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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edspeed (天外飞仙),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十、翠峰雅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4 18:09:54 2000), 转信

发信人: foxmanghost (老不死狐狸), 信区: Empris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Oct  4 12:29:39 2000)


柳残阳:《霜月刀》 
十、翠峰雅秀 
 


  当展若尘的创伤完全痊愈,已是他来“金家楼”一个半月以后了。
  自从在“临风阁”与金申无痕见过一面,他迄今未再晤及这位“金家楼”的主
子,但是,养伤期间,金申无痕却多次遣人送来一些珍罕补品,丰美吃食,处处表
露出她对展若尘的关怀与爱护。然而,展若尘感激在表面,痛苦在心中,越承受金
申无痕的关注,他便越加深一层愧疚,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金申无痕是否业已知
道内情,而却以这种破格的德泽来折磨他?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展若尘的日子就是吃与喝缀连起来的,呼啸临头、很
烦闷,可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金申无痕不让他离开,照这位“金家楼”主子的话
说,展若尘的伤势虽已痊愈,仍须有一个时期的调养,目前,他就正在调养期间。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换上一袭干净素雅的淡青长衫,想独自到外
面溜达,散散心。
  也只是方才跨出门口,“蹦猴”玄小香便鬼灵精般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
  展若尘微笑道:
  “玄兄,你今天好早!”
  玄小香笑得龇牙道:
  “越早过来侍候,便越见我对展爷的一片心意哪!”
  展若尘道:
  “实在闷得慌,玄兄,陪我走走如何?”
  玄小香道:
  “自是遵命,展爷,你说吧,去哪里?”
  伸手朝后面的“长春山”一点,展若尘道:
  “上山去看看,怎么样?”
  玄小香道:
  “我是主随客便,但是展爷,你身子才利落了没几天,往山上攀,自忖吃得消
?”
  展若尘莞尔道:
  “别把我看得这般弱不禁风,休说我那旧伤业已康复,体气更胜往昔,便在疗
伤期间,若拿鸭子上架,也一样攀得上这座山去!”
  玄小香拍手道:
  “成,展爷,我们开路!”
  两人由“金家楼”的边沿,抄小道直趋“长春山”脚,一面走,展若尘一面浏
览“金家楼”的建筑格局,不由赞叹着道:
  “这地方的亭台楼阁,池树园谢,配搭得真好,无论形式、格调、风味,或位
置、角度、地势,真是匠心独具,有恰到好处的美妙;尤其气派恢宏,明雅互见,
真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土,住在这里的人,真是有福了。”
  玄小香走在前面引路,他回头一笑道:
  “展爷果有这样的感觉么?”
  展若尘道:
  “当然,难道你没有?”
  玄小香轻声道:
  “如果展爷有意长住于此,乃是我们老夫人最欢迎的事,像你这样的人才,挑
着灯笼都不好找,怕只怕我们主子,留不住你这座大菩萨呢……”
  心头微震,展若尘忙道:
  “玄兄说笑了。”
  玄小香正色:
  “一点也不是说笑之词,展爷,据我所知,者夫人对你实是另眼相看,就算对
那些她极为赏识的人,也甚少如此关注礼遇过;展爷,你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或某
些符合者夫人脾胃的长处,她人前人后,一再表露出对你的好感,设若你稍稍示意
,老夫人绝对会有所安排……”
  展若尘苦笑道:
  “不瞒你说,玄兄,我一介草莽,半生孤寒,玩刀之外,只落了两手血腥,满
肩恩怨,朋不朋,友不友,前程后路,皆乃茫茫一片,又哪来什么与众不同的长处
?幸得楼主救命施德,授我于濒绝之间,楼主相待甚厚,仅是慈悲天性,仁厚存心
所使然,我是何人,岂敢得寸进尺,再生非份之想!”
  连连摇头,玄小香道:
  “你错了,展爷,可别妄自菲薄,自己小看了!真的,我们老夫人对人不差是
真的,但若只是搭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断不会这般殷殷垂怜,关怀有加
,她对你如此爱护,则必然有着某项特异的原因在内,至少,原因之一是她欣赏你
,老夫人向来喜欢把她欣赏的人留在身边。”
  展若尘低沉的道:
  “玄兄好意,我是心领神会;但我天涯飘泊已惯,养浪荡不羁的个性,长长局
处一地,恐怕不能适应,老夫人关爱之情,也只好另谋补报了……”
  玄小香恳切的道:
  “展爷,咱们也算机缘,能够处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再说老夫人对你这样礼
遇,你若留下,将来在‘金家楼’还怕没有发展?有根有业的日子,总比长年在外
飘零来得安稳呀……”
  叹喟着,展若尘道:
  “我实有苦衷,玄兄……”
  玄小香忍道:
  “该不是为了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吧?”
  展若尘道:
  “我以前说过什么话?”
  玄小香道:
  “你曾说,承受大多,也是一种负担及痛苦……”
  展若尘默然片刻,道:
  “若你处在我这样的境遇中,玄兄,你也会深有感触的。”
  搔搔头,玄小香道:
  “不是我斗胆说你,展爷,你有时候委实讳莫如深,城府幽深,叫人弄不清楚
你心里的想法……”
  展若尘平静的道:
  “也不尽然,常常,我是很坦率的,大约近些日来,心情的沉闷,令我多少变
得内向些……”
  他们不徐不缓的向山脚下走着,山里的空气十分新鲜,在一股凉沁中带着淡淡
的甘甜味道,每吸一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熨贴多了……
  走着,展若尘问道:
  “有个把月未谒及楼主了,玄兄,希望她不会在今天传见我才好。”
  玄小香笑道:
  “放心吧,展爷,老夫人不但今天不会找你,这三五日内也都不会找你一她老
人家昨晚上出门去啦!”
  “哦”了一声,展若尘道:
  “可是有什么事?”
  玄小香道:
  “听说‘南岭’那边我们一家票号短缺了不少存金,不知是亏损还是溢支,老
夫人亲自前去查算,这一去,那边的人可有得瞧啦。”
  展若尘道:
  “像这类的事,还得楼主躬亲?”
  放低了声音,玄小香道:
  “我说与你听,展爷,你放在心里就好——‘南岭’那家票号,是我们一十六
家票号里最大的几家之一。闻得他们暗里传说,这次短少的存金数目极大,约莫在
十万两银子上下,而且,这家票号的主事人物,乃是二当家手下的红人,‘雷’字
级三把头‘九手金刚’赵双福,这样的情势之下,老夫人若不亲去料理,换了其他
人员,只怕搞不出个名堂来……”
  展若尘道:
  “原来如此,但愿是没有事情,否则,只怕影响所及,贵楼二当家的颜面就不
好看了……”
  龇牙一笑,玄小香道:
  “这是他们的事,谁叫二当家不派我主理‘南岭’的票号?”
  展若尘道:
  “是呀,玄兄,怎么不派你出去当掌柜的哪?”
  耸耸肩,玄小香道:
  “老实说,我的份量还不足以掌理太大的买卖,年前,三当家有意调我往鲁边
带领一支驴马队,我考虑了半天,还是敬谢辞掉了。”
  展若尘道:
  “为什么?”
  玄小香颤着一双疏眉道:
  “太苦了,整天奔波在外,日晒雨淋,饮露吃灰不说,还得担待风险,一个弄
不好,就会脱层皮,俸支是加了一倍,但想想还是不划算。”
  展若尘问道:
  “‘金家楼’的人手调遣,都是由谁总司其责?”
  玄小香道:
  “各级兄弟都有划分出来的地盘及职司,人手的调遣,由各家行的大把头向三
当家禀报,经三当家转禀二当家,再由二当家禀呈老夫人指示列册……”
  点点头,展着尘道:
  “如此说来,还是楼主掌握着最后的权力,这样层次分明,上下节制,倒也是
行使组合群体力量的不二手段。”
  侧脸望着展若尘,玄小香道:
  “展爷,设若你也能加入‘金家楼”我们就更是阵容坚强,如虎添翼了。”
  笑笑,展若尘道:
  “玄兄高抬我了,凭我一己之力,对‘金家楼’这样一个庞大雄厚的组织来说
,参予与否,其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
  玄小香忙道:
  “不然,展爷你是砥柱之材,庙石之用,怎么同一般寻常角色相提并论?”
  展若尘微晒道:
  “玄兄,我真有点怀疑,你是否受到什么人的示意前来游说于我?”
  玄小香嘻嘻笑道:
  “倒还没有,只是我能仰体者夫人的一片心意罢了。”
  拍拍玄小香肩头,展若尘道:
  “玄兄,人与人相处,重要的是个‘诚’字,至于是否能够就近厮混,倒无关
紧要,你的盛情我很感激,我会真心真意的交你这个朋友……”
  玄小香真挚的道:
  “能得展爷垂顾,真是玄小香的造化了……”
  展若尘道:
  “玄兄无须如此客气。”
  现在,他们已来在山脚下,由玄小香领着,沿一条显见是经过人工刻意修筑的
道路往山上行去,这条山道已算是相当宽阔平整了,路面宽有四尺,铺设着漆绵的
青石板,青石板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晨雾。而松柏夹道,翠绿掩映,那一股爽逸之气
袭人心脾,在凉沁中,泛着那等出世脱尘的幽雅韵味,人在其中,有种逐步攀向清
明之境的禅意……
  走着走着,便不觉山路之曲折及盘升,没有多久,他们业已信步来至半山腰上
了。
  展若尘深深呼吸着道:

  “玄兄,你叫这样的散步是‘攀山’么?”
  嘿嘿一笑,玄小香道:
  “不叫攀山又叫什么呢?我们总是越走越高了呀!”
  展若尘赞叹的道:
  “这地方真好,景色好,建筑好,设备也好,连上山的道路也开辟得如此宽敞
平整,原是崎岖荒寒的所在,因此便成为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了……”
  玄小香得意的道:
  “‘长春山’本来灵秀雅奇,乃天然景致,这条登山之路一开,不但没有破坏
山色的淳朴风味,反而更增它的幽深古拙情调……”
  笑笑,展若尘道:
  “是玄兄设计的吗?”
  打了个哈哈,玄小香道:
  “我哪来这等的眼光?是我们老夫人的指示,施姑娘的构想。”
  点点头,展若尘道:
  “果然不凡。”
  玄小香兴致极高的道:
  “再往上去,一处断崖边缘,筑有‘楼凤亭’,山顶上,还盖着‘卧云轩’,
都是颇堪一游,格调甚高的地方……”
  展若尘道:
  “你都去过?”
  玄小香笑道:
  “少说也去过百十来次了,‘卧云轩’乃是老夫人常到静慈的所在,平素有人
留住,负看守清扫之责,一般人是不准无故擅入的,但‘楼凤亭’却谁都可以去,
展爷,我们登临一游如何?”
  展若尘无所谓的道:
  “只要你有兴趣。”
  搓搓手,玄小香道:
  “这样吧,展爷,想你尚未进过早膳,我也有点肚子饿了,待我回去弄包吃食
来,再拿上一壶好茶,我们便在‘楼凤亭’享受一番这大好晨光!”
  展若尘道:
  “是不是太麻烦了——”
  玄小香忙道:
  “一占也不麻烦,我一溜腿便到啦,来回至多半个时辰,展爷,有吃有喝,这
光景欣赏起来才越发堪瞧。”
  展若尘颔首道:
  “你这一说,我倒真觉饿了;这样吧,你下去拿吃喝的,我独自往上逛,先到
‘楼凤亭’去等你。”
  玄小香道:
  “就这么决定,展爷,你顺着山路往上走,只拐个弯,便可看到‘双心崖’亭
子便筑在崖边,是用雪白大理石砌造的,一眼分明……”
  展若尘道:
  “我找得着,你快去快回。”
  拱拱手,玄小香返身飞奔而去——一路走一路蹦,果真有几分“猴味”。
  于是,展若尘管自顺着山道往上走,他的步履悠闲,神态安详,似这样平静的
心情,他已经有好久不曾有过了……
  到了山道拐弯的地方,不用细寻,他的视线已被眼前一幅奇秀景色吸引过去—
—左边,青翠的树木突然向两侧分开,展露出一片灰黑色的岩面来,岩面向高升处
,形成斜坡,坡顶却似刀削斧凿般急泻向下,造成绝壁悬崖,而一座洁白如玉雕冰
砌也似的亭台便筑在崖顶上;那座亭台是伞形的圆顶,中间以一只粗大的支柱为中
心撑着圆顶,四周围绕着浮搂凸花的上下双重栏干,亭内一圈环状的石桌,内外两
圈环状的石凳;亭台的整体,便隐隐散发着那种如雾般的柔和莹白,有着那种孤挺
的、倔做的,但然以承的美感。
  吸了口气,展若尘不由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山道通向亭台
,也有着一条铺满石板的小路——只是石板的颜色已从青黑改成了淡白。
  正当他迫切的想要领略一下处身亭中的风味时,亭台的右侧,在视线被遮的右
下方,忽然有一声惊窒的喊叫声传来。
  那是出自一个年轻女人口中的叫声,窒迫而惊恐,似是在突然间遭受到某种意
外时的本能呼喊!
  怔了怔,展若尘的反应比他的意念更侠,他的身形猛起,青衫迎风儿飞,人在
空中急速斜旋,似一头鹰隼般凌虚泄落。
  亭台的右下方,是六级大理石台阶,台阶向前不及十步,便是雾气轻浮,蒙蒙
幽幽的绝崖,此刻,一个身材窈窕,长发挽结垂肩的女人,正歪倒最下层的一级石
阶上,距离她三四步,赫然是一条粗逾儿臂,通体暗赤并泛着丑恶黑色斑点的毒蛇
。这条蛇的整个胴体业已高高昂立,三角形的头部微微摇晃,鲜红的舌信伸缩不定
,发出那种可怖的“嘘”“嘘”怪声来,它的一双细小又冷漠的碧绿眼睛,也在闪
射着恁般恶毒的寒酷光芒———种仿佛戏弄又满足的寒酷光芒。
  蛇在采取这样的姿势时,便是它咬啮猎物之前的最后准备动作了,自准备到攻
击,其过程仅有电光石火般的一刹!
  歪倒在石阶上的女人,似乎被吓呆了,她斜倚在那里,以手捂嘴,竟连呼吸都
已忘记——
  空中的身形不及沾地,展若尘右臂暴探,一抹冷电射自他的袍袖之中,猝闪于
瞬息,那条毒蛇陡然间紫血喷溅,翻撞于侧,整个身子扭曲扑腾,却再也挣扎不开
——“霜月刀”自蛇的七寸部位穿人,透钉于岩面之内,只露出一截刀柄!
  落在石阶的一边,展若尘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受惊的女人,同时,他也暗中惊讶
于这个女人的美艳——这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二三岁,眉目如画
,肌肤似雪,周身呈现着那种炫目的冷洁神韵,那种深沉的迫人气质,虽然,她尚
在余悸未消的情况之下!
  半晌。
  少女长长透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移到一侧展若尘的面庞上。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又柔媚的丹凤眼,能令人甘心死在这样盈盈一泓的双眸中!

  展若尘凝注着少女的眼睛,没有出声。
  轻轻的,少女开了口:
  “我该如何向你道谢?”
  展若尘静静的道:
  “不必客气。”
  少女望了那条蛇尸一眼,悸怖仍在:
  “这位——壮士,你知道,你救了我一命!”
  展若尘平淡的道:
  “我只是杀了一条蛇而已,或许,那条蛇正打算袭击你?”
  少女苦笑道:
  “打算袭击我?它已经在袭击我了,若非你适时相救,这条蛇的毒液此刻已经
大半渗进我的血液之中——你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蛇?”
  也望了蛇尸一眼,展若尘道:
  “好像是一种毒蛇………
  少女吸着气道:
  “这是一种本地最毒的蛇类,它名叫‘乌赤斑蛇’,其毒无比,只要被它咬上
一口,人畜都不会活过半个时辰,而且,死得很痛苦,那是属于窒息性的死亡;这
种蛇出现的机会并不很多,想不到我竟会遇上,更想不到的是,在生死一发间有你
来救我……”
  展若尘微微一笑:
  “世上有些很凑巧的事,只是,有些巧得很完美,有些巧得很遗憾,而完美的
巧事比较容易为人所欢迎,嗯?”
  少女轻抛秀发,站起身来:
  “我却不能只为了事情的凑巧,说厂声完美便作罢,壮士,希望我能报答你,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条报答你的途径?”
  展若尘摇头道:
  “这是无须报答的。”
  少女看着展若尘,道:
  “我不愿读亵你……或者我可以送你一点钱?”
  笑了,展若尘道:
  “我不要钱。”
  想了想,少女又道:
  “那么,你是否需要做点生意?只要在辽北一带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给你机
会——定包赚钱的生意。”
  展若尘道: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姑娘。”
  少女喃喃的道:
  “你到底需要什么呢?我总不能白受你的恩惠……”
  展若尘低沉的道:
  “我什么也不要,姑娘,希望你了解,我对你所做的,不是一件物物相易的事
,我只尽了一点本份,人与人之间互助的本份。”
  白嫩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红晕,那少女歉然道:
  “请你原谅我,我太唐突了……”
  展著尘道:
  “没有什么,你原是一番善意。”
  少女轻轻的道:
  “我以前好像未曾见过你,你也是‘金家楼’的人吗?”
  展若尘道:
  “不是。”
  似乎微觉讶异,少女道:
  “‘长春山’是‘金家楼’的私产,不是‘金家楼’的人,极少有进入的机会
,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展若尘一笑道:
  “‘金家楼’。”
  怔了怔,少女不解的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并非‘金家楼’的人,怎么又会从‘金家楼’来?”
  展若尘道:
  “听起来似乎矛盾,其实内情十分简单,我不是属于‘金家楼’的组合,但是
,我可算‘金家楼’的客人……”
  “哦”了一声,少女道:
  “请问壮士名讳?”
  展若尘道:
  “我姓展,展若尘。”
  于是,少女含蓄的笑了:
  “真巧,原来你就是展若尘呀!那个称号‘屠手’的人?”
  展若尘有些意外的道:
  “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
  少女笑得更甜美了:
  “我义母救了你的命,更带你口来疗伤,‘金家楼’上下谁不知道?”
  恍然大悟,展若尘拱手为礼:
  “姑娘是施嘉嘉施姑娘?”
  少女点头道:
  “我是施嘉嘉。”
  心中有种复杂的感觉涌起,展若尘面对这位金少强生前的爱侣,不由显得局促
起来:
  “不知是施姑娘,冒犯之处,尚请恕过。”
  施嘉嘉忙道:
  “别这么说,展——展大哥,如此岂不见外?”
  展若尘低声道:
  “楼主对我救命之恩,施医之德,姑娘与楼主谊为至亲,情乃母女,屋乌相连
,敢不同感德惠?”
  笑了,施嘉嘉道:
  “展大哥,我娘救了你,又不是我,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你我之间,蒙受恩
德的人,该是我才对……”
  展若尘轻咳了一声,道:
  “施姑娘怎会独自来到此处?”
  施嘉嘉道:
  “这原是我常来的地方,最近心情不好,来的时候更多;一个人坐坐,想想,
多少也能排除一点郁闷……”
  展若尘敏感的道:
  “少楼主遇害,还请施姑娘节哀顺变……”
  沉默了一会,施嘉嘉幽幽的道:
  “少强的死,我很难过,但更哀痛的却是娘,我心情不好,主要全为了娘所遭
到的痛苦……”
  似有所悟,展若尘谨慎的道:
  “但愿楼主能够早日恢复平静……”
  施嘉嘉叹了口气:
  “娘只有少强一个儿子,也难怪她老人家伤心……”
  顿了顿,她忽道:
  “对了,展大哥,娘对你的印象很好呢,在我面前就不知夸了你多少次,说你
有骨气,有胆识,有魄力,傲而不骄,实而不华,平淡中见精奇,冷肃里现抱负,
娘说,你是一块上好的材料……”
  展若尘道:
  “上好的材料?”
  点点头,施嘉嘉道:
  “娘的意思是,你天生就是那种出人头地,独当一面的人。”
  展若尘笑笑,道:
  “楼主谬誉于我了,江湖过客,孤伶草莽,实不知何以为终,哪里谈得上这般
的雄才大略?”
  施嘉嘉道:
  “你是自谦了,展大哥,娘的眼光从来高人一等,她的观察,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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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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