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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雪),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起解山庄(32)---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6月08日12:33:1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叁十二章 连心
苏婕连夜启程之後,庄翼的感受不仅是若有所失而已,他竟觉得骤然间好像
缺少了许多说不出的什麽,不曾有过的空虚充斥在他胸怀,坐也难安、卧也难安
,面对一楼的寂寥冷清,彷佛还留散着伊人依稀的香泽,他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全无心绪,人倒变得怔忡起来。
阿忠端上来的茶早凉了,他一口没喝,更不想重沏,连思维都像跟着苏婕的
身影飘走了,还是怎麽回事呢?那笑靥、轻语、柔眸、那低轻颦、娇嗔、凝望,
就如此的令人魂萦梦系、神思荡漾?
才起更,庄翼毅然收拾妥当,交待过阿忠几句,牵马出门,直奔「提调司衙
门」。
衙门前面大天井的左侧,有一排砖瓦房,即为「密案档」所在,管档案的刑
名师爷姓姜,叫姜省吾,表面上的身份是幕宾,实则负责与刑部堂官的直接连络
,虽属文职,权限不小。
庄翼衙前下马,迳自来到「密案档」隔室,叁不管举手敲门 姜师爷原为
孤家寡人一个,日常便住在衙门里,顺便搭伙,老光棍的生活,求的乃是个省时
省事。
室里熄了灯,不过经过庄翼这一阵擂敲,便死人也给惊跳起来,夜沉声急,
越发撼人心魄,但闻室内 嗦声起,立时传来姜省吾那苍老疑悸的嗓音:
「来了来了,是谁呀?半夜叁更起来扰人清梦?衙门叫火烧啦?」
庄翼凑在门边,压低声调:
「姜师爷,是我,庄翼。」
房门呀然启开,姜省吾就着里头刚刚点燃的灯光,影绰绰看清门口站着的人
,果然正是他的上司庄翼,不由大为意外,一面赶紧整理衣衫,边急切的道:
「老总寅夜驾到,可是有什麽重大变故发生?」
庄翼忙道:
「惊扰老夫子,实在抱歉之至,重大变故倒是没有,只是我自己有点私事,
要请老夫子帮个忙……」
姜省吾这才放下心来:
「言重言重,老总有事,尽管交待,能之所及,无不效命,老总先请屋里宽
坐 」
摇摇手,庄翼道:
「不必坐了,就在这里讲吧 师爷,明天大早,堂里『恤刑司』李大人不是
要来巡视咱们衙门麽?」
姜省吾颔首道:
「是呀,待准备的各项档案文表我都已弄舒齐了,老总不必担心,明朝应卯
,包管件件通关,叫李大人半点毛病挑剔不出 」
庄翼苦笑道:
「不是这桩事,师爷,说起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姜省吾满头雾水的道:
「老总,你还会有什麽难事?黑白两路、官民二界,有谁比你吃得开、兜得
转?如果你都办不通的题目,我就更没辄啦!」
庄翼带几分尴尬的道:
「你错了,师爷,这事非你莫办,再怎麽顶,你也得替我顶一下!」
多皱的老脸上是一片茫然,姜省吾呐呐的道:
「但说说看是怎麽的一个内容,老总,你又叫我去顶什麽?向谁去顶?」
乾咳一声,庄翼道:
「师爷,我有点急事,和公家无关,全属私人性质,所以,呃,今晚上必须
离开『老龙口』,得一阵子才能回来,可是我这一走,明天李大人来丁谁去招呼
和接待?又如何解释才好?除了你老出面担待,别人怕扛不下来……」
姜省吾恍然道:
「原来是这一码事,老总,照规矩和道理说,大堂司官择期下巡,咱们是受
巡的主要属衙,你这正经全职的总提调不在场,却跑去办自己私事,可确实不大
妥当,李大人万一有被轻慢的感觉,回都告上一状,漏子怕还不小……」
庄翼道:
「就是这话了,师爷,无论如何,要请你帮这个忙,怎麽把公私场面应付过
去,侍候得李大人顺心顺意、舒舒服服,就全看你的了!」
摸着下巴,姜省吾沉吟着道:
「老总,你的事,真有这麽个急要法?」
庄翼立道:
「师爷急要无比,此中不但涉及生死存亡,更有关我个人终身的幸福,你说
要紧不要?」
姜省吾瞿然动容:
「若是如此,自则无可厚非,也罢,老总,且请放心办事,这里由老夫我全
力承担了!」
庄翼高兴之馀,仍不免有些担忧:
「你有把握麽?师爷!」
姜省吾嘿嘿一笑,挺自负的道:
「李衡李大人在干『恤刑司』之前好些年,同我在『应天府』府衙一起做过
幕友,他搞的是文案,我弄的是刑案,算来有同侪之谊,他是个什麽个性,我清
楚得很。再说,官场上这一套我是熟之又稳,精滑出油了.要对付这等场面,更
且得心应手、包管误不了事;李衡官虽作大了,情份总不能没有,老夫我为了顶
头上司扛他一肩,他好意思破脸?」
拍拍姜省吾肩膀,庄翼感激的道:
「好极了,师爷,一切全仰仗啦!」
姜省吾捻着额下几根稀疏的胡子道:
「老总,你宽念吧,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就是。」
庄翼重重抱拳:
「夫子义助之情,必不敢忘,事成回头,当再谢过夫子!」
姜省吾笑呵呵的回一长揖:
「好说、好说,慢走、慢走……」
於是庄翼飞奔出衙,翻身上马,直往茫茫夜色中狂驰而去,连衙门口的卫卒
向他行礼都顾不得了。
「老龙口」距离「凌波渡」,约莫有一百二十来里路远近,有驿道相同,路
线虽然稍嫌曲回,还算是好走;庄翼估量发力奔上终宵,大早歇息个把时辰後再
行登程,大概近午时分也就抵达目的地了。
苏婕在焦少宝的随护下,不过比他先走了两个多时辰,且沿途上不定比他赶
得急,他预料很有可此 在前脚跟後脚的情形下於「凌波渡」相见。
脑中想的、心里思的,全是与伊人会晤时的欢愉兴奋,臆度及苏婕看到自己
那一刹间的惊喜神情,庄翼更快马加鞭,恨不得插翅飞去了。
一路攒赶,行程进度完全如庄翼事先所期,午时前後.果然已抵「凌波渡」
,他向街上路人略一探询,很容易就找到座落在东码头前街的「官胜记」。
「官胜记」是一幢滨临河边约叁层砖瓦楼房,占地宽敞,格局恢宏,只是略
嫌老旧了些,这个所在,乃是苏婕师弟官独行的总堂口,举凡属下十几座码头千
馀人的指挥调遣,皆於此地发号施令,算是他们这个组合的中枢重地。
庄翼门前下马,尚未踏上石阶,业己查觉气氛有异 高耸宽阔、黑漆镶嵌
着兽环的两扇大门整个启开,里外都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人群东一堆、西一撮的
聚合着,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面无表情,右的来回踱步,有的频频向门外张望
,不论是什麽样的形态,其紧张焦虑、盼望殷急的表情则无二致,这麽多人,却
声息低微,几近沉寂,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窒罩全场,把人们的心都挤缩了。
无端的也跟着不安起来,庄翼匆匆沿阶而上,尚未进门,两名大汉已横身相
阻,那剃个大光头、青皮油亮的汉子上下打量庄翼,还算客气的问道:
「朋友,请问找谁?有何贵干?」
庄翼含笑点头:
「我姓庄,叫庄翼,特地前来探望你们官当家的师姐苏姑娘,尚请传报一声
」
光头大汉眼睛一亮.立刻变得又是亲热、又是恭谨的道:
「尊驾莫非就是庄总提调?打『老龙口』来的?」
庄翼道:
「正是。」
光头大汉兴奋的道:
「听大小姐说,总提调身有要务,得待个两叁天才能撵来,不想现下就撵到
了,真个上苍有眼、得天之助啊……」
一个蓄着花自胡须的乾瘦老者,这时急步赶来,冲着庄翼抱拳当胸:
「庄总提调?」
庄翼还礼道:
「在下庄翼。」
老者连忙自我介绍:
「老朽戚蔚,忝掌本组合第叁船队 」
庄翼忙道:
「原来是戚船主,失敬、失敬。」
戚蔚低促的道:
「总提调来得正好,大小姐和当家的在半个时辰之前,已往『黄沙滩』赴会
去了 」
怔了怔,庄翼急道:
「赴会?赴什麽会?」
戚蔚形容苦涩:
「赴一场生死会,『怒目千岁』范威昨日派入送达战书,指名要挑大小姐和
当家的出阵决战,以将双方恩怨作一彻底了结,胜负之分,亦即存亡所在,不但
如此,胜方接收黄河上下一切营生,败方自甘退出,并言明单打独斗,以一对一
,避免引发血战,伐人丧命……」
庄翼道:
「姓范的话靠得住麽?我是说,他会切实遵照约定行事?单打独斗、以一对
一?」
戚蔚道:
「所以双方各派十名好手相对列阵,互为监视,以便贯彻决斗原则……」
庄翼紧接着问:
「『黄沙滩』在那里?」
戚蔚道:
「不远,隔此间叁十多里路,骑马去,叁柱多香的功夫尽可赶到!」
庄翼转身便走,戚蔚迫上几步,喊道:
「总提调,我派人给你带路……」
停下脚步,庄翼不由暗怪自已怎地变得如此浮躁轻率?无人前引,等找去「
黄沙滩」却是什麽时候了?救兵如救火,岂可有些微廷宕耽搁?莫不成真个事不
关已,关己则乱麽?
原先拦路的那位光头汉奔了上来,哈着腰道:
「总提调,小的马思源,奉命为总提调引路『黄沙滩』。」
庄翼道:
「有劳马兄,我们这就走!」
门外,早已有人为马思源牵来坐骑,二人更不多言,双双认镫落鞍,策 驰
往目的地。
「黄沙滩」原是一片河流带来的软泥淤沙,当春夏之交,河水泛滥湍急,整
片沙漠即被淹没,而今时至隆冬,流源较为枯竭,河水落潮,便暴露出这片沙滩
来,沙滩宽度约有百丈,略呈小规则的椭圆形,泥沙稍俱黏性,踩在上面有几分
软棉棉的感觉,若不是在此血刃以豁,赤足玩沙,倒挺有趣。
滩面上,两侧果然各有十人列阵对峙,不消说,一边是范威的人马,另一边
就为官独行的手下了。
代表双方决斗的人的,范威方面乃由他亲自出马,另一个是他最得力的饶将
「天剑」焦光甫,苏婕和她师弟官独行并肩而立,当然便是这一边的主角了
。
官独行生得唇红齿白、文质彬彬,模样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个书生秀才。
他用的武器是一根碧绿青翠的竹竿,竹竿长约丈许,後粗前细,粗的一端若似铜
钱,细的一端就尖如刺针了,整根竹竿泛现的光泽有点怪异,翠绿晶莹、芒彩柔
润、隐隐流烁,竟同碧玉的质地相偌。
范威似乎刚说完话,交待了过节,现在,双方四人正缓缓向左右移动,而彼
此的对象十分明显 苏婕的目标为范威,焦光甫的目标则是官独行了。
庄翼掩伏在接近沙滩的一丛枯树之後,这里视界良好,角度适宜,沙滩上的
情形尽入眼底,一举一动,全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忆及往昔,第一次暗助苏婕
对抗范威时的光景,不也和现下的状况略同麽?
马思源蹲在一边,压低嗓门,为庄翼指点解说:
「总提调,范字码头能够挑出来上 盘的角儿全列阵了,咯,那是他们的一
流好手『叁才剑』、『浪里蛟』、『单拐李』……下场子的一个是范威本人,另
一个便是『叁才剑』中的头一把剑『天剑』焦光甫,那家伙的剑法精纯,功力不
在范威之下;我们这边的是五位舵主、一位执法,还有大小姐的几名得力臂助,
头上的一个为『黑龙』司徒瞻,接下来是老驼子、唐麟、朱汉甲 」
庄翼道:
「这几位,我都认识。」
吸吸鼻子,马思源道:
「原是定规单打独斗以决存亡的,总提调,不过咱们这边如有闪失,你看能
不能想法子帮上一把?」
庄翼淡淡的道:
「定规是定规,实际情形如何,还得看当场的变化,江湖上的一套,亦离不
开穷通变达,就看你怎麽说了;我就不相信,假若姓范的呈现危机,他仍会遵照
约定行事!」
马思源微现忐忑的道:
「总提调,万一对方不守诺言,发动混战,那,我们该怎麽办?」
庄翼笑了:
「这不是正中下怀,给我们可乘之机?最好姓范的那边先一步违约背信,我
们插起手来才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忽然,他又问道:
「对了,跟随你们大小姐回来的,有我一名手下,姓焦,叫焦少宝,你知不
知道他现在人在处?」
马思源茫然摇头:
「我 见到大小姐一个人进门.没看见还有什麽人跟她在一起……」
「哦」了一声,庄翼不再往下问了,他猜测焦少宝必隐匿在近,以待伺机而
动,这个有「鬼爪」之称的伙计,从来就是一付神出鬼没的德性。
沙滩上有寒光闪起,双方已经开始动手。
马思源的脸孔肌肉一紧,急促的低呼:
「总提调!打起来了!」
庄翼双目凝注,音调沉缓:
「不用紧张,打起来是必然的事。」
场中,苏婕的一双短剑「蝎吻」,面对范威那条粗重的大铁 ,官独行的碧
玉竹竿则单挑「天剑」焦光甫;两边刚才交手,已是各展杀着,立现险招,局外
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止是以武功分高下,更在搏命论生死。
片刻之後,形势已有转变,苏婕和范威之间的斗杀,一时陷於胶着,而官独
行力拚焦光甫,却已渐落下风,姓焦的那柄长剑,果然凌厉老辣,不易相与!
偶而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也偶而响起几次叱喝,脚步飞旋却是寂静的,衣袂
飘风所带起的拂动声,则显得遥远轻缈了。
突兀里,苏婕跃身飞起,那一身的艳红,彷佛一抹霞光的流闪,她像鬼魅般
掠过焦光甫背侧,但见蓝芒映眩,姓焦的眉头已标涌血箭!
范威的怒吼声有如虎啸,大铁 兜空横扫,苏婕的身形就有那麽刁钻灵巧,
「呼」的窜过铁 扫击的一丝间隙,蓝汪汪的冷焰突射,范威一个旋转,左肩上
已明显的翻卷开一道口子!
观战的庄翼,不觉先是有些惊异 惊异於苏婕的功力似乎增加不少,继而
展颜恍悟,当初范威之所以能够伤到苏婕,乃在苏婕久战力竭之後,范威以逸待
劳,始搏得一手便宜,如今苏婕早已养精蓄锐,拿相等的体力与更加振兴高昂的
斗志豁拚,这样一来,范威要想旧事重演,谈何容易?不但不容易,眼下就要见
彩带红啦!
这时,场面已有些混乱,焦光甫十分沉得住气,他人虽受创,剑法不变,寒
电掣掠纵横,很快又将官独行截牢罩稳,但范威却似锐气渐失,冲扑进退之馀,
多少显得力不从心了。
苏婕可是越战越勇,越杀越狠,短剑伸缩,蓝芒穿射如矢如雨,步步逼前
,分毫不让,明明白白是待要范威的老命!
马思源看得真切,兴奋得连头皮都泛出油来,看上去益为青亮:
「赢了赢了,总提调,眼瞅着大小姐和当家的就要拔头筹啦!」
庄翼冷静的道:
「现在才是节骨眼上,马兄,姓范的守不守约,就看这一阵了。」
伸手紧握着腰间的朴刀刀柄,马思源呼吸短促,双目圆睁:
「到时候还请总提调招呼一声,小的好跟随总提调冲杀过去!」
不等庄翼答话, 见苏婕双剑架开挥来的大铁 ,窈窕的腰肢水蛇般扭动,
蓝芒爆开大蓬火焰,范威闷嗥着歪歪斜斜往後倒退,像是又挨了好几下!
就在这时,沙滩靠水的边沿处,蓦地黄沙掀扬,两条身影从预先挖好的浅穴
里猛窜而出,一个直挺丧斗长剑,一个挥舞 子双 ,如狼似虎般对着苏婕冲到
。
这埋伏於沙层下的两人,不是别个,乃为旧识,一位是莫才英,一位是曲大
贵,「幽形五鬼」中仅存的二员,敢情还窝在范字码头羽翼之下淌混水哩!
两人甫始出现,悠悠河水间已「哗啦啦」泼溅起几朵水花,焦少宝恍同夜叉
登陆,带着满身水涌冒起来,钢爪暴射,飞袭双鬼!
变化来得突然,双方人马都有一刹间的错愕,莫才英的长丧门剑急挑飞爪,
焦少宝人往下沉,带爪低翻,回扣曲大贵 同时攻击两名对手,动妨o俐落之
极!
曲大贵吼叫着, 子 交相出手,六 闪掠於须臾,但是都未能砸上扣来的
钢爪,他迅速後退,目光瞥处,已看到拜兄莫才英,从焦少宝背後掩至。
钢爪击空,焦少宝猛地挫腕挥臂,「呼」声风响里,爪影眩化千百,漫天穿
掠交织,他毫不理会後面刺来的长丧门剑, 是专心一意地要置曲大贵於死地!
双 拚命抖射回翻,曲大贵硬是挡不住人家的一抡急攻,钢爪旋的瞬息,他
倏觉下半身一震,整个躯体竟被坚虚倒吊起来,爪尖嵌人小腹,裂肉扯肠,一时
之间,他又感到下体僵木,倒没有太大的痛楚。
寒光闪处,焦少宝的身形猝弓,因此,长丧门剑未能从预定的位置 背心
插进,仅刺透肩腋,豁肌而出,血花喷现的俄倾,焦少宝钢爪脱出曲大贵腹腔,
石火般贴蓍左胁反弹,不偏不斜,正正的扣住了莫才英的脑袋!
於是莫才英的身子立时悬空,如钳的勾爪扣着他的头骨,由於身体的重量不
是头骨的坚韧所能负荷,眼见勾爪插入的部位立时皮翻肌卷,又骤而「卡的」一
声,半月天灵盖便混着白浆稠血,溅散周遭!
两边的接触 是人们眨眨眼的功夫,就在这短促的过程里,业已分出生死,
有了明断,真 快似惊鸿,一瞥之馀,便空留冥荡了。
这时,双方人马才如梦初醒,各自爆发出一片哗叫吼喝,纷纷冲上前去,立
刻就形成一场混战 不可避免的,依旧是不可避免!
庄翼一拍马思源的背脊:
「该我们上了!」
声起人落,他跃空叁丈有馀,然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范威!
熟悉的青碧剑华映入苏婕眼中,那份突来的惊喜,溢自心底的甜蜜与满足,
令她忍不住泪水盈盈,短剑掣飞於她颤抖的呼唤里:
「你 来啦?」
庄翼剑出如电,挥 出千万星点,逼得原已左支右绌的范威更是手忙脚乱,
招架不及;他一面紧逼敌人,边沉声回应:
「还好,来得及时。」
苏婕抽身而退,并高声招呼:
「范威交给你了,我去助我师弟一臂。」
庄翼点头不语,剑锋串套,芒彩更为耀灿疾厉,范威混身浴血,嘶哑的吼叫
:
「你,你他娘的是什麽人?竟敢来淌混水,做这等落井下石的卑鄙勾当?」
木色剑掣闪耀亮,青森森的剑华瞬间变幻成各式诡异的图案,庄翼冷冷的道
: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我是何人?」
大铁 抛荡扫绞,范威满头大汗,喘吁吁的瞪视着须臾不离自己要害左近的
剑芒,猛的脱口大叫:
「木色青青 木色剑,原来你是 庄翼……」
流旋的剑光骤然凝聚,将庄翼的身形也涵括於内,刹陈成为一道眩目的光柱
,光柱舒卷,彷同长虹横穹,范威惨号着,拉起悠长凄颤的尾韵,人被顶上半空
,手舞足蹈,连连翻滚,而血雾弥漫,若似飘拂的赤色轻烟……。
光柱「霍」声回转,似一个狭隘的折角射向「天剑」焦光甫,姓焦的双目
裂,腾身飞迎,镝刃泛起波浪似的汹涌寒滔反罩庄翼;於是,两道虹芒交又而过
,大蓬的热血如雨 落,光华敛灭的刹那,庄翼踣地跃立,肩头一片猩红,焦光
甫则跌出丈外,横身痉挛不已,整个人血内模糊、竟似被千刀斩过!
黄沙滩上的战局便如同潮水涨落,范威与焦光甫人才倒下,他们那边也不知
道是谁起的头,一声呼喊,全军溃退,刹时但见人影奔突,个个争先恐後,分向
不同的方位流窜,那一身好轻功,此时都算派上用场了。
官独行的一干手下犹待追杀,急得官独行振臂大叫:
「穷寇莫追,古之明训,大公歇下来收拾善後,这一场生死斗,咱们算是拔
旗定江山啦!」
欢呼声、喝采声混为一片,有的人在跳、有的人在笑,也有相互拥抱打转的
,大患已除,基业得保,且发扬光大指日可待,未来远景大好,那股子振奋欢欣
,自也说不得了。
尽管气氛如此热烈,苏婕却几若不觉,她 是定定的凝视着庄翼,像把她内
心中的千丝万缕,她神魂里的无限灵真,毫无保留的投注向庄翼身上。
庄翼缓缓走来,伸出双臂。
苏婕弃下短剑,飞快投进庄翼怀中,然後,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拥得这麽密
实、这麽贴心、这麽浑然忘我 此时此刻,对他们而言,彷佛永恒,任其天地
混沌,风雷变色,全属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自古以来,莫不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大江水流,淘不尽的亦乃此般盟誓
山海、无怨无尤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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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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