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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杀了你好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九章 莽莽云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11 10:12:04 2000), 转信
第九章 莽莽云山
大漠的气息掺合着牛羊特有的腥膻味飘散在灰苍苍的天之下,而原野的水草便应和着牧
者的角鸣声微微迎风摇晃,有高大的马匹在地平线上驰骋,鞍背上坐着的全是些头戴着
铜片的小圆帽穿着的边塞牧民。
绵延的天山山脉高耸入云,一直向灰茫的极处伸展而去,不见边缘,探不着尽头,仰首
攀注,连群峰也全隐迷入漫的云雾里,隔得那么遥远,那么空渺,那山顶,似是另一世
界的另一片仙土。
显著的是气候。就这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秋与周云象是奔脱了酷热而迫向寒
冷,就那么快的,一身单已保不住温暖,而需要再在外衫内加上一件夹袍才行了。
现在,他们已到了天山广阔的山麓,这些个日子来,也真谓劳苦奔波,餐风饮露了。
两张面孔都染满了风尘,脸上的线条刻划出疲乏与倦怠烙印,勒住了马,他们默默地,
却神往地向眼前的景色凝
低缓地,秋离道:“边疆风光,果然不同凡响,老友,你十分熟悉。”
苦涩地一笑,周云道:“这象一场充满了甜密与悲凉的梦
境……往日的生活情趣宛如就在眼前,但是,我知道却已永远不能重温了……”
用食指擦了擦黑衣上的雪亮铜扣,秋离深沉地道:“此等生活便是不能重温亦罢,那些
时光没有什么可以追恋的,一群无义的同门,一个昏庸的师父,加上那意志不坚的女人
,融合起来,只是一段僵混的日子而已,是正应庆幸早些脱离苦海。”
面罩后的目光是一片凄黯,周云悠沉地道:“但是,师恩总如海,伊人难忘情……”
哼了一声,秋离怒道:“狗屁的师恩如海,你那师妹更不是东西.还有什么难忘之情?老
友,你身为昂藏男子汉,记住做起事来更要象个男人,不应婆婆妈妈,拖泥带水2”
垂下头去,周云伤感地道:“纵使我今天落得这种下场,我仍无法怨恨他们太深,我明
白我只是个倩与法的牺牲者,但是。我尽量解释做这是我的命运欠佳……”“
秋离上挑的眼角倏竖,煞气毕露地道:“老友,人力可以与天抗衡,豪气能凌云入霄,
说什么命运欠佳?如果不是你那混帐师父硬逼你下天山,如果不是你师妹难抗诱惑,如果
不是那无边湖的杂碎暗算于你,今天你会落得这般凄惨么?”
一扬头,他又愤怒地道:“我秋离自幼孤苦伶仔,受尽欺凌,凭的是一颗头颅满腔热血
,持的是忠义于心双肩承信,以不屈不挠之志,不畏不惧之胆,在刀山剑林中闯得今日
的地位,我自来恩怨分明,毫不苟且.人赐我恩我倾力还报,人予我仇我百倍索复,没
有任何含混,你与我结交,我也希望你象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别做那一千锥子也扎不出
一滴血来的绵羊!” 双目含泪,周云激动叫:‘秋兄……”
秋离狂悍地道:“天山近在眼前,你自然百感交集,临乡胆怯,但你不可忘记你所受的
羞辱,委屈,体被毁的幸福,前程,都是谁赐给你的?是谁谋夺你的?寻出仇恨恩怨的根
源,清报偿!”
周云哀伤地道:“来到天山脚下,秋兄,我心中惶乱无主,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办,这些
血淋淋的仇怨……你叫我怎能向门索取?”
双目一寒,秋离冷森森地道:“俗语云:你非只因强出头,但我既然答允你管了,我便
贯彻到底,你不忍下手,我来,所有后果,让我鬼手一人承当!”
周云焦惶地道:“但是,秋兄……”
一摆手,秋离道:“不要再说了,中原双绝剑是你的第二恩师,连他们也畏首畏尾,不
敢出头管这件事,鸣这件事不平,那么,我秋离便一个人来,天下的正义需要伸张,冤
屈必须洗雪,这恶人,我做了!”
急得全身哆嗦,周云慌忙道:“秋兄,你千万不要错怪了我的两位恩师,他们老人家尚
不知道我已落得今日模样,他们一直还以为我仍是在雾山……”
面色微见缓和,秋离道:“此言可真?”
周云连连点头道、“我怎会欺骗你?”
以祈求的目光望着秋离,周云又低切地道:“秋兄,。登临天山之后,我只想找那陷害
我的人一决生死,别的,我便罢了,我不愿多染血腥,也不能,也不忍……”
秋离沉默了一下,冷冷地道:“你那负惰的师妹呢:”
周云痛苦地道:“既曾爱她,又怎能伤她?”
有一抹嘲弄的冷笑浮在秋离唇角,他又道:“你那情理不分的掌门师父呢?”
垂下头来,周云低哑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重重地一哼,秋离怒道:“你那些蛇鼠一窝,缩着狗头不敢仗义执言的同门师兄弟呢?”
咬咬咬牙,周云微弱地道;“同门皆如手足……手足怎好相残?”
“呸”了一声,秋离道:“妇人之仁,真是个妇人之仁!”
吞着声,周云讷讷地道:“秋兄,你要恕我情非得已
秋离冷竣地道:“我只是为你一口气咽不下!”
长叹一声,周云道:“只要元凶罪魁能杀之雪恨,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目光注视着灰黯的天际,秋离沉着面孔,冷冷地道:“眼前,那无边湖的小子已成为你
师妹的夫婿,又是你掌门师父的恩人,他们容你向他报复?”
微微一怔,周云低声道:“只要我说明原委,剖析根由,我相信他们也会不耻那厮的为
人,同意由我与他自行了断!”
秋离淡淡一笑,道:“如果那小子不承认呢?你可有见证?可有根据?在此情此景之下,只
怕他们是信他不信你了!”
呆了呆,周云激昂地道:“但我说的全是实情,全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不能不顾公理
,不伸正义,甚至……甚至我可以脱下面罩给他们看……”
斜瞅着周云,秋离冷漠地道:“什么叫公理?什么叫正义?在今日的天下,阴诡早已淹没
了公理,邪恶早已吞噬了正义,没有实际力量的支撑,公理与正义是空谈!”
顿了顿,他又阴沉沉地道:“周兄,那人如今与天山派的关系,比诸你,要来得密切!
”
怔怔地愣了一阵,周云悲凉而失望地道:“这样说来……以理相争是无望的了?”
以悲悯的眼光望着他,秋离缓缓地道:“我的推测是如此……”
喃喃地,周云道:“不会有错吗?”
无声地叹了口气,秋离道:“但愿有错?”
停了片刻,秋离又缓和地道:“老友,你要明白我,我是个酷爱生命与留恋人间的江湖
客,我尝够了血腥,历尽了搏杀,并不喜欢干戈,我看见多少生命的终结,我体会出多
少那种无奈的哀凉,我同情他们,相反,我也知道那临去的目光中怀有的依依。但环境
逼我,情势迫我,要生存,要卫道,要做一个仰俯不愧于天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却不
得不日以继夜地干着这种令自己也厌恶了的事情……”
伸手握着秋离的手,周云诚挚而理解地道:“我知道你,秋兄……
舔舔嘴唇,秋离道:“上天山,要来的总免不了,你心里,应该先有个准备,到了时候
不致于失措。反正,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你一切坚持,我也由你,这总是你的事
。但你须记着,该忍的要忍是超人,不该忍的也要忍,就是废人了!”,
沉重地点点头,周云低哑地道:“我会记着。”
秋离反手拍拍他的肩头,道:“由哪里上山?”
略一犹豫,周云道:“我想,从‘雪池道’上去,那里是登临天山的正路。”
想了想,秋离低声道:“你是被逐出门墙的天山弟子,又曾另投别师,从天山的大道上
去,他们会放行么?”
苦笑一声,周云伤感地道:“我好言相讲,他们总也该多:少念在同门之谊上,不能太
不近情理……”
秋离含蓄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若是这些混帐稍懂得:一点情理,他们便不会逐你
出天山,更不会一个一个缩着脑:袋装聋作哑,任你含冤负屈……”
周云仰望天际,而天空堆聚的灰云似在无声叹息,他低低地道:“掌门决定之事,没有
人可以改变,我那些师兄弟在派中分量不够,他们自然不敢表示什么……”
冷冷一笑,秋离道:“但是,他们至少该发出不平之鸣,没有身分,却该有胆量及正义
!”
搓搓手,周云词穷了,他干涩地笑着道:“他们都不是你,然而,他们拿不出你的豪气
与胆魄来,秋兄,我常想,如果:能早日识你,情形必然大为改观……”
傲然一笑,秋离道:“非我姓秋的骄狂,此言诚属不虚!”
顿了顿,他一拍手,道:“现在,我们上天山!”
周云小心地道:“从正路抑是小径?”
秋离豪迈地道:“自雪池道正门而入!”
点点头,周云低细地道:“谢谢你替我留下一点面子……”
秋离尊重地道:“你方才说的对,我们要堂堂皇皇地登临:天山,而非鬼鬼祟祟,不论
他天山是什么龙潭虎穴!”
说到这里,秋离挥手道:“马前引路!”
于是,周云策马奔出,秋离跨下的黄骡子紧紧跟随,现在是下午,隔着黄昏,也没有多
久了。
地下的土质含有大量的砂砾,十分干燥,偶尔一阵风吹来,便拂起了漫天的砂幕,迷迷
蒙蒙的,自这层飞舞的砂幕中望出去,远近的景色就越显得沧凉悲黯,令人感到前程茫
茫了。
将脖子上着的黑色汗巾拉了起来蒙住口鼻,秋离冷漠森,酷的眸子里有着一片凄蒙蒙的
雾影,他低沉地吁了口气,微微加速了马儿的奔速,与周云并肩而驰,语声里带着些儿
伤感地道:“老友,这疆睡景色可是悲凉……”
周云似有所思,秋离讲话,他才如梦初觉,嗓子有些暗哑地道:“是的……但却雄壮豪
迈……”
秋离颌首道:“古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因其地处于北方,土地贫脊,气候严寒,且
高山峻岭延绵不绝,流水浩滔奔放,一般老民们自祖宗传下来便天生有一种淳朴留实,
坚毅不拔的耐劳卓越精神,而民风悍强尚侠义,是而每在动荡的年岁里,就会发生一些
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这些,除了与留延的传统有关之外,当地的地势气候也多少有些
影响
不知为何会提到这些,周云怔怔地瞧着秋离,秋离一笑,接着道:“天山地处疆睡,风
光悲壮,景色豪放,而天苍苍,野茫茫,一眼万里,辽阔无堰,按说,常神会于此种景
色之内,原该陶冶于豪放壮烈之气韵中才是,但贵派上下,却似乎没有几个够得上这等
材料,所以我十分纳罕。”
周云苦涩地笑了一声,道:“说得有理……但是,讲义气谈豪迈,却也得注意脖子上是
否有把钢刀在架着……”’:深沉地一笑,秋离道:“若是畏惧权势暴力,也就谈不上
么仁义了。”
周云沉默没有再答腔,双骑奔行,蹄声起落不息,那单调而脆实的声音一下一下传了出
去,又似是一下一下踏在人们的心上,金灰色的砂土翻扬着,而目的地,便一点点地近
了。
侧过头,秋离道:“还要多久可达?”’
望望天色,周云低沉地道:“马行甚速,若不耽搁,天暮是该到山脚下了。”
秋离顿首道:“那么,我们快赶一程!”
在原野上驰骋着,而大地逐渐涌起了一片灰苍苍的朦胧,这片朦胧便无尽无绝地,绵绵
自四面八方落了下来,风起了,打着唿哨子在响,天山山麓也就那么威吓吓地,浩迢迢
地近了上来。
周云稍稍提高了嗓子道:“在登山之前,可要先打个尖?”
秋离笑道:“自然,理应饱餐战饭!”
面罩后的眸子浮现一丝忧虑之色,周云道:“千祈秋兄忍耐。”
秋离一笑道:“如果你能忍,当然我也能。但是,你须记着此行乃是复仇雪耻,并非去
委曲求全!”
轻点头,周云道:“我只要手刃那畜生……”
眉梢子一场,秋离带着几分自嘲地笑道:“再说一遍,你乃是去杀你天山派的娇客,你
师妹的夫婿。”
怔了怔,周云长长叹息:“我者是忘了这层渊源……”
顿了一下,他又道:“如若惹翻了掌门师父!秋兄,只伯我们讨不了好……”
傲然大笑,秋离道:“你便看能否讨好,老实说,闯荡江湖十年以远,我秋离自来便是
以少搏多,以寡敌众,刀山剑
林上得多了,大风大浪也经得不少,眼中看的,鼻子嗅的,全是一片浓稠稠的血腥。老
友;天山派是武林中七大门派之一,但任他铜墙铁壁,高手如云,我秋离也将以一条性
命,满腔豪气与他们搏斗到底2”
周云尚待再说什么,秋离已用手一指掩在山脚阴影下的几点黄晕灯火,平静而迅速地道
:“山下有灯火,可就是你方才说过所要打尖之处?”
周云心中微叹,道:“正是,那叫‘天荡村’。”
秋离笑道:“走,咱们便去荡他一荡吧。”
两匹铁马泼风似的奔向灯火之处,约摸盏茶工夫,八只铁蹄已飞扬在这片村子里的道路
间了。
周云熟悉地,却又伤惑与怅悯地频朝两侧的屋舍景致注视着,在晕昏摇动的灯火里,在
暗沉沉的阴影下,他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依恋,无限的犹豫,更加上说不出的迷茫。
秋离仰首望向天山。天山耸立着,有如一尊巨大的石像,但这石像却是雄伟与深阔的,
不规则与不成形的,有一种欲要凌空压下来的威势!
勒住了马儿的奔速,周云低声道:“秋兄,这里没有酒店客舍,我们只能暂时找一处民
房打尖歇息……”
秋离正要回答什么,却敏感地转回头去,后面,自他们来的路上,正有漫天的灰砂涌起
,而阵阵的马蹄声,正象远天响起的闷雷,贴着地面卷了过来。
有些迷惑地眨眨眼,周云喃喃地道:“总有数十骑,这是些什么人呢?”
舔舔嘴唇,秋离道:“该不是你们天山派在招亲吧?”
周云哭笑不得地道:“秋兄,你真有兴致,在这等节骨眼上……”
哧哧一笑,秋离道:“若象你老兄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还成哪?人嘛,活着就得有点
乐趣才行,现在……”
他一歪嘴道:“我们且到一旁躲过这些大爷。”
片刻之后,来路上果然已有约近四十余骑狂奔而到,杂乱的蹄声与马嘶,引得这荒村里
的庄稼人纷纷探头出来张望。这批骑士全是清一色的鹅黄色长衫,头扎鹅黄丝巾,胯下
的坐骑,亦是同一毛色的纯黑骏马,黄色的巾衫飘扬,黑色的马匹奔掠,神态之间,有
一股说不出的傲辣与悍野之气!
来骑为首之人,是一个看第一眼便会令人水难忘怀的中年武士,他的眉毛浓恶而黝黑,
双目尖锐如鹰,隆鼻,嘴唇削薄如刃,生着络腮胡子,却刮得干净,留下一片青葱葱的
胡楂子,顾盼之间,形色威猛如鹰!
这中年武士的左右,有七名形态各异的人物紧紧跟随,一个是位白髯垂胸,相貌清奇的
老者;一个是年约三旬,头戴红绒小圆帽,身穿猩红长袍的俊俏人物;另一个是全身的
黄巾黄衫之外加上一条虎皮束巾头带的粗犷大汉。这粗犷大汉之旁,是一位驼背仁兄,
驼背仁兄生着一张风干橘皮又生满了疙瘩的丑脸,一双眸子却精芒四射;其他二人,是
两个胖大汉子,都是一张圆圆脸,一双细眯眼,大嘴巴,看去和气而友善;七人中的最
后一个,却是顶着个大脑袋;秃顶、满脸红斑的奇丑怪人,这怪人双目如线,贸然一见
,象是已有三天三夜未曾睡好……
周云与这些黄衣骑士打了个照面,不禁满头雾水,疑惑地放低了声音道:“秋兄,这些
人显然都是黑道中有帮派的角色,他们突然大批来到天山脚下,会象征着什么意义呢?”
在江湖里滚了这多年,秋离是见多识广了,他毫无内涵地一笑,冷沉沉地道:“这都是
‘黄衫会’的朋友,带头那一位,便是黄衫会的魁首‘蛇矛断命’于德寿!”
“黄衫会?!”周云闻言之下,惊愕地低叫了起来。
秋离淡淡地道:“不错,北六省的绿林第一帮!”
近四十余骑在此刻已缓了下来,他们象是也待在此处停留打尖。现在,那为首的中年武
士,晤,蛇矛断命于德寿已目光炯利地注意到路旁的秋离与周云二人!
微微有些紧张,周云压低了嗓门道:“秋兄,姓于的已注意我们了……”
秋离平淡地一笑,道:“怕他啃了咱们?”
就接在他的语尾之后,于德寿已策马向前走了两步,用手上一条精致的黑皮缕花又镶着
金柄的马鞭指了指周云,声音铿锵有如金铁交击。。
“你,知道往天山的雪池道可是这条路么?”
于德寿的语声里充满了狂傲与悍野的意味,好似根本便不把那被问的人当个“人”看,
尤其是他那双隼利如刃的眼睛,更是冷峻得没有一丝情感!
周云窘了窘,不悦地道:“你没有来过这里吗?”.
叱了一声,那个满脸红斑的秃顶怪人形色暴厉地瞄着周云,阴沉地道:“小子,你知道
你是在对谁说话?嘴巴放干净点你吃不了亏。”’一侧,秋离懒洋洋地接上了口:“别那
么凶,人家又不象你吃的是你头儿的粮,用不着象孙子一样当你们的差,有什么话问我
吧,我知道可也不算少。”
斑脸怪人瞅着秋离,忽然笑了起来:“好一张水葱似的脸
盘儿,好一股火辣辣的江湖味,o一听这说话,就知道你也是个大混……”
他微微侧脸,却转得十分恭谨地道:“瓢把子,可否将他摆平于此?盘盘根由?”
于德寿摇摇头,道:“这种小角色岂值一斗?我们还有正事要办,现在,就问问你这位毛
遂自荐的小子吧,方才我的问题由你回答。”
秋离舔舔嘴唇,道:“回答什么?”、
浓眉微剔,于德寿语气已有些生硬:“天山雪池道可是由此过去?”
秋离奇异地笑笑,道:“我也是初次来此,而且与各位只是前后脚之分,我又怎么知道
往天山的雪池道是否经过这里?”。
斑脸怪人尖叫一声,吼道:“小子,你卖弄什么花巧?爷们是吃这一套的?”.
嘻嘻一笑,秋离道::不吃这一套何苦来问我?怎么,是羡慕我这一张水葱似的美脸盘么
?抑是因为你自己已生得不太雅而吃醋?”.
斑脸怪人气得一张丑恶可怖的面孔变了形,那一块块大、小不同的红斑也泛着紫亮亮的
红芒,他一拂宽大的黄袖,咽着一肚子火爆之气,咬着牙道:“小子,’报名。”
秋离安详地道:“你待如何?”
大吼一声,斑脸怪人厉声道:“我要分你的尸,挫你的骨2”
秋离口中“啧”了两声,笑着道:“你倒狠得紧哩,只怕你没有那个能耐!”
马上的于德寿神色倏沉,低叱道:“训他!”
斑脸怪人如奉圣旨,身影微晃,六片掌影,已劈头益脸地扇向秋离面颊,同一时间,在
他双袖中亦有两溜极细的银丝暴射而出,攻势强悍得凌厉无匹,更有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之气!
身体端坐马上不动,秋离左手一平倏斜,右手食指倏弹候缩,六片掌影在他这招“鬼在
哭”中已灭于无形,而综综两声轻响清晰传出,两杖细长如针的暗器已无声无息地坠落
尘埃!
暴然大笑,于德寿探手阻止了正待再斗的斑脸怪人,他目注着秋离,象在端详一件稀世
奇珍似的看了很久,赞扬地道:“普天之下,能如此简易破解‘斑豹’崔广这手‘六顺
双蛰’把式的还真没有多少,不过……”
于德寿又大笑道:“鬼手秋离自是不在话下。”
秋离微微拱手,道:“于瓢把子过誉了。”
号称斑豹的斑脸怪人沉着面孔,重重地哼了一声,秋离笑笑,有气无力地一眨眼道:“
别生气,江湖人见了面,不管是敌是友总得有些见面礼,咱们吃哪行说哪行,练把式的
互相印证几招把式不也彼此有益么?
于德寿尖利的目光一转,他笑着道:“于某人早就应该看出来是秋兄你,试想,浩浩武
林之中,还有谁有这份狂放高傲以及诙谐?秋兄这般子劲是独家招牌,任谁也没得这等神
气法儿,尤其是,哈哈,秋兄这份长相,更是俊得令人着迷呢……”
秋离古怪地笑了起来,道:“于瓢把子如此夸誉抬爱于我,莫不成瓢把子的掌珠已到及
笄之年了?”
于德寿嘴唇僵硬地一句,随即大笑道:“好说,好说。”
一抹额上的汗,秋离道:“黄衫会在瓢把子亲率之下,不远万里而来,必与天山派有着
瓜葛,姓秋的便不打扰了,咱们两便。”:
于德寿又干笑两声,却并没有走开,他稍微犹豫地将目光四扫,神色中,流露出一股特
别阴鸯深沉的意味来……
秋离也是出了名的难惹难缠,反应之迅捷,神思之诡巧,在武林中任谁来也禁不住心惊
胆颤,六神不安,于德寿的老奸巨猾他如何看不出?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他道:“还有
什么指教么?”
于德寿目光落在他右手无名指的那枚硕大六角形似是玉质的指环上,转动着指环,笑着
道:“秋兄,敢问你也是要上天山么?”
秋离诡秘地眨眨眼,道:“还不一定。”
打了个哈哈,于德寿又道:“可是天山派有人邀请于你?”
秋离摇摇头道:“没有,我与他们素无交往,亦不相识1”
于德寿长长“哦”了一声,秋离晓得,在对方这长长的“哦”声里,姓于的又准是在迅
速转着脑筋了。秋离笑着,果然,于德寿策骑靠近了一点,压低了嗓门,有些神秘地道
:“秋兄定然知道天山派的‘玉麒麟’出土之事?”
秋离心中一愣,表面上却讳莫如深地道:“这又如何?”,
如刃的目光一闪,于德寿无声地笑道:“于某不得不佩服秋兄消息之灵光,秋兄,可愿
略微耽搁与于某寻个地方谈上一谈?”
淡淡一笑,秋离道:“谈什么内容?”
于德寿嘿嘿一笑,道:“自然是你我互相协助,携手合作之事,秋兄威名震慑天下,而
我于某人也可勉配一角,只要你我联成一气,天山派再是刁蛮。也无计可施了!”
略一沉吟,秋离转首望向周云,周云却没有表示。吁了口气,秋离右手将缰绳缠在指头
上玩弄着,缓缓地道:“什么条件?”
于德寿忙道:“此处非谈话之所,秋兄,可愿赏脸由于某人敬杯水酒?也可就此事从长计
议一番。”’
秋离微微点头,道:“秋某便叨扰了。”
威凌凌的目光中浮起一股喜色,于德寿朗一旁的斑豹崔广道:“崔老大,你交待‘三十
卫’蓝头领带人去找一处可以歇足打尖之地,记着地方于定要够宽敞,多给赏银!”
斑豹崔广答应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秋离一眼,然后策马转开,望着他的背影,秋离答
道:“这一位,想便是当年曾经在苗蜗‘大流皮’单骑搏杀数千名‘乌纺苗’人,又于
两河道上力破‘梆子匪’五百的贵会高手崔斑豹了?”
于德寿得意地一笑,道:“秋兄对敝会上下的经历倒是十分熟悉,真想不到……”
秋离低沉地道:“江湖高手,赫赫雄威,秋离安能暮然不知?”
客气了两句,于德寿目光投向侧旁一直默然无语的周云,秋离知道他的意思,淡淡地道
:“这位是周云周兄。”
于德寿在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遍,却记不起周云的名字来,于是,他便不十分热切地拱
拱手,道:“周兄请了!”.
周云更是淡泊,他也拱拱手,道:“不敢。”
。秋离长长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地道:“瓢把子,怎么在来时路上未曾遇见各位?”
于德寿慢声道:“我们是抄近道来的,那是一条干涸的河
床,从地面上看过去不易察觉,也免得让天山派早得了消息去……”’
秋离沉默了,他在思忖着于德寿口中所谓的“玉麒麟”出土之事,这玉麒麟不知是啥玩
意?更不晓得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看情形,黄衫会对它异常重视,从于德寿亲自出马的
形迹来推断,这件东西必然有其十分珍罕的价值,但是,于德寿是老狐狸了,他所说的
话是否可靠,或者另有隐情,可就不得而知了。还有,若是真如于德寿所说,他既然晓
得了这件玉麒麟出土之事,就难保别人不晓得,会不会有其他的武林人物怀有同样的心
理前来插手?而这插手的方法是什么;硬夺呢抑是力争?讲理呢还是论势?要有怎样的条件
才能分得到这一杯羹?还是依照江湖黑道上的规距见者有份?这些,都是不能稍稍鲁莽与
毛躁的。秋窝并非圣贤,不过,他却也决不去做违背良心,有悖仁义公理之事,江湖黑
白两道都有相沿遗留的传统,这传统,便就是道上的规矩了。
这时————
一名赤脸虬髯,隆鼻方嘴的中年黄衣大汉已骑马奔来,他严谨地朝于德寿躬身道:“禀
瓢把子,歇足之处已经觅得,地,方勉强宽敞,恭请瓢把子与二位贵客前往休憩。”
于德寿“昭”了一声,向秋离笑道:“秋兄,且请移位?”
秋离点头,与周云二人随着于德寿领先而去,那赤脸虬髯大汉在前引路,一行健骑通过
这小村的唯一一条土路,片刻之间,已有转转到一块旷地之旁。旷地后面,正有一幢围
以疏篱,周植黄果树的宽大平屋,斑豹崔广与两名黄衣大汉当门侍立,屋子里面原来的
主人,此刻却连一个也看不见了.下了马,一行人大步进入门内,一边走,于德寿边道
“崔老大,都弄舒齐了。”
崔广低声道:“此屋原主老老少少共有十一人,已经全部迁往后面的一问舍房去了,方
才已为他们留下纹银一百两。”
于德寿点着头,与秋离等人踏入屋内。这是一间厅堂似的正房,摆设得极为简单,一张
白木大圆桌,十张铺着兽皮的粗糙椅子,一个半大土坑紧接着屋角,房子全为硕大的方
褐石块所砌造,看上去虽然空荡却十分整洁。
长长吁了口气,于德寿亲自拉开两把椅子请秋离及周云坐下,然后,他朝他的手下们挥
挥手,自己舒适着,如释重负地也坐下来,他活动了一下双臂,伸展开两腿,安逸地道
:“柴成,交待他们摆上酒菜来。”
一名肃立于侧的黄衣大汉答应一声,匆匆转身行去。这时,崔广等七个人已纷纷落坐,
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每一张面孔也是冷沉沉的,木然毫无表情。
如鹰的眼睛微磕,于德寿开始逐一为秋离与周云引见,他一指那位白髯老者道:“二位
兄台,黄衫会有个‘慈面辣心’公孙劲竹二位可听过?”.
秋离心中微微一震,面孔上浅笑依然,周云掩在面罩后的目光却明显地大大跳闪了一下
。先时,秋离已猜到这位白髯垂胸,容貌古仆的老人可能便是那久负凶名的慈面辣心,
但他却不敢判定,、如今果然是他,怎不令秋离更加深了几分警惕?这慈面辣心公孙劲竹
,是武林中公认的“五大凶人”之一,闻说他尝婴肝,喜人胆;更爱食未嫁闺女的乳头
,而此
所擅之采阴补阳之术更为精滋恶毒,传言他能在一夜之间使十七名强健妇人变为枯稿干
尸!但是,此人在武林中横行了这多年岁,却甚少有人能制裁他。其一是他素来行踪不
定,
来去无踪,再者,他本身的一身武功亦早已达超凡入圣之境;他的“九红飞锤”与一把
“寒月剑”再加上一种特异的“绵力”,已使多少江湖好汉残命丧胆,闻之色变,何况
,如今他又侧身于威名赫赫的黄衫会中呢?这越发如虎添翼,奈何他不得了!
于德寿察颜观色,裂嘴笑道:“公孙兄为本会‘黄风’堂堂主,他加盟会中,对于某人
帮助甚大,称得上是劳苦功高哩……”
坐在于德寿身边的公孙劲竹含笑微微领首,那模样清雅而雍容,活似一位饱读诗书的高
人儒士。’:
于德寿指指那位头戴红绒圆帽的俊俏人物道:“‘落星一剑’朗子明……”
又一指头上加束一条虎皮头带的粗悍大汉道:“这位是‘旋红浆’姜彪。”
秋离笑着一一见过,于德寿目注那对坐的驼背大汉,笑道:“‘迫魂无影’冉谦。”
现在,那两个胖大汉子在咧唇向秋离古怪地笑着,于德寿抿抿唇,抚着下巴,慢吞吞地
道:“这两位心宽体胖,相貌绝似的老兄弟,是——”;
秋离哧哧一笑,接着道:“是‘幻魔双心’杨咎、杨申二位,他们是孪生兄弟,分别只
在喉头的一颗小毛痣上,杨咎杨老兄便生着这颧褐黑色的小毛病,他是兄长,而二位的
风云事迹秋某亦早有耳闻,譬如说……”
笑了笑,他接着道:“在长安,他二位曾杀得前往‘艳劳楼’逮捕他们归案的‘六扉门
’鹰爪百人尸横遍地,连长安鼎鼎有名的总捕头儿‘铁笔银刀’也送了老命,于山河道
上,他们二位双双拦截‘永安镖局’的暗镖,永安德局的一流镖
十一人,全数丧命,大镖头‘翻云剑客’焦成富也成了残废。那笔暗镖,啧啧,可真是
不算少,缀着多角油钻的翠凤凰听说就有二十对,另外,‘血痕玉’也有整整三小箱,
是么?”
幻魔双心的老大杨咎呵呵‘笑道:“对,完全对,不客气地说,秋兄的确是目能通天,
耳能透壁,不客气地说,有两套!”
他那长得酷肖的老弟杨申也嘻嘻笑道:“鬼手威名,果然不同凡响,人又生得洒脱,不
客气地说,呢,是个大大的人物!”秋离抱拳一笑道:“过誉了,太过誉了,不客气地
说,秋某实在平凡得很。”
门外,三名黄衣大汉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的菜肴摆在桌上,菜色鲜美,香味扑鼻,还冒
着热气,看情形,他们这次出来,还带着不少玩意哩。’:于德寿狂做地笑道:“好了
,崔老大秋兄已经识得,无庸再做引见,来来来,我们先喝一大杯,再纵谈未来。菜么
,全是卤味,只是借着民家的炉灶热了一热,洒却是好酒,是我们自酿的‘英雄血’!”
接着他的语尾,一名黄衣大汉双手擎起一把银质酒壶倾
于秋离面前缘着金边的白玉杯里。酒液是婿红的,厚而醇,酒香凛然,尚未入口,光是
目见鼻嗅,已是够人微醺的了。
各入的酒杯都注满了,于德寿举起杯来道:“来,我们一同干了。”
十杯英雄血倾入十张嘴巴,又火辣辣地流入肚中,周云用袖子遮着口鼻干尽,目光平静
地垂注于桌面,似有所思。‘
于德寿看了周去一眼,又转朝秋离道:“秋兄,现在,让我们商谈这件玉麒麟出土的大
事……”
微微一笑,秋离道:“愿闻其详,我相信商讨的结果对我们都不会吃亏,是么?”
于德寿哈哈大笑道:“当然,这个当然!”
古怪笑笑,秋离拿起面前那只精致而名贵的酒杯扬了扬,于是,侧立着的那个黄衣大汉
急忙再为他杯中注满了酒。
浅吸了一口,秋离舔着嘴唇,连声“恩”着道:“不错,好酒,确是好洒,叫‘英雄血
’?”
于德寿顿首佯笑道:“是的,秋兄若是觉得适口,在事完之后,于某人即遣专差为秋离
送上十大坛这等‘英雄血’至府上……”
轻轻转动着酒杯,秋离懒洋洋地道:“事若不完,瓢把子就不道了,是吧?”。
怔了怔,于德寿微窘地呵呵笑道:“说笑了,秋兄在说笑了,区区十坛水酒。又算得什
么珍罕之物?秋兄真是喜爱,于某人每月可派人专程奉上……”
秋离又大口饮下去半杯,他平静地道:“好吧,现在我们开始商讨此事,瓢把子,阁下
先说。”
于德寿闭上眼睛,似在整理着他的思绪,准备如何出口,半晌,他睁开恨,低沉地道:
“那只玉麒麟,闻说长有二尺,高约半尺,通体全为星泽玉所雕就,麟角是白犀角镶嵌
上去,麟眼乃是一对焰钻,这只是它表面上的名贵珍罕之处,其中含有更奇妙好处,于
某人相信便是不说,秋兄也多少明白一些端倪……”.秋离深沉地笑了,心里却在骂:
“明白你个大头鬼……”
停了停,于德寿又道:“玉麒麟旗中的一株‘丹参’已经成形,这丹参的功用秋兄一定
晓得,这玩意是倾城顿国也买不到手的。人生百年,说不定连看也难看上一道,这次出
土,我们抓着了那桩道理,说什么也不能平白放过!”
唇角撇了撇,秋离故意装得心中有数地道:“只怕瓢把子所说的那桩理由不够充分,天
山派末见得会买帐……”
狞悍地一笑,于德寿道:“贪婪之心人皆有之,这却由不得他买不买帐,一百七十年前
,天山第二代祖师‘一觉子’与中原绿林大盟主‘金戈银狗’席百忍两人共同冒历万险
,受尽艰苦,才将这尊玉麒麟得到手中。那时,他们两个已经察觉这株丹参已在其腹内
萌芽,而这种奇珍贵物,非得日受雕成玉麒麟的‘星泽玉’之灵气滋润不可,否则便不
能长成。这玉麒麟尚不能置于泥土之上,必须深埋土中由地阴寒气慢樱浸澈,合‘星泽
玉’之凉润功效,方能使丹参成形,变为神异无匹之人间至宝……”
秋离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东西禀性奇寒……”
于了一大口酒,于德寿点头道:“不错,当初一觉于这老家伙与席百忍两人总算还有一
点良心,他们没有平分这尊玉麒麟,却互相约好在出土之日由双方的后人前来掘取;这
两人的学识丰博,见闻精辟,他们计算这株丹参成形出土的时间,竟是十分准确,前后
只差了五天不到……”
摆出一副不十分感到兴趣的模样,秋离有气无力地道:“这些我都知道,目前天山派是
当然的得主之一。但是,可惜瓢把子与秋某皆不是老席的后人,是而我以为这理由不太
充分·.....”
狂妄地大笑着,于德寿洪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泥’‘传新人换旧人,昔日南北武林大
盟主的体制早已烟消云散,瓦
解溃散,还到哪里去找席百忍的后人去?如今么,于某人身为六省绿林魁首,于某自量,
也应该可以撑得起席百忍当年的架势了!”
笑吟吟地瞧着对方,秋离道:“瓢把子的意思是说,.瓢把子已经可以承受老席当年的
衣钵?可以名正言顺地号称中原绿林盟主了?”
于德寿神色变为肃穆,他沉凝地道:“在秋兄面前不敢自夸,在别人面前,我于德寿当
之无愧!”
秋离双手搓了搓,笑道:“我鬼手好大的脸盘哪……”
于德寿忙道:“秋兄威名,于某人家仰已久……”
摆摆手,秋离道:“约莫瓢把子也晓得我姓秋的爱戴高帽于,客气啦,现在,瓢把子就
想以老席的继承者身分前往分一杯羹?”
于德寿正色道:“不错。”’
秋离豁然大笑道;“那么,当年老席一觉子便没有立信的证物么?”
浓眉猛掀,于德寿宏烈地道:“力量就是证物,不管这两块老东西当年有没有证物,他
们没有本事便拿不去玉麒麟!”
一点头,秋离道:“好,但瓢把子是以老席的继承者身分前往取宝,自是有理可言,在
下我呢?我又是凭了什么?”
笑了笑,秋离又道:“光靠在下我这一张嘴与一把瘦骨头只怕是不成的吧?”
于德寿狂笑道:“秋兄不凭别的,只凭你鬼手之名即可!”
又浅吸了一口洒,舔舔嘴唇,秋离淡淡地道:“那玉麒麟敢情是一分为三?”
大大地摇头,于德寿道:“不,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秋离诧异地道,“便算瓢把子一份吧;加上天山派一份,姓秋的我不成
了白忙活啦?”
哈哈一笑,于德寿双目精光暴射,他大声道:“人言鬼手秋离心黑手辣,做事果断刚毅
,今日却怎的如此粘缠起来?秋兄,你想想,你我既然联手,天山派还拿个鸟的一份?”
又用指轻拭衣襟上的铜扣,秋离吁了口气道:“瓢把子,你倒真叫狠!”
于德寿粗犷地道:“梁上非君子,无毒;怎能称大丈夫?”
朗桌沿一靠,秋离冷沉地道:“如何分法?”
于德寿稍稍压低了嗓音道:“玉麒麟算一份,玉麒麟腹内的成形丹参又算一份!”
略一沉吟,秋离道:“瓢把子要哪一份?”
奸猾地一笑,于镕寿道:“秋兄想要哪一份?”
秋离缓缓地道:“丹参。”
于镕寿似是猪到秋离会有这一说,他十分爽脆地道:“好,于某人便要玉麒麟!”
秋离目注着他,深深地道:“不得反悔?”
用力顿首,于镕寿道:“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哧哧笑了,秋离道:“但愿你我都是君子。”
于镕寿阴沉地咧着嘴巴“呕”了两声,吁着气道:“于某人自是信得过秋兄。”
姆指与中指弹出“啪”的一记脆响,秋离道:“如此,交易成了!”.
于德寿高兴地举起酒杯,呵呵笑道:”于某多谢秋兄相助之情,来,先敬秋兄一杯!”
眉梢子扬了扬,秋离举杯,一仰脖子全干了,于镕寿也
大笑着将杯中酒一股脑儿倾入嘴里。望着那些殷红的液体,秋离有所感触地道:“瓢把
子……”
于德寿一舔嘴唇,道:“如何?”
略一沉吟,秋离道:“天山派能人众多,高手辈出,他们.的虚实你可曾探听清楚?以吾
等目前人手能否应付得了?”
粗犷地笑了一阵,于德寿道:“老实说,天山派除了掌门‘九手银瞳’潘一志还算个角
色之外,其他的,‘于某尚未放在眼中2”
秋离服角斜瞟了侧旁的周云一下,果然,周云的目光里已现露出明显的抗议与不悦。这
是难免的,秋离知道,周云虽然和天山派在如今已处于对立地位,但却总是他学技出师
之处,渊源可谓极为深厚,、有人当着他的面吴落天山派,在他的感触上来说,自是一
件十分不快之事。
含蓄地;笑,秋离侵吞吞地道:“话是说的不错,但瓢把子,咱们多少也应该防着一点
,天山派是天下武林中的七大门派之一,他们得有今天,并非全凭侥幸,除了潘一志,
别的人也并非全是些酒囊饭袋,你说是么?”’
干德寿勉强点了点头,道:“当然,呢,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
秋离又道:“除了天山派本门的人,是否还会有别处的朋友帮着他们?这一点咱们也不能
忽略,就象他们见着飘把子之时;也会猜到瓢把子有在下我插上一手相同2”
微微怔了怔,于德寿缓缓地道:“于某心想,不致于会有别处的人物帮着天山口巴?”
秋离安祥地道:“不怕一万,只防万一。”
于镕寿笑笑,道:“当然……”
于是,秋离伸筷挟了一块熏鱼塞向嘴里,他咀嚼着,边道:“除了这些之外,咱们同时
还得防着其他与咱们怀有同样企图的人在里面捣蛋,假若碰上了,瓢把子打算如何?”
双目中精寒的光芒暴射,于德寿左手竖立,用力往下一比:“杀!”’
秋离哧哧一笑,道:“好,够劲,正合孤意!”
此刻,“幻魔双心”中的老大杨咎笑道:“此次我方大举登临天山,更有秋兄鼎力相助
,不客气地说,玉麒麟已似囊中之物,探手便可取得了……”
他那长得似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老弟杨申也接着道:“哥哥说得不错,任他天山适逢其会
,空获七大门派之一的虚名,只要咱们与秋兄联手合力,不客气地说,他们也只有干瞪
眼的份儿了。”
一例;公孙劲竹抚髯一笑,意态洒脱地道:“天山派除了潘一志之外,其他比较有两手
的就只有‘双道三俗’五位仁兄。那双道之一的‘铜冠客’白云子在十九年前曾与老夫
试过一次,激斗了五百六十余招,呵呵,却输了老夫一掌,这白云子在天山派来说,也
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连他也不过尔尔,别的就更不用提了……”
于德寿得意洋洋地笑道:“所以说,此番我方大举登临天山,任他们三头六臂,一个筋
斗可以翻跳十万八千里,也蹦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旋红
桨”姜彪粗豪地接口道:“瓢把子说得对,除了这个人之外,剩下的一些鸡零狗碎我姜
彪约莫一个人就收拾啦……”’
“落星一剑”韩于明俊目一寒,冷冷地道:“姜彪;不可轻敌过甚……”
顿了顿,他又道:“天山也是藏龙卧虎之处,且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七八,我们且莫将算
盘打得过于顺心!”.‘姜彪不悦地哼了哼,道:“老韩就是这么温温吞吞,一点也不干
脆,我就不相信,他天山派有什么移山倒海之能!”
双目候睁,韩子明阴森地道:“记着一句话,骄兵必败!”
缓缓放下酒杯,于德寿威严地道:“都不要再吵了,在贵客面前,你们也不伯失了风范
?”
秋离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韩子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沉默着不再作声,姜彪也一个劲地喝着闷酒,好似在和他们
自酿的英雄血较上了劲。
忽然,于德寿若有所思地道:“秋兄……”
秋离淡淡地道:“有何指教?”’
于德寿用手摸着下额,侵吞吞地道:“这次秋兄来在天山路上和于某人巧会,想秋兄也
必有要事待办,且莫论秋兄这要办之事与天山是否有着牵连,于某人想问一句,秋兄对
天.山派的虚实大概多少也有点底子,不知能否赐告一二,也让大伙儿心里有数。”
耸耸肩,秋离道:“天山派的实力如何,抱歉,我知道得甚至比各位还少,因此无可奉
告。”’
神色微沉,于德寿干笑两声道:“然则秋兄便如此冒险么?”.
秋离冷冷地道:“瓢把子又怎知秋某人一定是要上天山!更怎知道秋某人将与天山为敌
?”
窒了一窒,于德寿换了一副诚恳的面孔道:“秋兄,请秋兄万万不可误解于某人心意,
你我既然联手合力,自是应该开诚布公,同舟共济,有什么说什么,如此才能了解敌我
实力,操取胜券,否则你怀三分私,我藏两分隐,弄得貌合神离,到头来便宜了人家,
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秋离沉沉地道:“这我明白,我姓秋的已经答应与瓢把子合作,自然便不会拆你的台,
拖你的腿,这一点,瓢把子尚要明察。”,
于德寿忙道:“秋兄放心,于某岂是这等多疑之人?”
面孔上浮起一抹僵硬后的古怪笑意,秋离低沉地道:“好了,我想谈话该到此为止,明
天的事情还多,咱们也需要早些就寝,好好将精神养足。”
连连点着头,于德寿站了起来,打着哈哈,道:“秋兄还请早点休息,明朗上天山,有
劳秋兄之处正多!……”
秋离洒脱地拱拱手,道:“好说好说,我们是彼此彼此。”
又干笑了一声,于德寿侧着道:“柴成,为周秋二位大哥引路。”
叫柴成的黄衫大汉恭应一声,走在前面,引着秋离与周云自石边的一道小门走了出去。
穿过一条小小的过道,来到旁边的一间厢屋之前,柴成推开了沉重的白木门,门里还挂
着一张厚厚的灰色棉帘,掀开帘子‘,这位生得豹头环眼的黄衫好汉躬着腰身,低沉地
道:“二位大哥,里头请。”‘
秋离笑着道谢,借周云进入房中。这间厢屋,除了一炕,一桌,四椅,就只有一只泛黄
的租糙衣柜依墙而立,此外,任啥摆设也没有了。‘
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着哈欠,秋离一下子歪到床上,疲乏地道:“今天搞得连闭眼的
时间都没有,可真累惨了……”
周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低沉地道:“这些人哪一个也难斗……”’
轻轻以指比唇,秋离大笑道:“来吧,老友你放松一下,好好睡上一觉,明早,你的罪
就受得大了。”
周云迷惑地道:“此言怎讲?”
手指轻敲着炕沿,秋离放低了声音道:“师恩,旧情,同门谊,教里情,而这些渗揉着
仇恨,必须用鲜血去洗雪,你说,那外在的与内里的痛苦可不很难令人承受么?”
周云黯然了,他转身暗哑地道:“是的,你说得对……这时间终将到来,我也期待了很
久。但,既到眼前……我却不知应该如何去承担……”
轻松地一笑,秋离懒洋洋地道:“一横心,。一跺脚,脸皮一翻,万事都解决了……”
苦笑一声,周云伤感地道:“你说的简单,我,我做起来却是不易……”
秋离舔舔嘴唇,道:“那么,我来教你。”—
轻轻坐到炕沿的这一边,周云将他背后的“寿龟剑”摘下置于一侧,抚摸着脸鞘,他低
低地道:“秋兄,你,呢,是否经常翻脸六亲不认?”
豁然大笑起来,却又在笑声的尾韵里蓦地沉下面孔,秋离肃穆地道:“你错了,老友,
我秋离最重伦常,最尊忠孝,最念旧情,最尚礼义,只是我恩怨分明,妒恶如仇,对那
些卑鄙无耻,不仁不义之徒却毫不留情,与这些人谈纲纪,,述疏亲,和对牛弹琴没有
两样!”
顿了顿,他又冷沉地道:“因此待恶人凶徒,我从不保留自己的憎恨,他们待我,和待
世人已是不够仁恕,我又怎能时他们仁恕。”’
周云叹了口气,道:“但情感……”
哼了一声,秋离恨恨地道:“就是这东西害人,人不能没有情感,但情感若丰富到能以
埋灭理智,这情感也就太过可:憎!”’.
面罩后的目光有些忧寂也有些悲悯,周云瞧着秋离,悠。悠地道:“秋兄,你不要嘴硬
,你,是个最懂得情感的人,是么?”
身躯微微一震,秋离大笑几声,道:“你不要自做聪明,老友!”
说到这里,秋离躺平身子,以双臂为枕,岔开了话题:“是了,你们天山派,老友,除
了姓潘的掌门及那什么双道三俗之外,便没有别的能手了么?”
沉默了片刻,周云低沉地道:“他们今天说的这几位,都是我天山的第一流高手,但他
们却漏掉了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秋离连忙侧着身子,小声道:“你说说看,还有些什么三头六臂的人么?
”:吁了口气,周云俏声道:“在天山的‘鬼王峰’,住着一位三师叔。这位三师叔非
我中原之人,他是奔回的;名叫’可札钦汉’,世居疆睡,如今已年逾六旬,三师叔个
性极端怪异,他一个人独居于鬼王峰上,平素从不下来,除了派中有什么祭典或拜祖等
大事之外,就是年节上他也从未与派里上下一起度过。我在天山直到被逐,共有十七八
年,也仅仅。见过三师叔四五面而已,他老人家长发似雪,双眉如银,两只眼睛开磕之
间有如寒电,一双手臂又细又长,身材高瘦,一年四季只穿一袭豹皮齐膝短衣。昔日闻
师父说,三师叔功力
已达‘以意伏敌’的超绝之境了……”
沉吟了一会,秋离道:“比你那掌门师父还强么?”
点点头,周云道,“看当时师父的表情与口气,确是认为如此……曾听得四师叔,哦,
就是白云子,他说过,三师叔在一次大雪纷飞的时候,独自拿了把酒壶到峰顶饮酒,一
时高兴,将满口的酒液喷上空中十七丈,将正在飞行中的一群银雀完全击落地下,跌落
的银雀,更似约好了似的摆成六角形图案……那种银雀是天山特产的一种适于酷寒中的
生活的怪鸟,大小只如儿掌相同,飞起来却是又急又快,几乎可以追上北吹的风稍于,
平时费尽方法都难得搞上一只,三师叔却一下子便用口中酒打下了那么多,这份功力,
实在令人惊骇了。”.
秋离轻轻扭动着指节没有回答,周云又接着道:“我还听七师叔说过,三师叔有一次不
知为了什么事心头烦闷,他一个人跑下山去,半路上窜出一批饿狼向他袭击,隔着尚有
七。八丈远,三师叔连看也不看地斜绕向一旁奔去,但就在他到的同时,那群饿狼已一
下子倒毙了一多半。事后七师叔他们去查看那些狼尸,每一头狼尸的额心中间都被透穿
了一个小洞,小洞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整齐,宛似一个巧匠用锥子一下一下小心凿上
去的,三师叔这份功力,手劲真算到了家了……”’
秋离淡淡地道:“这玩意叫‘大禅指’,十分厉害,你们天山什么名堂都有了。”
想了想,他又道:“除了这位回回仁兄,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周云沉思了一下,道:“还有一位瘦小枯干,生得一脸皱密的小老头,他不是天山派的
人,身分很神秘,我只知道他与师父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秋离道:“此人也住在天山?”
周云点头道:“我记得他一住就是六七年,还没有离开的模样。师父对他一直是很尊重
,日常时时与他品若奕棋,他的一双手,终年都用两只软牛皮手套套着。”’秋离迷惑
地道:“他既不是天山派的人,事隔多年,大概也早走了……”
周云摇头道:“这却不敢断定。”‘:舒动了一下身体,秋离道:“那么,他厉害在什
么地方?”
闭闭眼,周云慢慢地道:“我只看见一次,却是亲眼目睹,他在与师父相对谈笑的当儿
,突然一跃而起,这一跃几达八丈,几乎剧看见他跃起,人已到了十五六丈之外,我连
眼睛都来不及眨,他已回到原来的地方。在他一去一回的距离中间,整整齐齐地摆着一
排拳头大小的方形石块,我放眼瞧去,十五丈外原来竖立的一方高有五尺的大青石已经
没有了,就这一刹,他已将那块青石切为一方方的小石块,更摆置得平平整整,这份快
、急、狠、准,确是令人匪夷所思,不敢想象……”
秋离点点头,道:“的确不得了,但愿这老小于早已下山滚蛋。。。”
怔怔地望着秋离,周云忐忑地道:“秋兄,你的功力自信
比得上他?”
笑了笑,秋离道:“不敢说,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滑,
我嘴上无毛,年轻学浅,只怕照顾不了这些祖师爷……”
喟了一声,、周云沉重地道:“我只祈求派里的长辈们同情
我的遭通,允许我与那魔鬼;决生死,公平较斗,希望这些功力深博的师叔们不要出头
阻拦,否则,只怕一切皆成泡影了。”。
秋离不置可否地一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悲观,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1
周云低伦地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派里能人辈出,高手如云,
我们却只有两个……”
哈哈一笑,秋离放低了嗓音道:“不一定吧?还有黄衫会的好几十个宝贝!”。
瞪着秋离,周云有些骇然道:“秋兄……你,你真要与他们共手合力进犯天山?”
“嘘”了一声,秋离道:“别那么大惊小怪,只是利用他们帮咱们暂时招架一番而已。
我们志不在那玉麒麟,他们也根本不会管我们这档闲事,但我们却有共同的一点,这一
点便是双方都要利用彼此的武力为支撑。因此我们表面上装作对他们的企图有兴趣,他
们也佯做要我们帮忙夺宝,其实说穿了半文钱不值,大家都是各怀鬼胎,各有所谋!”
:
眨眨眼,秋离又道:“套句杨咎与杨申这两个老小于的口头语儿,不客气地说,我们都
是刀子的刃锥的尖,大家走着瞧,看谁能占了谁的便宜呢?”
周云有些着急地道:“但……但秋兄,派里的人会误解是我勾引了黄衫会前来夺宝。更
会怀疑是我怂恿他们来助我报仇,这样一来,我就百口莫辩了……”
秋离淡淡地道:“但事实上我等不是。”
周云有些焦急地道:“可是天山派不会作如是想,秋兄方才你与于德寿的谈话难道不是
在敷衍他而确想有所动作?这这这……秋兄,这万万使不得……”‘
闭闭眼,秋离低沉地道:“兵不厌诈,这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假如天山派要如此想,就
让他们如此想好了,我们原本也不是去和他们妥协的。”
双眉微竖,秋离又冷沉地道:“自此之后,你与天山派已一刀两断,连根斩绝,毫无丝
毫渊源,是恩是仇,也全由他们自己去设想了!”
咬着下唇深深沉默着,好一阵,周云道:“秋兄……会那么决绝么?会那么冷酷么?……
”
秋离寒森地道:“武林生涯,本是无情,老友,你心肠须
放硬!”。
双目中涌泛着莹莹泪光,周云低哑地道:“明朝即将登临天山,在这登山前的夜里,秋
兄,我再请求你一次,。如非势不得已,千祈莫使热血横流……”
秋离叹息一声,道:“罢了……”
侧过脸去,他又缓缓地道:“怕的却是人家会盼我们热血横流。除了天山派的上上下下
,我想,无边湖也可能有爪牙
伏其上,说不定他们也在窥探这玉麒麟的落处,准备下手掠劫,你却只会约束自己的行
动……”
周云怔怔地仰望着屋顶,而屋顶是斑剥而残旧的,他叼了口气,忧心仲仲地道:“唉,
要怎么办呢?……”
冷冷一笑,秋离道;“你睡吧,到时我自会对付!”
“你有办法同时再去阻拦无边湖的阴谋?”
咽了口唾液,周云艰涩地又道:“我是说,假如他们真人伏于天山,而且真打算有不轨
之图的话……”
秋离闭上眼睛,道:“只是我心中一个腹策而已,到时
与不行,现在还不敢断言。”
周云支撑身体,悄悄地道:“可否见示?”
打了个哈欠,秋离懒懒地道:“说来简单,无他,仅是以毒攻毒而已!”
“以毒攻毒?”
“不错,用黄衫会攻无边湖,或者,用无边湖对付黄衫会……”
“啊……”
周云惊叹着,又连忙闭嘴,迅速掠身下炕至门边,闪电般启门往外探视,门外,静悄悄
地没有一个人。
又回到炕上,周云满意地道:“还好,他们并未派人前来窃听!”
秋离早已翻身入寝,闻言之下,不禁笑了一笑,在他露着倦意的唇角上漾起一抹微笑,
语声含糊。
“黄衫会敢么?这是谁在房中?”
于是,周云笑了;桌上粗大的牛油烛火跳了一跳,光暗了些儿,他望着烛火,那红艳艳
的光耀似映出一个幽远梦,这梦,却在寂静中显得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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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 在这个世界里 别问会是阳光满天
你不应该流眼泪 还是黑幕低垂
让我用手轻轻抚过你的脸庞 别去想生活的是是非非
擦去你的泪水 在网络里 要我说多少回
无论欢喜 你只应快乐的飞 我等着你
无论伤悲 你就快乐的飞吧 ——还有手里的一枝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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