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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杀了你好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二十章 了却旧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11 10:16:15 2000), 转信
第二十章 了却旧仇
此刻,山岩下,“魔面子”雷仲已飞扑上来,他手上多了一件怪异物体二——那是
一面大小有如面盒,金色,盗形,且在盔面布满了寸许长短银梭的兵器!
秋离目梢于二斜,不觉冷冷哼了一声,在这冷冷一哼下,他的银牛角抖成月弧如轮
,光流似虹,飞旋象浚云,激泄如飞瀑,简直暴烈得山震河颤,狂悍得天地变色,一口
气逼了过去!
气流呼啸旋回,波荡排挤,四周空间全被纵横交织的角形所布,没有一点细微的缝
隙,没有一点点可供环转的余地,而压力如铁如石,有形与无形的,就那么漫天盖地地
罩下!
凄厉的长嚎有如颤抖着直传九天,令人毛骨依然。那位上官坛主,面容完全扭曲成
一副怪诞又可怖的形象,打着转子飞撞到山岩之下,在他坠落的瞬息,老天,他身上竟
然已满布着数十个血窟窿了!
那位身材魁梧的上官坛主坠落下去的同时,恰好“魔面子”雷仲正咬着牙自下面掠
上来,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就这:么上下擦掠过去,雷仲目光一扫之间,却几乎提不住
气,也险些跟着栽跟头了!
秋离等着雷仲掠上,而雷仲甫始心惊胆颤地足底尚未踏:实,一片角影已当头盖来
!
倏然闪晃,雷仲手中的盗形兵器呼轰还攻,他一边大叫:“秋离,我和你拼了!”
秋离身形翻飞激旋,银牛角挥舞着,有如狂风暴雨,一角与一角之间速度是那般急
促,那般绵密,看上去便仿佛有千万只银牛角自阴其中倏然飞射撞刺一般,眩晕极了,
诡邪极了;也狠辣极了!
雷仲的身手也是顶尖之选,反应如电,攻拒凌厉,再加上招奇力沉,内劲悠长施展
开来自也非同小可——但是,这只指一般武林人物的感受而说,如今他的对手乃是“鬼
手”秋商,场面便大大的不一样了,雷仲的武学造诣固然够得上登堂人室,不过,秋离
却已超凡入圣了——雷仲手上的盔形兵器闪舞翻飞,来去如电,却无法突破秋离的角网
,只见纵横穿掠的银色角影紧罩着一团跃动的金芒,就宛如漫天的银霞网着一轮乏力而
挣扎不停的昏暗月亮相似,眨眼问,二十招过去,雷仲已屡屡见险,逐步退向山岩边缘
了!
出手如电,秋离轻描淡写地道:“雷大掌旗,你要和我拼?用什么拼?妈的,却是你
这只配打孩子屁圾的三脚猫庄稼把式?”雷仲闻声不响,只管全神贯注地与他有生以来所
遇上的第一个强敌厮杀着,虽然,他早已感到左支右细,压力如山了!抗庑笔樱
锢氩痪跣α耍睢O旅妫熬乓硎帧鄙郾笥趾退俏慌执蟮亩酝纺呱星慷狭耸郑笤
迹郾笕衔矍笆谴彻氐暮没岚桑*
突然——
秋离暴闪逼近,七十七角一次科手挥出,猝斜急旋,反手又是七十七角,同时,左掌
一式“鬼在哭”血刃似地飞去!大吼急叱着,雷仲手上的盔形兵器雷轰电掣也似的四周挡
拦拒截,金芒溜泄呼呼生风!
全身倏缩,秋离的身形贴着地面平平射出,银牛角由下而上,龙卷风似地涌卷,气
势磅礴磅!
雷仲尖叫着金盔往下快击,身躯候然拔升,秋离狂笑如啸,银牛角如影随形紧跟而
上,左手划出一道硕大的圆弧,在这圈无形的圆弧中,千百掌影穿掠飘射,有如星月交
辉,浮沉不定,展现出一副罕异的景色,这副罕异的景色,只是突然一闪又寂,而凌空
的“魔面子”雷仲却巳闷吭连连,身子在急剧的翻滚中,断线风筝般沉重摔跌到山岩左
侧的一片锯齿形石面上!
方才,秋离一口气连串暴展“大悲角法”中的精华招式,:同时,左掌也以他那古
怪邪异的卓绝散手、“攀月摘星手”合并攻敌,如此双管齐下,雷仲任是再三分刁钻狡
猾,又如何抵挡得住这连天山派一流强手也无法抗拒的凶悍武功!仰卧在那起伏不平,粗
砺坚硬的石岩上头,雷仲口中暗紫色热血不停地往外狂喷,他双眼圆瞪,眼珠子似欲突
出双眶,面上痈痉赘结的疤痕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乌青色彩,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四肢
断续地痉挛,而他那个金盔形兵器,却仍紧紧握在他有如藤箩般五指缠绕的手中……秋
离的银牛角并没有伤着他——仅只逼退他往高处跃躲,真正使雷仲吃到苦头的乃秋离同
时推出的“攀月摘星手”,这一记曾使天山派泰斗可札软汉也栽了跟头的“攀月摘星手
”,在刚才那一刹那问,便有十七掌重重击中了雷仲的身体,而且,大多数伤到要害!
现在——
秋离缓缓地走近了雷伸。雷仲仰躺在那里,已经无法移动,无法挣扎,甚至,连双
眼也难以转侧了!
有生以来,秋离曾看过很多尸体,以及很多垂死的人,如今,他知道雷仲已然快要
接近成为一具尸体,现在,他正是一个典型的嵌死者了!⑽⒏┫旅婵祝锢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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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狠……”
摇摇头,秋离平静地道:“当然,你在临去之前,必定不会感到心甘情愿的,假如
我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雷仲,觉得痛苦么?”那一双血红的,却光芒散乱僵硬的眼珠
子死盯着秋离,在泉血溢流中,雷仲气如游丝般道:“三十年……江湖……闯荡……到
头来……却竟栽在……你的手中……我……我死也不能……瞑……目!”
叹了口气,秋离颔首道:“瓦罐难离井上破,大掌旗,如今你也就应了这句话啦。
”
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异声响,在这片声响中,雷仲口里的鲜血又狂涌如泉
,蓦地,他双眼怒翻,摧肝沥胆似地嘶叫:“秋离……你等着……我要找你索命——”
秋离尚未及回答,雷仲已全身一挺,“咯”的一声之后立即断了气,他就那么形状惨怖
地仰卧在那里!
伸直了腰,秋离舔舔嘴唇,懒散地道:“妈的,什么场面全叫我碰上了,都挺了尸
竞然还变鬼来吓唬我,好在我胆子尚不太协…”摇摇头,他不再迟疑,双臂腾空,一个
跟头翻到山岩之下,咽,下面,那胖大的倪尚强仍然在和“九翼手”邵斌火并得难分难
解,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晓得山岩上厮杀已经结束了呢……此际,邵斌显然已稍占上
风,烂银短枪闪炫如蛇电飞舞,纵横点截,隼利无比,倪尚强的“盘龙杖”虽也奋力挥
展,浩荡有威,但两者相较,倪尚强却逐渐有些活动不开,受制于人了!
从一边走过来,秋离用手拈拔着胡茬子淡淡地道:“你们两个还没有够呀?”挤斗中
的两位仁兄,闻声之下俱不由大惊失色,心寒胆颤,不约而同地,两个人齐齐虚晃一记
,慌忙分向两侧跃出!
将一根钳在手指上的胡茬子轻轻吹掉,又伸手朝前襟上擦了擦,秋离来到三步之外
站定,他笑了笑,道:“呢,这才听话,而你们即将知道,听话的人有福了,我心里一
高兴,你们会受到不少的恩典。”
肥胖油亮的面孔如今已是一片灰青,倪尚强艰辛地咽了一日唾液,心惊胆颤地道:
“秋……秋离,我……我们的大掌旗……呢?”左手向自己颈项一比,秋离眨眨眼,道:
“翘辫子了!”
“什么?”倪尚强如道雷殛,震惊之下,不由“噔噔”一连踉跄退了好几步,他全身
哆嗦,两颊肥肉急剧抽搐,声如嚎泣:“你……你是说……你是说……我们……的雷…
…大掌旗……已……已经死了?”
笑了笑,秋离道:“除了这个解释,大坛主,你对‘翘辫子’三个字,莫不成还有
其他的说法?”痉挛着,倪尚强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你杀的?”
秋离颔首道:“不错,我也并没有诬赖别人。”
僵窒了好半响,倪尚强才面容死灰,语声扑颤地道:“秋离……‘八角会’誓不与
你甘休……你将为你今天的暴行偿还血债,连本带利的偿还……”打了个哈欠,秋离略
略显得有些疲乏地道:“新鲜事儿,倪大坛主,哪个说过要和你们‘八角会’善甘罢休
的哪?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以为我姓秋的搞下这场乱子就得开溜,我老实告诉你,
今天的这一回合,只是个开头,热闹的还在后面,你们便是不找我,我也会寻上门去与
你们亲热亲热,一直亲热到你们‘八角会’死尽埋光才算结束。”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突然变得冷厉之极道:“在我秋离手下,已不知宰杀了多少武
林蟊贼,江湖妖孽,你们‘八角会’的几十条狗命,在你们来说,象是惊天动地,非同
小可了,在我眼中,却和宰杀了一批奋生没有两样,根本算不得一回事,而你们‘八角
会’所有的性命,便一起赔上,也抵偿不了我义兄屠孤吉的一滴血!”狠狠地,他接着暴
烈地道:“你们只是一群贪婪的狼,一群无义的狗,一批奴才的奴才;一批小人的小人
,全该凌迟碎剐,五马分尸,没有一个配在世为人!”
秋离语声带血,神情蕴煞,每个字俱似一把刀,每句话皆象一柄剑,字字句句都那
么冷森森,血滴滴的插进了倪尚强的心窝,使他不寒而栗,魂惊魄散,连大气也憋得透
不了一口了!
右手的银牛角角尖指点向倪尚强,角尖上血迹浓稠粘滴,秋离冷酷如冰地续道:“
当年,我义兄‘赤胆圣手’屠孤吉便是你们‘八角会’联合了‘青衫帮’‘红心教’一
些魔魑魅魉以阴毒手段损害了他,你们以众凌寡,以多欺少,用群殴战,车轮战,使毒
物,施暗器,用尽了一切可能使出的歹毒伎俩来算计他,可恨哪,你们一个个昧着天良
,不顾仁义,逼着他走向绝路,迫着他舍弃生命人……妈的,你们这些是人生父母养的
野种,老天有眼屠大哥还留着我这个亲人,而我,我早就在处心积虑地要寻找你们了,
早就渴盼着以血偿血了,早就将二双铁鞋也快要踏穿了。正好,你们正好不甘寂寞,又
在蛰伏中蠢蠢欲动,幸亏你们死灰复燃了,才将我这一颗已经绝望的心激跳,才又把我
那一股已然冷却的仇燃起,这是天意,要你们自行送到我手,你们,也就认命了吧!”
惊骇的,倪尚强失措地道:“秋离……你……你还要……如何?”双眉倏竖,秋离道
:“我当然不会将我妹子嫁你!”
哆嗦了二下,倪尚强恐惧地道:“你……要赶经…杀绝?”秋离冷酷地道:“不,至
少,我目前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那张污秽的活口;回去哭诉你们的主子!”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那两个该死的头儿,‘魔眼双心’丘达和他的搭挡‘小灵
王’苏样,他两个老杀才乃是你们的大二龙头,是么?回去告诉他们,我‘鬼手’秋离,
就要摘掉他们的脑袋瓜子了!”惊魂甫定,倪尚强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秋离……
你会放我生还?”狂笑一声,秋离道:“正是1”他又阴沉地道:“本来,这个幸运不是
落在你身上的,我先赏给了雷仲,但是,他硬要充能,结果充掉了他自己的老命,如今
,你算白拣了这个便宜了!”
润了润那干裂的嘴唇,倪尚强沙哑地道:“秋离,我记着你这‘恩典’,我——”
一挥手,秋离粗暴地道:“还没有轮到你放屁的时候,我暂且饶你狗命,条件却和雷仲
一样,你可以活着回去,但是须留下身上四两人肉!”
猛一锉牙,倪尚强道:“我认了!”
秋离残忍地道:“好,我喜欢干脆的人,你爽快,我更爽快,这四两肉,姓倪的,
你自己找地方割吧!”
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倪尚强弯下腰来,自靴简里霍地拔出一柄精光闪闪的小匕
首,他咬着牙,略一迟疑,挥手就朝自己大腿根部用力切割下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血光暴现之下,天爷,倪尚强左手上已提着一大块血淋
淋的肉片!那块肉片白中透红又嫩又鲜,看上去就和任何;块刚切下的猪肉没有二般,
而且,只怕分量有半斤多重!
连眉头也不皱,秋离笑嘻嘻地道:“不错,你还多少有点种!”忍受着这种刺骨钻心
的痛苦,冷汗涔涔里,倪尚强不由身体颤抖,脚步摇晃,他寒着脸道;“成了么?”
秋离道:“成了。”
吸了口气,倪尚强又道:“我……可以离开了吧?”秋离深沉地道:“回去之后,你
告诉你的主子,今天算起第六十天,我在‘白草坡’恭候大驾,‘白草坡’在‘大玄山
’东去十五里之处,你知道那地方?”咬着牙点头,倪尚强语声喑哑地道:“我知道……
相信二位龙头也知道…”哧哧一笑,秋离道:“当然;江湖上传统的决斗之处。”
“嘶”的一声,倪尚强撕裂了一长条衣襟,草草将大腿伤处包裹完事。末了,他疑
注秋离片刻,瞥了瞥呆立;侧的邵斌,然后,这位“八角会”“大雄坛”’的坛主,便
转身离开,他破着腿,技着“盘龙杖”,那背影;显得如此老迈龙钟,又显得如此颓唐
伦凉……忽然,秋离想到了昨天在襄阳城的小饭馆里走漏消息的那位,“癫子”与“老
马”。他记得这两个人并未丧在自己手下,游目四顾,却早已踪迹杏然,不知道他们是
什么时候溜掉了,但看这情形,这二位仁兄一定是见势不妙,才临阵逃脱的……心中感
喟着,秋离转过头朝呆若木鸡的“九翼手”邵斌露齿一笑,那笑容却多和蔼可亲,他懒
洋洋地道:“好可叹啊,是么?”
悚然惊悟,邵斌忙踏前一步,诚惶诚恐,感激地躬身施礼道:“幸蒙秋兄仗义相助
,拔刀拯危,解救邵某人于生死边缘,此恩此德,邵某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不
等邵斌说完话,秋离那张原来和蔼可亲的面容突然沉了下来,猛地变得寒如秋霜:“少
套交情,邵斌,你趁早给我闭上体那张臭嘴!”
大大地吃了一惊,邵斌又是难堪,又是骇异,又是迷惘地愣了一愣,好一阵子,他
才张口结舌地道:“这……这……秋兄……这……”重重一哼,秋离道:“这算怎么回
事,是么?你这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娟,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君子!”
惊恐地退了一步,邵斌骇然道:“秋……兄想秋兄必是听了什么人恶言中伤,,对
邵某有了误会……秋兄,且请听我解释……”嗤之以鼻,秋离道:“解释?你还用得着解
释么?你混身几根骨头我全清楚,姓邵的,不必麻烦了!”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邵斌神色灰败,绝望地叫:“秋兄……莫不是……你也想要夺
取我怀中玉盒?”不屑地一笑,秋离道:“你省着吧,邵斌,就算你跪下来双手献上,我
秋离也一脚踢它老远,那只玉盒,你们全拿着当宝,在我看来,却不值一晒!”
全身骤然冰凉,邵斌恐惧地道:“那么……秋兄之意……”“啧”了一声,秋离道
:“简单得很,我们有笔旧帐要结,就象我先前告诉‘八角会’那批畜生所言。”
惊骇加迷惑,邵斌忐忑地道:“有笔旧帐要结?但……但是,秋兄,你我并无怨仇可
言,秋兄大名,邵某也只是神仰,一直未曾拜谒尊颜……这……这又何来旧帐可算?”冷
冷地逼视着邵斌,秋离目光如刃:“邵斌,你再仔细想想看,看我们果真素无仇怨么?而
你,也的确与我未曾晤过面么?”提心吊胆的仔细端详了秋离一阵,邵斌摇着头有如坠入
五里雾中:“秋兄,秋兄盛名煌赫,神威盖世,邵某钦仰已久,但是,邵某的确未曾有
幸拜识……”秋离阴沉地道:“你再认认看。”
苦笑一声,邵斌道:“不会的,邵某虽然年近五旬,然双目尚明,如秋离此等叱咤
天下之英雄,只要见过,邵某又岂能忘记?秋兄,这其中恐怕有了什么误解,或是秋兄受
了什么人挑拨……”暴烈一哼,秋离叱道:“放你的狗屁!”
难堪地噎窒了一下,邵斌却提不起胆量来和秋离翻脸,他长长吸了口气,委委屈屈
地道:“秋兄,便是邵某有什么无意间开罪尊驾的地方,也还请尊驾不吝指明,至少,
邵某也可以赔个不是……”秋离冷冰冰地道:“非但你曾经开罪过我,邵总镖头,襄阳
地面的仁义大阿哥,你几乎要了我的命!”
大吃一惊之下,邵斌惶恐又迷惘地喊着冤:“秋兄,尊驾……尊驾莫不是找错人了
?邵某与尊驾素无恩怨可言,又哪里会有尊驾方才所云之事?再说,邵某便是有三头六臂
,也不敢妄想谋夺尊驾性命的地步碍…”忽然哧哧笑了,秋离陨阳怪气地道:“别嚷嚷
了,总镖头,大人王,我且问你一件事,你想想看,想好了再留点心回答我。”
三分怔愕加七分忐忑,邵斌嗫嚅着道:“秋兄……未知尊驾欲问何事?若然邵某知道
,定然有问必答,答无不尽,邵某是一片诚——”不等他说完,秋离已侵吞吞地道:“
你那‘雄泰’镖局子里,大约在十年以前吧,有一个镖师,姓什么叫什么已记不起来,
但是,他有个绰号,叫‘黑猴’,这个‘黑猴’,邵老前辈,你可还记得?”一听到“黑
猴”两个字,邵斌那张威武严肃的面庞已难以克制地歪扭了一下,脸色也没来由地突然
涨成了褚赤。但是,这些反常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瞬,眨眼问又已恢复原状,干涩地笑了
一声,他摆出一副茫然的模样道:“‘黑猴’?不错,邵某早年问确曾有过这么一位镖师
,未知秋兄如何识得此人并又提起他来?这人只是一个武功泛泛能力寻常的小角色而已,
秋兄凌霸天下,想不到却识得此人……”古怪地笑了笑,秋离道:“当然,我也知道他
只是一个武功泛泛能力寻常的小人物,否则,也不会有那些倒霉的事临到他身上了。”
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在七上八下,邵斌小心翼翼地道:“秋兄言中之意,是指?……
”秋离冷冷地道:“这人今在何处?”
窥探着秋离的脸色,邵斌谨慎地道:“他已在七年之前,自行辞离镖局了……”一
边的眉梢子微扬,秋离不怀好意地道:“是带着他那房如花似玉,却妖冶淫荡的熊老婆
一道离开的呢,抑是只有一个人走了!”
吞了口唾液,邵斌唇角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几下,他尴尬又心虚地佯笑着道:“秋兄
……呢,秋兄在说笑了,丈夫离开,那有不带着妻子随行的道理?当然他是携带着家眷一
齐走的……”点点头,秋离要死不活地道:“那么,你舍得么?”心腔子猛地一跳,邵斌
几乎吓得叫出声来,他冷汗顿流,面孔泛白,窘迫之极,惶恐之极地道:“这……这是
什么意思?秋兄,邵某人手下镖师辞退,理应携眷他迁,这和邵某人又有什么关系?邵某
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秋兄,呢,尊驾真令邵某人迷糊了……”阴恻恻地笑着,秋离缓
缓地道:“迷糊?邵总镖头,只怕你是一点也不迷糊呢,而且,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邵
斌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强行声辩道:“真是黑天的冤枉叼,秋兄,你是武林两道上有头
有脸的大人物,总不能听信一些宵小奸徒从中挑拨离间,无端端给邵某扣上这一项恶毒
帽子……秋兄这全是有人中伤邵某,欲待借你之手来陷害于我……”秋离毫无表情冷板
板地道:“你也用不着在这里呼天招地,其实,任你喊冤喊破了嗓子也是白饶,这就叫
‘欲盖弥彰’!”震骇地,邵斌圆睁双眼叫道:“秋兄,你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言!”摇摇
头,秋离冷冷淡淡地道:“我哪一个人的话都不听,只是信我自己的!”
目光突寒,他又道:“现在,邵斌,我们不用再打哑谜了,我问你,可还记得在十
余年之前,有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你在那家破德局的后院里,和一个手下镖师的老婆
幽会私通的事情?”全身突地一颤,邵斌惊恐地叫道:“你……你是……”点点头,秋离
凛烈地道:“不错,我就是那晚上撞破你们一对狗男女奸情的小孩子,或者,说是一个
小童、小打杂的来得更恰当,和他幽会的那个婆娘你该记得,就正是绰号‘黑猴’的镖
师妻子!”
残酷地露齿而笑,秋离又道:“那绰号‘黑猴’的镖师是不幸的,他生相猴琐干瘦
;个性又软弱优柔,却偏偏要了个水性杨花、妖媚放荡的妻子,再恰巧遇上了你这么一
个虚情假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那老婆,却又怎生不会红杏出墙?妈的。你这野种却还
在我面前装扮得有声有色,似模似样呢,可笑!”
不可抑止地哆嗦着,邵斌全身冰冷,有如一下子坠落到万丈深渊之中,他直楞楞地
瞪着一双牛服看着秋离,象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地道:“你……你……秋离……你,你
就是那……那个飘零街头的小孩?那……个被我收容回来……打杂……的瘦小童子?”哧
哧一笑,秋离道:“别光说中听的,当然,我是那个飘零街头的瘦弱小孩子,也是那个
被你收容回去的打杂小童。但是,你别忘了,我更是那个几乎被你毒死,又被迫再度开
始了飘零生活的小孩。。’怔愕着,迷离着,惶惊着,邵斌宛如置身于一场荒诞不经的
恶梦里,他看着秋离,又竭力在脑海中追忆当年那个蓬头垢面的流浪小童,然后,将小
童模糊的轮廓与眼前的秋离相印合,相联系,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秋离的形象
与昔日那个瘦小邋遢的孩子吻凑在一起,任是从哪一个角度,哪一抹回忆,哪一桩条件
来说,这全不可能是同—个人碍…十年之前,那个面黄肌瘦,几乎沦为饿殍的孩子,竟
会成为今天雄霸武林,立威天下的“鬼手”秋离?不,不,这太不可能,也太离奇了……
秋离是什么样的人物?对方那种错愕迷乱的心里他岂会看不出来?懒洋洋地笑了笑,他道
:“如今的我,和十余年前的我不大一样,是么?”口中“啧”了两声,他接着道:“江
湖上有句俗词儿,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能老是一辈子注定是同一个命运,十年
前,你是总镖头,我只是个不值半文的愣小子。但是,十年后,你虽然还是总镜头,我
却不能再一点出息也没有的仍是个愣小于呀,至少,我也得衬上点什么才行,直到眼前
,老实说,可怜得很,我依然没有什么大不了,充其量,在这几千个日子里,我只算长
高长大了些,而且,再就背了个‘鬼手’的恶名罢了,讲起来稀松平常,为的不长进,
提一次我就脸红一次。”
搓搓手,他又笑嘻嘻地道:“我这十多年来,就一直忘不了你总镖头昔日的恩典,
早想找你报报恩,又怕你名盛势大,就这么忍了又忍,直到今天,我才敢再来,‘鬼手
’秋离来了,你老人家也勉强包涵再教训教训吧!”
秋离讲了这些反话,哪一句不带着毒刺,哪个字不蕴着仇恨,刁滑狡诈的邵斌又如
何听不出来,觉不出来?可是,唯其听出来了,觉出来了,才越发感到心惊胆颤,魂飞魄
散,他明白秋离是寻仇来了,索还那十余年前的怨恨来了,秋离——往日那个苦孤伶仃
,黄皮寡瘦的流浪童子!
口腔发干,两眼晕涩,连腑脏也在痉挛了,邵斌不由自主地抖颤着,骇惧地哑着声
音道:“秋……秋兄……所谓‘君子不念旧恶’那已是……过去十多年的事了,你又何
苦非要斤斤记怀不可?”嘿嘿笑了,秋离道:“恩怨能够分明的人才是大丈夫,邵斌,你
以毒药下在饮食中企图谋害于我,幸亏我机警识破,才拣回了这条性命。但是,如果我
当时糊涂一点,不就白白坑在你的手里了!而你害了我,到今天你仍然当你的大镖头,
挂你的仁义招牌,我却岂不是白白地赔上了命?因此,这笔帐并不简单,更不轻松,这是
一笔人命债,换句话说,我也需要人命来顶!”
黄豆大的汗珠子自额头滚滚淌下,邵斌哀怨地道:“秋兄,你大人大量,就放过了
我那一次吧……十年以前,我也是年轻气盛,鲁莽毛躁,凡事欠缺思考……一时的冲动
才几乎铸成大错……秋兄,好在事情并未弄得太糟,而且,事后我已深感仟悔……难道
说,偶肇的过失,便不能给我一个自新的机会?我……我还不算一个十恶不赦之徒碍…”
秋离似笑非笑地道:“恩,表面上象是如此!”
抹了把冷汗,邵斌又嗫嚅着道:“事后……我已主动与陈奎的妻子断绝了来往——
啊,是了,陈奎便是‘黑猴’的姓名……我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更辞退了陈奎的职位,
赠他白银三百两,要他带着妻子另往他处谋生……这件事,我知道我错了……秋兄,我
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寻求弥补,秋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冷凄凄地一笑,秋离
道:“你讲了这许多,可有证明?”哆嗦了一下,邵武急切地道:“秋兄若是不相信,可
以倍邵某转回襄阳去问!鼻锢肽幼潘溃骸暗矣肽阒涞哪嵌喂改*?”满
脸的惊惶惊栗之色,邵斌颤着嗓子道:“这……这只有请秋兄高抬贵手,放过我了……
”沉默了半晌,秋离忽道:“你没有霸占了陈奎的老婆又杀了陈奎灭口吧?”惶急地,邵
斌连连摇头道:“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秋兄,我可以用我的首级来赌咒——”“呸”
了一声,秋离怒道:“扯你妈的蛋,你那颗狗头还算是你的?老实告诉你,我秋离可以随
时给你摘下来当球踢!”
邵斌恐惧又瑟缩地道:“是……秋兄……是……”观颜察色,秋离明白邵斌所言不
会太过离谱,他用手中的银牛角点了点对方鼻尖,冷森地道:“如果你所说的与陈奎老
婆之间的事,有半字虚言,邵斌,你就会为这些谎话后悔了!”
急急点头,邵斌忙道:“字字是实,秋兄,我天大胆子也不敢欺瞒你,你可以到襄
阳打听……哼了哼,秋离道:“不要再罗嗦了,邵斌,我念在你创业不易,成名维艰,
日常并无大恶,更念在你昔日曾收容于我,赏给我一碗并不容易吃的粗饭份上,我可以
强迫自己饶你一命!”
邵斌大喜过望,他如释重负地慌忙向前踏进一步,感激零涕地道:“多谢秋兄,秋
兄恕命之恩,邵某永铭于心便是!”叱了一声,秋离暴烈道:“你且慢道谢,我话还没有
说完!”邵斌愕然惊道:“秋兄,你?……”秋离断然道:“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猛一咬牙,邵斌心乱情焦地道:“这活罪……秋兄……是怎生个领受法?”微微仰头
,秋离平静地道:“容易,一只耳朵,或是两只手指!”
震了震,邵斌忍受着心头羞愤与惊恐,讷讷地道:“是哪一边耳朵?哪一只手的手指
?”踏前一步,秋离冷凛地厉叱:“你不甘愿?”邵斌大大地一哆嗦,他畏缩地急道:“
甘愿,甘愿,心甘情愿!”
秋离双眉一扬,狠毒地道:“好,哪只耳朵,哪只手的指头,全由你自己挑,而且
,也全由你自己动手摘除!”颤悚着,邵斌面色灰白地道:“我……我自己挑?自……自
己摘?”丝毫不带笑意地一笑,秋离道:“由我代劳也可以,只是,我怕我一下失了手,
我摘下你一只耳朵或是多切了你几只指头来!”
顿了顿,他又道:“而你知道,邵斌,一个人的身上,不论是耳朵或手指,都没有
生长太多,而且,也并无存货!”
蓦地长叹一声,邵斌悲凉地道:“罢了,罢了,秋离,我便自断左手二指予你,自
今以后,我即退出江湖,永不复出!”
冷冷地,秋离道:“这是明智之举!”
“当啷”一声,邵斌丢下手中的银枪,他双目目光凄恋而又怯惧地注视着自己的左
手,脸孔的肌肉在这瞬息间全扭曲了!
生硬地,秋离道:“还等什么?舍不得么?”再一锉牙,邵斌伸手自怀中模出一柄狭
窄而细小的刀子来,他挥掉皮套,咽,那柄锋厉异常的小刀子已在泛着森冷锋芒!
不再迟疑,邵斌大吼一声,寒光闪处,他已用力将自己左手的小指与无名指生生切
掉!
当那两根白腊似的手指头洒着漓漓鲜血坠落地下,邵斌的一张脸庞已变成淡金之色
,嘴角的肌肉也在急剧抽搐,在额际青筋暴浮中,他全身猛一摇晃,蹲下地来抓了把泥
土便:按接在断指的创口上!
笑了笑,秋离将银牛角收进长衫之内,他淡淡地道:“很痛,这是当然的,那总是
自己手上的肉啊!”
呻吟了一声,邵斌痛楚又悲愤地道:“秋离……这该如你心意了?”微笑的面容焕然
一变——变得铁青,秋离狠酷地道:“你象是还觉得委屈?邵斌,你大约不知道我原是要
取你这条狗命的吧?”不待对方回答,秋离又厉声道:“老实告诉你,仅以两根手指换回
你的狗命,在我来说,是一桩太过吃亏的交易,而我并不是习惯如此吃亏的,你应该觉
得庆幸,否则,邵斌,我们可以按照原来的方法来解决!”
猛一机灵之下,自痛苦中突然清醒的邵斌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失着与鲁莽。他呆了呆
。赶紧强忍苦楚,换上了笑容,惶恐地道:“呃……秋兄,秋兄……请息雷霆之怒,我
,我是一下痛晕了头,出言无状,有顶撞尊驾之处,还请秋兄千万包涵……”秋离冷冷
地盯着他,毫无感情地道:“你该晓得,我秋离对你已是恩典了!”
那张威武的面孔上泛动着凄楚,肌肉的抖颤表现了他内心的不甘与无奈,汗水渗溶
在深陷的沟纹里,邵斌的双目晦黯而苦涩,他抖着声音道:“是,是的,秋兄……这是
恩典……是恩典……”拂拂衣袖,秋离道:“你明白最好。”
无声地浩叹着,邵斌唏嘘地转首望向来路那边,魁梧的身体在层弱地摇晃不停……
秋离静静地道:“可是在探视跟在后面的你那两个手下镖师?”
吃了一惊,邵斌忙道:“正是……”
摇摇头,秋离踱出几步,道:“不用等了,他们必定已被‘八角会’埋伏在山坳入
口那边的杀手摆平了,我听到他们商量,由他们一个姓上官的坛主率着几名硬把子专门
负责料理你那两个随后的镖师!”
闻言之下,邵斌不觉悲愤填膺地长号:“天啊,你为什么不睁眼啊,不打雷碍…这
些天杀的虎狼,没有人性的刽子手……”淡淡地,秋离道:“求苍天不如求自己,邵斌
,那几个杀害你手下镖师的‘八角会’人物,已经全给我干掉了!”
目蕴痛泪,邵斌伤感逾怀地道:“秋兄,可是当真?……”嘿嘿一声,秋离道:“此
时此地此景,我没有兴趣和你开玩笑!”
停了一下,他又道:“你谁也不用再等了,你那六个镊师,没有一个还活着,不信
,你可以到山助口那边的杂草丛里找找,另外插在前面竹竿上的两颗大好头颅似乎也应
该取下来了……”再也忍不住了,邵斌泪如泉涌,他呜咽着道:“天啊!馐俏沂窒
伦钗昧Φ牧鲲谑Α缃袢凰涝谡饫铮摇矣衷跎蛩堑募沂艚淮*?
我的名声,前程……也全完了……”点点头,秋离道:“这样正好,干干净净,你不是
原来也打算退出江湖?借着这个机会,拍拍屁股下台恰是时候……”热泪纷洒,邵斌语不
成声,“几十年闯荡江湖……到头来却落得此等下抄…”冷冷地,秋离道:“这还不算
太惨,至少你仍保全了自己老命,邵斌,有很多人连退出江湖的福分也没有便叫江湖吞
噬了……!”流着泪,咽着声,邵斌伤痛欲绝,早已无心回话了。
轻喝一声,秋离不再留恋,转过身来,迈开大步直向襄阳城行去。
走着,步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秋离心中有些无可名状的烦嚣,也有些说不出来
的惶恼,另外,还掺着一丝儿怅惘,一抹儿空茫,秋离知道为什么他今生有这些错杂的
感触,但是,便知道,又能奈何?’进了襄阳城,秋离先去他存放金子的那家“鸿兴钱庄
”取回了坐骑,然后,他毫不停留,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这里,他走得很急,很快,又很
干脆,象要抛舍一些什么在身后,当然,那可能是一夜来不愉快的,血淋淋的回忆了!自
爱阳经三河口,出铜锣关,过了金家寨再走两天,现在秋离已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风景如
画的“小青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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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 在这个世界里 别问会是阳光满天
你不应该流眼泪 还是黑幕低垂
让我用手轻轻抚过你的脸庞 别去想生活的是是非非
擦去你的泪水 在网络里 要我说多少回
无论欢喜 你只应快乐的飞 我等着你
无论伤悲 你就快乐的飞吧 ——还有手里的一枝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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