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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杀了你好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三十五、释怨叙欢 同仇敌忾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Oct 10 10:53:25 2000), 转信

血斧
三十五、释怨叙欢 同仇敌忾

    俞俊这种娘娘腔,令郭双双与梦忆柔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郭双双皱皱眉,轻轻
瞧过梦忆柔,两人也都在留神倾听这位仁兄的下文。
    寒山重淡漠的道:
    “你说吧。”
    俞俊捏捏鼻子,低低地道:
    “约莫是在三个月以前,娘与我缀上了一笔生意,那是襄阳‘三和镖局’所保的一
票红货,由‘三和镖局’遣出他们的总镖头率领三个镖师护送到‘登田府’,娘与我就
在襄阳到登田府中间的‘乌鸦林’下手拦截,一把刀彭老六负责接应,唉,哪知眼看着
那个臭总镖头被娘打伤,三个镖师也被我赶跑的当儿,自一片土坡后面忽然冲出来数十
个大汉子,个个都是那么凶神恶煞的,带头的两个人一胖一瘦,面孔生得又粗又黑,难
看死了,他们一上来连句话也不说,那么狠巴巴的就攻向我母子俩人,娘和我饼命抵挡,
却是寡不敌众,不但娘伤得极重,连从林子里跑出来接应的彭老六也挨了两刀,无奈之
下,我们只有逃……啊,我们只有突围而去……”
    寒山重抿抿嘴唇,道:
    “这样说来,对方已经大占上风,犯不着再继续追赶你们了,为什么他们还如此歹
毒的要斩草除根呢?”
    俞俊脸孔一红,期期艾艾了好一阵,才悄悄的道:
    “我们……我们在临走的时候,把两箱红货中的一箱也抢走了,而且,娘还伤了他
们那个黑阎王似的胖子……”
    哧哧一笑,寒山重道:
    “哦,这就难怪了,对方是何路神圣?”
    俞俊神色又愁苦了下来,他叹口气,道:
    “三月派……”
    寒山重双目倏睁又阉,轻轻的道:
    “嗯,三月派,三月派……”
    俞俊咬咬他的大红绸巾,又沙着嗓子道:
    “他们穿着一色的青衣,胸前都绣着三弯相连的银白色新月,好不讲理啊,光天化
日之下,就敢死不要脸的上来黑吃黑……”
    略一沉吟,寒山重回头道:
    “双双,你陪小柔先到那间用膳的房子里等我,无缘大和尚呢?”
    郭双双微壁着眉儿道:
    “大师到外面散步去了,他说掌灯时就回来的……”
    说到这里,郭双双又道:
    “司马右卫要我告诉你,说他就在房中用饭,不能去服侍你……”
    寒山重点点头,道:
    “那么,你们就先去吧。”
    他正待转身,梦忆柔已一扯他衣袖,幽怨的道:
    “山重,你又要管闲事?”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这不叫管闲事,俞俊母子当年也曾在不觉中用马匹送过我一程,而且,三月派与
咱们浩穆院并不十分友好,小柔,我先去看看就来。”
    笑西施俞俊扭扭身子细声细气的道:
    “二位姑娘,小生十分感激二位的宽怀大量,唉,小生是落难人啊,常言道路不平
有人踩,寒大当家就是踩这不平之路的人呢,二位姑娘,方才小生失仪冒犯之处,万请
二位不要记怀,小生这厢陪罪了……”
    郭双双与梦忆柔本来不大高兴,经俞俊这几句话一说再配上那付德性,俱皆忍不住
险些笑了出来,她们用手绢捂着嘴,互相携手碎步行去。
    笑西施望着前面两条炯娜的背影,不由咽了口唾沫,赞叹的道:
    “真是绝色佳丽,倾国之姿……”
    寒山重偏身越出栏杆着地,一拍俞俊肩头道:
    “却皆名花有主,心已属人,俞俊,奈何啊奈何!”
    俞俊咧嘴苦笑了一下,羡慕非凡的道:
    “寒大当家,我真打心窍儿里佩服你,不但名头响,武功强,连天下的美丽女子也
像全被你一个人囊括了……”
    撇撇唇角,寒山重道:
    “不过,我也是要看情形、环境、时机等等才下手追求人家,不似你老兄在这种风
声鹤唳下还有心绪胃口扮演一番登徒子的好戏。”
    尴尬的红着脸,俞俊发窘的道:
    “我……我运气不好,每次碰上一个美丽少女都几乎是与你有着牵连……”
    豁然大笑起来,寒山重一摆手,道:
    “探视令堂,尚请阁下带路。”
    俞佼赶忙答应着,摇曳生姿的走在前面,没有几步路,二人已穿过一排高大严密的
斑竹,来在那幢小的精舍之前。
    抢前两步,俞俊轻轻敲门,红木镶着银色的小兽环的门儿缓缓开了一线,在看清了
来人之后,才半启开来,门里露出一张满脸于思的憔悴面孔,低沉的道:
    “少爷,今母刚醒,在向小的问你到哪儿去了……”
    说到这里,那人已看见了俞俊身后的寒山重,他一愣之下又陡然大吃一惊,恐惧的
叫道:
    “少爷,那寒……”
    俞俊得意地一晃脑袋,伸手在唇上嘘了声:
    “别叫嘛,你知道什么?寒大当家是来探望娘的病的!”
    那人闪身出来,满脸惊疑迷惑的瞧着寒山重发愣,喃喃的道:
    “他……他会来探视主母的病?不信不信……”
    寒山重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道:
    “彭老六,你的刀伤好了?”
    这位仁兄果然正是俞俊母子多年的老跟随——一把刀彭老六,他咽了口唾沫,结结
巴巴的道:
    “承……呢,承大当家下问,已经好得多了……”
    笑西施俞俊捂嘴儿一笑,道:
    “彭老六是伤在背后,当时刀口子有尺多长呢,流的血就像水,看了直叫人打心眼
里发栗……”
    寒山重笑了笑,道:
    “彭老六,怎么,你不肃客人内么?”
    一把刀彭老六呆了呆,尴尬的转向俞俊道:
    “少,少爷……”
    俞俊“嗯”了长长的一声,一扭身子拉着寒山重往里进,口里尖声骂着:
    “死彭老六,臭彭老六,你越老越糊涂啦,什么人来你都是疑疑惑惑的,那天我看
你连我也要挡在门外啦……”
    推开了门,里面是一明两暗三间房子,陈设得清雅简朴,摆置也很悦目,就是光线
黯了点,俞俊拉着寒山重往里一进,里间己传来两声混浊的咳嗽声,一个粗哑的女人嗓
音疲乏的道:
    “谁呀?是乖儿么?”
    俞俊“嗯”了一声,叫道:
    “娘呦,你快看看孩儿把谁带来了?”
    说着,俞俊一边掀开布帘。一边携着寒山重的手进入里间,这间房子较外面略小,
靠墙放着一张宽大的卧榻,蓝色的帐幔半垂,榻上半坐半卧着一个肥胖臃肿,却是发乱
脂褪,形色委顿的老妇人,晤,一点不错。那就是横行一时,六亲不认的女独脚盗胖大
娘焦银花!
    胖大娘眯着一双水泡眼,细细的打量着寒山重,嘴里迷惑的道:
    “儿子,这位朋友是谁呀?娘觉得面善得紧呢……”
    俞俊扭扭捏捏的走到胖大娘榻前,往她肥胖的身上一腻,扮了个娇羞的模样,悄悄
地道:
    “他呀,娘,就是寒山重啊……”
    这三个字宛如三记旱雷响在胖大娘头顶,她满身的肥肉一哆嗦,“唬”的坐了起来,
圆瞪着眼,仓皇的大叫道:
    “好个寒山重,你落石下井也不是这般落法,你看我母子二人如今遭难认为是好欺
的么?快快将老娘的‘百维带’拿来,快呀……”
    俞俊在她身上扭股糖似的一揉一搓,嗔道:
    “娘呀,你这是怎么了嘛?人家寒大当家好心好意来看你的病,又答应为咱们挡住
三月派,怎么你却如此对待人家。晤一一我不来了……”
    胖大娘焦银花气急败坏的推着儿子,边叫道: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好心哟,我的儿,你快别相信他,什么邪魔鬼道
能瞒过老娘这双招子……”
    哈哈一笑,寒山重背负双手,闲闲的道:
    “焦大娘,你这一次可是眼里揉进沙啦,在下的确是来探望你的,而且,在下与你
并无深仇大恨,更不在乎你那箱红货,你操的什么心?担的什么惊?如果在下心有所图,
昭,你们母子两人还有机会在这里拉拉扯扯么?”
    胖大娘缓缓缩回了手,想了想,气咻咻的道:
    “那么,寒山重。你来做甚?”
    寒山重眯眯眼,一笑道:
    “正如今郎所说,来探望大娘伤病之情。”
    不大相信的瞪着寒山重,胖大娘道:
    “来探望老娘?哼!我可不敢当,只要你不记着‘南甸’那次事儿,老娘已是烧了
高香啦……”
    寒山重跋了两步,道:
    “胖大娘,你是老江湖了,但是,在下亦非初出道的雏儿,是么?假如在下有心寻
你启衅,却用不着这些手脚,老实说,在下并不含糊于你,这一点大约你会同意?”
    胖大娘沉重的点头,寒山重一笑又道:
    “所以,在下此来,的确是一番好意,想在力量之内,协助令母子一臂。”
    胖大娘水泡眼一睁,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突发仁心?”
    寒山重哧哧笑道:
    “令郎曾言,路不平有人踩,仅是如此而已,再说,汉家高土,俱有以德报怨之度
量,在下忝为一员,当然更宰相之肚,可以撑船了……”
    沉思了良久,胖大娘缓缓地道:
    “此言当真?”
    寒山重正色道:
    “闪星魂铃,岂有狂言?”
    胖大娘一听前面这四个字,不由神色一肃,汕汕的道:
    “老娘……啊,不,老身有伤于体,不便下床待客,寒大当家,你老包涵些儿
了……”
    寒山重一拱手道:
    “同是客旅之中,大娘尚请少礼。”
    笑西施俞俊嘻嘻一笑,搂着胖大娘道:
    “娘啊,这一下子我们可不怕了,孩儿早就说嘛,寒大当家是个讲义气的人,你看,
人家不是一口承诺下了?”
    胖大娘慈爱的拍着俞俊,笑道:
    “这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寒大当家来了这么久,你还不快去招呼一下?叫彭老
六那懒虫倒杯茶来呀……”
    寒山重一摆手,道:
    “不客气了,在下这就告辞,大娘放心养伤便是,若有动静,在下当即前来效力,
俞世兄么,尚请夜间多加留意才是。”
    俞俊忙不迭的点头道:
    “我守着娘,一步也不离开,寒大当家,你可注意点啊,一有不对你就得赶快过来
呀……”
    寒山重笑了笑,道:
    “当然。”
    他再次拱手,转身行去,俞俊与一把刀彭老六一直送他出了精舍,寒山重又交待了
几句,大步行向前面。
    在一间安静而清雅的房间里——
    一桌丰盛的酒席早己摆好,梦忆柔与郭双双,分坐两侧,无缘大师靠门坐着,寒山
重居于正中,四个人静静的吃喝,大和尚的筷子却只朝面前的两盘素菜起落。
    寒山重浅吸了一口“状元红”,笑道:
    “大师,你就不敢狠狠心吃块肉?”
    无缘大师连忙宣了声佛号道:
    “罪过,罪过,出家之人安能尝荤腥?”
    寒山重一笑道:
    “有些深山和尚时常夜里起来烤狗肉吃,大师,酒肉穿肠过罢了,又何苦当真?”
    干瘦的脸孔涌起一片汕然之色,大和尚摇头道:
    “出家之人必须格守清规,戒物欲,贪欲,色欲,要修到无人无我之相,要知道软
红十丈皆空,一切俱空,一切俱无,这才能澄心静虑,上达天听,神游于子虚之中,施
主,若是区区口腹之欲尚且不能忍耐,老僧这数十年苦修岂不成了白搭啦?”
    寒山重哈哈大笑,双手举杯道:
    “好,为了预祝大师修成正果,列登仙位而干杯!”
    说着,他一仰脖子干了,梦忆柔皱着眉头瞧瞧他,轻轻的道:
    “山重,你少喝一点。”
    郭双双眨了眨眼,道:
    “山重,晚上说不定还有事呢……”
    寒山重放下杯子,沉沉的道:
    “三月派暗里数度与我们作对,更买通固光等人阴谋颠覆本院,害我手下,残我所
属,本来,我回去后就想正式声讨他们,这一下正好,乐得先来个短兵相接,牛刀小
试!”
    无缘大师望了他一眼,欲有所言,寒山重笑笑道:
    “大师,与三月派之战,只请你与双双二位护住小柔及长雄就是,由在下一人参
加!”
    青燕子郭双双眉儿一竖,鼓着嘴道:
    “不,我要帮你!”
    无缘大师也将手中竹筷一放,大声道:
    “寒施主此是何言?老僧有事,施主莫不费尽心力,奋身以赴,难道施主有事老僧
便退避三舍,袖手不前么?出家之人也知情义,施主你却休把老僧看差了!”
    寒山重豁然笑笑道:
    “在下岂敢小看大师?只是不欲大师沾染不必沾之血腥罢了……”
    无缘大师双手合十,正色道:
    “寒施主,杀生皆非善举,溅血俱属罪孽,只要与人动手,能以渡化,当以尽量渡
化为要,非老僧也,施主亦然,多积阴功有福泽。”
    寒山重又一口干了杯酒,道:
    “大师教训,在下当铭志于心。”
    这时,梦忆柔为寒山重碗中夹了一只肥大的鸡腿,怜惜的道:
    “山重,你这些日子来瘦了好多,别一天到晚记着些琐事,自己也得多注意点身
子……”
    寒山重用手抓起鸡腿,大大咬下一块鸡肉在嘴里咀嚼,边道:
    “小柔,你晚上与双双共居一室,大师与长雄同宿,记得不要亮灯,除了我之外,
任何人进房就以暗器招呼,对了,双双,你的伤势如何?”
    郭双双眼圈一红,酸涩的道:
    “你还记得我有伤?没有什么,那只是几处皮肉的浮伤。”
    寒山重心头涌起一股像打翻了五味酱缸的味道,他歉然道:
    “双双,别生气,我一直在关心着你的,有许多话,不一定要用言语表达不可,是
不?”
    郭双双欲泣的微微点头,这边,梦忆柔咬着唇儿,古怪的瞪了寒山重一眼,又温柔
的朝郭双双投去爱怜的一瞥……
    无缘大师对这种微妙而有趣的场面装做未见,他端起酒杯来掩饰的吸了口酒,边呵
呵笑道:
    “晤,酒味是醇,不错,嗯,不错……”
    寒山重舔舔嘴唇,无奈的摇摇头,一个劲的吃喝起来,这顿晚饭菜看十分丰盛,嗯,
像是登临斗场前的战饭呢。
    酒醉饭饱,送回梦忆柔与郭双双二人,已是近初更的时分了,无缘大师握握寒山重
的手,慎重的道:
    “寒施主,三月派并非泛泛,施主不可贪功急进。”
    寒山重微微颔首道:
    “当然。”
    无缘大师进门前又回头加了一句:
    “手下超生,寒施主。”
    寒山重哧哧笑道:
    “救人一命,在下知道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他挥挥手去了,今儿晚上有隐隐的半弦月。云很浓,时常遮住月儿那已够黯
了的光辉,夜风吹得嗦嗦作响,凉意深沉。
    回到房中,寒山重将搁在梁上的斧盾取下,斜斜安置床头,他喝了一杯冷茶,合衣
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闭目养神起来。
    血淋淋的日子搀合在长远的过去里,有些不愿回忆的伤感浮上心头,每在夜阑人静,
那些惊险紧张与泣鬼泣神的片片断断,便会在眼前映现,精神一直是像根绷紧了的弦,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松散一下、安适一下呢?江湖上的生活就是如此马不停蹄的东奔西荡
么?
    想着,回荡着,思潮像波浪般在脑海里波波的涌璇,寒山重翻了个身,有些困了,
他带着点虚迷的舒展开四肢——
    一丝轻微的声息,像几片叶子落在屋顶上,这轻微的声音传进了寒山重的耳中,他
宛如被谁推了一把似的依然惊醒,一种习惯的反应使他闪电般侧身跃起,俏无声响的移
到窗前。
    乌云正遮住半弦月的惨淡光芒,院中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风拂过那边精舍的斑竹,
唰唰的枝叶磨擦声的似洒下一片雨,三条淡淡的黑影一闪而入,还没有来得及眨眼,又
是五条黑影掠了进去!
    一抹冷酷的微笑浮在唇角,他回身取了斧盾,轻俏的启门而出,在地下拾起一块石
片,他一挥手射出,却在石片方欲脱手的当儿微一抛腕,于是,那块石片便带着一阵轻
细的呼啸划过一道半弧倒飞向屋后,几乎在石片方才飞过屋顶的同时,一阵强劲的衣抉
带风之声也跟着那块石片射出的方向急扑而去!
    寒山重一笑,迅速得仿佛流光一道,倏然掠向精舍那边,一个起落,他已掠过斑竹
梢子轻如鸿毛般飘落在精舍的屋顶。
    伏在瓦脊之后,晤,现在他发现了三个人隐伏在竹丛之内,另两个人,躲在精舍里
面,还有三位则守着靠右的两扇窗户。
    不一会,又是一阵轻响,再有三条人影飞射而进,一进来便闪到屋门两边,一共是
十一个人了,看来他们的功夫俱极高强,只要瞧那份行动间的爽脆快捷便心里有数了。
    隐伏在四周的来人似是打了几个暗号,屋门两侧的那三位朋友有一个笔直飞上瓦面,
无巧不巧的落在寒山重藏身之处的前面五尺。
    站在门边的两人暗暗一侧身,他们手中的兵刃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其中一个重
重拍了拍门?声音在砭骨的夜风里显得无比的冷厉与生硬:
    “焦银花,冤有头,债有主,结下梁子夹着尾巴跑算哪门子英雄?出来,三月派的
小角色韩生等着领教!”
    他讲完了话,黑沉沉的精舍里即刻燃起灯火,胖大娘焦银花格格的笑声传了出来,
道:
    “姓韩的,老娘早就等着你们了,才来呀?老娘以为你们三月派打过雷就没有雨下
了呢!”
    那叫韩生的人退后五步,冷森森的道:
    “少说废话,焦银花,今夜与你那相公儿子就准备在这里挺尸吧!”
    精舍里,胖大娘重重“呸”了一声,似母鸡在叫:
    “放你娘的春秋狗屁,你以为这点阵仗就能唬着老娘,待老娘出来一根一根拔尽你
这小王八蛋的胎毛!”
    冷厉的一笑,韩生阴沉的道:
    “焦银花,在你这老虔婆断气之前,你将会知道你这句话所付出的代价是如何巨
大!”
    屋中笑西施俞俊尖叫了一声,像一只湿手用力擦在一块镜面上那么刺耳:
    “娘啊,那小子竟敢臭骂于你,待孩儿出去撕了这张嚼舌根的嘴……”
    “哗啦啦!”一声暴响随起,精舍的冰花格子窗户被一把太师椅砸得粉碎,胖大娘
焦银花的臃肿身体倏然射出,她脚步甫一沾地,已呼噜噜转了一圈,手中一条钉满千百
颗锐利三角银锤的黑色牛皮带挽成一道道的闪闪光点,随着她身形的出现,笑西施俞俊
也利落的窜出,一个斜跃离开胖大娘六尺左右站住,一柄寒芒吐闪的长丧门剑平举胸前,
现在,他们母子站立的地势,正是一个钳角,内行人一望即知,这是一种可以攻守相助
的站法。
    “砰”的一声震响紧跟着响起,精舍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团团刀花护着一把刀彭老
六跃出,他身形出门,已一个俯仰出去了九步,行动之快,又老又辣!
    屋脊后的寒山重不禁抿唇一笑,他心里暗想:
    “别看这对母子盗平时言行可笑,办起正事来却是行得很,甚至连彭老六也有那么
两把刷子呢……”
    这时,下面的笑西施俞俊尖起嗓子朝他对面的人道:
    “喂,你这杀千刀的甲鱼就是方才满口拉屎的混帐?怎么这般大的块头却连一点规
矩都不懂?真是叫你家少爷笑话……”
    那韩生是个高大雄伟的中年人,他好似并不欣赏俞俊神态,阴侧侧的望着俞俊一会,
他道:
    “你就是那个阴阳人?”
    笑西施俞俊微愣之下,胖大娘焦银花已唾了一口唾沫,怒叫道:
    “去你娘的那条腿,你这混帐才是阴阳人!”
    韩生黝黑宽阔脸膛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他微挺了挺坚实的胸脯,沉着嗓子道:
    “焦银花,此刻,是你偿还‘黑虎’应祟林性命的时候了!”
    胖大娘怔了怔,随即格格笑道:
    “那黑胖子死了?”
    韩生冷板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右掌微微抬起,斜着挥下:
    “焦银花,你也不会活得太久!”
    他的手掌刚刚挥落,伏在窗外墙角下的两条人影似两条流鸿般电射而起,急扑背向
他们的胖大娘母子!
    一侧的一把刀彭老六狂叫一声,奋身截来,但是,他才抢出一步,门边暗影处的两
三个三月派角色已冷笑着齐齐将他拦住,一对虎头钩加上一条三截棍旋风一样搂头盖顶
卷了上来!
    笑西施俞俊倏复突旋,长丧门剑划过一溜莹光,似陨星在夜空中的曳尾,那么迅速
而准确的直指前面那个敌人的咽喉!
    韩生豁然大笑,雄伟的身躯左右一晃,闪雪般直取胖大娘,就在他这么左右一晃之
际,胖大娘已抢先攻击,但是,她连出四带,却是带带落空:
    狂劲的掌风像一团团凌空飞舞的铁锤般袭来,力道是如此沉猛,如此隼厉,虽是一
只肉掌,却在照面间将胖大娘逼出了三步:
    百维带似一条大蟒般伸缩卷缠,双方眨眼里已相互攻起十七招,那韩生神色自若,
冷森森的毫无一丁点吃力之态,而胖大娘焦银花却已汗出如浆,一张厚如银盆胀大脸也
变得焦黄枯干——
    又在一阵出奇的雄浑掌风卷袭下吃力避出,胖大娘蓦地叫道:
    “韩生,你可是号称‘六丁手’?”
    韩生哈哈大笑,再出九掌,狂傲的道:
    “不敢,三月派这‘银月堂’堂主六丁手正是不才!”
    胖大娘心浮气喘的打了个踉跄,暗自叫苦不迭,原来,这六丁手韩生非但是三月派
顶尖高手之一,更是武林中以掌上功夫称雄的少数人物里的一个,他的一手“六丁卷山
掌法”深厚强劲。力猛无匹,自名扬江湖以来,能以掌力胜过他者实在寥寥无几,胖大
娘当日只是耳闻过“六丁手”之名,此时此夕,在自己旧创未复之下,却不料碰个正着,
这怎不令她急出一身大汗?
    韩生左三掌,右六掌,轻描淡写的再出一十二掌,呼呼的掌风漫空飞舞,劲力交互
纵横,他的青色长衫飘飘拂动,时而可见缕缕在他胸前的三枚交并银月,胖大娘的百维
带倒像是一条病蛇,四窜回摆,前冲后突,就丝毫也挣不出对方这片恢宏的气网!
    那边——
    笑西施俞俊更是狼狈,他被眼前一双矮矮胖胖,但是秃顶麻面的角色缠着,这两人
手执一式的短宽双刃尖刀,进身回转之间全是揉扑抢贴的路子,又滑又猛,又狠又毒,
二十个回合下来,俞俊已是捉襟见肘,左支右挡,一柄长剑旋舞到五尺以内,连自保都
有些困难了!
    一把刀彭老六的一柄沉约四十斤的红穗单刀功力十足,霍霍生风,倒是拼力狠搏,
不巧的是他的两名对手更加难缠,这两人都属于三月派银月堂摩下,是银月堂的两大
“护堂”,使三截棍的叫“豹子尾”曹希,用虎头钩的称“蝎子尾”潘瀚,他们全为韩
生手下最得力的臂助,一身所学自然也是硬梆梆的无话可说!
    一把刀彭老六早已额角见汗,他身躯不停闪动,刀光如雪似练,一会缤缤纷纷,一
会滚滚荡荡,一会飘飘忽忽,一会朵朵团团,是好刀法,但却在对方的强攻猛打下再加
上他自己背后的旧伤口进裂,一口气大似一口气的喘个不休,步法也逐渐有些不灵光了。
    笑西施俞佼长丧门剑急施七招十三剑,一斜身抢出五步,回手抖出朵朵剑花像如影
随形般的刺向跟来的敌人,边大叫道:
    “娘啊,孩儿有些不得劲了,这两个丑矮子好狠啊!”
    胖大娘焦银花咬着牙连连躲闪,又拼力还攻了四带,喉咙咕噜噜的响了一下,破锣
般大吼道:
    “跑着打呀,娘的心肝宝贝,跑着打别光站在那儿发呆,约莫不用太久那人就来
了……”
    俞俊猛一低头,让过一柄掠过头顶的宽重刃锋,他鬼叫道:
    “他怎的还不来啊?娘呦,他怎的还不来吗?”
    胖大娘甩出一脸的汗水,气吁吁的躲避着呼轰回荡的掌力,她咽了口唾沫,跺着脚
道:
    “就快了,娘的儿,就快了,你小心着……”
    六丁手韩生左右开弓,长捣直挥,逼得胖大娘团团打转,四处窜逃,他呵呵笑道:
    “老虔婆,那个人?呵呵,你不要在这里呼神唤鬼胡说八道,谁能在此刻到来助你?
谁又敢来助你?”
    他一掌劈出,回头大叫道:
    “朴立、朴村,你们兄弟俩加上把劲,先把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混小子废了再说,不
用迟疑!”
    那两个矮胖角色粗暴的呼喝一声,攻势更见凌厉,只片刻之间,已几次逼得笑西施
俞俊连连见险,尖号怪叫1
    忽然——
    “砰”的一声,一把刀彭老六重重的摔倒地下,一条三截棍呼啸飞砸而来,彭老六
奋力在地下翻滚,一双眼睛怒睁欲裂,眼球上红丝密布,他咬着牙,切着齿,每一翻滚
间,三截棍皆险险擦着他的身体挥于尘埃,只见沙土飞扬,一条条的浅沟密密相接,地
下,印着一滩滩的血迹!
    胖大娘焦银花怪叫如雷,她猛力抢了出去,拼命冲向彭老六处,边狼嚎般破开嗓子
号:
    “你们敢伤彭老六一根毛老娘不活剥了你们两个杀胚就不是人!”
    六丁手韩生大笑着跟上,轻蔑的道:
    “老虔婆,先顾你自己吧!”
    正在这情势危急的当口,屋顶上却蓦地传来一声惊呼,六丁手韩生正待运足功力猛
袭胖大娘,闻声之下不由一愣,他高大的身子一旋而出,大叫道:
    “崔权,有什么不对?”
    “对”字还在他舌尖上打滚,仿佛是他所叫的人在回答他似的,在一阵瓦片的剧烈
崩响中,一团影己惨叫着曳空摔出,横过前面的院落跌到竹丛之内,在那团身躯飞过院
子的时候,像下了雨一样洒落了一大蓬鲜血!
    六丁手韩生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他闪电般拍了三下手掌,厉吼道:
    “红痣,老九。上屋搜索。给我杀!”
    两条人影迅速自竹丛内跃出,一个瘦小汉子,哑着声音叫道:
    “堂主,是老崔,他完了,被剖了膛……”
    六丁手韩生心里猛地一紧,他觉得喉头发干,用力闪闪眼,他又大吼道:
    “快上屋去搜人,死活不论!”
    那两人答应一声,正待腾跃,精舍的屋顶上已响起一片哧哧的,冷森森的笑声,一
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瓦面上,在黝暗的笼罩里,他有如一尊魔神般俯视着下面诸人,缓
缓的,一种沉冷的语声出自那人口中:
    “韩生,我来了,你奇怪会有人来么?”
    韩生一张脸气得泛了紫,好在现下不是白昼,他顺了口气,厉声叫道:
    “你,你这暗打偷袭的鼠辈,你是谁?”
    瓦面的人,嗯,是寒山重,他哧哧一笑,道:
    “我是谁?问得有趣,你们不一直想找我么?韩生,闪星魂铃寒山重这个名字你该
不会太陌生吧?”
    “寒山重?”六丁手韩生大叫一声,心胆俱裂的院中三月派各人齐齐退后一步,刹
时呆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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