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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十方瘟神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Dec 27 15:06:35 1999), 转信
第十八章内哄
大步走近,魏尚尧的神态就好像一个贪嘴的顽童眼见
美食当前,是那样的垂涎欲滴法,他狰狞的笑着:
“我看先从姓周的身上下手,这家伙人肥膘厚,约莫比
那罗锅有撑头,等他上了路,再来收拾另一个……”
李冲闲闲的道:
“时间别拖得太久,乐子够了就叫他断气,另外小心不
要把衣裳弄得血糊淋漓的,以免路上惹眼。”
魏尚尧点头道:
“我省得,包管半滴血沾不上身。”
就在两人轻描淡写、宛若像是杀鸡宰鸭般的交谈里,魏
尚尧已从腰带中取出两样寒光闪闪的骇人玩意来——一柄
长只三寸,窄如柳叶似的小巧匕首,一只前弯后直,尖锐
如啄的小钢勾,两样家伙在手上轻轻一碰,他便开始端起
周三秃子的身体来。
不由自主的哆咦着,周三秃子面如死灰,冷汗洋洋,他
扁着嘴,上下牙床直打颤:
“要……就给老子……一个痛快……用……用这种
……手段折磨人……不……不算是……本事……”
露齿而笑,魏尚尧邪恶的道:
“痛快?痛快早叫你自己卖了,你说这不是本事?姓周
的,好叫你得知,这才是一门难学的技巧哩,不但要手准,
眼尖,心狠,更得收发自如,拿捏无差,要怎么割就怎么
割,如何剜便如何剜,要他吼就吼,要他嚎就嚎一现在,
周三,你且试试我的功夫吧,嗯,待我看看,先从哪里下
刀比较合宜…”
一阵呵呵的笑声便在此时从左侧的竹林中响起,查既
白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他先朝表情愕然的李冲及魏尚尧
拱了拱手,又眯着眼打量正等着挨刀的周三秃子和曹大驼,
摇着头,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
“乖乖,怎么才个把时辰不见,二位竟变成了这等惨状?
活脱灰孙子一样吃人摆弄到此步田地,真个我见犹怜——
哥俩躺下了一双,跟头岂是这么个栽法的?”
周三秃子同曹大驼做梦也想不到查既白会在这千钩一
发的要命关头出现,更料不到他竟然不曾远离,两个人的
感受非但激动,尤其复杂,他们说不出有多么兴奋,也说
不出有多么尴尬,但是无可否认的,他们心中全在刹那间
充满的虔诚的感恩,意识里展露了生机——至少,他们明
白,要他们死,已经不是一桩容易的事!
查既白似乎能以洞悉周三秃子和曹大驼的思维,他摸
着肥厚的双层下巴,笑啼啼的道:
“二位心里约莫十分愉快?呵呵,死亡的阴影渐渐远去
了,枝头小鸟又在清脆的唱出生命之歌,晨露依旧在朝阳
的照耀下闪亮,百花缤纷盛开——多美的人间世啊,你们
将可重新享受生之愉悦,品嚼甜蜜香醇的爱之酱果,活着
真好,可是?”
周三秃子与曹大驼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表示才恰当?
两个人都完全同意查既白的那句话——活着真好。
查既白和和泰泰的又接着道:
“此时看到我,二位贤兄弟一定非常的顺眼,非常的觉
得亲切可人?比诸先前,就好像我从恶魔变成了菩萨,由
一个贪婪专横的需索者幻化为普渡众生的万家生佛,二位
是否俱有如此的感受呢?”
清了清喉咙,曹大驼哑着声道:
“我承认有这样的感受……”
周三秃子也老老实实的道:
“我兄弟全指望你了……”
一拍手,查既白道:
“不过,你们也别把我想象得太完美无暇,我还达不到
成仙为神的境界,充其量,也只能做到一半佛心,一半人
性,呵呵,佛心救难,人心可就多少要点赏头了……”
曹大驼呆了呆,随即咬着牙道:
“行,你开价吧!”
性命交关的当口,周三秃子犹在心疼钱财,他急切的
叫:
“曹老大,可不能任由他狮子大开口,好歹我们得先盘
过行情一一”
曹大驼怒道:
“只要留得命在,你还怕发不起来?周三,你真是个石
心石脑的钱锁子,守财奴,什么时候了,犹在斤斤计较价
码高低?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一旦死了人,又到那里找
第二条命去?”
周三秃子不再哼声,心里却嘀咕着——这一遭,两条
命的卖命钱,恐怕不刨尽老底是应付不过去了……”
点着头,查既白十分满意的道:
“嗯,还是你这驼子比较懂事理,这样吧,大家干脆,
我也不多收,你两个人,十万两纹银,不算贵吧?”
噎了一气,周三秃子呛咳着呻吟:
“天爷,你是在吃人……连皮带骨的吃啊……”
查既白似笑非笑的道:
“吃人的不是我,三秃子,如果你认为你这条命贱到不
值此数,大可不出,且看谁将吃你,只怕还是一丁一点的
零嚼碎啃哩……”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哗,周三秃子近乎咽位的开口:
“曹老大,你便做主吧……”
曹大驼坚定的道:
“我们答应你,就是此数!”
查既白抚掌微笑:
“事后即付?”
用力点头,曹大驼道:
“绝对守信!”
转过身去查既白朝着李冲和魏尚尧一瞅牙,道:
“二位,抱歉怠慢,因为有点小事要先同曹大驼与周三
秃子商定,对二位未免稍有冷落,还望多多包涵……”
李冲表情冷硬,腔调也一样冷硬:
“你是谁?”
查既白讶异的道:
“我是谁?莫非在二位离开‘丹月堂’之前,没有人向
你们描述过我的模样,你们居然还搞不清我是谁?”
瞪着查既白,李冲猛的一震,脱口惊呼:
“查既白!”
那魏尚尧也不由退后两步,喃喃的道:
“他竟敢又绕回来……”
查既白再次拱了拱手,笑容可掬的道:
“正是不才,正是不才,二位,我在这厢有个不情之请,
务盼二位赏我几分薄面,高抬贵手,放这个周三和曹大一
马,顺便也给我留条财路,倘蒙俯允,我老查他日必有补
报……”
李冲定下神来,十分戒备的道:
“姓查的,你去而复回,就是为了替他们两个求命?”
查既白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我这个人就是心肠软,看不得人家遭难受苦,
虽说这两个王八羔子亦曾冒犯过我,却罪不及死,尤其那
凌迟碎剜之刑更乃过分了些,这才出面向二位央告,恳请
二位大发慈悲,放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突然一声暴喝,那魏尚尧凶悍的道:
“查既白,甭他娘的在那里装疯卖傻,浑扯胡说,我们
这次来此,就是为了要取你狗命,周三和曹大也完全是遭
到你的牵累,你却还替他们求情?娘的皮,三个人通通漏
不掉,你们全得死在这里!”
查既白不悦的道:
“这样说来,二位是不肯赏脸的了?”
魏尚尧张牙舞爪的吼:
“赏你娘的脸——你本身就是个待死之囚,周三和曹大
疏失之过亦不可恕,里外里一对半,任是哪一个也甭想活!”
查既白沉下脸来道:
“直到现在,二位犹未打消谋害我的念头?”
李冲接口道:
“我们‘丹月堂,上下与你誓不并存,查既白,你双手
染满:丹月堂,兄弟的鲜血,你用灰土抹黑了我们老当家
的脸面——只要‘丹月堂,一天不倒,你便随时随地准备
舍命以偿!”
查既白道:
“仇是你们先结,恨是你们先种,没有因何来果,如今
却断章取义,把责任朝我一个人头上推,娘的,我老查不
吃这一套!”
李冲阴狠的道:
“由不得你一查既白,本堂好手尽出,罗网密布,你
便躲过今日,也难逃明朝,以你一己之力抗桔‘丹月堂,整
个组合,纯系螳臂挡车,绝无幸理!”
哼了哼,查既白道:
“就算螳臂挡车吧,老子也挡过好几遭,螳臂未折,倒
是车轴屡断,李冲,别拿你‘丹月堂’这块腐朽招牌来吓
唬人,其实狗屁倒灶,又臭又烂又肮脏,我早就看腻看透
看烦了!”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魏尚尧大吼:
“查既白,你胆敢辱骂我‘丹月堂’,耻笑我们弟兄,你
给我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会叫你再咽
回去!”
嘿嘿冷笑,查既白轻蔑的道:
“癫蛤膜打哈欠,好大口气,我是一再给你们两个留脸,
话才没有说得太绝,你们却当老子含糊?别看你二人一个
金衣,一个银衫,打扮得光头净面,五彩炫晔,在我眼里,
只不过两个绣花枕头,外表鲜丽,包着只是一肚子草,像
你们这等角儿,老子宰割虽然不多,十头八头总少不了,怎
么着?你们还真以为扮得了我的卵蛋?”
重重跺脚,魏尚尧双目如火,面孔扭曲,宛似发狂般
曝叫:
“李哥,李哥,你可全听到了?我操他的祖奶奶啊,从
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等侮骂,吃过如此鸟气,今天要不
活剥了姓查的,我恁情一头撞死!”
李冲越到这种节骨眼,反倒越发冷静了,他轻轻摆手,
先阻止自己伙计的冲动,然后才十分沉稳的道:
“查既白,我们奉命袭杀或拘解你回去,这已是无可更
易的事实,而你自然也不会束手就缚,因此你我之间的对
立形势决难避免。,我们也明白其后果即乃生与死的分界,你
不必嚣张,要是你真有胆量,我们约个地方,届时是非恩
怨,我‘丹月堂,定能给你一个了断!”
事情已经演变到剑拔弯张,一触即发的地步,李冲却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转变,不但颇出周三秃子和曹大驼的
意外,连那魏尚尧也一时呆住,不知他这位带头办事的哥
哥为什么会来上这一招?——这明显示弱惮忌的一招?”
其实李冲有他的苦衷,这么多年刀头纸血,追魂夺命
的经验,使他深切的体会出势之可为与不可为之间的重要
性,这是绝对无法勉强,也不能硬撑的,换句话说,力能
制敌自须制敌,力逊于敌便该远于敌,否则,就是拿自己
的生命在玩笑了,眼前的情形,他非常清楚,便是以他与
魏尚尧联手之功,亦难有胜算,‘丹月堂’曾聚六名金牌杀
手,两名银牌杀手及四名铁牌杀手之阵容,亦竟闹了个土
崩鱼烂,全军尽没,通通栽在查既白的手里,现下只有他
同魏尚尧两人,又到哪里去求侥幸?他看得出这是个‘力
逊于敌’的局面,因此他当然希望暂且脱身‘远于敌’,他
杀人不少,自家却尚未活够,他不想死,只要能有台阶下,
他为什么非要死在这里不可?
查既白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捧着肚子上下搓
揉,他已经有很久不曾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魏尚尧的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一阵青又一阵红,查
既白高昂的笑声,在他听来已不是笑声,而是连串的诅咒
与讽嘲,似针扎他的肉,若一记又一记无形的巴掌在扇他
的面颊……
吸了口气,李冲道:
“我并不认为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查既白。”
努力制阻自己的笑声,查既白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他
咧着嘴道:
“娘的,人这玩意的构造也真叫怪,伤心的时候有泪水,
高兴的时候也能笑出泪来,你说是不是有趣?”
李冲冷冷的道:
“什么事令你高兴到笑出泪来?”
用手遥指一下对方鼻尖,查既白又笑了:
“你,李冲,是你叫我高兴到笑出泪来,不只是高兴,
我更觉得好玩,奇怪、滑稽、荒唐、妄诞——集如许感触
之大成,李冲,你说我怎能不笑,又怎能不笑出泪来?”
表情僵硬又怨毒,李冲缓缓的道:
“查既白,你是在欺辱于我?”
查既白慢条斯理的道:
“这算不上欺辱,李冲,我只觉得你实在天真得过分,
因为你居然把我老查当做一只傻鸟来逗弄,把我看成个浑
不知事的半白痴,你未免一厢情愿得离谱了,姓李的,你
叫我错开现在,另和你们约地拼斗,这明明表示眼下二位
力有不逮,深恐不敌遭祸,于是且先脱身;再从容调集帮
手,布下陷饼,要我老查往里头钻,然后列位便可挟众而
上,将我细割慢剜,如此一来,二位此际保平安,将来获
奇功,既可出气,又能雪恨,一举数得,多么痛快,这算
盘敲得好,问题只在于我,我还等不到那步田地,因而二位
的心愿便歉难成全了。”
李冲硬着头皮道:
“我兄弟并不含糊你,查既白,我只是看看你是否有足
够的胆量彻底了断这桩爪葛,事实证明,你并非一条无所
畏忌的好汉!”
查既白摇头道:
“我不是条好汉,我从来也不曾自许是条好汉,确实的
说,我只是一个浪荡江湖的闯卒,草莽的过客而已,说起
来十分平凡无奇,倒是你,李冲,你才是条好汉——不吃
眼前亏的好汉!”
深深吸了口气,李冲道:
“查既白,你是一条后路也不给我们留?”
查既白重重的道:
“路,我是早给你们留了,奈何你们不受——如果先前
你们答应我的要求,放过周三秃子和曹大驼,管自拍拍屁
股上道,我决不会稍有留难,但你们并没有这样做,更且
反过来叫嚣恫吓于我,表达了‘丹月堂,誓必得我的心志,
情况演变到这个地步,姓李的,大家除了豁上,我想不出
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一侧的魏尚尧暴雷般吼叫:
“豁上就豁上,原本我也没打算与你善罢甘休,哪一个
怕你,哪一个就是孙子王八蛋!”
这一骂,等于是骂到李冲头上来了,他神色剧变,狠
狠瞪了魏尚尧一眼,嘴里却淡淡的道:
“骂得好!”
那魏尚尧竟似横了心,披了胆,双目突瞪如铃,口沫
四溅的叫嚣:
“李哥,这一趟差事可是你做头,是你领着我出来的,
却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孬法,如若照你所言,前面先放过
周三秃子与曹大驼,后面又纵走那查既白,我们这趟出来
到底干啥来的?你不想死,我同样也不想死,但堂口的威
信,你我兄弟的尊严,岂能如此令人践踏?我们不为自己
打算,也得顾着‘丹月堂’的名声,脑袋掉了,大不了碗
口大的一个疤,却怎能扮这等狗熊?李哥,双手奉上这条
命可以,要叫我退缩低头,万万办不到!”
李冲竭力忍耐,沉沉的道:
“尚尧,你莫激动,请先平心静气,且听我说——”
魏尚尧双手猛挥,大叫道:
“你不用对我说,你回去向老当家的说好了!”
李冲脸色一寒,阴冷的道:
“你这是在要挟我!”
胸膛一挺,魏尚尧面孔涨得赤里透紫,额头上暴起青
筋:
“随你怎么说都行,我只知道。丹月堂’的规律,老当
家的法则,我只求完成本身所负的使命,举凡与这些相违
悻的任何行为,我一概不能苟同!”
李冲缓缓的道:
“魏尚尧,你休要给我扣帽子,我几曾违悸过本堂的律
令,老当家的指示?我又在什么时候忽视过我们所负的任
务?你说话要有根据,不可血口喷人!”
碟碟怪笑起来,魏尚尧愤怒的道:
“强敌当前,本来我还想隐忍几分,也为彼此留点颜面,
免得吃人笑话,你既然扯开明言,我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李冲,我问你,曹大驼和周三秃子缸讹了我们,为什
么你在查既白面前不敢断然处置他二人?我们奉命来此拘
押或狙杀姓查的,你又为何不敢立即行动,反倒迟疑拖延,
更提出那样荒唐的一条缓兵之计来落人讥俏,这在在全显
示出你的怯懦、畏缩,在在全暴露了你贪生怕死,惮忌于
敌的弱点,李冲,你若不要脸,这是你自己的事,‘丹月
堂,的威信却不能任由你如此糟蹋!”
李冲的表情异常难看,却仍能保持冷静,他唇角微微
的抽搐着,嗓门有些沙哑:
“你是不明就里,没有了解我的用意——魏尚尧,这趟
出来办事,由我为首,情况的处置我自有主张,你只要奉
命进退,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如今形势急迫,我们自己万
万不能发生误会,先乱阵脚——”
魏尚尧朝地下重重吐了一口唾沫,昂烈的叫:
“姓李的,你他娘少用你的身份来压我,我不吃你这一
套,要是你中规中矩的为组合尽心尽力,俯仰不愧是条汉
子,慢说你高我一筹,便次我十级我也甘愿听你服你,像
你这么个窝囊含糊法,对不住,咱们还是远着好!”
李冲厉声道:
“你要选反?”
魏尚尧狂笑道:
“要造反的是你!姓李的,你倒想给我扣帽子?呸,你
不用做梦,只要老子留得一条命回去,咱们且到大执法面
前评个道理,由他来决定是谁要造反?”
查既白这一阵子倒似变成“局外人”了,他拢着双手,
意态悠闲的欣赏着对方二位在唱这一出“窝里反”的好戏,
心里忖度着,更热闹的恐怕还在后头……
目光垂向地面,李冲低沉的在说话:
“魏尚尧,今天的事,只能说你我两人的观点不同,孰
是孰非,我不怕和你回到堂口去理论,但你不服领导,妄
行犯上这一条,我就要坐实你三刀六洞的刑罚!”
“咯崩”咬牙,魏尚尧强悍的道:
“只要堂口断出一个曲直黑白,姓李的,休说是三刀六
洞的刑罚,砍掉脑袋我也甘认——我倒要看看,我受刑罚
之际,你又会落个什么下场!”
退后一步,李冲生硬的道:
“眼前的情况,你待如何处理!”
魏尚尧大声道:
“狙杀查既白,活剥周三秃子与曹大驼!”
李冲冷冷的道:
“你自忖办得到么?”
魏尚尧粗厉的道:
“办不到也得办,组合原是这样的传统!”
幽寒的笑了笑,李冲道:
“你想送死,请便,我没有奉陪的义务。”
双掌紧握,指节不停的“劈啪”密响,魏尚尧双目透
赤,挫牙如磨:
“李冲,你这无胆鼠辈,在披着一张人皮的畜牲,我这
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赤胆忠心,怎么样才算真正的好
汉!”
“汉”字的音韵还在他口唇的张合间打转,他已旋风般
狂绕向侧,双掌分左右自肋边倒穿而出,夹雷霆万钧之力,
猛烈劈击查既白!
查既白当然早有防备,李冲与魏尚尧之间的言谈一僵,
他就知道到了节骨眼上,魏尚尧的肩头刚刚微倾,他人已
一跃七尺——两股凌厉的劲气交叉卷过他方才站立之处,
掀得一片尘沙飞扬,几乎当那呼啸的劲气还在他脚底微荡,
他迅若闪电般的,十九掌业已斩至对方头顶!
暴喝一声,魏尚尧上身后仰,沉马立桩,居然是副硬
挺的架势,查既白身形加速下降,掌力挥阎之间,也就益
发沉猛快速了!
于是,魏尚尧的双掌飞起,兜空迎截——就在这须臾
里,怪事出现了,他飞击的掌势,初发的力道显然十分强
劲,但却在与查既白的掌力甫接的一霎就变为软弱散乱,甚
至连丝毫抵挡的余地都没有,突然问,魏尚尧的躯体己被
震到半空,又在连串的翻滚中摔跌出寻丈之外,每在他身
体的一次转折下,便是那么殷红鲜赤的一口鲜血喷洒!
查既白站在那里,左手轻轻摸掌着右掌,他静静的注
视着丈许外趴伏着的魏尚尧,那样的姿势,那样的形态,以
及那样残酷的无形意韵,在在都已表现出一个事实——趴
在当地的人,决不会是个活人了。
俄顷的沉寂之后,周三秃子嘶哑的爆出一声彩:
“老查,有你的!”
忽然嘿嘿笑了,查既白淡淡的道:
“没有我的,三秃子,你应该说,李冲才真有他的!”
微微一怔,周三秃子眨巴着眼,迷惑的道:
“这关姓李的什么鸟事?”
查既白平静的道:
“你自己看吧。”
吃力的抬起上身,周三秃子仔细注意那边俯卧着的魏
尚尧尸体,这一看,他才发现了一桩想也不曾想到的怪事
——在魏尚尧的背后,居然插着一柄短刀,一柄深入脊骨,
只露出牛角刀柄的短刀!
呆了好半晌,周三秃子才倒吸一口凉气,哺哺的道:
“天老爷……竟是姓李的朝他那伴当下毒手……”
查既白颔首道:
“不错,当我的掌力接触到魏尚尧身上,我已知道他是
一个死人,或是快要死的人了,因为我击打时的感觉告诉
我,那只是一堆瘫肉,一个失去精气与活力的虚空躯壳,姓
魏的功夫不弱,怎会有这样的突兀情况发生?唯一的解释,
就是在我们首度遭遇的过程尚在进行之中而未分出结果之
前,已经有人抢先消除了魏尚尧抗桔的力量。”
侧首注视李冲,他又接着道:
“那个人,当然不需猜测我们就知道是谁。”
周三秃子面露惊悸之色,干涩的咽着唾沫:
“真叫狠……”
李冲毫无表情的道:
“查既白,我这是迫不得已。”
查既白冷漠的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狗咬狗一嘴毛,我根本无动于
衷!”
唇角痉挛了一下,李冲低沉的道:
“但白的说,我还不想死,我也清楚与你在这种情势下
豁斗乃是必死无疑,原先我一直希望能够压制魏尚尧或者
说服他,颜面但堪能保,便趁机下台,不料这个莽夫却如
此任性刚愎,恣意妄行,他既不顾我的难处,要拖我下水
一起寻死,我就只好先废了他——”
查既白微微一笑: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遵照你们头儿的谕令做了?”
李冲僵硬的道:
“不是不遵谕令,而是力有不逮……”
查既白笑得更加甜蜜可爱:
“说得很好,只怕你们‘丹月堂,不会接受你的解释吧?
再者,你那伙计背脊梁上这一刀,你又如何向他们交代?”
李冲形容晦暗,竟叹了口气:
“事实上,老查,我已经不能再回堂口了……”
点点头,查既白道:
“所以你不必嘴硬,楞要打肿脸充胖子,眼下的境况相
当明显,你在这里和我拼,十有八九落个没命,你若转回
‘丹月堂’,便十有十成笃定挨刮,而且包管比死在我手里
犹要痛苦多倍!”
身子震了震,李冲脸色铁青的道:
“查既白,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并不打算放过我?”
查既白没有回答,仅是默默的凝注着李冲,神情讳莫
如深,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他内心里有什
么计较,甚至他的眼睛也恁般平淡深沉,既不和祥,亦无
煞气。
李冲又沙沙的开口道: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活口,不论是我或
魏尚尧,你全要我们死!”
查既白缓慢的道:
“李冲,在刚才之前,你属于‘丹月堂’的杀手,而在
如今,你已不算是‘丹月堂,的人了,这其中差别很大,
‘丹月堂’要宰我,因此每一个‘丹月堂’的人都是我的仇
敌,一旦遇上了我也照样不能放过,反过来说,不是‘丹
月堂,所属,和我就没有纠葛,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
绝?所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你的性命就是你
的了。”
李冲沉住气问:
“什么‘小小的条件’?”
查既白笑道:
“还有什么事比生命更可贵?李冲,与生命相比,任何
条件也都不算是大的了……”
咬咬牙,李冲道:
“你说。”
查既白一招手道:
“法不传六耳,你且凑近过来。”
略一犹豫,李冲走到查既白身边,查既白俯在他耳朵
根上悄声细语,李冲的脸色连连变化,似是十分为难,查
既白又低低说了一阵,他才勉强点头,却又疑虑的瞧向那
边的周三秃子和曹大驼。
拍拍李冲肩膀,查既白道:
“你放心,他们两个我来保证,绝对守口如瓶,不会走
漏丝毫风声!”
李冲苦涩的道:
“好吧,我便相信你,不过万一露出了点痕迹,我就死
无葬身之地了!”
查既白正色道:
“我是何人,此是何事?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为你做
到,我们之间的交易包管严丝合缝,断不可能发生任何差
错!”
过去拔出魏尚尧尸身上的牛角短刀,李冲擦去刀锋血
迹收妥,一拱手道:
“承情一命,查既白,便盼不要快快收回……”
重重抱拳,查既白道:
“宽念宽念,六十年内,包你接不到阎王老子的催命帖
就是!”
李冲转身奔去,直到看不见踪影了,查既白才移过视
线,朝着正在发怔的周三秃子与曹大驼龇牙一笑——颇为
邪异的那么毗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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