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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修罗七绝-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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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修罗七绝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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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七绝
第卅六章 风疾云暗 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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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魁梧高大的暗袭者,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已俐落无比的挺立于地下。
濮阳维双目半合,冷然向对方瞧去。
夜色中,只见此人虎背熊腰,脸色淡青,顶上头发,却卷成两个圆髻,分别耸立于
两耳之上,模样显得十分怪异。
濮阳维闪目一瞥,原先那蒙面之人,此刻已自手忙脚乱,被“七煞剑”吴南云逼得
险象横生。
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极为不屑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怪汉。
那怪汉适才迭次出手暗袭,不但俱未奏功,而且还吃了点小亏,故而,他此时亦是
面带惊异的凝视着濮阳维。
二人相持了片刻。
那魁梧的怪汉首先洪声说道:“你便是那‘玉面修罗’?大爷的师弟便是死在你的
手中?”
濮阳维长声一笑,嗤道:“看你这副打扮,倒像个使女丫鬟。你的师弟是谁?丧在
本帮主掌下的魔崽子,不知有多少了,我哪知其中有无你的师弟。”
那怪汉“哇哇”一声大叫。吼道:“青海第一高僧,哈伯大师门下首座弟子,“贯
日圣手”阿涂克便是大爷!”
濮阳维脑中极快的一转,顿时悟出那蒙面人的来历。
就在这时,“七煞剑”吴南云已狂笑一声,手中多了一块青色罩布。
他哈哈大笑道:“‘陇西三鬼’的袁三爷,你又何苦如此见不得故人呢?”
蒙面之人,果不出濮阳维所料,正是昔日向垂柳山庄“断魂镖”寻仇,以致铩羽而
归的“陇西三鬼”仅存的老三,“夺命鬼”袁恒。
这时,袁恒已形似疯狂,大叫道:“阿涂克师兄,咱们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有倾力
一拚……”
原来,“陇西三鬼”自垂柳山庄之役,三毙其二后,仅存的“夺命鬼”袁恒心中,
已悲愤到极点。
但是,他深知敌人功力高绝无比,任是其中一人,已非自己所能抵挡。
他为了替二位兄长报仇,不由苦苦思忖可资援手之人。
可是,“陇西三鬼”素来心黑手辣,行事不近情理,知心友人却是极少。
袁恒苦思之下,终于被他想到自己二哥的再授恩师,青海高僧哈伯大师,门下可以
一求。
他想到之后,已不顾一切的星夜赶程,向遥远的青海出发。
驻锡青海喀世厄的哈伯大师,已年登八旬高龄,武功虽然高深,却是一位极通佛理
的得道高僧。
哈伯大师为人,甚是淡泊,极为厌恶名利之争。
他在闻悉“阴毒鬼”袁昭毙命之后,仅深深的摇头一叹,又劝戒了“夺命鬼”袁恒
一番,喻以因果报应,善恶循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理,却坚不答允下山,为袁昭
报仇。
“夺命鬼”自是大失所望,满心悲苦。
但是,任你哈伯大师苦心劝戒,其奈他魔念已深,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就在他居住于喀尔厄寺的短时间,却与哈伯大师门下的首座弟子──“贯日
圣手”阿涂克谈的极为投缘。
这“贯日圣手”的武功,已尽得乃师的真传,青海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知
晓“贯日圣手”的圣名。
“夺命鬼”袁恒在哈伯大师坚拒之下,只得尽力讨好“贯日圣手”阿涂克,暗地怂
恿他背师下山,协助自己报仇。
阿涂克武功虽高,却是一条毫无遮拦的莽汉。
他在袁恒的甜言蜜语,抬捧吹嘘之下,已懵昏了头,竟背着师父,悄悄带着他的另
一位师弟……“黄巾紫玉”李蕃,随同袁恒下山而去。
袁恒这青海一来一回,已过了许多日子。
他回到中原之后,便四处打探濮阳维等人的?迹。
果然,在他缜密查询之下,已得知濮阳维重整“冷云帮”出袭石磴山。
“夺命鬼”手段固然狠毒,心地却更是毒辣狡诈无比。
他探知消息之后,深深知道对头的武功,高不可测,而且“冷云帮”又是高手如云。
与自己偕同前来的“贯日圣手”与“黄巾紫玉”二人,虽武功卓越,但如明里挑战,
必然是仍无胜理。
于是,袁恒乃于“冷云帮”人马进入“丰集”城后,暗中前往探测,以便趁隙突袭。
但是,他却仍不敢十分接近。
因为“冷云帮”群豪,不但个个武功高绝,防卫方面,更是没有丝毫疏忽之处。
今夜,料不到甫一出面踩探,而恰被濮阳维、吴南云二人,为了“粉面罗剎”徐妍
容出走之事,撞破了袁恒等三人的阴谋企图。
这时,“贯日圣手”阿涂克听袁恒一叫,目光瞬处,已瞧见他那手忙脚乱的窘态。
阿涂克不禁暗暗心惊,急忖道:“适才自己与师弟李藩二人,巧于‘鸿升’客栈外,
掳走了一名紫衣女郎,自己因闻得袁恒呼叫,故而追回探视,但不知师弟掳着那紫衣女
郎往那儿去了?”
他心念转动之间,袁恒在吴南云的掌山腿影下,已更行不济。
阿涂克不及等师弟回来,他狂吼一声,已向吴南云急扑而至。
然而,就在他身形才移动的剎那间,一条白影,已彷若鬼魅横身阻在身前。同时,
一股炙热得令人呼吸皆窒的劲风,已迎面扑来。
阿涂克闷雷也似的低吼一声,已连连向前推横推三掌。
他这出掌之势,极为怪异,乃是直推直进,毫无弯折变化,却偏又是劲力雄强,彷
若铁锤巨棒,猛捣直戮。
挺身阻止阿涂克之人,正是濮阳维!他嘿然开声吐气,硬封而上。眨眼间,劲力已
与“贯日圣手”的掌势接触。
轰然一声大响,阿涂克蹬、蹬、蹬的连退三步,双脚已深深陷入泥土之中五寸。
濮阳维大喝一声,身形电闪中,“怪魔降世”“横扫五岳”“回击八马”三招,已
如天际迅雷,连绵而来。
“贯日圣手”功力不凡,但此时,亦大感惊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中原武林之中,
竟有如许高手。
其实,他若早知道濮阳维等身手如此之高,只怕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下山来了。
濮阳维然洒然自如的一轮急攻之后,已将青海高手阿涂克逼得捉襟见肘,左右见绌。
他极为优雅的一笑,道:“阿涂克大侠,看来阁下身手,亦不过如此。”
阿涂克那副青渗渗的面容,闻言之下,已变成猪肝之色。
他厉叱一声,身躯连翻,黑影中,霍然光华急闪。一条乌黑泛光的蛇形兵器,已自
他胁下穿出,点向濮阳维胸前。
濮阳维面色一寒,身形如流水行云,也似薄雾飘忽,轻轻挪五步,他讥讽道:“这
大概是阁下拿出看家本领的时候了!”
阿涂克怒喝一声,已将哈伯大师一门谪传的“云彩鞭法”如泼风暴雨般,倾力使出。
濮阳维面色沉凝,冷然一笑,已轻如羽毛般,赤手在那重重的鞭影中,游走翻飞。
“七煞剑”吴南云这时,已将那“夺命鬼”袁恒逼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嘿嘿
笑道:“袁老三,本堂若不在二十招内,教你束手就缚,就对不起本堂这‘七煞剑’的
称号?”
袁恒哪还有心回答,尽自拚命招架。
正在这一面倒的局面演变不久,远处已响起一片清朗脆利的长笑。
一条淡黄人影,已快若流星般疾然扑到。
袁恒眼见之下,不由精神一振。
他大声呼道“李师兄,点子扎手,快来助小弟一臂之力!”
那条黄色人影轻声一笑,已向吴南云当头罩下。
“七煞剑”果然不愧是五台第一高手。他厉喝一声,右手食、中二指,运起五台秘
传“双阳指”劲力,猝点袁恒腹下“坚络三焦”。
指风四溢中,他左掌已幻成千百掌影,直取扑来敌人。
眨眼间,场中人影疾分。
“夺命鬼”袁恒闷哼一声,双手紧捂着腹部,面容已痛苦得扭曲成极为凄厉的形状。
那黄衣人正呆立在地上,一身浅黄色的直缀大褂,已裂开了一道长缝。
“七煞剑”吴南云力拒两名武林高手,也因耗力过钜,发髻微乱,鼻尖汗渍隐隐。
那黄衣人,正是这次随同师兄“贯日圣手”偷偷背师下山的“黄巾紫玉”李蕃。
他适才与“七煞剑”吴南云倾刻之间,已对了九掌。
但他倒底是技差一筹,衣衫已被划破。
这时,他清俊挺逸的面孔上,正浮起一片迷惘惊异之色。
他估不到自己在青海称雄一时的身手,在中原中竟是如此不济。
“黄巾紫玉”此刻微微用手,将头顶那方颜色浅黄,中间嵌有一块紫色玉石的头巾
整理了一下。
目光一闪,却看到正在摇摇欲倒的“夺命鬼”袁恒。
他急忙上前,将袁恒扶住,眼光无意间从袁恒的肩后,望去却又令他骇得险些跳了
起来。
原来,那“黄巾紫玉”心目中认为极了不得的师兄……“贯日圣手”阿涂克,此刻,
正被一位俊俏至极的白衣书生,逼得险象环生,吼跳如雷。
“黄巾紫玉”李蕃心中一震,忙探手入怀,将那青海哈伯大师独传的暗器“金铃镖”
掏出,暗藏在手中。
“七煞剑”吴南云默默运气,循行体内,觉得毫无异样,他知道自己并未受伤。
他脸上扶起一丝傲然的笑意,缓步向“黄巾紫玉”面前行来。
正在这时,远处的一片屋顶之上,已冲天飞起两条黑影,如流星般飞驰而来。
只看这两条黑影一纵之下,便有六、七丈远的身法,便知来人,亦必是功力高强的
武林名手。
各人的目光才瞬,那两条黑影已飘然落地。
跟着,一个粗犷的口音已大叫道:“帮主,这等么魔小丑,何劳你动手,不妨将这
个怪里怪气的大个子交给老夫!”
吴南云闻声之下,不用细看,已知是紫芒堂堂主“双连掌”浩飞到了。
浩飞的身旁,正是那大名顶顶的“断魂镖”秦骥。
濮阳维哈哈一笑道:“浩堂主你倒是不甘寂寞,来,来,来,吕堂主这里有一位青
海俊彦,本帮主尚留着与你试手!”他轻轻的应付阿涂克的攻势,随口答复着浩飞的话。
濮阳维虽然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句话来,但却对“黄巾紫玉”李蕃,流露出无比的
蔑视之意。
李蕃气得厉喝一声,已运掌向吴南云攻到。
吴南云冷然一哂,尚未动手,“双连掌”浩飞已猛掠而至。
右掌疾劈敌人背后,左掌抓过敌人胁下,一招两式,端的凌厉无匹。
“黄巾紫玉”李蕃骤觉劲风袭至,他顾不得出手伤敌,身形晃闪中,一招“天光晦
迷”已急封而出。
“双连掌”浩飞大笑道:“小伙子,这样才够劲!”
说话中,运掌如金刀劈山,大开大合,与“黄巾紫玉”战在一起。
“断魂镖”秦骥冷然瞅着正萎顿于地,满头大汗的“夺命鬼”袁恒,心中却不禁微
微叹息。
“七煞剑”吴南云轻轻一笑,负手前行数步,凝视着濮阳维与阿涂克的激斗,开口
道:“秦堂主,咱们帮主真好兴致,放着一个大块头不去试手,却尽在耍猿子!”
秦骥正全神贯注场中。低声道:“吕堂主,那身着黄衣的异装少年武功不弱,他手
中可能扣有暗器?”
须知“断魂镖”秦骥,乃暗器名家,他那一手二十六只“百虹溅血”举世无双的
“断魂镖”法,江湖驰名,故而,他一眼之下,便已看出“黄巾紫玉”手中暗藏的金铃
镖。
正在此时,蓦闻场中传出一声低,“贯日圣手”阿涂克已在踉跄倒退中,一跤跌
坐地上。
忽地!
“黄巾紫玉”李蕃厉啸一声,身形冲天而起,空中金光闪闪,铃声叮当不绝。
六道金虹,已分向濮阳维、浩飞、吴南云三人急袭而来。
风声疾劲,铃声慑人心神。
各人正待闪身躲开这满天花雨似的金铃镖,坐在地上的“夺命鬼”袁恒已一声不响,
抖手向“断魂镖”秦骥射出五枚银光闪闪的“干芒球”。
一种多日来磨练的习性本能,使得秦骥在就地侧身回避之中,双手连挥,廿六只黑
衣银身的“断魂镖”已猝然射出。
夜色中,如虹光万道,流星摇曳,威势端的令人咋舌。
顷刻之间,铃响、镖飞、芒闪、声叱、乱成一片。
一切静止之后。
地上,躺着“夺命鬼”袁恒的尸体,二十六只银色“断魂镖”已深深插入他体内。
镖身排列得如此整齐,令人怀疑,这只不过是一种颇有艺术价值的表演。
“双连掌”浩飞正自抚着肩头上一道浅浅的血糟,他那粗大的手上,正拈着一方质
地高贵,上嵌紫色玉石的黄色头巾。
濮阳维、吴南云二人,面含冷笑,并肩而立,面前,正坐着运气疗伤的“贯日圣手”
阿涂克。
“黄巾紫玉”面色惨白,头发散乱,失神的呆望眼前。
“断魂镖”秦骥正在拂去发梢上,险险打中的几根银针。
场中,一时十分寂静。
濮阳维突然朗朗一笑,说道:“年轻朋友,想阁下必是青海喀尔厄寺,哈伯大师门
下,今夜之事,其咎亦非全在你方,本帮并非想多造杀孽,袁恒之死,只怪他平日种的
恶因太多……”
他说到这里,目光微微一凛。又道:“令师兄阿涂克大侠,并未受伤,仅是被本帮
主以‘错脉闭穴’手法,暂时制住他右臂的三条脉络而已,稍停自会恢复……”
吴南云豪迈的带笑插口道:“浩兄,这位年轻朋友的头巾,请交还……”
浩飞浓眉一展,大步向前,将那方黄色丝质头巾,交在“黄巾紫玉”李蕃手中。大
声说道:“小友,你那金铃镖上的功夫,如再有五年火候,老夫今夜便要吃个大亏了!”
李蕃玉面一红,低首无语。
濮阳维又道:“便请二位回山后,转告令师此事始末之详细情形,是非曲直,本帮
主当待大师的谕示行事。”
跌坐地下的“贯日圣手”这时已缓缓起身。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这时竟显得十分孱弱。
他黯然叹息,双手抱拳道:“濮阳帮主能如此宽恕在下兄弟,殆非预料所及,在下
等这就回山,向家师自领处分。”
阿涂克言下十分黯然懊丧,因为自己在青海足可睨视一时的高手,没想到竟如此不
堪一击!
濮阳维朗声说道:“朋友有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决心,甚令在下钦仰。”
忽然,他脑海又想起“粉面罗剎”出走之事。心中一阵惘然,下面的话已自打住。
“贯日圣手”阿涂克观颜察色,又细细一想。不由恍然悟道:“濮阳帮主,适才在
下兄弟于那客栈门墙之外,曾与一紫衣姑娘发生误会,未知那姑娘是否与贵帮尚有渊源?”
濮阳维闻言之下,眼中闪起一道希冀的火花。急道:“不错,那位姑娘乃是在下好
友,未知目前她在何处?”
“贯日圣手”“啊”了一声,又将头转了过去,眼中透着询问的色彩,瞧着他师弟
李蕃。
“黄巾紫玉”面上一热。讷讷说道:“那紫衣姑娘似是染恙在身,与我们发生冲突
后,在下即将她送至一座破旧的木屋之内……”
“黄巾紫玉”说话,极有分寸,他既不说出“粉面罗剎”失手遭擒之事,亦未说明
当时动手经过。
因为,“黄巾紫玉”这时才知道,自己所掳少女,乃是与“冷云帮”同属一脉,若
明言被掳,这些会令对方难堪的字眼,将会使对方不悦,还是不说为妙。
濮阳维略一沉吟,回头对“双连掌”浩飞道:“浩堂主,帮中各人是否都已醒了?”
浩飞摇头道:“没有,本座接得守卫弟子传报后,已嘱其不要惊动各人,只有本座
与秦堂主前来。”
濮阳维这才释念,因为他不愿深爱自己的白依萍,再起相似的误会。
“七煞剑”吴南云此刻一见濮阳维默默沉吟,心中已略为想起,他是为了什么!不
由缓步向前,低声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依本座之见,帮主还是亲走一遭为佳。”
濮阳维是怕稍停,自己亲自去劝解徐妍容时,又会再生波折,故而取决不下。难得
吴南云竟能猜透他的心事。
濮阳维向吴南云会心的一笑,这一笑,却多少包含了一些苦涩的意味。
吴南云暗暗握了一下濮阳维的双手,这紧紧的一握,便传达了不少的激励。
这时,吴南云已躬身道:“便请帮主亲自一行,本座与浩、秦二位堂主先行返回客
栈,恭候归来。”
说着,他回头向二人一使眼色,自己当先行去。
“双连掌”浩飞如何知道,这其中尚有许多儿女私情的牵连?
他巨口大张,正待说话,见多识广的秦骥忙拉他一把,同时退去。
“黄巾紫玉”向前来,向濮阳维述明了隐匿徐妍容的那座木屋。
低声告别之后,二人皆面现愧色,抱起地下“夺命鬼”袁恒的尸体,匆匆消失在黑
夜之中。
濮阳维独自怔了一会儿,始展开身形,向“黄巾紫玉”指明的方向奔去。
原来,“粉面罗剎”徐妍容,因为感怀身世凄凉,对自己真挚的爱意无所寄托,凄
苦之下,便含着热泪悄然离去。当然,她自那寒冷肃杀的夜风中归来,而未能见得到心
上人进一步的慰藉,是促使她悄然出走的主要原因。她的脑海中,一直幻映着白依萍与
心上人儿,那种轻怜蜜爱的情景,而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得到相同的待遇?一个人在悲
寂凄苦的时候,思想往往会钻向紧缩的牛角尖。而且,又有几个人能设身处地的,为别
人想一想呢?
徐妍容自小闯荡江湖,从来未曾对任何一个男人稍假词色。但是她也是有血有泪有
感情的人啊!当她一朝深深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爱会较平常的女子来得更深刻,
更隽永。
但是,她却未退出一步的,为濮阳维多想一想。
她悄自出来后,正翻落院墙,行出未及十丈,已吃早已隐伏暗处的“贯日圣手”及
“黄巾紫玉”察觉。二人贸然现身,“粉面罗剎”骤见暗中有人,心中一惊,已不加考
虑的出手击去。但是,她那伤后孱弱的身子,怎能经得起两名青海高手的合力夹攻?
不出十招,“粉面罗剎”已被“黄巾紫玉”猝然点中了肘弯的“曲池”穴,倾倒于
地。
“黄巾紫玉”将徐妍容抱起,飞身而去,将她放置在一幢已经残破了的木屋里面。
这时,亦正是“贯日圣手”与袁恒会合,骤袭濮阳维的时候。
秋夜的寒意,仍是沁人肌肤,银河的群星,亦似禁不起寒风的吹刮,在冷清的眨着
眼。
濮阳维身形起落间,已奔驰至原先“黄巾紫玉”安置“粉面罗剎”徐妍容的那座孤
零零的木屋之前。
这里乃是丰集城内,贫苦民家的汇集之所,只见木屋杂陈,污水横流,显得极为凌
乱不堪。
濮阳维闪目一瞥眼前的木屋,身形微晃,已若幽灵般飘入那虚掩的门内。
黑暗中,他全身微震,一副令人目眦欲裂的景象,已呈现在他的眼前。
房中,一张陈旧腐朽的床上,正躺着那浑身软麻,不能动弹的“粉面罗剎”徐妍容。
地下,却站着两个身上污秽,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
两人正在满面色急的解脱徐妍容的衣裳。
一股最原始的冲动,已令着两个蜡黄汉子面色血红,喘息如牛。
可怜平日一向冷面冰心,艳如桃李的“粉面罗剎”徐妍容,此刻却空具一身武功,
只因穴道被点,丝毫发不出劲来。
她双目愤怒的圆瞪着,眼角已微微崩裂。面孔却在痛苦与怨恨的交织下扭曲。牙齿
已深深陷入下唇之内,丝丝鲜血,正在微微渗出。
她这时的痛苦、悔恨、羞愧,恐怕用尽了天下的形容词,也不能述其万一。
这两个猥琐的汉子,自喉中发出一阵“呼噜噜”的急喘,低声狞笑。
其中,那个身材壮实的人,猥亵的说道:“老三,想不到咱们这座破窑,今天却天
降个美人儿下来,嘿嘿!我大尾驴可要先入宝山了。”
那被称为老三的,倏然双目圆瞪,满面通红。嚷道:“大尾驴!平日玩妞儿,都是
你先拔头筹,今天我可要先来。”
那叫做大尾驴的一搔头发,鼻孔嗡动。怒道:“你叫个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
副蠢相,也他娘的想与老子争入桃花源?”
两人各不相让,已一声高似一声的争吵起来了。
濮阳维双目怒睁,煞气毕露,但是,他内心之中,却万分庆幸自己早来了一步,
“粉面罗剎”尚未遭辱,否则,这如海般的遗恨,就永世难填了。
这时,那大尾驴倏然怪叫一声,霍然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迎空一晃,吼道:“妈
的!花老三!平日在赵二爷那里,是谁为你说尽了好话,才给你找来了这份窑子老鼠的
嘘谷差事?如今,你狗娘养的竟敢忘恩负义,跟老子抢起娘们来了。”
那叫花老三的,吓得退出两步,继而一狠,也不甘示弱的骂道:“奶奶的,你大尾
驴也不过是乌龟手下的一名大茶壶,有什么了不起,你当老子还稀罕不成。”
濮阳维冷眼瞧着两人内哄,他微微上前一步,冷削已极的“哼!”了一声。
这声音彷若寒冬的冰雪,丝丝砭入肤体,令人听来,全身毫毛直竖。
室中的两名汉子闻声之下,不由机伶伶的一颤,惶然回头望去。
濮阳维一伸手,“唰”的一声,已将手中的火折子燃起。
他面上毫无表情,却让一丝微笑,缓缓浮上嘴角。
这丝微笑,在这两名丑汉眼中看来,实不啻一把锋利森冷的尖刀,是那么的肃杀,
那么阴沉。
那名叫大尾驴的丑汉,犹强自壮胆。颤声喝道:“你是谁?怎他妈的乱闯入别人住
宅?”
他口中虽然十分蛮横,但便是一个三岁孩童也可看出,他已在深深的畏惧了。
濮阳维双目电睁,两道神光,有若两股冷电似的,逼注在大尾驴的脸上。他平淡的
道:“你是第一个死!而且将不太舒适的死。”
那大尾驴被对方凌厉的目光,瞧得全身不由自主的急抖,迅速将眼光移开。
濮阳维的声调虽然如此平淡,但是,他却可会意出,这平淡的语气中,含有多少凄
厉恐怖的意味。
大尾驴受不住,这眼前若山岳般沉重压在他的心上的恐惧。
怒吼一声,已挥动着手中匕首,猛戮濮阳维的胸前。
濮阳维连正眼也不看一下,单掌微抬,快得几乎不可察觉的轻轻一晃。
大尾驴但觉眼前一花,跟着“克喳”一声,那条持刀手臂,已硬生生的被砍落地上。
鲜血迸溅中,他已痛得狂号出声,面色惨白。
濮阳维仍旧瞧也不瞧这面孔扭曲的大尾驴一眼,转向那已吓得浑身抖索,涕泪横流
的花老三道:“你过来,照我的话去做,我会令你好受些……”
花老三早被眼前凄厉的景象,吓得心如鹿撞,上下牙床交战不已。
他抖着声音道:“爷……爷……饶……命……我……我……”
濮阳维甚至已连一种最不屑的表情,也懒得做出,他面色平板,好似蜡塑一般。
冷冷的说道:“你先拾起地下的匕首,将你这同伴的双耳割下。”
那名唤花老三的汉子,闻言之下,不由惊得又是一颤。
濮阳维冷莫的望着他,不发一言,气氛显得异常冰冷,生硬……那花老三暗一咬牙,
忖道:“今日我若不照这煞星的话去做,只怕,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想着,他已畏
缩的走近,拾起地下那一把精芒闪闪的匕首,轻轻举起……濮阳维嘴角,掠过一丝残酷
的微笑。他漠然道:“鼠辈,你便毫不顾惜你们平日相交的情义么?”
这花老三闻言之下,不由一愕,惑然不解的瞧着眼前这秀逸无伦,却又心狠手辣的
白衣书生。其实,他那装满了污秽及贪婪的头脑中,又怎能知道这“道义”两字的含意
呢?
他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焦黄参差的牙齿,有若一只街头的癞皮狗,讨好向他施舍的
路人一样。他阿谀的说道:“这位爷,你不是说,要我割掉这厮的双耳么?”
濮阳维心中暗自一凛,他叹息着世人的内心,竟是如此的自私与卑鄙!为着自己的
利益,竟不惜出卖己身以外的任何事物,甚至是对他最好的人……濮阳维正在迷惘的想
着,骤然,一声惨呼已起。
他转眼望去,只见那花老三已将躺在地下的大尾驴一只耳朵割掉,血淋淋的拿在手
中正露出一脸令人作呕的奉承丑态,向濮阳维邀功似的高举着。
他恐惶的说道:“爷!小的遵嘱,将这混账的耳朵割下,小的立即再割另一只耳朵……!”
濮阳维倏然双目怒睁,大喝一声,已遥遥一掌劈出。
那花老三连人影也未看清,狂飙起处,惨一声,已带着满口鲜血被震飞至木屋之
外。
躺在地下的大尾驴,面色凄怖,厉声笑道:“好!好!狼心狗肺的杂种,这叫做报
应,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跟着,他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濮阳维缓缓上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这些凌弱畏强,罔顾信义的奴才,少爷
今天也叫你知道,侮辱妇女的下场。”说着,濮阳维已一脚踩下。
大尾驴凄厉的惨号一声,他脚尖一翻,已将这大尾驴的尸体挑起,一掌推出木屋之
外。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仅有适才的一声惨叫,彷若尚在遗音缭绕。
四周木屋内的居民,不知是仍然沉睡梦乡未醒?还是根本不敢出来探视。此刻,依
然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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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云: 名 垂 千 古 已 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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