便,反正我人已落在你们手上,是剐是剜,全看你们高
兴,我上负大掌门期许,不愧於兄弟死难,苟活与否,并不重要……」
钱锐道:
「你这一片愚忠,自问划算麽?」
双目中闪过一道寒芒,邵康形色陋夷:
「这就是江湖道义和你们六扇门传统回异的地方了!」
钱锐不禁沉下脸来,微愠道:
「郡朋友,不必自呜不凡,指桑骂槐,要知道你今天的身份,容不得你话无
忌惮!」
郡康提高了声调:
「不管怎麽说,危害同门,背弃良心的事我决计不做!」
一直不曾开口的庄翼,忽然慢条斯理的插嘴进来:
「那麽,古瑞奇派来的那叁个人,都是些什麽出身来历?」
晕暗的灯光下,映着郡康一张腊黄的面孔,他凝视着庄翼,先不回答问题,
却出声反问:
「你,约模就是庄翼了?」
庄翼道:
「正是。」
郡康悲愤的道:
「请你明白见告,今晚上的情势演变,是不是一个早已布妥的陷阱?」
庄翼道:
「完全正确,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早已布妥的陷阱。」
郡康咬牙切齿,额头暴起青筋:
「是谁出卖了我们?你说,是谁出卖了我们?」
庄翼神态安详的道:
「我不能说,这和方才你不能说的道理完全一样。」
身子一阵颤抖,郡康瘫软在椅子上,两眼空空洞洞的望着屋顶发楞。
庄翼来回走了一趟,又站到桌边:
「你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郡康。」
茫然看着庄翼,郡康有气无力的道:
「问题?什麽问题?」
庄翼极有耐心的道:
「古瑞奇派来的叁个人,我希望知道他们的底细。」
犹豫片刻,郡康才沙沙的道:
「他们 呃,是『白氏叁虎』,跟古瑞奇颇有渊源……」
庄翼转问钱锐:
「听说过这叁个人麽?『白氏叁虎』?」
钱锐耸耸肩:
「耳生得紧,大概是从外地来的。」
沉思了一会,庄翼道:
「押他下去吧。」
钱锐怔了怔,忙低声道:
「老总,古瑞奇和其他人的下落我们还没有讯问出来,若不趁这个时候一塌
括子犁庭扫穴,给他来个一网打尽,包管麻烦无穷,能闹得人疲马乏,神魂不宁
……」
庄翼道:
「他不肯吐露,又待知何?」
钱锐恶狠狠的道:
「娘的,给他抬举他不受,我们就索性施一记下马威,刑具侍候,且看他是
什麽样的铜浇铁铸、金钢罗汉?我就不信姓邵的熬得住!」
庄翼道:
「这样弄,对鸥老的面子不好交待,被此之间,到底还有情份在,好歹得留
一步。」
钱锐不由得悄声提醒自己头儿:
「老总,你还记得叶老爷子有过承诺吧?只要横竖摆平了这五个人,『一真
门』就不再过问此事,也就是说,这五号人物,纯粹是五个祸害,咱们干掉一个
算一个,千万发不得慈悲!」
庄翼不允:
「照我说的去做,钱锐,我有我的看法,我的计较,错不了的。」
一边的段大发走了土来,拍拍钱锐肩膀:
「带人吧,老钱,早完事早歇息。」
钱锐不再多说,只有配合展大发先给郡康解开反锁在椅背横木上的手铐,然
後又铐回双腕,押着郡康推门出去。
坐到方才郡康受讯的那张厚重木椅上,庄翼陷入沉思,他在估量,『一真门
』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起霸山庄」的仇劲节又将会有怎样的反应?
* * *
天尚未亮,睡在楼上的庄翼已被外面一阵剧烈的擂门声惊醒,他也才只披衣
坐起,点燃烛火,阿忠已经睡眼惺松的领着老潘升奔进房来,但见潘升脚步踉跄
,蓬散着一头花白乱发,满面慌张之色,看到床上的庄翼,竟抖索索的半响说不
出话来。
庄翼心知不妙,立即下床趿鞋,边扶着潘升坐下,好言相慰:
「别急,别急,有什麽事慢慢说,不用惊慌,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阿忠适时递过一杯凉茶,潘升双手握杯,哆嗦了好一阵,始勉强平静下来,
人一稳住,声同乾嚎:
「少爷,不得了了哇,出大祸事啦,老爷在半夜里不知吃什麽人绑走啦……
」
脑袋里轰然一响,庄翼顿时脸孔泛白,呼吸急促,他努力镇定着自己,把音
调放得缓和平静:
「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潘升嘘着气道:
「就在刚才不多久……我起来上茅房溲尿,经过老爷房外,见门大开着.忍
不住心里奇怪,因为老爷一向都关门睡觉,不习惯敞门,当下伸头进去一看,老
天爷,屋里的家俱更倒西歪,乱成一片,连床上的被褥也掀翻地上,却偏偏没有
老爷的影子,我这一急,赶忙四处寻找,里外叫唤,把魏嫂也呵了起来,两个人
左近跑遍了,楞是不见老爷……」
庄翼按捺住烦乱的情绪,沉声问道:
「老爷平日里有没有半夜出间 的毛病?」
头摇得搏浪鼓似的,潘升道:
「从来没有,连偶而召姑娘来家陪宿,老爷都不肯去门口接一下,怎会半夜
叁更独自个跑到外面?天又这麽冷,他最怕的就是大寒天………」
瞪了潘升一眼,庄翼道:
「潘升,你怎能确定老爷是在半夜 呃,失踪的?」
潘升急道:
「这还不容易,我天不亮起来上茅房,老爷人就不见了,要不是半夜出的事
,又会在什麽辰光?」
庄翼思忖良久,闷着声道:
「老爷房里可发现什麽物件没有?我是说,信函或特异的标志之类?」
潘升茫然道:
「我一急之下,啥也顾不得了,找不着老爷,赶紧就跑来向少爷送信,至於
老爷房里有没有其他东西,倒是不曾留意……」
「也罢,你稍微一等.我换好衣服和你一齐回去。」
潘升一个劲点头,阿忠巴巴的开口道:
「少爷,要不要通知县衙班房和司里当值?」
庄翼一面迅速更衣,边道:
「暂勿张扬,这不是什麽有面子的事,等我把情况弄明白再说!」
片刻之後,他已一切穿戴舒齐,匆匆吩咐阿忠几句,领着潘升便走,老潘升
来的时节是两条人腿,回去却与庄翼共跨一马,自然快当得多,不多久,二人已
抵家门,那魏嫂正站在门口,仓仓惶惶的迎着呢。
庄翼抛镫下马,奔进老父卧室,果然只见陈设零乱,被褥拖翻地下,是一付
劫後景象,他遍搜全室,却未发现任何异物,也就是说,绑走他老爹的人,并没
有留下表明事情因由的字样或记号。
潘升与魏嫂站在傍边,全顶了一张愁眉苦脸,老潘升颤着声道:
「少爷,你可摸着点头绪没有?老爷是被什麽人架走了啊?」
庄翼以手抵头,烦燥的道:
「你别嚷嚷,这里任什麽蛛丝马迹也寻不出来,叫我如何去摸头绪?潘升,
你跟魏嫂先把老爷房间收拾好,我一个人到前面去静一静……」
潘升叨唠着道:
「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看屋子弄得这般乱法,显见老爷是想逃未能逃
成,奔逐之下才会碰撞得如此一塌糊涂,只不知老爷受了伤没有……」
庄翼心烦意乱,顾不得再和潘升多说,他独自来到前厅,双手捧头,深埋椅
中,待情绪稍微平静之後,他定下神来,开始照目前的各种环境形势及敌我关系
去推断。
首先,他想到的对象是「一真门」,但正如他所说,与「一真门」之间,仍
有情份存在,以「鬼王叟」叶瘦鸥的个性而言,尚不致干下这等勾当,便算决裂
到底,叶瘦鸥亦不可能向他的家人下手,这是起码的江湖道义,他明白,身为
「一真门」首脑的叶瘦鸥富然更明白!
下一个可能的主儿.便属「起霸山庄」了,一般说来,「起霸山庄」固则霸
势十足,气焰骄狂,可是尚无昭彰恶名,亦从未听闻过他们有什麽离谱的行为;
有关争纷 的处理,黑白两道土全有相沿成习的传规可遁,走极端,行偏锋的
例子不是没有,却不多见,至少,像「起霸山庄」这样光头净面的大基业,以「
八荒相国」仇劲节的名望,是不该也不会恁般瞎整的……。
那麽,干下这档子事的人又是谁呢?严良,何小癞子,骆修身,或着艾青禾
的问党?还是其他同自己生有过节的什麽人?
深深吸一口气,庄翼自椅中缓慢起立,他若有所思云若有所得的行向门外,
目下他只有一个结论 就是等待,不管那一路的牛鬼蛇神绑架了他的老爹,必
然有其行为的目地,易言之,他们为达到目地,迟早会和庄翼有所连络或沟通,
而如今对象不明,难以主动,除开等,也只有等了。
牵着坐骑踽踽而行,庄翼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因为就算要等,也得等在一
个对力比较容易寻找的所在。
--
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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