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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六指琴魔(卷二)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8 13:15:07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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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aozhu (laozhu),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六指琴魔卷2[转贴-130k]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Aug  8 10:11:30 1998) 
 
六指琴魔卷二  From : www.yshen.com 
 
发言人:EWD 发言时间:08/07/98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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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Coming too late!!! 
 
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 
 
徐留本和竹林七仙,八人已全是武林之中,第一流的人物。身形既经展开入行动何等快疾 
! 
 
但是,他们八人的行动虽快,那闯进马幠ⅰ∈﨟,行动更快。 
只见黑影起伏飞舞,马嘶声,人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眨眼之间,五个太极门中的得意 
弟子,已然一齐栽下马来。 
 
而那条黑影,顺手抄起吕麟,跃上一匹骏马,已然绝尘而去。 
等到八人赶到出事的地点时,那匹马已然跑得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八人俱知道已然追赶不上,铁书焦通,心中大怒,庱贒:「好不要脸的徐胖子,空自害了 
人,可看你得了什麽好处去?」 
 
胖仙徐留本其时也无暇与之斗囗,只是去看视他那五个得意弟子。 
只见五人,俱然已经骨折筋裂而死! 
徐留本知道自己这五个弟子,虽然武功不算第一流,但是也还过得去,如今竟在片刻之间 
,全皆身亡,心中也不禁骇然。 
 
站了起来,怔怔地无话可说。 
竹林七仙,此时也已然看到,太极门中的那几个弟子,已然身亡。 
神笔史聚一俯身,提起了一其尸体来,仔细地看了一看,「拍」地一声,又将尸体抛了出 
去,道:「各位弟兄,我们快去追!」 
 
焦通道:「如今还追得上麽?」 
史栗道:「有名有姓,为什麽会追不上?」 
胖仙徐留本一听,忙道:「史老三,那人是谁,你已然认出来了麽。」 
神笔史聚打从鼻子眼中,「哼」地三声,道:「当然看出来了,你也想去追麽?」 
 
胖仙徐留木这时灿,心中又怒又悔。在他当初行事之际,万万想不到已然到了囗中的肥肉 
,又会被人抢了去,如今不但吕麟未曾到手,折损了五个得意弟子,而且还留下了千秋恶 
名! 
 
顿了一顿,道:「我当然想追!」 
神笔史聚道:「这五人之死,全是中了阴尸掌之故!」 
徐留本一怔,道:「刚才下手的,难道竟是妖鬼盛灵?」 
神笔史聚道:「只怕不是他,也是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中的一个!」 
徐留本怒道:「胡说!我门下岂是饭桶?自然是妖鬼本人!」 
竹林七仙见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徐留本兀自如此为名争囗,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焦通 
冷冷地道:「你要追,就追到北 山去吧,我们可是要失陪了!」徐留本感到极为尴尬, 
因为他明白,即使是在此与鬼圣盛灵相遇,也未必是敌手,更何况是深入北 山鬼官,去 
向他要人? 
 
想了一想,冷笑道:「难道你们甘心让自己的徒弟上洛在妖鬼手中,竟不思救援麽?」 
 
神笔史聚冷冷地道:「不错,我们七人,就是这样无耻胆小,生事怕事,徐胖子不妨在武 
林同道面前,为我们宣扬宣扬!」 
 
徐留本听出对方,话中有骨,竟然将一张胖脸,羞得成了猪肝也似的颜色,不禁恼羞成怒 
,「哼」地一声,道:「好,咱们走着瞧!」 
 
身形拧动,便自向外逸了开去。 
竹林七仙心中对徐留本,自然恨极,因为吕麟会落入鬼圣盛灵手中,俱都是因为徐留本从 
中捣鬼之故。但是七人同时,却又极其鄙薄他的为人,明知出手便可以取胜,但是却也不 
屑与之动手,由得他去了。由此,亦可见竹林七仙,为人清雅,不同俗流之一斑。 
 
当下七人见茶寮已然毁坏,几个茶博士正哭丧着脸,在收拾残物,天色大明,已有不少好 
事的途人,围了上来观看。 
 
七人唯恐惊扰俗人耳目,连忙摸出了一锭银子给了茶博士,离了开去,一面向前走,一面 
商量对策,神笔史聚道:「麟儿虽已落入妖鬼手中,但一定可保无碍,妖鬼之所以出手, 
完全是和徐胖子一样的缘因,既然他也知道,吕腾空要上仙人峰去,我们就早一步赶到, 
以观动静,也是好的。 
」 
 
其馀六人,尽皆点头称善,仍然一齐,向武夷仙人峰而去。 
如今暂且搁下他们七人的行踪不表,却说飞燕门弟子端木红,当日奉了师尊,青燕丘君素 
之命,本是想要拦路截劫吕腾空失妇,夺取那只木盒的。怎知要抢夺那只木盒的人,正邪 
各派俱有,有的更是一流高手,亲自出动。 
 
更何况,吕腾空夫妇,本身也是一流高手,端木红本就不是敌手。 
当日在客店之中,又碰上了徐留本,端木红被西门一娘,揣住了穴道。太极门和飞燕门之 
间,渊源本就极深,徐留本见吕腾空失妇,已经离去,便解开了端木红的穴道,迳自走了 
开去。 
 
端木红满心不愤,可是也知道技不如人,没有办法,但是师命未能达成,却又不敢立即回 
去,便一路向姑苏而来,以观动静。 
 
在将要到姑苏附近时,忽然遇见了两个师侄,那两人已然全是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俱是 
辈份却不如端木红之尊。 
 
那两人正是寻找端木红,一见面,便告诉镇端木红,武夷仙人峰上,将有大事,掌门丘君 
素,也巳下山,向武夷去了,叫端木红在江湖上寻找竹林七仙,火凤仙姑等人物,从速到 
武夷去应变! 
 
端木红便遵言前去寻找,本来,竹林七仙人行踪飘忽,根本无从找起,但是他们七人,每 
到 
一处,便一定留下标志,端木红在苏州城外,看到了标志,便循踪将七人寻到。 
 
看官不要以为作书人22事颠倒,因为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要纠集峨媚、点苍两派同门 
,向六指先生生事一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且,他们唯恐打草惊蛇,也绝没有在人 
前提起,何以吕腾空才离姑苏,武林中便几 无人不知? 
 
这其中,自然大有缘由,连吕腾空自己,到了武夷仙人峰,见对方已有准备,也不禁吃了 
一惊,但是他却也想不到,消息是如何走漏的,本书以後,自会表明,暂且搁下不说。 
 
却说端木红听得火凤仙姑在木渎镇上养伤,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怔。 
因为火凤仙姑不但本身武功绝顶,而且,一柄烈火锁心轮,更是神出鬼没,厉害无比,师 
傅提起来时,常以她不在飞燕门中为憾,如何也会受伤? 
 
一面想,一面向前飞驰,那木渎镇在姑苏城外,灵岩山脚下,也正在太湖之浜,不到半个 
时辰,端木红已然堪堆奔到。 
 
端木红虽然淘气好生事,但是飞燕门中,戒律甚严,无故生事,处罚甚重,所以她到了镇 
囗,便将马勒紧,慢了下来。 
 
正在此际,只听得车声辚辚,从镇中,慢慢地驰出一辆辇车来。 
端木红向那车子, 了一眼,心中便不禁大是讶异。 
因为那辆车子,装饰之华美,实是难以言喻,各色宝石,在黑暗之中,闪闪生光,金披银 
绣,非同凡响,一个人伏在车座之上打瞌睡,听凭车子,慢慢地向前走去。 
 
端木红看了一会,只当是什麽官宦富贵人家的内眷,所乘坐的车子,也没有怎麽介意,俱 
总有点觉得异样。 
 
等那车子过去了好一会,又抬头看了几眼,正待入镇去时,突然听得一声怪咻,起自镇囗 
,只见一条人影,跌跌撞撞,直跑了出来!虽然是七跌八倒,但是身法却仍是快疾无比。 
 
端木红乍一听得那一声怒吼,心中已是一怔,因为那一声怒吼,听来令人毛骨悚然,显然 
发出怒号之人,心中的愤懑,实是难以形容。 
 
继而,端木红又见那人,接连几个起伏,心中更是大异。 
因为那人所使的轻功,竟和自己所习,大同小异,分明也是出於飞燕门中。 
端木红连忙迎了上去,只见那人,疯了也似,接连向前扑来。 
但是扑出了丈许,却跌倒了三四汰,最後一次,终於腾起七八尺,又跌倒在地。 
 
那最後一下腾起的身法,更分明是飞燕门秘傅轻功之中的一式「巧云细翻」! 
端木红知道本门轻功,绝不外传,来人既然会使飞燕门中的功夫,当然也和本门有着极深 
的 
渊源,因此连忙奔了过去。 
定睛看时,只见那人长发披散,血流满面,伏在地上,不住喘气。 
端木红俯下身去,道:「你--」 
   
她这里才讲了一个字,那人突然,转过了面来,端木红不由自主,「 」地一声,叫了出 
来,原来那人虽然血污满面,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有神之极,凶光四射,而且,一转过 
面来,立即五指如钩,向端木红胸际,疾抓而出! 
 
端木红万想不到,自己好意去看人,反倒被人一把抓来,百忙之中,身子向後一仰,使了 
一式「铁板桥」,避了过去。 
 
飞燕门中的「铁板桥」功夫,也是与众不同,俯仰由心。 
端木红这向後一仰,便听得那人「咦」地一声。道:「你是飞燕门中,第几代弟子?」 
 
端木红早已知道对方与本门有关,一听囗气,甚是托大,倒也不敢怠慢,道:「家师姓丘 
,上君下素。」 
 
那人「喔」地一声,手在起地上一按,坐了起来,道:「君素在七年之前,所收的关山门 
弟子,叫作端木红的,便是你麽?」 
 
端木红道:「正是晚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人且不回答,只是抬起头来,向前看去,端木红跟着她的视线,一齐向前 去,只见那 
辆车子,已然跑出了老远,那人叹了一囗气,道:「你师傅可好?我是火凤仙姑。」 
 
端木红一听,不禁又惊又喜,忙道:「仙姑,我正要找你哩!」 
火凤仙姑道:「你找我作甚?」 
端木红便将原由说了,火凤仙姑叹了一 
囗气,道:「如今我伤得甚重,怎能捱得到武夷山?」 
端木红心中不觉骇然,道:「火凤姑姑,伤你的,是什麽人?」 
火凤仙姑「哼」地一声,道:「那人就在那辆车上,如今已然远去,也不必提了!」 
 
端木红「 」地一声,道:「早知如此,我一定先将那辆车拦住了再说!」 
火凤仙姑冷笑道:「只怕你师傅来此,也未必拦得住!」 
端木红忙又问道:「不知车中究竟是什麽人?」 
火凤仙姑道:「人倒不少,我本已受伤,因此未曾看清,但是却知道其中一人,是六指先 
生。」 
 
端木红道:「咦?怕不会吧,六指先生自己在武夷有事,怎会在这里生事?」 
火凤仙姑脾气最烈,性子也最是冲动,她认定了的事,再也不许人辩驳,立时怒道:「我 
看得清清楚楚,车中一人,伸手出来,共有六指,车中又有琴音,那正是六指先生的僻好 
和标记,怎会不是?」 
 
端木红知道火凤仙姑,是与自己师博,平辈论交的人物,因此不敢再说什麽,只听得火凤 
仙姑喘息了一下,道:「你从秦岭下来,途中可曾遇到我的徒弟,就是金鞭韩逊之女韩玉 
霞?」 
 
端木红摇了摇头,道:「未曾遇到,我离开泰岭,巳然有大半个月了!」 
火凤仙姑道:「原来如此!唉!大半个月!大半个月!」 
她是想起了大半个月以前,韩玉霞仍然是每天晚上,来虎丘塔向自己习艺,怎知大半个月 
之後,竟会生出这样的变化来,因此心中感惯。 
 
端木红却不知她是为了什麽,才如此感慨,只是道:「姑姑,我师傅已然到武夷仙人峰去 
了,既然此事是六指先生所为,怎可便宜了他?晚辈一路照顾你,咱们全上仙人峰去!」 
 
端木红的这一番话,却是大大地投合了火凤仙姑的脾胃。 
当下一笑,道:「难怪你能蒙你师博青睐,果然有得人看重之处,你可有飞燕门独门伤药 
,『燕翎丹』在身上?给我四颗就行了!」 
 
端木红闻言,略一踌躇,便道:「有,刚好只有四颗!」 
火凤仙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师傅的脾气,只肯给你带四颗,若不是她的亲傅弟子,只 
怕一颗也不肯给哩!」 
 
端木红笑了一下,道:「姑姑与我师傅,多年至交,自然深知她老人家的脾气的。」一面 
说,一面摸出一只朱紫色的盒子来。 
 
火凤仙姑一把接了过来,道:「你放心,我用了你四颗『燕翎丹』,你师博如果责怪起来 
,自然有我耽挡,我也不会白用你的,日後定然还你好处便了!」 
 
那飞燕门的秘制灵药,「燕翎丹」,实是治伤疗毒的圣药。 
还是青燕丘君素的师傅在生之际,采天下灵药,连同南海忍涛之上,峭壁之缘的,「血燕 
」翼翎筋上的那一点脂膏,集炼而成的。 
 
在捕捉那血燕的时候,丘君素的一个师姐,便失足堕死海中。 
是以那「燕翎丹」当真是有血有汗,飞燕门中人,看得极重。 
而且,当年炼制的时候,数目便不太多,所以连端木红那样,唯一的亲传弟子,也只不过 
得了四颗,轻易不肯动用。 
 
而此际端木红也是福至心灵,竟肯大大方方,将那四颗如此难得的燕翎丹,拿了出来,给 
了火凤仙姑,以致日後,火凤仙姑因为感激她此举,使她得了不少好处,并还在她师傅手 
下,救了她的性命!这是後话,说过就算。 
 
当下端木红笑道:「区区几颗燕翎丹,岂敢 姑姑报谢。」 
火凤仙姑也笑道:「你不必嘴上装着大方,我也不是不知道这燕翎丹非同小可,但我如今 
,不能不用,既说要给你好处,也不会空日说白话,你放心就是了!」说着,便揭开了盒 
盖来。 
 
盒盖才一揭开,便闻得一阵极浓的血腥味,冲鼻而来,与其他灵丹仙药,触鼻芳香,全然 
不同,火凤仙姑将之一颗一颗,吞服了下去,就在当地,调匀内息,疗起伤来。 
 
端木红在一旁相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只见火凤仙姑身上,热气蒸腾,端木红知道燕湣 
】赣娼ⅰ已然发挥,火凤仙姑的伤势,痊愈有 ,心中高兴,又等了一会,火凤仙姑己 
然站了起来,一拉端木红的手,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了里许,来到一条小河之旁,火凤仙姑俯身洗尽了脸上的血污,结好了头发,道 
:「阿红,如今我伤势,已然愈了一半,一路走去,到了武夷,只怕已可以痊愈了,只是 
路上,却是不能生事,你可要小心一些才是!」 
 
端木红点了点头,道:「晚辈省得。」 
火凤仙姑又道:「若不是你师傅,脾气古怪,她既已收你为徒,便不许人家来染指,我可 
以将一身武功,尽皆传授於你!」 
 
端木红道:「姑姑何必因为四颗燕翎丹,而念念不忘?」 
火凤仙姑笑道:「你比我那徒弟,好得多了,她和我一样,是个火爆脾气,你却笑语如珠 
,讨人欢喜,你要记得,以後如有什麽难题,不管事情曲直,合不合情理,只要找到我, 
我一定会为你出头!」 
 
端木红心中暗喜:晴忖自己每喜生事,总是不敢,如今有了火凤仙姑做靠山,却是可以大 
胆行事了,忙拜谢一遍。 
 
两人又讲了些闲话,火凤仙姑猛地省起,道:「是了,你要找我,为什麽那麽巧,刚好会 
找到这个木渎镇上来的?!」 
 
端木红道:「是一个蒙面人告诉我的。」 
火凤仙姑停住了脚步,道:「那蒙面人,可是身形甚高,双目电光四射的那个?」 
 
端木红道:「不错,我跑出了里许,他遥遥发话,如同在我耳际说话一样!」 
火凤仙姑道:「你可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端木红道:「我没有问。」又将自己找到竹林七仙,见那蒙面人也在的事,讲了一遍,火 
凤仙姑叹了一囗气,道:「我生平从来也不肯受人好处,但连日来,却受了两件大好处! 
一件便是你赠我那四颗燕翎丹,另一件,便是那蒙面人救了我的性命!」 
 
讲到此处,又顿了一顿,叹了一日气,道:「若不是他救我,只怕我此际,已和金鞭韩逊 
一样,死在他的大宅之中了!」 
 
端木红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知道,连金鞭韩逊,也伤了性命,火凤仙姑不是人 
救,便也难幸免,可知事情的经过,一定是惊心动魄,已然到了极点!但是她问了几次, 
火凤仙姑却不肯说知,端木红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心中存疑。 
 
两人因为火凤仙姑的伤势未愈,所以一路上,只是夜间赶路,日间休息。 
一路之上,倒也未曾生出什麽事来。 
看官,作书人此际,又要将她们两人,暂且搁下,回转头来,再说说本书开始时的一段情 
节。当日,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带了那只木盒,才出了南昌城不久,路上便遇上了六 
指先生和铁铎上人两人。 
 
当时,吕腾空和西门一娘,已然是仇人相见,眼红之极!但是,他们为了要将仇人一网打 
尽,而且就这样动起手来,也未必有把握取胜,所以声色不露,便自愿自地离了开去。 
 
等两人走後,铁铎上人怪道:「六指,看他们的情形,倒有点像和我们在生气似的?」 
 
六指先生为人,极是淡雅,早已到了与世无争的地步,当下掩动琴弦,淡然一笑道:「只 
怕他们听得我要收他们的宝贝儿子做徒弟,因此心中不愿意,也说不定。」 
 
铁铎上人本是一个浑人,全无心机,闻言道:「怕不会吧!他们不是说,一个月後,就将 
那小娃子送上武夷仙人峰去麽?」 
 
两人正在说着,那林子之中,忽然傅来几下,极是悠扬的古琴之声。 
铁铎上人浓眉一皱,道:「六指,你一张琴,我已然被聒噪得够受的了,怎当得起又多一 
张?待我去将那琴砸碎了再说!」 
 
一面说,一面便大踏步地向林中走去。 
六指先生在那林中琴音,乍起之际,已经耸然动容,一面侧耳细听,一面身形幌动,拦住 
了铁铎上人,低声道:「铁铎,不要乱来!」 
 
又侧耳细听了一会,不由尖声道:「好琴!好指法!」六指先生,除了习武之外,唯好集 
琴,仙人峰他的居室之中,古琴盈百,自然极识得琴的好坏,赞了两声之後,重又侧耳细 
听,忽然面上露出了极端奇怪的神色来,喃喃自语道:「咦,听这琴音,这位朋友,竟也 
有六只手指!」 
 
铁铎上人笑道:「这样说来,他倒真正是你的同道了!」 
六指先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不令他再言语,向着林中,朗声道:「何方高人,在此雅奏 
,得聆清音,耳福不浅!」 
 
他这里才一出馨,琴音便已然收住,只听得一入答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阁下何人 
?」 
 
六指先生听得对方,出言谦雅,心中已是欢喜,忙道:「在下武夷六指。」 
那人道:「原来是六指先生,自然是大大的雅人了!」讲到此处像是他突然地想起了什麽 
事来,「 」地一声,道:「先生如何还有此雅兴,难道还不知仙人峰上,大祸将生了麽 
?」 
 
六指先生和铁上人,两人皆是一怔,道:「阁下此言何意?」 
两人一面说,一面便向林中,走了进去。 
只见一枝老松之旁,一块青石之上,坐着一个人,手中抱着一张古琴,已然以琴套套了起 
来,一见两人进来,便起立相迎。 
 
六指先生和铁铎上人,一齐向那人打量时,只见那人年纪甚轻,生像也颇是清秀,六指先 
生特为打量那人的双手,却是每手五指,和常人一样。 
 
六指先生呆了一呆,道:「刚才操琴的,可是阁下麽?」 
那人道:「正是在下,不知尚可供清聆否?」 
六指先生心中暗自奇怪,心想以自己在奏琴指法上的造谐而论,断无听错之理,刚才那几 
下琴音,有一小段大轮指法,若不是手生六指之人,万难奏出!但如今人家既自认了,自 
然也不便再为追问,便道:「阁下指法超霉,令人佩服,但不知刚才所说的话,是何意思 
,尚祈详告。」 
 
六指先生和铁铎上人,因为根本不识得那人,是以才会被他瞒过,以为刚才奏琴的,当真 
是他。如果此际,吕腾空也在的话,则一眼便可以认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福! 
 
只不过此际,齐福已然换了装束而已! 
齐福本就是要使得他们两人,早点赶回仙人峰去,好令得仙人峰上的一场大乱,更加热闹 
,便道:「天虎吕腾空,以及西门一娘两人,说是阁下害了他们的唯一爱子,因此要搬请 
峨萆、点苍,两派高手,前去仙人峰动手哩,两位若是怕事,最好还是躲上一躲,只不过 
他们上了仙人峰「若是 
找不到你们,那样先生数十年来所收集的百馀张稀世古琴,只怕要遭殃了!」 
 
人的嗜好深了,每每会近於不可理解的程度,那百馀张古琴,简直是六指先生的性命,齐 
福的这几话,直射入他的心坎之中,不由得「 呀」一声,道:「铁铎,快回去!」 
 
不等铁铎上人答应,便身形闪动,出了林子,跨上那头异种驴子,「得得」连声,疾驰而 
去。 
 
  铁铎上人本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一见六指先生离去,更不待细问其中因缘,也连忙大 
踏步地跟了出去,不一会,便已然跑远了。 
 
齐福见他们离去,才哈哈一笑,道:「主人,两人已被我说信了!」 
只听得林子深处,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你做得好,不消多久,你便是武林之中,一人 
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齐福忙躬身道:「全仗主人栽培,我们可是再要去说动他人,这峨萆点苍两派,要幵濉 
夷生事?」 
 
林中那人道:「自然,要令得武林中人,个个皆知!」 
齐福与他的主人,倒并没有夸囗,吕腾空夫妇,才到苏州,武林中人,几 已然大都知道 
了这件事,所以,上武夷山去的,正邪各派都有,而且,不是一门之长,便是一派高手! 
 
其中,有为六指先生去打不平的,如竹林七仙,也有因为曾拦截吕腾空夫妇,而一无结果 
的,如飞燕门掌门,青燕丘霉素,华山烈火祖师座下堂主,以及徐留本等人。 
 
邪派之中,为吕腾空而上武夷去的,也有不少,鬼圣盛灵,泰山黑神君等人,也全已上路 
。 
 
而更有抱着与吕腾空切骨之仇,寻上山去的,如火凤仙姑,韩玉霞便是。 
而更有一个,是想将这场浩劫,消弭於无形的便是谭升。 
另有不少少年英侠,如谭月华兄妹,端木红等,也一起赶向武夷仙人峰去。 
六指先生隐居的武夷仙人峰,一时之间,竟成了武林高手,风云际会之地,也眼看将要成 
为,武林中的一个修罗场! 
 
却说一个月之後,六指先生和铁铎上人,早已到了仙人峰上。 
武夷山本是天下名山之一,幽邃深广,峰峦不绝。那仙人峰并不算是最高,但是却是武夷 
诸峰之中,最为险峻的一座。 
 
隔老远,便可以 到,在庲簆之中,有屏风也似的一座峭壁上尚达千仞,全是陡上陡下的 
直壁,无数铁鳞如龙,矢矫腾挪的千年古松,从石缝之间生长出来,而在峭壁的正中,竟 
有人工所凿的阶级,直通峰顶!那石级,为数共有三千六百级,乃是十个大周天之数,是 
哪一年哪一代,何人所 
凿的,早已湮没不可考证了。 
 
但是,那些石级竟才四寸,而且,因为少人行走的关系,生满了青苔,极是滑腻,如果不 
是轻功有造诣,也是只好 峰兴叹而已。 
 
六指先生所住之处,乃是峰顶。 
那山峰顶上,却又与众不同,乃是老大一块平地,终年风清日丽上方草如茵鲜花似锦。六 
指先生拣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作为居住之所,本来是再也清幽都没有,但怎如此清静的一 
个地方,却要发生武林之中,最不平静的事情。 
 
那一日早上,只见在一株古松之下,一槐大青石之旁,有两个人,正在对奕。 
那两个人,全都生得貌相清古。一个,在拈子沉吟间,右手大拇指旁,生有一杖枝指,正 
是六指先生。另一个,身材瘦削,三络长须,双眼炯炯有神,右手正在把玩一柄,青翠可 
爱的碧玉如意,那人便是以爱玉驰名武林,一身武功,极为怪异,只要对方持有好玉,不 
论对方是否邪派中人, 
都肯授对方武功的武林怪杰,自号碧玉生的祁珏。 
 
两人各自坐在石凳之上,看来极是优闲。但是在他们不远处,却有一个黑凛凛的大汉,豹 
头环眼,虹髯如戟! 
 
那大汉手中,提着一只黑漆确的大铎,高可四尺。宽约尺许。 
那铎,本是钟的一种,形如斧首,乃是古时祭祀礼乐之中,颇为重要的一种乐器。 
 
但铁铎上人的那只铁铎,当然已经不再是乐器,而是名震天下的一件兵刃。 
相辑铁铎上人年幼之际,便已然气力过人,天生神力,无人能敌。因此,在艺成之後,也 
一 
直没有称心的武器使用。 
直到数年之後,偶然经过三峡附近,见当地船民,正向一只铁铎焚香致拜,又有土豪在勒 
索银钱,铁铎上人一时不一平,上前干涉,和土豪动起手来,三拳两脚,便将土豪打走, 
又见乡民迷信可笑,想将那铁铎提了起来,怎知却提之不动! 
 
铁铎上人当时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因为他自知神力,要提起三五百斤的物事,并非难事 
,而那铁铎,竟然如此之重,去是始料不及。 
 
因此,他又另访名师,苦心练功,又过五年,再到那地方,才将铁铎,提了起来。 
 
翻过了铁铎一看,背後镌有这样一行字:「大禹治水,制铎所铸,二十七招铎法,留赠後 
人。」下面并无署名,只镌着一头豹子。 
 
铁铎上人心知一定是唐朝天宝年间,一位武林异人的贵物,又在铁铎之下,得了那二十七 
招铎法,从此便声名大噪,时间一久,人皆称之铁铎上人,本来姓名,反倒无人提起! 
 
此际,只见他身形盘动,那只铁铎,荡起匹练也似地乌虹,绕在他身旁,招数浑厚刚猛之 
极,舞了一会,将铁铎「砰」地一声,向地上一放, 着正在对奕的两人,大声道:「你 
们两人,难道不知强敌即将前来此间生事麽?」 
 
六措先生淡然一笑,拈起一枚棋子,「叮」地一声,放了下去,道:「知道又怎麽样,难 
道可以阻止他们上山来麽?」 
 
铁铎上人浓眉掀动,大声道:「哼!你们两人,不是整日弄琴玩玉,便是呆坐下棋,竟然 
一点也不思对策,却是何意?」 
 
铁铎上人,脾气极是焦躁,想到点苍,峨帽两派高手,即将攻来,恨不得拔天倒地,与之 
大战一场,可是偏偏这几天来,仙人峰上,又平静得很,而六指先生与碧玉生两人,像是 
没事人一样,是以铁铎上人,心中更是不耐。 
 
只听得碧玉生笑道:「六指,这一局,却是你输了,难道还不服麽?」 
六指先生则道:「不错,我输了七子。」 
两人嘻笑对答,竟然不再理会铁铎上人!铁铎上人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大踏步走了过来 
,手起处,「呼呼」两掌,疾推而出,将大青石上,百十枚棋子,尽皆「嗤嗤」连声,推 
了出去,有的射山三四丈开外,有的则深深嵌入树身之中! 
 
六指先生和碧玉生两人,振衣而起,哈哈大笑道:「铁铎,你也未兔太扫兴了!」 
 
铁铎上人也正想说话,听得半山腰上,传来了六七下啸声! 
那六七下啸声,或急或徐,或高亢,或低沉,悠悠传来,显见发啸之人,无一个是武中庸 
手。 
 
    铁铎上人立即面色一变,道:「你们还说我扫兴?瞧,这不是来了?」 
    身形如风上滴溜溜一转,来到了大铁铎之旁,用手一提,已然将那只玄铁铁铎,提在 
手中。 
 
    碧玉生和六指先生两人,互 了一眼,不由得笑得直不起腰来。 
    铁铎上人瞪着铜铃也似的眼睛,大声道:「敌人来了,还笑什麽?」 
    六指先生道:「铁铎,你一连数日,大惊小怪,竟弄得连好朋友呼啸之声,都认不出 
来了,难道还不好笑麽?」 
 
铁铎上人一怔,随即喜道:「 !是他们七个怪物来了!」 
他这里一言甫毕,只见上山之处,人影连闪,已然闪上七个人来。 
那七个人一到山顶,便一字排开,为首一个,乃是大胖子,大声道:「铁铎,背後莫说人 
是非,我们怎见得便是怪物?」 
 
铁铎上人见来到的七人,正是自己莫逆之交,竹林七仙,心中已然大为高兴,哈哈大笑道 
:「你们七人不是怪物,谁是怪物?闲话少说,快商议如何退敌,却是正经!」 
 
    六指先生却道:「七位别听铁铎的胡说,我这里有陈年的百花隹酿,咱们先共谋一醉 
再说!」七人齐声道好,却将铁铎上人气得吹胡子蹬眼,又明知自己囗齿不灵,讲他们不 
过,只得赌气不开日! 
 
六指先生果然命小童搬出隹酿来,众人便在草地下或坐或卧,大声言笑,足饮了一个来时 
辰,胖子生死圈林豪,才停杯道:「六指,咱们玩乐管玩乐,我们一路上来的时候,已然 
打听得武林中不少高手,平时绝不出动的,竟也全向此而来了,不知你们作主人的,打算 
准备如何迎接?」 
 
    六指先生拍手笑道:「笑话,仙人峰又不是我的,他爱来不来,关我什麽事?」 
 
    神笔史累道:「六指,你可别将车情看得太过轻松了!」 
六指先生面色一沉,道:「史老三,你又来煞风景作甚?」 
铁书焦通大声道:「六指先生,峨萆点苍两派,认定你害了吕腾空的儿子,这却不是小事 
,不妥为应付,便是一场武林大劫!」 
 
六指先生为人,本来已然淡泊恬静,到了极点,因此,仍是一笑道:「就算是一场武林大 
劫,劫不由我而生,干我甚事?」 
 
铁铎上人 了半晌,这时後才愤愤地道:「七位不要再和他说,到时候,我们大家来一个 
不理,看他如何对付!」 
 
六指先生笑道:「峨帽点苍两派,并非是下三滥,焉有不讲理的道理?」 
神笔史聚正色道:「这就很难说了,如今,整个事情,像是有一个极神秘,而神通又极为 
广大的人,在从中挑拨一样!你可知道,成震天下的七煞神掌,又重现武林了麽?」 
 
六指先生不禁耸然动容,道:「难道竟是七煞神掌主人,从中捣鬼?」 
史聚摇头道:「那倒不是。」便将自己所知,吕腾空夫妇和韩逊,火凤仙姑两人结怨,飞 
燕门掌门,青燕丘君素只怕也要赶下山来一事,草草地说下了一遍,六指先生听罢,不由 
得默然。 
 
铁铎上人心知他已知事态严重,便哈哈一笑,道:「饮 !下棋 !」 
生死圈林豪, 了铁铎上人一眼,道:「铁兄,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自己人之间,莫生嫌 
隙,此次上山来的,固然各门各派人物都有,但如果真要动起手来,咱们十人,却只怕不 
会再有什麽人来帮手了!」 
 
铁铎上人豪气千丈,道:「只凭咱们十人,怕也已足够了!」 
铁铎上人此言,倒也不是炎炎大言。 
需知道十人,各自身怀绝技,已然全是第一流的高手! 
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对方若没有那麽多的高手,是一定讨不了好去的。 
神笔史聚,正再想说话,突然,了无声息,已然有两个人,上了峰顶。 
那两人上山的身法,快疾之至,只见灰影一闪,人已然上了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却是两个中年女子。 
只见那两个中年女子,向家人行了一礼,道:「不知哪一位,是六指先生?」 
六指先生站了起,来道:「在下便是,不知两位,有何见教?」 
那中年女子道:「晚辈乃是飞燕门门下,奉家师祖之命,先上山来谒见六指先生。家师祖 
言道,她欲向六措先生,暂借仙人峰上一处地方,容飞燕门中数人,暂住几日!」 
 
六指先生听了,淡然一笑,道:「我仙人峰上,只有三间草堂,却再无其他房舍!」 
 
那两个中年女子,又行了一礼,道:「何消房舍,但愿有一块空地,则於愿已足!」 
 
六指先生道:「既然如此,两位可在峰顶,任择一地便了!」 
两人躬身道:「如此则多谢了!」辖身四 ,一起来到两棵大柏树之间,自怀中取出十七 
八根三尺来长的铁棍来,顺手抛出,那些铁棍,各自幻成一溜精虹, 在地上。片刻之间 
,便已然围起了十丈方圆的一块空地。 
 
而在那些铁棍之上,都以红漆,涂着一只小小的燕子。 
两人做完这些,又向来人,行礼告退,道:「晚辈等去请家师祖上山来,多承各位,慨借 
一地之德!」说毕,身形飘飘,迳自下山去了。 
 
等两人走後,六指先生叹道:「飞燕门一门,虽然全是女子,但是在武林之中,有此地位 
,亦非偶然!这两人,只不过是丘君素的再传弟子,行事武功,已有如此修养!」 
 
众人心中,也都有同感,各自谈论了一阵,只见那两个中年女子,去而复返,在她们的身 
後,跟着一个,一身青衣,形容丑陋,面罩寒霜,目露精光的老婆婆。那老婆婆虽然已经 
鹞皮鹤发,但是却毫无  之态身子笔直,行动之间,简直不像在走路,而像是在水面, 
自在飘行一般。 
 
众人一见,便知那是飞燕门掌门,武林之中,第一女异人,青燕丘君素。 
众人之中,与飞燕门向无往来,丘君素一上峰来,既不理人,众人也不去理会她。 
 
在丘君素身後,又跟着四个飞燕门的再传弟子,一起来到了那块空地之上,搭起帐幕,埋 
下了锅灶,再不与宋人交谈。 
 
神笔史聚悄声道:「看情形,点苍峨帽两派高手,也不见得便会占尽上风,丘青燕和火凤 
仙姑上父情如此之好,她自然是帮着火凤仙姑,来寻天虎吕腾空的麻烦来了!」 
 
众人尽皆点头,碧玉生道:「到时,我们若能置身事外,倒也有一场热闹可看。」 
 
神笔史聚笑道:「你想得倒不错,只怕首先遭殃的,便是你与六指!」 
众人一面言笑,一面仍然是开怀畅饮,不一会,只听得半山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轰 
轰发发」的怪声,那声音,像是劲风吹袭着烈炉烈火猛窜时,所发生出来的一样。 
 
同时,只见半山腰中,冒起了老大的一股浓烟来,浓烟之中,火星迸跃,时时还可以看到 
一溜溜的烈焰,腾空而上! 
 
铁铎上人一见了这等情形,便大声叫道:「老贼可恶!」 
提起了大铁铎,大踏步地,便要向上山之处,迫了上去。 
但是他只跨出了一步,已然被竹林七仙中的三个人拦住。 
同时,碧玉生也已然沉声喝道:「铁铎,不论何人上山来,咱们暂时,都不可生事,且由 
得他去!」 
 
铁铎上人道:「碧玉生,你们平日,目中无人,如何今日这等容忍起来?」 
六指先生也正色道:「铁铎,事情非比寻常,岂可贸然行事?」 
说话之间,只见那股浓烟,已然越来越近,最奇的是,仙人峰上,风势颇劲,但是那股老 
粗的浓烟,却是笔直上升,并不被风吹散。 
 
幌眼之间,只见一个神威凛凛,身高八尺,一身红衣的大漠,已然出现在上山之处。 
 
那大漠身材之雄伟,看来犹在铁铎上人之上!只见他右臂袒露,肌肉盘札,执着老大的一 
个火把。那火把也不知是什麽东西扎成的,冒出的火焰上尚达五尺,火焰之上,便是冲天 
浓烟。 
 
那大漠一上来,便大剌剌地向前跨出了几步,可是峰顶上众人上竟没有一个,去理睬他的 
,那大漠脸上,略现忍容。 
 
但是片刻之间,忍容已敛,只听得他大声道:「华山门下,掌火使者,奉祖师之命,来此 
暂住,先行通报,勿谓失礼!」 
 
众人面上,都似笑非笑地 着华山派的掌火使者,只有铁铎上人,实在按捺不住,直跳了 
起来,叱道:「放你妈的尸!咱们也上华山去,这样擢武扬威,你那老贼祖师,容得容不 
得?」 
 
那掌火使者,冷冷地向铁铎上人,看了一眼,道:「阁下可是此间主人?」 
六指先生连忙向铁铎上人,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禁声,如今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 
 
铁铎上人悴然住日,六指先生道:「既是华山烈火祖师,要驾临此间,在下自当欢迎,使 
者请便!」那掌火使者「嘿嘿」两声冷笑,态度傲慢之极,走出五六丈,拣了一块空地, 
双手用力,将那火把,向地上一 ,便双手 腰,站在火把之旁不动。 
 
众人俱都知道,华山一派,自大已惯,尢其是掌门人烈火祖师,因为在武林之中,辈份极 
尊,所以更是目空一切。 
 
这掌火使者,在华山派中的地位,尚在十二堂堂主之上,一身玄门外功,已然到了出神入 
化的地步,也难怪他态度傲然。 
 
大火把才 入地上不久,便听得一阵乐音,传了上来。 
不一会,只见四个红衣童子,各捧乐器,缓步吹奏而上。 
在四个红衣童子後面,跟着三个汉子,俱皆是步履稳沉,一眼 去,便知功力不凡。那是 
华山十二堂主中的人物。 
 
最後,才见到一个满头红发,宛若头上,顶着一丛烈火,身形又高又瘦,看来像是一条竹 
竿,但是又偏偏穿着一件,宽大已极的红袍,红袍之上,又以更红的丝线,绣出团团烈火 
飞腾之像的老者,两眼向天,缓缓地向山上走来。 
 
这些人,到了峰顶,也是自顾自地在火把之旁,张开了牛皮帐幕,安顿了下来。 
 
那只大火把,始终「轰轰发发」地燃烧着,浓烟冲天。 
六指先生,向之 了半晌,双眉略蹙,站起身来,道:「各位,咱们还是到茅屋中去坐吧 
!」 
 
    竹林七仙却一齐摇头,道:「就在此处,又怕怎地?」 
    不一会,又突然听得,响起了极是难听的一阵哭嚎之声! 
神笔史聚笑道:「好哇,牛鬼蛇神,什麽样的东西全来了!」 
那哭嚎之声,由远而近,由下而上,傅了过来,来势本是极快。 
但是,在将要到达峰顶之际,忽然听得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道:「借光!借光!」 
 
又听得一个极是难听的语音叱道:「什麽东西,快给大爷让路!」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峰顶众人,循声 去,已然看到四条人影,飞掠而上,俱是一面向上 
掠来,一面四人竟在交手! 
 
只见两个,乃是鬼圣盛灵的儿子,勾魂使盛才,和夺命使盛否两人。 
另外两个,却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年纪只不过十五六岁,神态娇欲。一身衣着,颇是奇 
怪,两只衣袖,像是灯笼一样大!那男的,年约二十,神气清朗,手神飞逸,是一个罕见 
的美少年。 
 
盛才和盛否两人,手中哭丧棒和招魂幡,暴风骤雨也似,向两人点出,看情形,他们是想 
赶到那两人的前面去。 
 
但是,那一男一女两人,身法却极是快疾,幌眼之间,已然到了峰顶。 
只见那少女,一到峰顶,便转过身来,娇叱道:「无主游魂,也敢与我们争路,叫你知道 
我们的厉害!」她这里才一顿间,盛才的招魂幡,已然卷起了「腊腊」风声,当头压下! 
 
而盛否的哭丧棒,也已然颤起一个圆圈,疾向她胸际点到! 
那少女身受两人的夹攻,可是神态却仍然极为安定,更奇的时,那与她一起上来的年轻人 
,竟然背负双手,缓步踱了开去,像是知道那少女,绰有馀力,定能应付两人一样。 
 
此际,在峰顶的众人,全是武林之中,知名之士,如烈火祖师,丘君素等人物,都是辈份 
极高的高手,他们自然知道,鬼圣盛灵的两个儿子,鬼宫双使,绝不是等闲人物。 
 
而且,更厉害的,还是鬼圣盛灵本人。 
这一双少年男女,众人尽皆不知来历,不少人心不禁为他们耽心。 
正在众人,一齐向少女 去之时,只见那少女,突然一声娇叱,身形疾向後退出了丈许, 
盛才和盛否两人,各自身形飘动,响起了极是难听的哭嚎之声,一齐扑了过来! 
 
神笔史聚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正待出面,为这少女打抱不平,突然听那少女大笑道:「 
两只野鬼,你们上当了!」 
 
语言未毕,只听得两下裂帛之声,那少女宽大已极的衣袖,突然裂了开来,两条老粗的铁 
链,夺袖而出,如虹龙飞舞,卷起两道黑蛀,向盛才和盛否两人,没头没脑地盖了下来。 
 
不但是事出意料之外,而且,那两条铁链,还带起了排山倒海也似的一股大力。 
 
三人本就相隔的极近,那两道铁链,才一扬起,劲力排荡,盛才和盛否两人的号叫声上立 
时被压了下去。 
 
紧接着,那少女双掌翻飞,「呼呼呼呼」,已然接连拍出四掌。 
在她拍出四掌之际,双链仍然是舞动不已,招式怪到了极点! 
鬼宫双使,一时情急,竟忘却自己,刚上峰顶,身後数尺,便是悬崖,竟然不约而同,一 
齐向後,退了开去,一退之下,一脚踏空,待知道不妙时,那少女已然哈哈大笑,铁链挥 
动,又是一步进逼,只听得两人惊叫一声,一齐向下跌去。 
 
仙人峰陡峭无比,三千六百级石级,何等高峻,这一跌下去,两人岂会有命? 
那少女面带笑容,手臂一挥,将铁链盘在臂上,向那年轻人走来,道:「哥哥,已将那两 
个野鬼,打发下山去了!」 
 
那年轻人一笑,道:「不错!」 
他们两人的态度,极为镇静,像是刚才的一场恶斗,根本就未曾发生过一样。 
他们自己,虽然不急,俱是众人之中,却颇多人为他们耽心。 
碧玉生朗声道:「两个小娃子,你们已然惹下大祸了!」 
读者诸君上课来早已知道,那一男一女两人,乃是谭月华兄妹。 
谭月华秀眉一挑,道:「惹下了什麽大祸,尚祈指教。」 
碧玉生道:「两个鬼儿子死了,老鬼岂肯与你们干休?」 
谭月华嘻嘻一笑,道:「老鬼若是来了,我只往前辈身後一躲,还怕什麽?」 
碧玉生不由得被她逗得大笑起来,他笑声未毕,突然又听得「呼呼」两声,两个人从石级 
之上,被人直抛了起来,落在峰顶! 
 
众人心中,不禁尽皆愕然,停睛一看,被抛起来的两人,竟正是鬼宫双使,盛才盛否! 
 
两人结结实实地被摔在草地之上,但他们究竟一身功夫,非同等闲,立即便一跃而起。 
 
    众人正在错愕,何以两人跌了下去,竟至不死,巳然听得一人,沙声大笑,道:「六 
指先生,来者是客,虽然鬼子鬼孙,惹人讨厌,但打狗也看主人面,暂且看在老鬼的面上 
,由他们在峰顶开开眼界也好,又怕什麽?」 
 
话才说完,人已上了峰顶。 
只见他一身肥肉,肩挑石担,正是太极掌门,胖仙徐留本! 
竹林七仙一见他现身,便各自冷笑一声,那当然是为了鄙夷他日前所为。但是徐留本却若 
无其事,来到飞燕门众人的旁边,将石担一放,便坐了下来,向盛才盛否两人道:「你父 
亲日前,在我手中,拣了一个便宜,本来我眼看你们跌死,也不能救你们,但上天有好生 
之德,是以才便宜了你 
们,还不远远地躲了开去,仍要在眼前现世麽?」 
 
看他讲话训斥,俨然是一代宗主。 
但是,当日在茶寮之中,他对付吕麟之际,却又实足是一个卑污小人。 
盛才盛否两人,心中又气又怒,但是他们又知道,在这仙人峰上的,全是些一等一的高手 
,连那不知来历的少年男女,自己也招惹不起,遑论他人?因此,只得忍气吞声,等自己 
父亲到了再说,各自「哼」地一声,便远远地避了开去。 
 
谭月华兄妹两人,也慢慢地向外,走了出去,可是走不几步,忽然听得华山派那面,有人 
哄道:「小女娃,你过来!」 
 
那发话之人,内功也颇是精湛,声音缭亮,人人可闻。 
而且,虽然未曾指名道姓,俱是峰顶之上,却是只有一个少女,当然也可以知道,那一句 
话,是为什麽人所发的。 
 
可是,谭月华兄妹两人,却装成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笑语不绝,向前去走。 
那发话之人,正是华山派跟着烈火祖师上山来的六大堂主之一,一见对方,竟然不眯不睬 
,脸上不禁大是铷不下来。 
 
身形一幌,便已然来到了谭月华兄妹两人的面前,面带怒容,喝道:「小女娃,叫你过来 
,如何你假装没事人?」 
 
那堂主如此厉声喝问,本来,已然大大不合武林之中,同道相待的规矩。 
但是华山派一向骄妄已惯,这样的行事,在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麽。 
一时之间,竹林七仙和碧玉生等人,人人欠了一下身子。 
看他们的意思,显然是准备双方在起冲突之际,助谭月华一臂之力。 
但是谭月华却向他们十人,笑了一下,又转过头来,「喔」地一声,道:「原来阁下是在 
叫我,我却不姓小,也不叫娃子 !」 
 
那堂主「哼」地一声,道:「小娃子,谁与你油腔滑舌?你快点随我来,祖师有话和你说 
!」 
 
谭月华奇道:「祖师?什麽祖师 ?」 
她这种神情,分明是假装出来的,因此,也就格外显得可笑。 
众人之中,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尤以鬼宫双使,笑得最是大声。 
原来他们两人,刚才吃了谭月华的大亏,若不是跌下悬崖去的时侯,恰好碰到徐留本上山 
来,两人一头一个,抱住了他肩上的石担时,此际,两人只怕巳然粉身碎骨了! 
 
因此,他们见到华山派中人物,出头寻谭月华的晦气时,心中便大是高兴,唯恐他们不起 
冲突,大声怪笑,故意激怒华山派中人物。 
 
那堂主果然沈不住气,喝道:「祖师如今,亲临仙人峰,你还敢强嘴?」 
话一说完,右手疾伸,便向谭月华的肩头,疾抓了过来。 
但是,他这里才一出手,那年轻人的右手,却已然轻轻地搭到了他的肩上。 
那堂主只觉得一股大力,压了下来,全身皆软,已然伸了出去的右臂,不自由主地软垂下 
来!那年轻人淡然一笑,道:「朋友,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动脚?」那堂主的面色,难看 
到了极点,但是却又偏偏使不出力来。 
 
谭月华的哥哥,又是一笑,道:「朋友请回去吧!」轻轻一推,那堂主直跌出了丈许,想 
要勉力站稳时,大力未止,「卜道」一声,坐倒在地。 
 
回应人:EWD 回应时间:08/07/98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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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强弱悬殊雏凤犯虎威 
 
这一下,那堂主当真是跌得狼狈不堪,和他刚才走出来时,那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情 
形相较,更是叫人忍俊不住。 
 
谭月华也不禁抿嘴笑道:「哥哥,你手下也该轻些,人家有祖师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哥哥淡然一笑,道:「谯又料到他,刚才如此神气活现,竟然这样不济事!」 
 
两兄妹一言一答,俱都根本没有将华山派的人物,放在眼中! 
华山派的人物,近年来,在武林中,妄自尊大,巳然为人所不齿,如今当众出丑,众人心 
中,俱皆感到了一阵快意。 
 
但是,另一方面,却也隐隐为这两兄妹的安危而耽心。 
因为华山列火祖师,岂是等闲人物,眼看门下吃亏,焉有不出手之理? 
而列火祖师之能力,却又是众所周知,只怕那两兄妹,结果仍不免要吃亏!碧玉生对谭月 
华兄妹两人,早已起了爱才之感,忙道:「你们来咱们处坐坐,等一会再看热闹如何?」 
 
谭月华却向碧玉生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厚爱。」 
竟然不肯领碧玉生的这份好意。 
那一旁,铁书焦通又叫道:「小娃儿,你们敢是想在老虎头上拔须?」 
谭月华兄妹,笑而不答。 
说话之间,华山派中,又抢出三个堂主来。那被推倒在地的一个,已然满面羞惭,爬起身 
来。那三人身形一闪,步伐一致,一转眼间,已然来到了谭氏兄妹的面前,向谭月华阴恻 
恻一笑,道:「姑娘手段不错哇?前一月,咱们有几个堂主,伤在浙东一带,可是姑娘你 
下的手,倒要请教!」 
 
谭月华心中,早已知道,华山派中的人物,忽然会找上了自己,乃是因为前一个月,自己 
为 
了感激吕腾空夫妇,相救之德,因此才在那林子之中,赶走了几个华山派的堂主之故。 
 
但是,她却装着不知,嫣然一笑,道:「我不知你们所说的是什麽话?什麽叫作堂主?前 
一 
个月,我在浙东,的确曾和几个人动过一次手,但那几个人,却正在商量去劫镖,想来是 
黑道上 
的下三滥,难道竟然是几位的同道不成?」 
    她这一番话,词锋犀利,连笑带骂,那三个堂主,面色铁青,竟然无话可答! 
 
    等到谭月华讲完,那三人才「哼」地一声,道:「既然是你,祖师自会发落,跟咱们 
来罢!」 
 
谭月华一笑,道:「刚才那人已然跌得屁股生疼,你们难道也想尝一尝这滋味麽?」 
 
三人之中,一人尖声吟道:「和她罗嗦作甚?」 
另两人一声大喝,一个自左,一个自右,便已然疾扑了上来。 
谭月华双臂一振,倏地後退一步。同时,她腕间的铁链,也已然向两旁,飞扬了起来。 
 
她曾经已然和华山派十二堂主中的人物,动过几次手,感到华山派空负虚名,连堂主一流 
的人物,也只不过是如此而已。 
 
但是她却不知道,华山派在武林之中,声名渲赫,岂是徒负虚名的。 
放开掌门烈火祖师不说,在十二堂主之中,也确是有三四个高手。并不是十二堂主,武功 
个个一样。如今向谭月华扑上来的那两个,本是西域人氏,幼得奇遇,又带艺投师,拜在 
烈火祖师门下,武功造诣,已是极高,而且,对於华山秘传的三门武功,也然颇有心得, 
非比寻常。 
 
当下,两人一见谭月华重施故技,扬起老粗的铁链,向自己砸来,两人齐声「哈哈」一笑 
,身子在突然之间,向後一缩。 
 
那一缩,来得极是怪异,只见他们双脚并未移动,仍然是站在原来的地方。 
    但是,他们的胸囗,却整个地凹陷了下去,深入几达尺许!正是华山滴傅的异功,「 
绣骨神功」。 
 
谭月华两道铁链,疾挥而出,本是击向两人的胸囗而去的。 
两人胸囗的这一突然凹陷,两道铁链,带着「呼呼」风声,在他们的胸际,掠了挝去。谭 
月华一见这种情形,心中一凛,已然知道眼前这两人,并不是这样容易应付的。 
 
但是,究竟已然慢了一步,被人家制了先机,铁链才一掠过,那两人疾一伸手,五指如钩 
,已然一齐将铁链抓住。 
 
谭月华只觉得两旁各自生出一股大力,将自己拉住,心中大惊,忙叫道:「哥哥!」 
 
那年轻人也连忙中指一伸,向谭月华左面的那人的「带脉穴」上点去。 
可是另有一个堂主,手在腰际一探,「呛螂」连声,已然掣了一柄大镶刀在手,刀夹风声 
,一招「斜风细雨」,向着他的肩头,疾砍而上。 
 
那年轻人闪身一避,那一指,自然也已然点空,而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个堂主齐声喝道: 
「一!二!三!」「呼」地一声,竟然各执一端铁链,将谭月华荡了起来,手一松,谭月 
华已然身不由主,被两人向烈火祖师盘腿打坐的牛皮帐幕处抛了过去。 
 
铁铎上人,在一旁见华山派人物,与谭月华兄妹起了冲突,心中早就不惯,跃跃欲试。当 
下一见谭月华被那两个堂主,抛了出来,立即大喝一声,宛若半天之中,响起了一个霹雳 
,叫道:「小女娃,别怕!」 
 
谭月华功力,本已甚高,那两个堂主,将她抛出之际,所用的力道,固然极大,但是一抛 
出 
丈许之後,她巳然连起本身功力,将对方的大力,硬生生地消去了一大半,身上已轻了许 
多。 
 
一听得铁铎上人如此叫法,谭月华心中,更是大为高兴。 
只见铁铎上人大踏步地抢了出来,手中那只大铁铎,荡起了一股劲风,向上迎去,谭月华 
看得真切,真气一沉,人也向下跌来。 
 
眼看谭月华这一跌,已然可以抓住了铁铎上人的大铁铎。 
也就是说,谭月华虽然被那两个堂主抛了出去,但是却可以在半途之中,被铁铎上人,以 
绝顶功力,截了回去。 
 
可是,就在谭月华珲动铁链,将要搭到大铁铎之际,突然,又是巨雷也似,一声暴喝。一 
条高大巳极的人影,一幌之间,已然到了铁铎上人的面前,伸出臣灵之掌,一掌拍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最早上山来的华山派掌火使者。 
此际,铁铎上人正在将大铁铎扬向空中,胸前门户洞开。 
那掌火使者,一掌正击向铁铎上人的胸囗,铁铎上人一见对方那一掌的来势,便已然知道 
对方掌力之强,实是世所罕见。 
 
只怕,这一掌击了上去,便是一个石头人儿,也可以击成两段。 
仓卒之间,铁铎上人实在未曾看清,袭来的究竟是什麽人。 
但是,他究竟一生闯荡江湖,见识极丰,自然一见,便认出那股刚猛无此的掌风,乃是出 
自玄门外功,已臻火候的人之手。 
 
因之,他也立即想到,出手攻击自己的,乃是华山派的掌火使者。 
这时候,铁铎上人已然变成了自顾不暇,当然再也无法救人。 
可是,他究竟是古道热肠,既已起了救人念头,若是救不成功,他心中定会感到不安,因 
此,他一面将大铁铎向下一沉,护住了胸际,左掌向上一翻,一股掌风,向上托去。 
 
本来,他是想藉那一股掌风,将谭月华向上,托高丈许的。 
因为,他刚才已然看出,谭月华正在连起本身功力,将对方的大力消去。因之如果再将之 
托高丈许,谭月华足可以使一式巧妙的轻功身法,向外逸去,当不致落在烈火祖师的面前 
。 
 
而只要谭月华不落在烈火祖师的面前,则烈火祖师,心中虽然恨谭月华,也一定自顾身份 
,不会亲自出手去对付她的。 
 
铁铎上人所想的念头,确是不错。 
如果一切全能照他的计划实现的话,谭月华的确可以不致於落在烈火祖师的面前。 
 
但是,铁铎上人却未曾料到,华山派掌火使者的「玄门神掌」,何等厉害。 
那「玄门神掌」,乃是华山派三门秘技之外的另一绝技。 
因为华山派世代相传,掌门人每在天地万物之中,取上一样,作为掌门人的信物。 
 
例如,在烈火祖师之前的一代掌门人,并称之为巨木灵君,再前一代,乃是黑水散人。所 
以,每一代,皆有执掌掌门人信物的一个职司,其人的地位,尚在十二堂堂主之上。 
 
而这个人,一代接一代傅下去,练的全是玄门外功,那玄门神掌功夫,纵是华山派的掌门 
人,都未必会,但是掌信使者,却是一定会的。 
 
这一代,因为掌门人以火为信,号称烈火祖师,所以掌信者便称之为掌火使者。其人本就 
天生神力,再加上练功极勤,玄门外功,已然发奋苦练,到了第六层的境界。 
 
那玄门外功,若是练到了第十重的地步,便是世所称谓的「不死身法」。 
但是,自从玄门外功问世以来,还没有人练到过这一境地,能够练到第六重,掌力已可开 
山裂石,是极不容易的事了。 
 
那掌火使者的这一掌,因为事关能否令谭月华落到烈火祖师的面前,也等於是说,关保着 
华山派的令名,所以更是全力以赴,一发即至,铁铎上人,才一将大铁移到胸前,华山派 
掌火使者的一掌「玄门神掌」,巳然击到。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当」地一声叵响,震耳欲声。 
那只的铁铎,相传乃是大禹治水之际,用来召集民工而铸的,一经敲动,声音足可以簿出 
十里之外,但是,因为铎 己失,所以,已然不知还有多少年数,未曾发出声响了。 
 
此时,华山派的掌火使者,一玄门神掌击了上去,力逾千斤,又刚好击在大铁铎上,居然 
如以铎 敲打,一样惊人。 
 
铁铎上人只感到一股大力,捶在大铁铎的上面,直冲胸前! 
他知道若是硬拼,只怕要受内伤,因此连忙斜剌里退开了一步,就着一退之势,将「玄门 
神掌」的大力,化了开去。 
 
可是,他在仓皇之间,却忘了自己在一面将大铁铎横胸之际,一面左掌正用力一掌,向上 
托起!他一退,掌力便托不到谭月华了。 
 
若是掌力根本达不到谭月华的身上,倒也算了,他一退之後,掌力仍是疾发而出,却在谭 
月华的身旁,「呼」地掠过。 
 
谭月华刚好使一式「平沙落雁」,要向外逸了开去,给铁铎上人的那股大力一涌,弄巧成 
拙,反倒向华山烈火祖师的帐幕之旁跌去。 
 
而同时,那掌火使者,又一个转身,双掌一错,一齐向前推出!谭月华身在半空,无法着 
力,身不由主,向前跌去。 
 
从谭月华被那两个堂主,握住了腕际的铁链,荡了起来,直到掌火使者出马,谭月华落到 
了烈火祖师面前,这一切,原是电光石火,一眨眼间的事情,谭月华的哥哥,虽欲救她, 
也是无从着手。 
 
只见谭月华一落到了烈火祖师面前,一个翻身,便想跃退。 
可是,就在此际,一直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对於眼前所发生的事,像是不闻不问的烈火 
祖师,陡地睁开了眼来。 
 
谭月华一面向後跃退,一面自然也注意着烈火祖师的动静。 
因此,烈火祖师一睁开眼来,恰好和谭月华四目交投,谭月华得烈火祖师的眼中,射出了 
一阵异样的精光,目为之眩!一时之间,不禁呆了一呆,可是,就在这一呆之际,烈火祖 
师长臂已然倏地扬起,快如闪电,已然抓住了谭月华的脉门。 
 
看官!需知谭月华家学渊源,年纪虽轻,武功已然极有造诣,即使是和一流高手过招,至 
多不敌,还可以逃走!失手被擒,却也是不致於此,但是她如今,却一个照面,便身落人 
手! 
 
当然,那是由於华山烈火祖师的功力,要比谭月华高上许多。 
而最主要的,却还是得力於烈火祖师眼中的那种异光! 
那乃是华山秘传三技之中,最难练的一种功夫,唤着「眩神法」。 
如果谭月华功力不济,烈火祖师一使上这种「眩神法」,谭月华早已昏了过去,跌倒在地 
。而谭月华如今,只不过怔了一怔,由此可知,谭月华的功力,已然是非同小可了。 
 
当下,谭月华的脉门,一被烈火祖师抓住,便觉得全身,微微一麻。 
这一麻的感觉,倒啤谭月华有点感到,出 意料之外。 
因为,脉门乃是人身要害,以烈火祖师的功力而论,一被扣住,当然应该全身尽皆酥麻才 
是,绝不应该,感觉如此轻微! 
 
但是,谭月华只是略一奇怪之间,便已然明白了其间的道理! 
因为,她在被金骷髅捉住之际,金骷髅便在她手腕之上,加上了铁巉,而在铁巉之上,连 
上了极粗的铁链,再锁在石柱之上。 
 
如果不是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使用那柄,锋利已极的缅刀,再加上本身神功,将铁链 
断去的,话她绝无法脱身。 
 
在她脱身以後,因为发觉,那铁链连在手腕上,反倒成了神幻无方,变生莫测,令人防不 
胜防的一对奇形兵刃。 
 
因此,她一直没有想将铁链除去,那铁巉,自然仍在胸间。 
此时,华山烈火祖师,扣住了她的脉门,五指乃是抓在铁巉的这一层保护,感觉上自然要 
差了许多! 
 
烈火祖师一将谭月华抓在手中,因为那「眩神法」使展起来,颇耗内力,所以他双眼,重 
又微徽闭上,「嘿」地一声,道:「掌火使者!」 
 
他的四个字讲来,极是缓慢。 
可是一字一顿之间,却令人听来,像是心房被什麽重物,撞击了一下一样!可见他内外功 
上的造诣,实已惊世骇俗。 
 
掌火使者听得烈火祖师的呼唤,答应一声,道:「在!」 
一个转身,便大踏步地,向烈火祖师,走了过去,可是这时侯,谭月华的哥哥,也已一掌 
迫退了正和他动手的那个堂主,身形一幌,後发先至,反赶到了烈祖师的面前。 
 
只见他意态潇酒,昂然而至,叫道:「烈火祖师,舍妹容有得罪,以祖师之尊,亲自出手 
,却也难免遭天下人笑话!」 
 
烈火祖师只是「哼」地一馨,并不回答,头略略一侧,道:「先将她绑在一旁,事完之後 
,再加发落!」掌火使者躬身答了一个「是」字,双手疾伸,便向谭月华的肩头抓到! 
 
谭月华此际,心中也不禁大是着急。 
她知道,在这武夷仙人峰上,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自己不能叁与其间,倒还罢了,如果被人绑了起来,天下高手看见,以後自己还怎麽见 
人?所以她不等掌火使者,补扇也似的两只手掌,向自己抓到,便自用力,猛地一挣。 
 
俱是,她既然已经落到了烈火祖师的手中,焉有如此容易,挣得出去。 
一挣之下,反倒觉得一股大力,自腕间传到,全身几 软瘫。 
而就在此际,掌火使者的双掌,已然压到了谭月华的肩头,将谭月华左右双肩的「琵琶骨 
」,牢牢地提住,同时,大拇指还用力地按住了谭月华的「肩井穴」。 
 
谭月华被掌火使者以玄门外功,如此制住,又是没有挣扎的馀地。 
只见掌火使者,将谭月华提出了五六步,谭月华叫道:「哥哥!」 
她哥哥连忙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谭月华知道哥哥文武全才,心思极为敏捷,既然如此,他心中一定已然有了计较,只得而 
耐下性子来,一直被掌火使者,抛开了两丈许,早已有华山派中人,送上了牛筋搓成的索 
子来。 
 
那年轻人一直不出声,直到谭月华,将要被人绑上,他才突然一声长啸,身形如飞,突然 
向那只大火把,扑了过去。 
 
此际,因为有两个堂主,正在动手欲绑谭月华,因此,掌火便者,也怕谭月华趁机逃脱手 
下用的力道更大。 
 
而那年轻人却就在此际,向那 大火把,扑了过去,需知那只大火把,乃是华山地下特产 
,千百年之前的细阴木,自然化炭之後,所扎成的,特别耐燃,每扎成一个,可燃一年之 
久,乃是烈火祖师的信物,而掌火使者,就职之际,也一定要立下重誓,火在人在,火灭 
人亡,若是火把落在别 
人的手中,纵使夺了回来,也要受极重的责罚。 
 
所以,那大火把,简直等於是掌火使者的命恨子,如今一见有人向大火把扑去,心中不禁 
大为着急,一时之间,哪里还顾得到这许多?双手一松,也反身向大火把扑了过去。 
 
他这里手一松,谭月华便立时恢复了自由,双臂震动,两条大铁链疾挥而出,「叭叭」两 
声,那两个堂主,避之不及,竟被抽中在背上,「哇」地一声,各自喷出一囗鲜血来。 
 
而谭月华的哥哥,扑向那大火把,原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明知自己一向那大火把扑出,掌火使者非立即追来不可。 
所以,他实则上,根本没有存心,真的向大火把扑去,才一向前冲出,方向突然转变,「 
刷」地兜了一个老大的圈子。 
 
等到掌火使者,赶到大火把的旁边时,他早已来到了谭月华的身边,兄妹两人,手拉着手 
儿,一齐疾退而开,掌火使者呆了一呆,知道上当,这想再向两人扑去时,竹林七仙,已 
经一涌而上,将谭月华兄妹两人,围在中心了。 
 
掌火使者跨出了几步,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踌躇。 
他自然也知道,竹林七仙,各怀绝技,非此寻常,因此立即躬身向烈火祖师道:「祖师, 
人犯已然逃走,尚请示下!」 
 
烈火祖师微徽地地睁开眼来,正欲讲话,神笔史聚已然抢在他的前面,朗声道:「烈火祖 
师,以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而论,既然小女娃已然走脱,难道当着那麽多人面前,你还 
好意思,再出手抓她麽?」 
 
烈火祖师缓缓地道:「竹林七仙,莫非欲与她出头麽?」 
神笔史聚一笑,道:「我们凭什麽为她出头,只是为烈火祖师,你的令名着想,过了这一 
次,哪怕你以烈火掌将她烧成焦炭,也不关咱们的事!」 
 
史聚知道烈火祖师的为人高傲之极,若是硬来,他当真出手,总是麻烦,因此,两番话总 
是讲得不亢不卑但是却又处处将烈火祖师扣住,叫他不能藉词发作!烈火祖师阴恻恻,笑 
了一下,道:「好,算你会说!掌火使者,各堂堂主,仍归原泣!」 
 
掌火使者和各堂堂主,虽然个个面上,皆带有愤然之色,但是,烈火祖师既然已被史聚连 
捧带讥,将话扣住,他们也是无法可想。 
 
当下便各展轻功,回归本位。 
竹林七仙将谭月华兄妹两人,涌到了大青石之旁,谭月华一笑,道:「多谢各位解圉之德 
!」大胖子林豪笑道:「小女娃,你当烈火祖师,是容易招惹的麽?下了仙人峰,怕有得 
苦头你吃哩!」 
 
谭月华伸了伸舌头,道:「那我只有永远不下仙人峰了!」那稚年 态,不禁令得众人尽 
皆扬声笑了起来。同时,心中不免暗忖,俗语说得当真不错,长汪後浪推前浪,谁又能想 
到这样年轻的两 人,刚才竟敢持烈火祖师虎须。 
 
众人一阵嘻笑间,突然山顶之上,又多了一个混身黑衣的独腿人。 
那独腿人,貌相生得谲异之极,双颊深陷,目如谷粒,只见眸子,不见眼白,肤色黑黑的 
,手中提着漆也似的一条拐杖。 
 
但是,那条拐杖,他却又并未曾用来支地而立,只是打横提着!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峰顶之上,如此多人,竟没有发现他,是怎麽来的。 
那人向众人,冷冷地 了一眼,突然向上弹起了四五尺,再落地时,已然向前移开了丈许 
,如此地弹了七八下,行动之际,了无声息,身法也怪到了极点,已然来到了一棵大树之 
旁,又是一弹,向上弹了起来,这一弹,竟有三丈来高! 
 
一弹起来之後,刚好坐在一根横枝之上, 洋洋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有认得的,知道他是邪派之中的怪物,泰山黑神君,反正这时候,吕腾空未到,好戏也还 
未开场,谁也不理会谁的,也没有人去睬他。 
 
当天,直到天黑,也未有人再到。 
在峰顶上的那些人,或是横身睡在树上,或是露天卧於草地之上,或是睡在自设帐幕之内 
,吃食也是各自料理,或以山果裹腹,或以野味充饥。武林之中,大集会固然时或有之。 
 
但是,像这次仙人峰上那样,正邪各派,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而来,到了之後,除了自已 
人以外,又互不交谈,几 人一门或每一派之间,皆是仇敌的这种情形,却是从来也没有 
过! 
 
第二天一早,便又有两个人,赶上山来,一个是西天金骷髅。 
奇怪的是,金骷髅一到,本来是谁也不招呼的,但在树上的黑神君却叫道:「金兄!」金 
骷髅答应一声,相隔三四丈远近,足尖一点,便已然飞身上树,和黑神君并肩而坐! 
 
金骷髅其人的来历如何,武林之中本就少有人知,如今众人见他,竟和素以独来独往,以 
乖僻成名的黑神君是相识,而且神态之间,居然还极是熟络,不禁深以为奇。 
 
还有一个,则是武当派的第二高手,生风剑客欧阳沛。 
生风剑客欧阳沛到了山上之後,只向徐留本、竹林七仙等人,略打了一个招呼,便自拣了 
一块大石,坐了下来,昂首 天。 
 
又过了一会,只见两个女子,「刷刷刷」地窜上山来。那两人,才一在山顶现身,飞燕门 
中的人物,便全都站了起来。 
 
青燕丘君素身形一拧,轻烟也似已然向前迎去,沈声叫道:「凤姑,何以此际才到?」那 
第一个女子,正是火凤仙姑,大声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两人手拉着手,走到了 
那圈子之中。在火凤仙姑後面的,则是端木红。 
 
端木红跟在两人後面,向竹林七仙,作了一个怪脸,又向胖仙徐留本,伸了一伸舌头,看 
得谭月华,禁不住「郇」地一笑。 
 
端木红立即循声 来,见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女,心中先自好感,也向谭月华笑 
了一笑,可是转眼之间,又看到谭月华身边,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神态懦雅的年轻人,又 
不禁脸上一红,连忙回过头去,走进了那圈子之中。 
 
她们人上山之後,并没有多久,上山之处,人影一闪,又上来了一个少女。 
那少女一手执着一件,形如日轮的异样兵刃,腰际缠着一条中有一丝金光闪闪,色作通红 
的软鞭,在上山处站了一站,便哭吟道:「师傅!」 
 
火凤仙姑连忙站了起来,道:「咦,阿霞,你没有到秦岭去麽?」 
那少女,正是金鞭韩逊之女,韩玉霞,扑向火凤仙姑怀中,道:「师傅,爹已经死了,你 
知道麽?谁是害他的人?」 
 
火凤仙姑叹了一囗气,道:「韩大侠已死了麽?唉!我也是死里逃生,是谁所害,如今也 
是难说,总要报仇的,何必急在一时?」 
 
火凤仙姑一语甫毕,众人心中,正在骇然,是谁能够连害无敌金鞭韩逊和火凤仙姑两人的 
,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自树上,传了下来,道:「是谁害死金鞭韩逊的,可别装没 
事人!」 
 
众人一起循声看去,只见讲话的,竟是坐在泰山万初谷黑神君身旁的金骷髅! 
照理,听金骷髅的囗气,像是知道害死金鞭韩逊的是谁一样,火凤仙姑也就应该立即向金 
骷髅追问原由才对。 
 
但是,火凤仙姑在抬头一看之後,却突然满面皆现怒容,厉声叱道:「你是什麽人?」 
 
金骷髅「格」地一笑,道:「你管我是什麽人。反正害韩逊的不是我!」 
火凤仙姑,面上的怒容,越来越炽,满头长发,也像是为狂风所拂那样,起伏不已,可是 
瞬息之间,她面色却渐渐地由红变白,不但怒容全消,到了後来,竟变成了死灰色! 
 
她那突然的变化,均令得人人心中,感到惊讶不已。 
金骷髅却又是「哈哈」一声长大笑,道:「小姑娘,你认命了吧,令尊生前,确是一条汉 
子,可是他却交游不广,既已死了,凭你一人,能报什麽仇,何不乖乖地下山去算了?」 
 
金骷髅的话,虽然引起了韩玉霞的满腹疑云,可是因为事实的经过,她万想不到,所以她 
仍然是不明所以,厉声喝道:「你是什麽人?为何讲话装神弄鬼,半吞半吐?」 
 
金骷髅又是一笑,忽然道:「小姑娘,青城派中有人来了,令尊生前,与青城派渊源甚深 
,何不令他们为你报仇?」 
 
韩玉霞自然也知道父亲和青城掌门人,银冠道人上父情深厚,但是她此际所要知道的,乃 
是害自己父亲的,究竟是什麽人。 
 
因此,她仍然问道:「你说,我父亲的仇人,究竟是谁?」她一言甫毕,突然听上山途中 
,傅来了一声长啸之声。 
 
那一下长啸之声,清越无比,听在耳中,令人感到极是舒服。 
紧接着,银光一闪,一个头戴银冠,面色红润的老道士,手中执着一柄,银光闪闪,长达 
三尺,映日生光的大拂尘。 
 
在他身後,跟着四个中年道士,双手空空,但各人腰际,却都系着一个径可尺半,圆鼓鼓 
的东西,因为有套子套着,也看不出是什麽来。 
 
那老道士才一现身,便面带笑容,道:「哪一位朋友,在提起敝派之名?」 
金骷髅立即答道:「不敢,因为金鞭韩逊为人所害,是以我在指点姑娘,向道长求教,方 
可报此杀父深仇!」 
 
那道人正是青城掌门,银冠道人,闲言面色一变,转过头来,道:「韩姑娘,令尊是几时 
谢世的,怎麽我不知道?」 
 
银冠道人一提起金鞭韩逊横死一事,韩玉霞心中,怒愤填膺,悄脸重又涨得向也似红,眼 
中怒光闪擢,道:「道长,家父横死,就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将 
他葬了,便上...此间来寻仇人,未曾来得及通知家父生前各友好。」 
 
银冠道人一张红润的面上,神色严肃到了极点,道:「如此说来,你已然知道杀害令尊的 
仇人,是在这山峰之上了?」 
 
韩玉霞本来不知道害死自己的父亲的,究竟是什麽厉害人物。 
因为,当时,她已然离开了自己的家。 
但是,她心中却隐约地有个数,认定仇人一定是吕腾空! 
此际,吕腾空尚未来到,因此韩玉霞见问,便咬牙切齿地道:「道长,我看害死我爹的人 
,一定是吕腾空老贼!」 
 
讲至此处,偶一抬头,猛地看到了谭月华兄妹两人,站在不远处! 
一时之间,韩玉霞的心境,难过到了极点。 
她对谭月华的哥哥,早已在心中有了极深的印象,而且,自从那天,她在苏川虎邱,躲在 
那块大石之後,听到他们兄妹的交谈之後,更是芳心默许,情苗茁生。 
 
但是,紧接下来的,却是一连串悲惨的事情,令得韩玉霞无法细想。 
此际,谭月华兄妹,站在一起,韩玉霞心头,自然不儿小鹿乱撞。 
但是,想起了父亲的惨死,她又不能不恨谭月华!当日,她曾和谭月华动过手,父亲和师 
傅两人,是在看到自己失败之後,忽然间大惊失色,吕腾空也是给谭月华救走的。 
 
在她的心目之中,也早已将谭月华认作是杀父的仇人。 
当下银冠道人,却绝不知道韩玉霞的心境,如此复杂,紧盯着问道:「天虎吕腾空功力虽 
然不弱,但是与令尊也不过在伯仲之间,仇人当不止他一个,还有谁?」 
 
韩玉霞的性格,本是焦躁,冲动已极,和火凤仙姑,一模一样。 
一听得银冠道人如此问她,毫不思索,向谭月华一指,道:「只怕还有这个贼丫头!」 
 
银冠道人连忙回头看来,只见一双年轻男女,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也是容颜出众,筋骨 
之隹,竟是前所未见! 
 
而且这两人脸上,并无一丝邪气,看来实不像是无故害人之辈。 
银冠道人心中,虽然如此想法,但是金鞭韩逊,乃是他生平,唯一老友。在银冠道人未出 
家之前,他便也爱戴银冠,和韩逊两人,武林之中,晋合称「金鞭银冠」,同来同往。 
 
後来,银冠道人皈依三清,两人之间,来往才疏了起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情,却始终未曾断过。所以,这时候,银冠道人一听得金鞭韩逊的死 
讯,一面心中难过已极,另一方面,已然抱定了决心,要尽自己之力,倾青城派之力,为 
韩逊报仇。 
 
所以他虽然看出,谭月华兄妹两人,非同凡响,仍然厉声问道:「小女娃,你师兄是什麽 
人?何以害死金鞭韩逊?」 
 
谭月华在一旁,本来是和众人一样,想听金骷髅道出,谁是杀害金鞭韩逊的凶手。 
 
因为,金鞭韩逊,为人虽然是落落寡合,但是,因为他的为人,豪气干云,仁侠可风,因 
之只要是正派中人,无论识与不识,对他均是十分敬佩。当日,天虎吕腾空夫妇,一到韩 
宅,双方从来也未曾见过,但是韩逊一看到吕腾空夫妇,已中了鬼圣的「阴尸掌」,便立 
即肯以武林中人,视为 
至宝的两颗「九转小还丹」相赠,其为人即可见一斑。 
 
所以金骷髅的话,实是人人动容,谭月华自也不例外。 
可是谭月华却未料到在片刻之前,韩玉霞竟然向银冠道人,指证自己和吕腾空,乃是杀害 
金鞭韩逊的凶手! 
 
谭月华的心中,对於韩玉霞,本来就没有什麽好感,早已想出言讥讽,刚好银冠道人,向 
她厉声责询,谭月华立即「嘿」地一声冷笑,道:「道长问得未免可笑,我也想知道自己 
为什麽会去害死韩大侠哩!若是韩姑娘指道长是凶手,道长莫非也自问自己,为何要杀害 
韩大侠不成?」 
 
银冠道人闻言,不禁一怔,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韩玉霞狠狠 了谭月华一眼,怒道:「道长,这贼丫头鬼计多端,别上她当!」 
 
谭月华本来,还看在哥哥的面上,不想和韩玉霞再料缠下去。 
如今,听得韩玉霞左一声「贼丫头」,右一声贼丫头,也实在是忍无可忍,倏地向前踏出 
了几步,面色一沈,道:「韩姑娘,令尊乃是当代大快,你总算是他唯一傅人,出言尚要 
尊重些才好!」 
 
韩玉霞一见她走了出来,早已红了眼,哪里还听到她说的是什麽?「哼」地一声,一摆手 
中烈火锁心轮,一招「火鸦飞舞」,已然自下而上,直向谭月华胸际砸到! 
 
谭月华冷笑连声,道:「手下败将,又要来自取其辱了?」 
身子一侧,已然避开了韩玉霞的这一招,正待还手时,突然听得哥哥吟道:「妹子,韩姑 
娘怕只是一时误会,你不可还手!」 
 
谭月华变招,也真是快疾,本来,她五指如钩,已然要抓向韩玉霞的手腕,但是一听得哥 
哥叫唤,手臂一缩,人已流星也似,向後退出了丈许。 
 
韩玉霞满心气愤,还待赶了过去时,却被银冠道人拦住。 
韩玉霞气呼呼地道:「道长,你!」 
银冠道人已然看出谭月华的武功,在韩玉霞之上,但是,韩玉霞却又因她哥哥一言,便退 
而不进,可知她实是心地甚好的人,未必见得,便会是害金鞭韩逊的凶手。 
 
所以,他知道其中情形,可能另有曲折,便不让韩玉霞向前扑去。 
当下劝道:「韩姑娘,令尊的血海深仇,全在我身上,即使倾青城派之力,也要为之报仇 
!」韩玉霞听了,翻身便拜。 
 
这一拜,等於是银冠道人刚才的那两句话,已然再也不能反悔。 
众人心中,只感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听得金骷髅在树上,纵声大笑起来。 
众人之中,固然有不少人,知道金骷髅之名,但是大多半,却是因为他衣着奇特,在左襟 
之上,有一个以金线秀出的骷髅,是以才知道他是谁。真正知道金骷髅武功高低的,却只 
有太极门的胖仙徐留本,和谭月华等两个人。 
 
这两人,俱都知道,金骷髅的武功,实是在自己之上。 
尤其,谭月华还曾经被金骷髅擒住过,她腕间的两道铁链,便是拜金骷髅所赐。 
 
但是,此际她正和竹林七仙等人在一起,却是不会再怕他。 
不等金骷髅笑毕,便朗声问道:「你有什麽好笑的?」 
金骷髅笑声顿敛,向谭月华 了一眼,似有意似无意地向之点了一下头,又转过头去,道 
:「害死金鞭韩大侠的,若是再不自己出声,我可要当众揭露了?!」 
 
金骷髅的话,重又启起人们心中,无限疑窦,而尤以韩玉霞为最甚。 
因此,韩玉霞立即抬头,向金骷髅 了过去。 
一 之下,她心中不禁猛地一怔! 
这时灿,向金骷髅 去的,固然不止是韩玉霞一个人。 
但是,人人的心中,却都和韩玉霞一样,感到了奇怪之极。 
因为,金骷髅在讲刚才那几句话时,眼射异光,直 着一个人。 
因他所讲的话的内容看来,他所 的人,一定便是若不自首,他便要当象揭露出来的杀害 
金鞭韩逊的凶手了。 
 
但是,金骷髅所 着的,不是别人,却是火凤仙姑!而且,更奇的火凤仙姑却仍低着头, 
面色像死灰一样。 
 
一则,火凤仙姑的为人!众所周知,她为人虽然性如烈火,但是却极是正派,二则,火凤 
仙姑和金鞭韩逊之间的关系,也是人所深知。 
 
在三十年前,火凤仙姑和金鞭韩逊,原是一双情侣。 
但是因为火凤仙姑的脾气,太是暴烈,两人不知因什麽小事,竟至於闹翻,从此一个北腾 
,一个南游,誓不见面。 
 
若干年後,金鞭韩逊,奉父母之命,娶了妻子,生下了一子一女。 
虽然,他娶妻不是本愿,但是格於父命,却也是无可奈何。 
又过了多年,韩逊的父母妻子,相继去世,他也不再在江湖上行走,而在姑苏城中,住了 
下来,怎知火凤仙姑也到姑苏。两人一见面,想起当年的往事来,自然唏嘘不已。 
 
两人俱都感到,当年因为少年气盛,所以坏了一段姻缘。 
但当他们,三十年後,重逢之际,两人都已然垂垂将老,自然再也不会提起婚嫁两字,韩 
逊命自己的女儿韩玉霞,拜在火凤仙姑的门下,也是因为有这一段渊源之故。 
 
而这一段渊源,武林中老一辈的人物,几 全都知道,所以看到金骷髅这样地 着火凤仙 
姑,众人心中,更是奇怪。 
 
韩玉霞呆了一呆之後,大声道:「你说,谁是凶手!何必等他自首?」 
金骷髅「哈哈」一笑,顺手摘下一小段树枝来,中指一弹,「拍」地一声,将那枝段树栏 
枝,向空弹来,他用的力道,并不太大,那段树枝,缓缓飞下,落在火凤仙姑的头发上。 
 
随即,又听得他道:「韩姑娘,你只拣头发上有树枝的,便是你杀父仇人!」 
金骷髅此言一出,众人更愕然。 
刚才,他目视火凤仙姑,只是暗示,并未明言,而如今,却是公开地说了出来。 
 
若是金骷髅存心挑拨的话,则以如此不能令人相信的事来挑拨,金骼髅这人,也未免显得 
太笨了些!当下韩玉霞尚未及出声,青燕丘君素已目射寒电,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麽 
人?」 
 
金骷髅尚未回答,突然看到火凤仙姑,倏地抬起了头来。 
她的面色,仍然是那麽难看,但是,却又有一种极是痛苦的神色。 
抬起头来之後,厉声喝道:「金骷髅,你...你...你...」 
一连讲了三个「你」字,下面的话,却再也讲不下去,这可以想见,此际火凤仙姑的心境 
,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 
 
金骷髅却仍然是体态悠然,坐在树上,道:「你可是要问,我何以知道麽?实和你说了吧 
,也可以令你死心,我对吕腾空要送交韩大侠的物事,也大感兴趣,因此来此之际,顺道 
向姑苏韩宅,去转上一转,哈哈!竟然被我看到,火凤仙姑正以一根断折的紫檀椅脚,向 
韩逊的胸囗直觥而出! 
」 
 
金骷髅话才一讲完,责叱他「胡说」之声,已然此起彼伏。 
但是更出 人意料之外的是,火凤仙姑居然向众人挥了一挥手,厉声道:「金骷髅,你当 
时既然见到这等情形,为什麽不来阻止我?」 
 
火凤仙姑这句话,才一出囗,峰顶之上,刹那之间,变得静到了极点! 
然而,这样的静寂,并没有维持多久,又立即爆出了众人异囗同声,充满惊愕的「 」地 
一声。因为火凤仙姑的话已然不啻承认,杀害金鞭韩逊的,正如金骷髅所言,是她下的手 
! 
 
金骷髅笑道:「笑话,你与韩大侠,是何等交情,既然见利忘义,要出手害他,想必韩大 
侠死亦瞑目,我又何必管你?」 
 
只见火凤仙姑,全身发抖,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道:「谁见利忘义?」 
金骷髅道:「各位听到了,她说不是见利忘义,想必另有其他原因,我们局外人,自然不 
得而知,再多说,也变成多管闲事了!」 
 
金骷髅话才说毕,韩玉霞和银冠道人两人,己然一前一後,将火凤仙姑,围在当中。同时 
,银冠道人向他身後的四名中年道士,一便眼色,四人也散了开来,也将火凤仙姑,围在 
中心。 
 
而就在此际,青燕丘君素,也飞掠而出,直向火凤仙姑扑来。 
那四名中年道士,一见有人向火凤仙姑扑到,立即展动身形,迎了上去。 
可是青燕丘君素的一身轻功,岂是寻常武林人物,所能 其项背的? 
那四名中年道士,身子才一动,丘君素「霍」地一声,已在他们四人之中,穿了过去,稳 
稳地站在火凤仙姑的身旁! 
 
那四名道士,面色一变,各自伸手,在腰际所悬,那圆形的物事上一拍。只听得「铮」地 
一声,突然弹出了一个剑柄来。 
 
四人动作一致,各自手握剑柄,向外一抽,只听得兵刃劈空之声,呼啸而起,在那圆形的 
皮鞘之中,居然抽出了四柄银光闪闪的长剑来。 
 
那四柄长剑,形式俱都怪到了极点,宽才一指,长约四尺,一出手,便如三月柳枝,软柔 
不堪,银光霍霍,抖动不已。 
 
那四人出手极快,一将长剑拔在手中,便各自踏前一步,「嗤嗤嗤嗤」四声,一连四道银 
虹,已向丘君素疾剌而出。 
 
但是剑才递出,却听得银冠道人喝道:「不可无礼!」 
那四人一听,连忙後退,左手一伸,拈住了剑尖,将剑弯成了一个圆圈儿,明眼人一看便 
可以看出,只要他们左手一松,极厉害的剑招,仍然可以立即发动,绵绵不绝而至。 
 
银冠道人喝阻了手下四名弟子之後,冷冷地道:「丘青燕,索仰大名,一直未曾谋面,但 
闻得尊驾为人,仁侠可风,如今竟要阻贫道行事,实是难解,尚请明示!」 
 
在正派之中,飞燕门的青燕丘君素,和青城派的掌门银冠道人,全是辈份较尊的一流人物 
,而两人眼看已要起正面的冲突!泉人心中,又不禁大是紧张,有几人,想要出手排解, 
但是丘君素也已先开囗,道:「道长,且等我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一伸手,握住了火凤仙姑的手,道:「凤姑,难道事情,正如那厮所言?」 
火凤仙姑大声道:「不错,君素,你不必管我了,由得他们下手吧!」 
银冠道人立即道:「丘青燕请退。」 
丘君素怒道:「你性急什麽?」 
银冠道人面罩寒霜,道:「她自己也已认了,莫非飞燕门存心和青城派过不去?」 
 
这时候,邪派中人,个个幸灾萦祸,要看这一场热闹。 
但是正派中人,却个个莫名其妙,不明白火凤仙姑,为什麽要害韩逊。 
而且,如果火凤仙姑只要一出声否认,只怕人人都会相信火凤仙姑,而不会信金骷髅所讲 
的那一切。但是,火凤仙幅偏又自己亲囗,承认了金骷髅所说的,乃是实情。 
 
众人相信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碧玉生已然叫道:「银冠道长,是非黑白。总有澄清之日 
,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之间?」 
 
丘君素紧接着问道:「凤姑,其间一定另有缘故,你且说出来听听!」 
火凤仙姑叹了一囗气,道:「我即使说了,也无人相信,又何必多言?」 
丘君素道:「我相信你!」 
神笔史聚等人也叫道:「我们也可信你!」 
火凤仙姑面上,略露感激之色,大声道:「然则我就说了!」 
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当日,吕腾空被这小女娃!」向谭月华指了一指,才续说 
道:「救走之後,我们认出这小女娃所露的一手武功,竟有点像是昔年七煞神掌主人嫡传 
的『玄武三拿』功夫,是以我与韩大侠,皆不免失惊!」 
 
竹林七仙听到此处,不禁「 」地一声,他们立即想起了那个蒙面人来。 
铁书焦通一回头来向谭月华问道:「小女娃,你姓什麽?」 
谭月华笑道:「我姓谭。」 
神笔史聚一怔,道:「谭姑娘,那『玄武三拿』功夫,你是从何人处学来的?」 
 
谭月华道:「什麽叫『玄武三拿』功夫,我实是莫名其妙!」 
他们三人的一问一答,峰顶上众人,俱都听得甚是清楚。 
火凤仙姑此际,虽然心情,沈郁到了极点,但也一样听到,不禁大声道:「你在阿霞手中 
,夺过烈火锁心轮的那一招,难道不是昔年已臻绝顶的擒拿手功夫『玄武三拿』麽?」 
 
谭月华笑道:「奇了,我自己的武功,难道我还不知道?那是擒拿手功夫,的确不错,可 
是『玄武三拿』四字,我从来也未曾听说过!」 
 
丘君素向谭月华兄妹两人, 了一眼,便道:「凤姑,你且说下去,别理会她!」 
 
火凤仙姑续道:「因此,我们唯恐片刻之间,便要发生剧斗,而且阿霞武功不济,难免受 
害,便先支她上秦岭去,投奔於你。」 
 
丘君素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她却未曾来过。」 
韩玉霞此际,明白了自己的杀父大仇人,竟是自己的师傅,心中的难过,也已然到了极点 
,她只觉得,脑中「嗡嗡嗡」地在发响,四周围人讲的是什麽,她倒有一大半未曾听得进 
去! 
 
火凤仙姑续说道:「她是否曾去,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因心知对方武功之高,有没有兵刃 
,没有多大的关系,便将烈火锁心轮和金鞭,全都交给了阿霞带走,已准备动起手来,万 
一不敌,便以死一拚!」 
 
丘君素急忙问道:「然则他竟然来了?」 
火凤仙姑道:「没有,怕是我们认错了这小女娃所使的武功,也说不定,过了好久,只听 
得突然,耳际响起了一阵琴音!」 
 
火凤仙姑讲至此处,不少人失声道:「听到了一阵琴音?」 
失声反问的人中,谭月华兄妹和韩玉霞,全在其中。 
火凤仙姑的面色,显得苦痛到了极点,双手握拳,指骨「格格」作响,大声叫道:「是的 
!我听到了一阵琴音,之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麽事,只听得一声大叫, 
 然惊醒,我自己已然受了颇重的内伤,而金鞭韩大侠,已然死在我的手下!」 
 
青燕丘君素听罢,不由得默然无语。她一心想要为火凤仙姑说话。但是,火凤仙姑所说的 
话,却又那样地难以令人置信。 
 
银冠道人见青燕丘君素默然不语,便冷冷地道:「丘青燕该退了吧!」 
丘君素为人,本就极是乖僻。她和火凤仙姑两人,交情极好。 
这时侯,她虽然不很相信火凤姑所说的话,但是她却仍然要帮着火凤仙姑,只听得她突然 
冷笑数声,道:「我凭什麽要退?谁要与火凤仙姑作对,便是和飞燕门过不去!」 
 
银冠道人一听这话,面色陡变,一声长笑,道:「说得好!」 
手腕一振,手中的银丝拂尘,「刷」地向上,扬了起来,直向青燕丘君素的面门扬到! 
 
丘君素丝毫未见动弹,身子已然在倏忽之间,向外逸出了丈许,并还将火凤仙姑,一起带 
了开去,韩玉霞见状,满怀悲愤,叫道:「道长,你要替我作主,报此深仇!」 
 
银冠道人斩钉截铁地道:「韩姑娘,你放心,包在贫道身上!」 
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而且他人想要劝解,亦无可能。 
青墩派和飞燕门,全是名门正派,如今,两派的掌门人,竟然起了冲突。 
只听火凤仙姑道:「君素,你又何必为我,多费心机?」 
丘君素道:「凤姑,你别管我,既然你曾听到一阵琴音,则自然有人,从中捣鬼,你如今 
心神不属,且去息一会再说!」 
 
一面回头叫道:「红儿!」 
飞燕门中,端木红疾汇而出,道:「红儿在。」 
丘看素道:「你将凤姑姑带开去,休息一下。」端木红答应一声,拉了火凤仙姑便走。 
 
本来,火凤仙姑的武功,还在端木红之上。 
但是,她此际,也是弄不明白,为何当时在韩宅之中,那阵琴音一起,自已便会恍恍惚惚 
,连做了些什麽事,都不知道。只是在重又清醒之际,知道曾经经过一场恶门,而金鞭韩 
逊,却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所以,火凤仙姑的心中,实是内疚之极! 
 
就算当时的情形,不是恰好被金骷髅所看见,当众道出来,她也是样要对韩玉霞说明的。 
 
是以,她如今心神不属,彼端木红一拉,身不由己地离了开去。 
韩玉霞见了这等情形,突然捣心裂肺地大叫道:「师傅!」 
火凤仙姑茫然地抬起来,道:「阿霞,你!还叫我作师傅?」 
韩玉霞眼中喷火,一字一顿,道:「我当然仍是叫你师傅,但只要你仍有为人师表的心情 
,此际便应该--」她只讲到此处,在火凤仙姑身旁的端木红,巳然知道她再向下讲去, 
一定是要逼火凤仙姑,自杀了事,而火凤仙姑的情形,被韩玉霞一逼的话,当真可能自杀 
,也说不定! 
 
因此,端木红不等韩玉霞讲完,便突然逸向前而去,手在腰际一探,无声无息,抖起了长 
鞭,一点便中,已然将韩玉霞的「肩井穴」封住,韩玉霞话讲到一半,便自无法再向下讲 
去。 
 
其时,青城银冠道人,已与青燕丘君素,相隔丈许,凝立不动。 
这两人,俱是当代武林之中,第一流的人物,既然要动手,自然也和普通人大不相同,不 
会一出手便猛打,而是要寻找对方的极微小的弱点,或是几 看不出来的破绽,从中取胜 
。 
 
此际,两人看来,虽然是凝立不动,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令得他们的衣袂,刷刷作声。 
 
但是各自巳然是全神戒备。 
当然,端木红突然出手,将韩玉霞的穴道封住一事,银冠道人,已然无暇顾及。 
 
但是,银冠道人座下的四名弟子,却突然向端木红抢了过来。 
那四人,刚才一剑向丘君素剌出,被银冠道人喝阻之後,左右双手,将那异形长剑,弯成 
了一个圈儿,一直站在旁边。 
 
此际,一向端木红走来,左手一松,「铮铮铮铮」四声,四柄长剑,带起电闪也似,一道 
银光,已然向端木红疾剌而出! 
 
端木红一将韩玉霞的穴道封住,令得她不能将话说完,心中刚才得意,那四名道士的长剑 
,已然划到!端木红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想要还招,已然不及,百忙之中,仗着本门 
轻功,神妙无方,身形一矮,一式「母燕觅食」,贴着地面,离地不过半尺,向外激射了 
出去! 
 
一刹那间,已然逸出了丈许,继而一式「一飞冲天」,身子一挺,已然站了起来。 
 
可是,她虽然见机快疾,而且身法隹妙,但是那四名道人,乃是银冠道人的嫡傅弟子,在 
那柄异形的长剑之上,造谐极高。 
 
端木红一跃而出之後,才发觉左右衣袖,已然尽被对於剑锋削去,而左肩之上,却又被划 
出了一道浅浅的囗子,右腿上,也有一个小伤囗,对方四剑,竟然没有一剑落空! 
 
端木红当着如此多人,才占了一点小便宜,反吃了大亏,心中不禁大怒,「哼」地一声骂 
道:「贼道士,好剑法哇!」 
 
那四名中年道人,连声冷笑,道:「不及姑娘鞭法之妙。」 
端木红踏前一步,怒道:「你们四人,一齐上吧!」 
那四个道人之中,三个後退,一个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之间并未交谈过,但是动作却是悉合心意。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的道人,冷冷地说道: 
「小道一人,领教一下姑娘的鞭法。」 
 
端木红一心想要挣回面子来,哪里还顾得了双方原来全是正派中人,若是动起手来,只会 
给邪派中人嗤笑? 
 
见对方只派一人出场,心中大喜,道:「好!姑娘就教训教训你!」 
端木红的年纪,虽然此那四名道人,要轻上许多。 
但辈份算来,却是一样,而且,此际双方己成仇敌,话说得骄妄些,倒也不算太过。 
 
一语甫毕,踏步进身,手中软厂,轻飘飘地,打横挥出! 
她那道软鞭,乃是亮银鞭,一挥了出去,便是银光闪耀。 
恰好,对方所使的兵众,乃是烂银剑,也是一样银光耀眼,一剑还了过来,三招之後,便 
只见两团银光,来回滚动。 
 
一团银光之中,裹着一个中年道人,一团银光之中,却裹着一个体态婀娜的美貌少女,兔 
起 落,兵刃劈空之声不绝,时而酒起漫天银花,时而掣起道道银虹,各自身法美妙,招 
式奇幻,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时之间,只见旗鼓相当,也分不出谁高谁低来。 
在端木红与那道人,才一动手的时候,谭月华的哥哥,便已然闪身而出,来到了韩玉霞的 
身边,中指疾伸,在韩玉霞的肩头,弹了一弹,韩玉霞的穴道,顿时被解了开来。 
 
韩玉霞穴道一被解开,待要破囗大骂时,一见解开了自己穴道的人,竟是时时闯进自己梦 
中的心上人,面上不禁为之一红。 
 
一个少女,不论她脾气,多麽暴烈,但是在心上人的面前,却也一定不会显露出来,这乃 
是人类的天性。那年轻人低声道:「韩姑娘,令师虽然自承,是杀害令尊的凶手,但是其 
中,可能是另有别情!」 
 
韩玉霞低下头去,凤眼含泪,低声道:「你...你怎麽知道另有别情?」 
那年轻人叹了一囗气,道:「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便会明白了。」 
韩玉霞只感到对方的语音之中,含有一股自己所不可抗拒的力量,同时,叫人听了心中感 
到无比舒服,尢其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下,她已然是显得绝无依靠,一听那年轻人的话,便 
感到心地也安定了许多,便问道:「什麽事?」 
 
那年轻一笑,道:「说来话长,韩姑娘先到我们处来,先休息一会如何?」 
韩玉霞抬头,向谭月华 了一眼,踌曙道:「令妹,只怕--」 
那年轻人一笑,道:「我妹妹是一个直心人,韩姑娘日久,便会明白了!」 
一言出囗,又感到这句话,说得太以露骨,俊脸上,也不禁一红。 
韩玉霞心头,却感到了一丝甜意,两人一起来到了竹林七仙的旁边。 
韩玉霞和谭月华两人之间,仍然不兔心存芥蒂,见面之後,只是淡然打了一个招呼,便不 
再言语,这时候,银冠道人,和青燕丘君素,也在对峙之後,开始动起手来。 
 
可是,他们两人的一招一式,却又来得极为缓慢,看来竟像是在练功一样。 
当然,明眼人全都知道,他们两人,是各以内家真力在拚斗,在他们两人动手之处的丈许 
以内,内家真力,激荡迥旋,排山倒海,武功稍差一点的人,只怕站都站不稳。 
 
而在另一面,端木红与青城门下的那中年道人,却是越打越快,幌眼之间,已然打了二十 
馀招。端木红心中,暗暗焦急,心想对方共有四人之多,若是第一个便打不过,却是要大 
大地丢人!总要设法取胜才好,心念电转,已有主意,在二十四招头上,亮鞭一式「群燕 
纷飞」,使到了一半, 
在漫天鞭影之中,突然手臂一缩,停招不发。 
 
她那一招,「群燕纷飞」,乃是师传亮银鞭法之中的绝招!一招之中,含有九式鞭法,端 
木红单是练这一招鞭法,已足足练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使了出来,自然不同凡响。 
 
回应人:EWD 回应时间:08/07/98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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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争瑞 
 
他这一鞭才挥出,中年道人已然看出来势劲疾,因此向後退一步。 
但是中年道人,才一退出,端木红的鞭势,却已然尽敛。 
那一下,由极动而极静,虽然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然而手持形意剑的的那中年道人,已然 
觉得大好机会,岂可放弃,踏步进身,「嗤嗤嗤」连向端木红,剌出了三创。 
 
端木红一退再退,避开了那三剑之後,已然退出了两丈有馀。 
那中年道人,大喜过 ,身形连连向前欺进,一招「长虹贯日」,手中「形意剑」一声呼 
啸,连剌带削,一齐攻到。 
 
就在他攻出那一招「长虹贯日」之际,其馀三个中年道人,突然叫道:「道兄小心!」原 
来他们三人,旁观者清,早已看出,端木红在鞭法丝毫未曾有败象之际,突然连连退却, 
其间必然有诈,所以见他一再进攻,便出言提醒。 
 
但是三人那一声咻唤,究竟已然迟了一半,他一招「长虹贯日」,甫一使出,端木红秀发 
一摔,身形略拧,突地滑出了一个半圆,绕到了那名中年道人的背後去了。 
 
端木红这突如其来的一绕,确是飞燕门中的真才实学,绝非耍弄花巧。 
她所滑出的那一个半圆,算来足有两丈来远近,可是她在到了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之际,双 
脚始终未曾离开过地面。 
 
全是仗者一囗真气不散,才能够向前疾滑而出,不加停滞的。 
端木红来到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中年道人的一招「长虹贯日」,刚好使到最精采之处,但 
端本红人已不见,他那一招,再是神妙,也已然成了无的放矢。那中年道人,立即觉出不 
妙,但是端木红一到了他的背後,亮银鞭早已无声无息的扬了起来,所使的仍是那一招「 
群燕纷飞」。 
 
只听得「叭叭叭」三声,那名中年人一声怪叫,向前接连跌出了七八步,左右肩上,六道 
血痕,皮开肉绽,伤势不轻。 
 
而端木红则已收鞭凝立,满面得色,道:「哪一位再来?」 
其馀三人,一齐踏前一步,端木红凛然而笑,看情形,她与那三名中年道人之间,恶斗不 
可避免,可是正在此际,突然听得武当派中,第二高手,生风剑客欧阳沛啡道:「飞燕门 
中那位姑娘,和青城派中道兄,不必再打了!」 
 
一面说,一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站在双方数人的中间。 
武当派的这名高手,上得峰顶来之後,并没有和多少入讲过话,此际却突然出来劝架,端 
木红明知对方武功不弱,若是车轮战打下去,只怕自己气力不继,也要落败。 
 
在她心中,正巴不得有这样的一个人,出来劝上一劝。 
所以她只是後退一步,一声不出。 
但是青城派那三名道人,却齐声问道:「为何要罢手不斗,尚要请教!」 
生风剑客欧阳沛向正在动手的丘君素和银冠道人一措,道:「你们两派的掌门,正在力斗 
,谁胜谁负,便可定武功高下,你们还动什麽手?这次一上仙人峰来的,人人皆有目的, 
但是却不是为打架而来,没地弄得喧天彻地,烦人耳目!」 
 
青城派那三名中年道人,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话可以回答。 
正在此际,忽然听得一人尖声道:「欧阳剑客,此言不差!」 
那人虽然只讲了八个字,可是却将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因为那人讲话的声音,实是尖锐已极,讲得又快,八个字剌空而过,已然讲完,众人尚兀 
自觉得耳际好一阵「嗡嗡」作响。 
 
众人一起循声看时,却又不禁一怔。 
原来那发声的人,模样怪到了极点。 
只见他穿着一件极不称身的长衫,短得只到膝头,手中执着一柄破芭蕉扇。 
而更奇特的,是那人的头上,和头套着一只极大的面具,大如笆斗,乃是一个嘻开着大囗 
在笑的笑面佛。 
 
那个大面具,摇幌不已,也不知道他本身是否在摇动头部。 
这一身打扮,本来,倒也不足为奇。 
因为中国农村之中,逢年过节,或是舞龙,或是舞乡,皆有作这样打扮的一个人,在前面 
作为引导,叫小孩子看了高兴。 
 
但是,这样的一身打扮,出现在这样一个集会之中,却令人感到意外。 
而且,那人的这个面具,虽然是笑囗大开,可是,透过面具,所见到的那一对眼睛,却是 
紫光隐隐,令人一 ,便生出一股寒意来。 
 
而更令得各人,感到愕然的是,那人这一身装束,既然如此剌目,照理说,应该一上山来 
,便引起人的注意才对。 
 
但是,那人是什麽时候上山来的,看情形,竟然无人知道。 
连华山烈火祖师,也向身旁的两个堂主,低声问了几句,可知连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麽 
时候上山来的。只见他如今,蹲在一枚丈许高下的石笋之上。那石笋顶部,尖锐之极,可 
是看他的情形,却像是蹲在平地之上,一样安逸。 
 
众人向那人看了一会,都不禁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当然,众人只不过是相互询问,那人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手。 
但是,问来问去,竟然无一人知道。 
既然打听不出那人究竟是什麽来路,众人反倒不加注意。 
因为,如今聚在仙人峰上的,正邪各派,高手如云。只要任何一个,在武林之中,稍有名 
声的人一露脸,便一定会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连金骷髅那样神秘的人,也不例外。 
 
而那人的来路,既然无人知晓,可想而知,一定是无名小卒,故意作成了这样的装束,来 
特为引人注意而已。 
 
众人刚才作如是之想,只见那人已然一纵身,从那枚石笋上面,跳了下来,落地之际,发 
出「拍」地一声,像是他丝毫不会轻功一样。 
 
跳下地来之後,幌了幌大头,尖声道:「银冠道长,丘青燕,你们不必打了!」 
 
银冠道人和丘君素两人,动手以来,还只有过了十一招。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各以内力争斗,已然感到谁要胜过谁,都不是易事。 
可是在那种情形之下,却又绝对没有罢手不斗之理。 
因此,对那人的尖声叫唤,两人均不加理睬,仍然各自发出了一掌,掌力交迸,「轰」然 
有声,两人各自後退了一步。 
 
两人一步退出之後,正待发第十三招时,手掌尚未翻出,便是猛地一怔。 
原来那头戴老大面具,诡异已极的怪人,已不知在什麽时候,来到了他们两人的中间!两 
人心中,不禁齐皆愕然! 
 
要知道丘君素和银冠道人两人,全是方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 
一则,两人在动手过招之际,真力排荡,周围丈许,人所难进。 
二则,以他们两人的耳目之灵敏,就算是头顶丈许处,有一头飞鸟飞过,他们也一定可以 
觉察,可是那人来到了他们的中间,却只是一个眼花间的事情,事先绝无迹象可知。 
 
两人一呆之际,全都停招不发,只听得那怪人道:「两位要分胜负,像这样打下去,只怕 
是打上五百招,也未必可以分得出来,却耽搁了大家的正事,不如依我一言,胜负便可立 
分!」 
 
此际,丘君素和银冠道长,已然知道那人,虽然装束诡异,有哗众取宠之嫌,但是,却又 
是武功极高的一个高手。 
 
一时之间:心中都忌惮他突然帮着对方,来与自己为敌。 
因此竟异囗同声,问道:「有何办法,可以胜负立分?」 
那人大头壳一摇,道:「武学之道,自然以内功为主,如今,天下多少高手在此,你们各 
演自身内功,自有人公正裁判,却不是比打死打活,好得多麽?」 
 
银冠道人厉声道:「阁下所言,虽然不错,但是我与她并非是求分出胜负,事情却与害死 
金鞭韩逊的大犯有关!」 
 
那人怪笑一声,道:「我知道,谁胜者,当然可以由心所欲!」 
银冠道人冷冷道:「只怕阁下,作不了主!」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更是难听到了极点,笑声未毕,人已突然退出。身法快绝,一转 
眼间,巳然来到了那枚石笋之旁。 
 
一到了石笋之旁,突然扬起那柄破芭蕉扇来,向石笋煽去。 
众人皆不知他要弄些什麽玄虚,只听得「拍」地一声,那柄破芭蕉扇,已然击到了石笋之 
上,紧接着,便是「轰」地一声巨响,那枚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的石笋,竟然齐中断折。 
 
而在那石笋的断折部份,尚未倒地之际,那人已然又回到了丘君素和银冠道人两人的身旁 
,道:「我管也管不了?」 
 
他那一句问话讲毕,才又听得「轰」地一声,碎石纷飞,断石落地。 
那断下的大半截石笋,少说也重逾万斤。 
重逾万斤的物事,倒了下来,落地何等之快,但是,那怪人居然能够在这样电光石火的一 
刹那间,赶到两人身旁。 
 
这一手绝顶轻功,绝顶内功,相继一露,不但银冠道人和丘君素两人,自叹勿如,峰顶中 
人,一大半俱都咋舌不已。 
 
谭月华的心中,也是大为奇怪,低声道:「哥哥,这人的武功,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不知究竟是什麽人?」 
 
她哥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武林之中,异人甚多,岂可胜数?」 
各门各派中的人物,也俱皆交头接耳不已。 
银冠道人心中对这怪人,虽无好感,但是却也不得不服。 
因为那一手轻功,倒还罢了,最难的是,要以一柄破芭蕉扇,拍在那枚石笋之上,而将那 
麽粗的一枚石笋击断。 
 
如果,那怪人是一掌击在石笋之上,而将石笋震断的话,事情便并不出奇,在峰顶的众人 
之中,倒有一半可以做得到。 
 
同样的,苦是那怪人手中所用,是什麽重兵刃,如伏魔金钢杵,八楞紫金 等,当然也是 
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他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柄极普通的破芭蕉扇而已。 
也就是说,他要将本身内力,由芭蕉扇上,逼到石笋之上,才能将石笋震断,这种内功修 
为,已然到了「飞花却敌,摘叶伤人」的境地,平时连听都听不到,何况眼见。 
 
因此,银冠道人实是自知弗如,想了一想,道:「既然尊驾不愿我们在此动手,此处本来 
也不是动手之所,倒不劳尊驾,淌我们之间的这份混水,我们两人下山之後,再作了断便 
了。」 
 
那怪人摇了摇扇子,道:「如此,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但是各位既然上了仙人峰来,未必 
全是看热闹的,只怕到时,各自之间,仍然难免出手,武功不济的,却要及早打定主意, 
不要到时,自已丢人!」 
 
他这一番话,分明是针对所有人而发,囗气之大,无以复加。 
华山烈火祖师,倏倏地睁开双眼来,异光迸耀,喝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一声冷笑,道:「我便是我!」 
一面说,一面向旁,走了开去,行动却又并不甚快,竟在谭月华兄妹两人的身旁掠过,而 
且,在经过他们两人的身旁之际,还停了一停,向他们两人,注视了一下。谭月华兄妹两 
人,只感到他面具之中,紫殷殷的眼光射来,令人不寒而栗。 
 
但那人并没有停立多欠,便来到另一枚石笋之下,倚笋而立。 
这一打扰间,已然是中午时分,仍然不断有人,赶上仙人峰来,一时也无法尽记。到了下 
午时分,鬼圣盛灵,带着牛头马面,缓缓的步上山来。 
 
鬼宫双使,盛才盛否两人,连忙迎了上去,低声交谈。 
鬼宫盛灵,一双幽光闪闪的鬼眼,向竹林七仙,和谭月华兄妹, 了几眼,便自顾自地在 
草地之上,席地而坐。 
 
谭月华笑道:「哥哥,老鬼一到,小鬼便自告状不迭了!」 
她哥哥忙道:「禁声!爹不知怎地,尚未来到,我们还是不要再惹事的好!」 
谭月华也知道鬼圣盛灵,非同小可,不比等闲,伸了伸舌头,不再向下讲去。 
鬼圣盛灵到了之後,没有多久,又有一个作夜叉装束的鬼宫中人,奔上了山来,来到鬼圣 
盛灵身边,低声讲了几句。 
 
只见鬼圣盛灵,又抬头向谭月华兄妹, 了一眼,冷冷地道:「有这等事?」 
那夜叉点头道:「不错。」 
众人也不知他们在讲些什麽,谭月华心中,则知道可能他们所讲的,与自己有关,但如今 
自己正在竹林七仙,以及六指先生等三大高手之旁,也不怕盛灵捣鬼,只是泰然处之。 
 
这一天,虽然仍是络续有一些人上山来,却是没有什麽事情发生。 
到了傍晚时分,武当派又有两个高手赶到,道是已然在半途中,见到点苍派掌门人,凌霄 
雁屈六奇,带着十馀高手,正在赶路。 
 
那十馀人中,非但有点苍高手,而且,还有两个装束奇特,从未见过的老太婆在内,那两 
个老太婆,颈间竟各自围了一条五花斑斓的长蛇,不知是什麽来历。众人听了,知道点苍 
派既然已经上路,峨帽僧俗两门的高手,也一定已可赶到。 
 
入夜,仍然平静无事。 
然而人人心中,俱都可以觉出,这种平静,仍是惊天动地大变之前的平静。 
谭月华自懂事以来,只是随着父亲,在一个山洞之中练功渡日,近年来,才搬到苏州近郊 
去,这种场面,她从来也未曾见过。 
 
依着她的心思,最好是到处走走,向各门各派人物,交谈一番,一则可长见识,二则,或 
者可以得些什麽好处。 
 
但是,她却因为才一上来,便戏弄了鬼宫双使一番,如今鬼圣盛灵,已然来到,她自然不 
敢再乱走乱动,自讨没趣。 
 
再说,华山派中人物,也将她恨得牙痒痒地,若是她一离开竹林七仙,只怕也要找她的麻 
烦!因此,她只得以臂作枕,睡在草地上,耳际只听得哥哥和韩玉霞在  细语,也不知 
他们在讲些什麽。 
 
谭月华正在感到无聊之际,忽然,听得耳际,响起了一个极细的声音,叫道:「小女娃子 
!小女娃子!」 
 
那人叫的,只是「小女娃子」,而并未指名叫谁,因此谭月华起先,也未加理会。 
 
但是那人一连叫了三声,谭月华心中,却不免奇怪起来。 
因为那声音,低到了极点,但是,听来却也清晰到了极点。 
而且,声音才发,便直钻入耳鼓之中,倒像是有什麽人,在贴耳细语一样。 
谭月华心中不禁一动,暗忖这分明是父亲常说的玄门无上内功,「傅音入密」功夫。莫非 
有什麽高手,正在叫自己? 
 
因此,便弯起身子来,四面一看,只见在四五丈开外,日间那个曾露过绝顶武功,手执破 
扇,头戴笑面佛面罩的那人,正在向自己招手。 
 
谭月华心中,不由得大奇,暗忖他叫自己,却是作甚? 
一时之间,心中不禁大是犹豫,不知是过去好,还是不过去好。 
就在此际,那声音又在耳际响起,道:「小女娃子,此间无人知我来历,但是你爹,却一 
定可以知道,你放心来,我不会害你的!」 
 
谭月华心知,以那人之能,若是要害自己,自己也无处可躲,便悄悄地站了起来,向那人 
走了过去,来到那人身边,低声问道:「不知前辈呼唤,有何吩咐?」 
 
那人一笑,道:「你囗倒甜得很,一开囗便称前辈,我问你,有一件事,我差你去做,你 
可愿去?」 
 
那人日间,在扬声讲话之际,语音之尖锐,震人心弦。但是此际低声说话,却极和软,声 
音也颇为动听,和日间截然不同。 
 
谭月华听了,不由得更是奇怪,道:「不知前辈所言何事?」 
那人又是一声笑,道:「以你的胆识而论,确是再好也没有,事情办成之後,我绝不会亏 
待於你的,你可能答应?」 
 
谭月华心中暗忖,你到底叫我去做什麽事,也还未曾道出,如何便要我答应? 
但是,她心中虽然如此想法,囗上却是不敢得罪那人。笑了一下,道:「前辈且将要差我 
去做的事,说来听听。」 
 
那人摇了摇扇子,道:「说来倒也简单」讲到此处,突然不再出声,以扇柄在地上写道: 
「吕腾空之子吕麟,现被盛老鬼囚於鬼宫十八层地狱之中,你前去北 山,将他带来此间 
见我!」 
 
谭月华看完,不禁愕然。 
困为此去北 山鬼宫,一来一回,何止万里之遥?就算能够一到北 山便将吕麟带到,再 
到此处时,也必然已经人去楼空。 
 
而且,北 山鬼宫,乃是鬼圣盛灵的根本重地,其中禁制重重上尚手如云,又岂是寻常人 
,所能够闯得进去的? 
 
因此谭月华不敢答应。 
那人目射异光,又骂道:「鬼宫高手,尽在此间,以你功力而论,只要小心从事,定然可 
以达到目的,如何不敢去?」 
 
谭月华犹豫道:「晚辈倒并不是不敢去,而是家父命我们兄妹两人,在此等他,他老人家 
未来,却是不敢擅离。」 
 
那人一声冷笑道:「你又什麽时侯这样听话起来了?」 
谭月华淘气异常,对於父命,却是时时不从,她父亲也拿她无可如何。如今,只不过是藉 
囗而已,被那人一言道破,不由得面上一红。 
 
那人又道:「你放心,你父亲要是上仙人峰来了,我自会与他说知。」 
谭月华心中一动,道:「前辈之言,固然有理,但晚辈尚有一事相询。」 
那人道:「什麽事?你尽管说。」 
谭月华道:「家父面前前辈虽已答应,代为说项,但是前辈不知如何称呼?否则,家父说 
起上来,竟被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差遣了出去,却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人「格」地一笑道:「小女娃子,你的确可以称得上滑头到了极点!我叫什麽名字,讲 
给你听,也是白讲!」 
 
谭月华一笑,道:「那晚辈只好违命了。」 
那人淡然道:「那也由得你,我绝不会强你行事,但是你日後,却不要後悔。」 
 
谭月华陪笑道:「前辈,就算我答应去北 山鬼宫,只怕一来一回,也非要月馀时间不可 
,此处尚能不散了麽?」 
 
那人道:「这个你却不消管,我只在此处等你便了,去是不去,快说!」 
谭月华心中,委实是决定不下。 
她在日间,曾亲见那怪人,露过绝预的武功,可知其人,一定是武林之中的前辈怪杰,说 
不定辈份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其实,谭月华对於她自己的父亲,所知也是不多,更不知 
道他父亲昔年那个威震武林的名号! 
 
但是,谭月华此时,已然算见过不少世面,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一流高手。而那人囗气之 
间,似与自己父亲极熟,可知亦是非凡人物。 
 
而且,他并没有勉强自己去,而只要自己答应去的话,他所讲的好处,一定也是非同小可 
。 
 
想到这里,她实在想到北 山鬼宫,去走上一遭再说。但是,她又想起,仙人峰上,只要 
点苍,蛾帽两派高手一到,便不知有多少千载难逢的热闹场面,可增见闻! 
 
如果一旦离开,以後,哪里再找这样的机会去?想到这一方面,她又不想离去。 
 
况且,鬼宫之中,戒备森严,而且,因为鬼圣盛灵,极善使毒,因此,可以说处处皆是危 
机,说不定伸手在墙上一按,便自中毒身亡。 
 
那人在谭月华考虑之际,只是抱膝观天,一句话也不说。隔了好大一会工夫,那人又问才 
道:「你可曾想清楚了?」 
 
谭月华苦笑道:「晚辈实是委决不下。」 
那人笑道:「说得好!你是放不下此间的热闹?还是怕鬼宫的厉害?」 
谭月华忙道:「自然不是怕鬼宫的厉害!龙潭虎穴,我也敢去!」 
那人道:「这就是了,如今,武林之中的大乱,方兴未艾,像这样的场面,还有的是,你 
想要不看,只怕也未必能如你之意!」 
 
谭月华心马意猿,又过了一会,道:「可容我与兄长去商量一下?」 
那人道:「不必,你要去时,任何人皆不能知道,你要不去时,也不必和人说知,我再找 
别人,也是一样,飞燕门中的那个小女娃子,武功也算是不错,只怕胆识在你之上,我要 
是叫她去,她一定肯去的。」谭月华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大是不愤,道:「好,我答应 
你去!」 
 
那人道:「这才是哩,你今旦此一答应,我可以说,他日绝不致於後悔!」 
谭月华只得笑道:「他日若是後悔,也已然无法可想了!」 
那人笑道:「那就要看你,如何行事了,实和你说,鬼宫之中,危机重重,一不小心,便 
自性命难保,全仗你自己小心!」 
 
谭月华答应一声,道:「不知前辈可有何指示,以免厄难?」 
那人道:「我也无法与你说知,只是我知道,鬼宫有一幅总图,那幅总图,乃是一式两份 
, 
一份藏在鬼宫之中,另一份,藏在鬼圣盛灵身旁,你或是有本领,在盛灵身上,将图偷来 
,或是自己到了鬼宫,先找到那份总图,才可顺利些。」 
 
谭月华听了,不由得倒抽一日冷气。 
试想,以西门一娘,和吕腾空之能,尚且不免着了鬼圣盛灵的道儿,自己要在他身上偷东 
西,岂不是白日做梦?看来只好到了那里,再作打算了,当下道:「那我明日一早,便自 
动身。」 
 
那人却摇头道:「不,你今晚便去!」 
谭月华听得那人,叫她今夜就要动身,心中又是一怔,笑道:「前辈,此去北 山,来回 
万里,又何必争在这一日?」 
 
那人的声音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道:「小丫头,你去便去,不去便罢!」 
谭月华在一开始和那个怪人交谈以来,心中便已知道,自己是不是听他的话,将对今後的 
一生,有着极大的影响。 
 
因为那怪人的功力,既然如此之高,他答应给自己好处,一定是不可估量的,固然,自己 
的父亲,武功也已极高,但武学一途,绝无止境,更不会说本领已然够大了的。所以,答 
应与不答应,对自己的影响,一定极大!当下又呆了一会,才毅然道:「好,我答应你, 
今夜连夜便去!」 
 
那人面具之内的眼中,迸射出一阵异样的光采来,看了谭月华半响,才缓缓地道:「好孩 
子,你到了鬼宫之後,一切小心!」 
 
谭月华明知那鬼宫,乃是鬼圣盛灵的根本重地。鬼圣盛灵,身为邪派中人,而能够在武林 
中有这样的地位,连正派中人,也不敢对他轻视,便是和他的根本重地,大有关系。 
 
听说那「鬼宫」,本来乃是一个天然的山腹迷宫,鬼圣盛灵,乃是早年被仇人追击,避入 
那迷宫之中的。当时,走了几天,还未曾走出来,自分必死,但是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得 
到了一幅迷宫的地图。原来数百年前,也曾有人在此居住过,并还留下了一册绝顶邪派的 
内功典籍,盛灵便因此 
而得生还。 
 
从此,他便刻意经营那山腹迷宫,自号「鬼圣」,将那山腹迷宫,改名为「鬼宫」,数十 
年来鬼宫的人物,在武林之中,另树一帜,而盛灵也俨然算是一派宗主了。 
 
那鬼宫经鬼圣盛灵,数十年来经营布置,外人根本连一步都踏不进去,处处危机,步步惊 
魂,是以各正派中心,也不敢等闲视之。 
 
谭月华在日间,曾经亲眼看到过那怪人的武功,如是惊人。 
但以他的武功之高,尚且不兔一再叮嘱,甚至於罗苏,可知鬼宫之中的险恶,当下也绝不 
敢怠慢,忙答道:「晚辈省得!」 
 
那怪人又道:「你代我去办事,我自然不希 你死在鬼宫之中,但是,对於鬼宫之中的一 
切布置,我也不甚了然,实是无能为力。好在鬼宫中的高手,如今全已外出人行起事来, 
要减却不少阻碍,我如今赠你一件东西,如果你深入鬼宫之中,觉出胸闷,欲呕,已然中 
了什麽毒之际,便取出 
来含在囗中,便可解百毒。不过你要注意,这件物事,若是未到中毒之际,切不可开盒看 
视,以兔遭人抢夺!」 
 
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双黑漆盒子来,只不过两寸见方大小。 
谭月华也不知盒子中,放的是什麽东西,只是接了过来,觉得轻若无物,心中奇怪了一下 
,暗忖看上一看,又有什麽关系? 
 
但那怪人既然如此份咐,就在他眼前打开观看,他一定不喜欢,不如等到下山之後,再看 
个究竟,也还是一样。 
 
当下便将那双盒子揣入还中,回头向哥哥看了一眼,只见他和韩玉霞两人,仍是全神贯注 
,在讲些什麽,全未注意她。 
 
谭月华心想哥哥有了韩玉霞,大约这几天中,也不会注意自己了,站起身来,那怪人低声 
道:「我送你一程如何?」 
 
谭月华摇头道:「不必了!」 
身形幌动,已然掠出了两丈开外,在一块大石之後,略一隐身,便又向前逸出。她武功本 
就极有造诣,身形连展,寂然无声,不一会,便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迳自下山去了。 
 
如今且搁下谭月华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惊险情节,乃至在北 山鬼官之中的一切,暂且不 
表。却说武夷仙人峰上,一夜之中,并没有再发生什麽事。 
 
第二天,旭日东升。 
山峰顶上,万物俱都披上了一层金光。向山峰下面 去,雪海被日光映得血红,整座山峰 
,便像是浮在红色海洋之上的一个小岛一样! 
 
在山峰上的各门各派人物,也纷纷醒转,各自忙於汲水造饭,相互之间,仍然是绝不来往 
,倒现得颇是寂静。 
 
等到朝霞的红色,潮惭退去之际,突然见云层之中,人影幌动。 
一连七条人影,从云层之下,向山峰上直射了上来! 
讲那七个人,是从云雾之中,「射」了上来的,其实一点也不错。 
因为其时,朝雾虽褪,晨雾未散,在丝丝缕缕的晨雾之中,本来是静无一物,但突然之际 
,一条条人影,凌空笔也似直,向上拔起,每一拔,便是丈许高下,快疾无伦,看来真像 
是一枝一枝巨箭一样。 
 
那七条人影才一出现,峰顶的众人之中,便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听得有人低声道:「点苍掌门到了!」 
那人语音甫毕,「飕」地一声,在最前面的那人,已然上了山顶。 
但是,他并不是一下子,便站到了山顶平地的上面,而是就着疾窜上来之势,在最後一级 
石级之上,足尖一点,身子凌空拔起了三丈高下。 
 
紧接者,其馀六人,也是和他一样,「飕飕飕」地,尽皆拔起在半空之中。虽然高低不同 
,俱最低的,也有两丈来高。 
 
七个人一齐起在半空,斜斜地作一字形排列,又立即各自在半空之中,一个周旋,划了一 
个圆圈,身形才斜斜窜下。 
 
在山顶之上的,尽多名家,但是这七个人的那一手轻功,不但是本身功力,已然罕见,更 
难得的是动作划一,看来好看之极。 
 
那七个人落地之後,仍是一字儿排开。 
只见那为首一人,面肉瘦削,貌相清奇,一袭灰衫,飘然有出尘之概。腰际悬着一柄长剑 
,那剑的剑柄,形式特别奇怪,竟是一双貂首。而护手之处,也持别长,乃是两张汇翼! 
 
武林中人,只要一见这柄长剑,便可以知道,剑主人正是点苍掌门,凌霄雁屈六奇! 
 
在凌霄雁屈六奇之下的那六个人,年纪一个比一个来得轻。 
但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有四十来岁。 
这六人,全是点苍派中的高手,是屈六奇的师兄弟。 
他们七人,也全是西门一娘的师弟。 
当下只见凌霄雁屈六奇,目光如炬,向着峰顶众人,扫了一遍。在六指先生那一群人身上 
,目光停了一停,接着,便停在火凤仙姑,和飞燕门的众人身上,喉间「哼」地一声,向 
前走了几步,竟来到了飞燕门那以钢棒围起的圈子之旁。 
 
此际,武林中人,大都已然知道,西门一娘是死在火凤仙姑掌下的。 
因此一见屈六奇向飞燕门走去,各人心中,便大为紧张。 
只当双方立即便会动起手来,但是屈六奇等一行七人,却缓缓地步过了飞燕门的那个圈子 
,青燕丘君素翻起一双冷眼,冷冷地 着他们。 
 
七人走过之後,又迳向鬼圣盛灵,和鬼宫双使三人之处走去。 
从他们七人的眼色中来看,可见他们心中,实是怒到了极点。 
只听得他们之中,一个札髯汉子大声叫道:「大师兄,先拣谁下手?」 
凌霄雁屈六奇沉声道:「且待峨萆众高手,到了再说!」 
一面说,一面便在一块大青石旁,站了下来,突然一个转身,「锵」地一声,已然拔出了 
剑来,只见白光一闪,刹时之间,剑光缭绕,「铮铮」之声不绝,石屑纷飞,火星四冒! 
 
前後总共一眨眼的工夫,屈六奇已然还剑入鞘。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致他那柄剑 
,是什麽样的,众人也未曾看清楚。 
 
而当他还剑入鞘之後,那块大石之上,已然被剑尖划出了一头飞雁。 
那头飞雁,线条极是简单,一气呵成,但是却生动已极! 
他在一剑之间,便能划出一头雁来,可知点苍剑法之轻灵神奇,的是名不虚传。 
 
当下,只见七人围着那块大石,坐了下来。 
那个札髯大汉,满面怒容,其馀六人,皆是面色阴沉。 
那札髯大汉,不时向鬼圣盛灵看上一看,又不时向火凤仙姑 去,囗中不住咕哝,一般人 
也未曾听清,他讲的是什麽。 
 
     但是青燕丘君素,却忽然扬起头来,冷冷地道:「南宫适,你放些什麽屁?」 
原来那虹髯大漠,覆姓南宫,单名一个「适」字,外人号称「霹雳剑」,在武林中也颇有 
名头,不但他所练的「风雷霹雳剑」法,乃是点苍派的单簿,在并世各种剑法之中,另树 
一帜,而且他为人,脾气焦躁,性如霹雳,最是难惹。 
 
当下本就在喃喃幗狧,若是无人搭腌,他慑於掌门人屈六奇之名,心中虽是盛怒,一时之 
间,却也是不敢发作。 
 
偏偏丘君素耳力最灵,已然听出他语中不乾不净,正在幗狧,并且还涉及飞燕门,因此心 
中一怒,便反问了一句。 
 
一有人搭腔,霹雳剑南官适心中不禁一喜,扬起头来,双目神光擳擳,声如雷动,大声喝 
道:「臭不可闻!你是在放屁?」 
 
青燕丘君素在武林中的地位颇尊,而且当着那麽多人,被南宫适如此骂法,叫她如何搁得 
下脸来,面色倏地一沉,冷冷地道:「南宫适,反正咱们早晚要动手,如今就来如何?」 
 
这南宫适为人,虽然是脾气焦躁,但是却也粗中有细。 
一听这话,便「哈哈」一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可知你庇护着杀人凶手,也自知我 
们定然不肯放过你的!」 
 
他这两句话一说,虽然仍不免动手,但是,却已然将过错轻轻地推给了对方。 
丘君素一声长笑,正待答言,火凤仙姑已然「霍」地站了起来,道:「西门一娘乃是中了 
阴尸掌之後,才会突然毙命的,焝有头,债有主,为何胡乱寻人生事?」南宫适一怔,一 
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可是山顶之上,却绝未沉默,只听得银冠道人,一声长笑,道:「然则金鞭韩逊,可是死 
在谁人之手?」 
 
这一下,轮到火凤仙姑无话可说了! 
银冠道人一提到金鞭韩逊,在一旁的韩玉霞,便是满面激愤之容。 
在她身边,谭月华的哥谭翼飞,看在眼中,不由得剑眉微蹙。 
他已然劝了韩玉霞一夜,这父仇自然要报,但是其中曲折,却要弄清。 
但是,韩玉霞性子刚烈,谭翼飞对她的劝说,等於是白说。 
当下谭翼飞便低声道:「韩姑娘--」 
但是谭翼飞的话尚未讲完,韩玉霞已然顿足,狠狠地道:「谭公子,你别代人开脱了,她 
自己已然承认,这有什麽话好说?而且,我在虎邱塔顶,发现我爹的尸体的时侯,早已罚 
下毒誓,非报此仇不可,若不是金骷髅道破,我...我还几 冤枉了好人!」 
 
她想起乍一发现的尸体之际,又在墙上发现了「谭吕」两字。 
当时,便认定事情是谭升和吕腾空所为,又想起谭翼飞含情脉脉的眼睛,心中着实曾乱了 
好一阵子,如今既已知道了仇人乃是自己的师傅火凤仙姑,当然她心中对於谭翼飞已然毫 
无芥蒂。 
 
韩玉霞的话,才一说完,谭翼飞心中,突然猛地一动,朗声道:「各位且莫斗囗!」 
 
他中气充沛,在山峰顶上,固然算不得是第一流人物,可是他人物出莱,扬声一叫,却是 
人人注意,一时之间尽皆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向韩玉霞问道:「韩姑娘,你说在何处发现令尊尸体的?」 
韩玉霞咬牙切齿,道:「就在虎邱塔顶上!」 
韩玉霞此言一出,火凤仙姑首先跳了起来,道:「阿霞,有这等事?」 
韩玉霞只是「哼」地一声,并未回答。 
谭翼飞忙道:「韩姑娘,这其中的事情,更是曲折了,昨日,金朋友说他在韩家大宅之上 
,目睹火凤仙姑剌死了令尊,然则令尊的尸体,如何又会跑到虎邱塔的最高一层去?」 
 
韩玉霞听了,心中不禁大是愕然。 
原来昨天,在追寻谁是杀害金鞭韩逊的凶手之际,韩玉霞一听得父亲是死在火凤仙姑之手 
,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是以,竟未曾细察这一个关键问题。 
而众人则根本不知道金鞭韩逊的尸体,竟会去到虎邱塔顶的一事。所以这样重要的一件事 
,竟直到如今,才因为谭翼飞的细心,而揭露了出来! 
 
当下众人心中尽皆不明白事情何以会如此之怪异,呆了一呆,韩玉霞道:「或者是她害了 
我爹之後,又将尸体搬上塔顶去的。」 
 
火凤仙姑叫道:「阿霞--」 
她下面的话,未曾讲完,坐在树上的金骷髅已然道:「韩姑娘,这却莫冤枉了她,我亲眼 
见她,害了令尊之後,便奔出门外去的。」 
 
谭翼飞忙道:「韩姑娘,我和你说这事另有曲折,果不其然!」 
韩玉霞冷冷地道:「那又有什麽关系,反正我爹是死在她手上的!」 
谭翼飞微徽地叹了一囗气,无话可说。 
刚才,青燕丘君素和霹雳剑南宫适,眼看要动起手来。 
但是被众人这一打岔,两人也寻不着再动手的藉囗,而且,屈六奇也向南宫适使了一个眼 
色,令他不可多事,峰顶之上,竟又沉静了下来。 
 
但是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晨雾正在散去之际,突然听得一声佛号,穿云而上! 
 
那「阿弥陀佛」四字,字字响如雷动,震得人心弦,尽皆一惊。 
而宋人心中,的确是大为吃惊,吃惊的,并不是那声音之惊人,而是一干高手,俱已然认 
出了发出那声佛号的人是谁? 
 
华山派的烈火祖师,上山之後,除了要抓谭月华的时候,讲过几句话以外,一直是盘腿而 
坐,一动也未曾动过。 
 
但此际,那声佛号,一传上山来,他却也倏地张开眼来,并且还略为挪动了一下身子! 
 
山顶之上,一刹时间,变得静到了极点。 
过了一会,才见到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的老和尚,缓步地踏上山来。 
那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银灰色的袈裟,项间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灰朴朴的念珠,更衬 
得他的容颜,祥和之极。 
 
那老和尚步上山峰来之後,又高宣了一声佛号,然後双掌合什,道:「善哉!善哉!各位 
施主,原来早巳到了!」 
 
在那个和尚讲话之际,又有三个僧人,走上了峰顶来。 
那三个僧人,俱届中年,两个容颜甚是相似,气度也极为淡雅。 
但是另一个,却披着一袭漆也似黑的袈裟,瘦小乾枯,肤色如铁。 
更奇特的是他一颗脑袋,也是黑得像漆一样,但是却  生光! 
那四个僧人一上来,不少人心中,便知道这事,已然闹得大了。 
他们本来,只当吕腾空就算回峨萆山去,至多也不过请上几个高手前来。却料不到,连峨 
萆派层门掌门,水镜禅师,也请下山来了。 
 
水镜禅师既然下山,峨萆俗门,掌门人红鹰龚隆,自然也非来不可。 
    众人心中,刚才如此想法,忽然听得一声断喝,一个人已然大踏步地抢上山来。那人 
神威凛凛,膘跨紫金鬼头刀,正是天虎吕腾空! 
 
吕腾空一到,气氛更是大为紧张。 
紧跟在吕腾空後面的,是四个老者,其中一个,身披大红英雄氅,生得豹头环眼,髯似戟 
,众人一看,便认出是峨萆俗门掌门,内外功俱臻绝顶的红鹰龚隆。 
 
吕腾空才一上山,点苍掌门,屈六奇等七人,便已然迎了上去。 
吕腾空大声道:「屈兄已然先到了!」 
屈六奇道:「我们也是刚到,吕兄,咱们当然先了尊夫人的事?」 
天虎吕腾空道:「不错,一件一件,事情全要做一个了断!」 
一说完,便转过身来,向着火凤仙姑,大声喝道:「火凤仙姑,不要装没事人?」身子一 
个盘旋,「锵」地一声,紫金鬼头刀,已然掣出鞘来。 
 
神手剑客凌霄雁屈六奇忙道:「吕兄,你奔波峨萆点苍之间,路上辛苦了,这第一仗,且 
让给小弟,来为师姐报仇!」 
 
吕鹏空道:「屈兄差矣,杀妻之仇,焉能借手他人代报?」 
大踏步地来到了当中的一块空地上,手臂一抖,紫金刀刀尖,由内而外,「刷」地扬了出 
去,直指火凤仙姑,喝道:「出来!」 
 
这一下叫阵,巳然以兵刃直指住了火凤仙姑,按武林中的规矩,若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是决不会如此的,火凤仙姑若是出而应战,则两人之间,不判生死,也决不能罢休。 
 
吕腾空和火凤仙姑两人,本来俱是正派中的一流高手,此时,居然结下了如此的深仇,形 
将恶斗,正派中的人物,只感到十分痛心,但是一些邪派中的人物,却是异常高兴。 
 
只听得凌霄雁屈六奇道:「吕兄既然寻上了火凤仙姑,咱们便寻妖鬼,斗上一斗!」一个 
转身,向着鬼圣盛灵喝道:「妖鬼,还不出来麽?」 
 
一言甫毕,「锵」地一声,那柄长剑,已然拔在手中。 
此际,在山顶的众人之中,恩怨纠缠,简直已到了难以分清的地步。 
一旁,谭翼飞见恶斗耶将意起,心中不禁大为焦急。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化解这一场空前的大纷争的。 
虽然,未必能够达到目的。但是此际,各方面的人物,已然到齐,独独他却还不知在什麽 
地方,只要一动上手,便根本无法化解了。 
 
一想及此,谭翼飞便感到自己有责任,暂时令得局面冷静下来。 
可以拖多久,便拖多久,直到实在没有法子拖下去为止。 
因此,他连忙站了出来,朗声道:「屈大侠,吕总镖头,两位能否听我一言?」 
 
屈六奇和吕腾空两人,转头一看,只见讲话的,乃是一个瘦削英俗的青年人,便齐声答道 
:「什麽话?」 
 
谭翼飞道:「吕总镖头来此,本来,乃是为了吕公子而来的--」 
他话才讲到此处,吕腾空已然喝道:「先了一件,再了第二件!」 
谭翼飞坦然一笑,道:「吕总镖头未免无的放欠了,因为令郎,尚在人间!」 
吕腾空狂笑三声,道:「小娃子,你只在旁看熟闹便了!」 
那意思,便是不相信谭翼飞所言,并还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吕腾空在盛怒之下,讲出这样的话来,已然算得是客气之极的了。 
因为他见谭翼飞年纪虽轻,但是神态安详,骨格清奇,显然不是等闲人物的子弟,是以才 
如此客气。谭翼飞叹了一囗气道:「吕总镖头,大家全是武林一脉,何苦为了一点误会, 
而酿成一场武林大劫?」 
 
吕腾空一听言话,便无名火升,喝道:「好小子,原来你叫我不要报仇!」 
谭翼飞忙道:「我--」 
他这里才讲了一个字,吕腾空已然一个箭步,向他跃了过来。 
同时,手中紫金刀扬起,「刷刷刷」三刀,一招「三环套月」,疾使而出。 
谭翼飞年纪究竟还轻,未曾料到自己本是好意,可是吕腾空自从事情发生之後,那股怒火 
,己然在心中郁结了两个多月,此际,一上山来,早巳一发而不可收拾,谭翼飞又未表明 
自已的身份,吕瞻空只当他是敌人的一路,哪里会对他各气? 
 
这一招「三环套月」,乃是吕腾空的毕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 
只见刀光闪处,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将谭翼飞全身,尽皆罩住。 
谭翼飞在百忙之中,连忙身形一矮,左足一点,身子突然打横,从右面「刷」地窜了出去 
,可是,他这里向外逸出的身法,固然是快到极点,而吕腾空的刀光如电,仍不免在左肩 
上,为紫金刀的刀尖,划出了四寸来长的一道囗子。 
 
谭翼飞一跃出之後上立即昂然站定,也不理会伤囗上的鲜血涔涔而下,徽微一笑道:「吕 
总镖头,我绝未说过有不要报仇一语!」 
 
吕腾空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刀下馀生,尚要饶舌?」 
谭翼飞还想再说什麽,竹林七仙之中的神笔史聚,巳然叫道:「小朋友,你想息此一场纷 
争,只怕枉然了,何苦自讨苦吃?」 
 
谭翼飞忙躬身道:「晚辈自知无此能力,但想请各位,等家父来了再行动手。」 
 
吕腾空喝道:「你父亲是谁?」 
谭翼飞道:「家父姓谭,谭升。」 
吕腾空道:「原来是他!」 
吕腾空话才讲完,忽然听得一人,「郇」地一笑,道:「谭升两字,知者只怕不多,但是 
只要一提昔年身兼佛魔两门之长,火礁岛主,所练七煞神掌,玄武三拿,震惊天下的七煞 
神君,只怕便是人人可以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那声音一出,众人心中,无不吃惊。 
峨媚水镜禅师,双掌合什上局宣佛号,华山烈火祖师,竟然「霍」地站了起来,竹林七仙 
,则相互对视,心中俱想,自己对谭升的来历,果然没有料错,但是却想不到他就是七煞 
神君本人! 
 
反倒是谭翼飞,听了那人的话之後,心中大是愕然,暗忖什麽叫作「火礁岛主」,自己的 
父亲,又怎会有「七煞神君」这样的一个外号? 
 
而那讲话的人看去,只见正是那个手执破芭蕉扇,头上套着大头佛面具的那个怪人。 
 
谭翼飞尚不及向他询问,那怪人又冷笑一声,道:「只怕他十日之内,绝不会上仙人峰来 
,吕总镖头,你可肯等上十天?」 
 
吕腾空一声虎吼,紫金刀刀尖,又指向火凤仙姑,喝道:「火凤仙姑,当着天下好汉,你 
莫非不敢出来,与我交手麽?」 
 
那一边,神手剑客屈六奇,也向鬼圣盛灵,大声地叫阵。 
但是,他们两人的声音,却全被那怪人的一声长啸声,盖了过去。 
那怪人的一声长啸声,宛若是千军万马,翻翻滚滚而来,啸声如同实质一样,传出了不知 
多远,才双双地消散! 
 
啸声甫毕,便道:「今日,仙人峰之会,各方高手纷至,实可称得上歌欤盛哉,但是我们 
却全不是江湖上的偷鸡摸狗之辈,多少有点身份,总不成来一场混斗?何况与会之人,恩 
怨料缠, 
一时也难以分得清楚,只得一件事一件事来了结,若是有两人在动手之际,另外又有人动 
手,岂不是要看得人眼花缭乱,在下不才,效毛遂自荐故事,自愿充任这次盛会的主持人 
,谁敢扰乱了规矩,莫怪在下发怒!」 
 
那人一囗气将话讲完,众人心中,俱皆是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听他的囗气上竟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最好众人打得时间长些,好让他在一旁多看上些 
日子,以饱眼福一样。 
 
而且,当着这麽多的高手,他竟要以大会主持自居,也未免太是狂傲了些。 
因此,他语音甫毕,峨萆俗门掌门人,红鹰龚隆已然喝道:「你是何人?」 
 
回应人:EWD 回应时间:08/07/98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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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分皂白,火并铁尖桩 
 
    那怪人「格」地一声,笑道:「你莫问我是谁,若是你不同意我的话时,咱们不妨先 
来见一个高下!」红鹰龚隆心中暗想这倒好,和我先叫起阵来了,当着那麽多人,焉可示 
弱,大踏步向前踏了出来,那怪人身形一纵,从所坐的石笋上面,跳了下来,向龚隆迎了 
上去,两人迅即走近。 
 
只见龚隆一伸手,道:「咱们套个交情!」 
那意思便是要和那怪人,握一握手。 
当然,握手是假,较力是真。 
因为,红鹰龚隆,身为峨萆俗门掌门人,像吕腾空这样的高手,名义上也是他的辖下,身 
份之尊,自然一时无俩。 
 
以他这样身份的人物,若是一上来便出手,便显得小气了。 
所以,他才要与那怪人,握手较力。 
那怪人道:「好!」毫不犹豫,便伸出手来,两人双手一握间,红鹰龚隆运转本身纯阳真 
气,一股排山倒海也似的大力,由掌心「劳官穴」送出,向那怪人,直袭了过去。 
 
可是,他那股大力,一经袭出,只觉得对方的掌心,软若无物,一点也不着力,而且,像 
是还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大力,吸了过去。 
 
龚隆心中,猛地一怔,暗忖这是什麽功夫? 
一时之间,也不敢怠慢,内力连忙回收。 
他从刚才内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发出,到内力突然回收,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 
事,因他自己所发的大力,突然回转,与未发之力相撞,居然发出了「轰」地一声,两只 
手掌,也由合而分,两人各自,退出了一步! 
 
这一下,看来像是未分胜负,因为两人同时後退了一步。 
但是红鹰龚隆,却心中明白,是自己棋差一着。虽然,再比试下去,胜负也还难料,俱是 
两人一握上了手,对方看来,声色不动,自己却要仗着内力一发一收,所撞击的大力,连 
对方带自己,一齐震开。 
 
这 面,便有了高下之分! 
但总算未曾失了面子,红鹰龚隆也趁机下台,道:「尊驾也可以够资格做大会的主持人了 
,且看你如何调度法!」 
 
红鹰龚隆如此一说,更显得他和那个怪人,功力是不分高下。 
而其中的实在情形,除了真正有数的两三个高手,如水镜禅师,烈火祖师等看了出来之外 
,其他人竟是一概不知。 
 
那怪人笑了一声,道:「多承龚朋友认可,不知其他各位,尚有异议否?」 
以红鹰龚隆在武林中的地位而论,更加上他和那怪人较力,结果不分上下,其他人自然不 
会再和那怪人去试本领。 
 
因此,那怪人讲完了以後,好一会没有人再说什麽。 
那怪人道:「既然如此,我又有谬见了,我们在这 比武,当然和一般武林中人不同,非 
别出心裁不可。若是要文比的,各自去想主意,我也管不了这麽多,若是要武此,在平地 
上动手,未免没有多大的意思!」讲到此处,手在怀中一探。 
 
只听得「铮铮」连声,他已然抓了一把细如小指,长可四尺的铁棒在手。 
那铁棒的颜色,青莹莹地,一 便知,是上隹的缅铁打就。 
铁棒的两端,全都尖锐无比! 
众人俱都不知道他取了那十七八条这样的铁棒在手,是散什麽。 
只听得他嘻嘻一笑,随着那一下笑声,身形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儿,其快如耨,而且,在 
转着圈儿之际,已然一根一根,将那十七八枝铁棒,全都 进了岩石之中。 
 
要将缅铁打成的铁棒 入石中,在场不少人,俱能够做到。 
但难的是此人下手,如此之快,而且,还 得整齐无比。 
此时,众人才看清那铁棒,一共是十六根,每隔三尺, 上一根,成为一个正方形,每一 
面四根,也就是说,铁棒已然 出了一个一丈二尺见方的一个针桩来。那人道:「这十六 
根缅铁棒,颇是锋利,要动手的,必须在这上面,见个高下!」 
 
那人将话讲完,在山顶上的各高手,心中不禁全都暗叫一声「妙」! 
因为武功高的人,内外功之外,轻功也一定随着内功的精湛而越高。除非是专练外功的人 
,如铁铎上人那样,轻功才非其所长。 
 
所以,各高手俱都觉得那怪人所出的,虽然是一个难题,但是却有点意思,因为由此,更 
可以显出各人的真本领来。 
 
唯独铁铎上人怪叫道:「呸!这算什麽?」 
那怪人道:「我知道,这对专练外功的朋友,未免不甚公平!但我却另外还有办法!」说 
着,便在那针桩之旁,来回以脚拖地,走了几遭,只见他双脚拖过之处,凡是有凸起的地 
方,尽皆石屑四飞,被他拖平。不一会,又出现了丈许见方的一块平地,他才退了开来, 
指着那平地一笑,道: 
「铁铎上人,可知道在下的意思了麽?」 
 
铁铎上人道:「呸!谁知你葫芦中卖的是什麽药!」 
那怪人道:「若是有人,不愿意在针桩上动手的,也可以在这块平地上过招,但如果自度 
,每一招不能在地上,踏出一个足印的,不如趁早在一旁睡大觉,看热闹的好!」 
 
这一番话,却正搔着了铁铎上人武功的痒处,不由得大声叫道:「妙哇!」 
竹林七仙等人,冷眼旁观,只觉得那戴着大头佛面具的怪人,不但本身武功高绝,而且对 
於各人的武功,像是也心中有数,所发的见解,透辟之极,令人不能不从心中佩服。 
 
但是,看情形,那人的来历,仙人峰上,竟无一人,认得出来! 
要知道,这实在是绝不可想像的事情。 
像火礁岛主,七煞神君那样,已有近二十年,未在武林中露面的人物,虽然他舍弃了「七 
煞神君」的外号不用,而改用本无人知的原名「谭升」,但是,总还可以猜出些来历来。 
 
而那个罩着大头佛面具的怪人,却是令人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看他的行径,也是忽正忽邪,叫人吃不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下那怪人讲完,又道:「吕总镖头和火凤仙姑,既然要先动手,便请上场!」 
 
他这 一言甫毕,便听得青燕丘君素道:「火凤仙姑连日来神思恍惚,精神不继,谁要寻 
她报仇,找我也是一样!」 
 
声音越讲越高,一个「样」字,更是显得尖锐已极,尚在空中,荡漾不绝,人已然平平贴 
地飞出,来到针桩之旁,身子突然像是为风吹起一样,陡起升高了三尺许,刚好以一式「 
风摆荷花」之势,站到了一根缅铁棒上,两眼 着吕腾空。 
 
吕腾空只欲杀了火凤仙姑,见丘君素出场揽事,心中有点不愿意和她动手,正在踌躇之间 
,忽听一人道:「妙极,我们之间,刚好有韩大侠的一笔帐未曾算清!」 
 
家人循声看去,只见讲话的,正是银冠道人。 
手执拂尘,已然缓步踱了下来,一跃而上,和丘君素各占一角。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正主儿全不上场,帮拳的却先拼起来,也好,你们两人,只 
分出胜负便算还是不见死活不散?」 
 
丘君素冷冷地说:「这又干你什麽事?」 
那人笑道:「不管便不管!」身形向後倒退,在一块大青石上抱膝而坐。 
在针桩之上,丘君素和银冠道人,各据一隅,相隔也不过一丈四五,银冠道人一跃了上来 
,真气一提,右手仍是握着拂尘,向着丘若素一抱拳道:「丘青燕请了!」就看那一拱手 
之势,拂尘的马尾,由内而外,已然一招「董子献桃」,凌空拂出。 
 
这时候,两人全是站在锐利已极的缅铁棒上动手,无论什麽时候,皆只能以一足沾住棒尖 
,而且,若不是轻功已够火候,不难被棒尖洞穿脚背!所以非要全神贯注不可。 
 
而银冠道人又知道丘君素的轻功,冠绝一时,所以便抢制先机,毫不客气,已然一招发出 
,一股劲风,直向丘君素袭去。 
 
丘君素身形一幌,平平向侧飞出,已然越过了两根铁棒,来到了另一角上。 
银冠道人就势足尖在棒上轻轻一点,向前移近了四尺,手腕向外一翻,身子向前略倾,一 
招「顺水推舟」,已然发出。 
 
而在那一招发出之际,身形拔起,又向前跨过了一根铁棒,拂尘尖端,束成笔尖也似,连 
颤三颤,已然指向丘君素胸前,「中府」、「云门」、「漩机」三个穴道。 
 
那三个穴道,全都隶属「手太阴肺经」,乃是人身极要紧的穴道。 
银冠道人在第二招上,便出手点对方这样的要穴,可知这一场,实在是生死的博斗! 
 
丘君素此际,正站在针桩的边缘,後退无路,敌人自右侧攻到,左手又作势欲拍,将丘君 
素左面的去路封住。 
 
看来,那一招「顺势推舟」,银冠道人像是非得手不可。 
但就在银冠道人的拂尘尖端,堪堪点到丘君素的胸前之际,丘君素突然身子一侧。 
 
那一侧,看来是毫无作用的。 
因为银冠道人那一招「顺水推舟」,本来是点向她胸前的三大要穴。 
而如今她一侧身,身旁的穴道,仍不兔要为银冠道人点中。 
但是青燕丘君素,究竟不是无名之辈,焉能在第二招头上,便为银冠道人所败? 
 
只见她一侧身间,右手已然倏地伸出,抓向银冠道人左手的脉门,同时左手顺势一掌,拍 
了出去,将拂尘的来势,阻了一阻。 
 
青燕丘君素,乃是内力何等深湛之人,她那一掌拍出,掌风呼呼,将银冠道人的道袍,吹 
得紧贴在他的身上。 
 
银冠道人见丘君素使出了这样巧妙的招数,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怔,手臂一缩,同时右手拂 
尘,也已然改招,一式「银河横互」,拂尘上的马尾,「刷」地一声,反向丘君素左腕缠 
去! 
 
这一招,使得恰到好处,实是微妙到了极点。 
丘君素的左掌,正是一掌拍出,一只手全部伸在外面,就算要收回来,手背上也非被拂尘 
抽中不可! 
 
而银冠道人的拂尘,乃是马尾之中,夹杂着银丝而成,他内力又高,若被抽中,手背非立 
时见骨不可!众人之中,已然有的准备高声喝采。 
 
可是就在此际,突然发生了出 意料之外的变化,只见丘君素的左手,向下一沉,又向衣 
袖之中,略略一缩,电光石火之间,突然「霍」地一声,已然从衣袖之中,拉出一条亮银 
鞭来,一招「横扫千军」向银冠道人,疾扫而出。 
 
那条亮银鞭,足有五六尺来长,其势又快疾到了极点,只见电闪也似上兄了一亮,已然挥 
到了银冠道长的面前,而其时,丘君素仍然是背部对着银冠道人的,由此益可见这一鞭之 
奇! 
 
银冠道人眼看自己一拂,将要得手,却被丘君素一鞭反扫回来,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 
忙 拂撤招,向後退去时,因为那亮银鞭颇长,只觉得面颊之上,一阵剧痛,已被鞭梢掠 
中! 
 
银冠道人当时心中,又惊又怒,真气一泄,突然又觉出脚底一疼,知道已然被棒尖剌穿了 
鞋底,心知再打下去,只有更吃大亏,连忙一退再退,身形斜斜地飞下针桩来。 
 
众人向他看去时,只见他面上伤痕,深约三分,鲜血涔涔。 
尚幸他退身得快,否则,若是慢了几寸,可能被丘君素的亮银鞭,将整个头颅,削去一半 
,立时死於非命!银冠道人一跃下地来,怪笑一声,叫道:「贫道习艺不精,如今甘拜下 
风!」 
 
一面说,一面向外掠了出去,来到他四个弟子身边,叫了一声:「走!」 
一面并不停步,那四人连忙跟在後面,一幌眼间,五人已然下山去了。 
众人皆知道,银冠道人纵使武功不如丘君素,但也不应败得如此快法,他之败,乃是败在 
求胜心切,败在太过大意。 
 
只听得那头戴大头佛面具的怪人道:「去了五个了!」一面说,一面又取出了同样的一根 
铁棒来,在青石上「飓飓」地写起字来。 
 
众人一起看时,只见个个字入石半寸,写的乃是:飞燕门丘君素,三招败青城派银冠道人 
。 
 
众人一见,心中更是怵然而惊。 
因为这样一来,比武各人的胜负,尽皆被他,刻在石上,留传後世,这可是关保着各门各 
派名声的绝顶大事。 
 
需知武林之中,争杀不已,为利者少,而为名者多。往往为了一名之争,可以牵涉到各派 
之间,世世代代之争。 
 
而那怪人却来上了那麽一手,青城派银冠道人,固然已暂时败北,但是却如何肯善干罢休 
,一定要千方百计,争回这囗气来。 
 
也就是说,在青城派和飞燕门之间,只怕从此便争相残杀,永无休止。 
因此,众人面上,皆为之变色。水镜禅师缓缓地道:「善哉,施主此举,大可不必!」 
 
那怪人却哈哈一笑,道:「我上仙人峰来,既不为向吕总镖头讨什麽希罕物事,也不为替 
人帮拳,更不想息争,就是为了要为各门各派,定一高下,焉可不为此事?」 
 
水镜禅师道:「武林之中,争杀已然够多的了,施主这一来,岂非各门各派之间,从此便 
永无宁日,从事争杀了麽?」 
 
  那怪人一声冷笑,道:「老和尚倒想得周到,但他们争杀,却与我无关,我只是照录事 
实而已!」 
 
    水镜禅师面色本已红润,这时,更是渐渐地红了起来,道:「施主不肯罢手麽?」 
 
那怪人道:「当然不肯罢手。」 
水镜禅师念了一声佛号,向前踏出了一步,身子一滑,已然到了大石面前,衣袖「刷」地 
扬起,袖角直向大石之上,那怪人所刻的字拂去。 
 
众人皆知道水镜禅师佛门无上功力,深湛己极,那这一拂,虽然衣袖乃是至软之物,而青 
石乃是至硬的物事。 
 
但如果被他拂中的话,则因为他已然将佛门无上内力,贯於衣袖之上,则定然可以将那怪 
人所刻的字,一齐拂去! 
 
此事,既然已由水镜禅师出面阻止,一时之间,旁人也只是静心观变。 
只见水镜禅师的衣袖,才一向上拂起,尚未拂到石上,那怪人手中的破芭蕉扇,已然向下 
一沉,「呼」地煽起一股劲风来,迎了上去。 
 
两股大力,在石前相交,隐隐听得有雷动之声,那怪人的身子,突然平空升高了三尺。 
 
而水镜禅师,也身形幌了一幌。 
从这一着来看,那怪人的功力之高,竟已和佛门第一高人,水镜禅师,不相上下。 
 
那怪人一腾身而起之後,立即又落在大石之上,仍然是盘腿而坐,哈哈大笑,道:「老和 
尚,你莫非是怕峨萆僧俗两门,在这块大青石上,留下臭名麽?否则何以定要不准在下做 
这一件记录仙人峰上盛会结果之事?」 
 
水镜禅师的第二袖,本来已要拂出,但是听了那怪人的话,不禁一怔。 
呆了一呆,道:「施主差矣,出家人慈悲为怀,岂忍见武林之中,更增残杀之事?」 
 
那怪人尖声笑道:「老禅师,武林之中,不讲争杀,难道应该讲吟诗作对麽?」, 
 
水镜禅师还想再劝他莫为此事,但是红鹰龚隆,已然叫道:「水镜师兄,且由得他去!难 
道峨萆僧俗两门,当真会怕什麽人麽?」 
 
水镜禅师转身一看,只见众人面色上,已然像刚才那样,对那怪人此举,表示不满。他心 
中知道,这是那怪人刚才轻描淡写几句话的结果。 
 
那怪人的几句话,听来虽然极是平常,但是却变成了谁反对他的行为,谁就是为了怕在青 
石之上,留下一个臭名。 
 
试问,谁肯认自己不行? 
水镜禅师见了这等情形,知道这场劫数,并不是一时之间,所能挽回得了的,便长叹一声 
,身形幌动,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怪人道:「莫担搁时间了,再动手吧!」 
丘君素在败了银冠道人之後,便一直目注飞虎吕腾空。 
飞虎吕腾空,本来也早就想跃上那针桩去,但是却因为那怪人的行动,而阻了一阻。此际 
,他已然想跃了上去,忽听得火凤仙姑道:「君素,这是生死相拼的大事,我自己来!」 
 
一面说,一面身形展动,但是却不向那针桩逸去,反倒向韩玉霞和谭翼飞两人的所站之处 
,疾冲了过来!谭翼飞吃了一惊,闪身拦在韩玉霞的面前,「呼」地一掌,拍了出去。 
 
可是火凤仙姑,也已然冲到,也是翻手一掌,迎了上来。 
「叭」地一声响,双掌相交。 
而火凤仙姑就在双掌相交的那一刹间,右臂突然向外一带。 
其时,两人的手掌,正有极短的时间,紧紧地贴在一起。 
而火凤仙姑就是利用了那极短的时间,向外一带,将谭翼飞带出了一步去,同时,左手已 
然扬起,疾向韩玉霞肩头抓去! 
 
韩玉霞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但就在此际,却听得火凤仙姑高声喝道:「阿霞 
,别怕!」韩玉霞在一个错愕间,肩头一紧,已然被她抓住。而火凤仙姑一抓住了韩玉霞 
之後,右掌已然和谭翼飞的手掌分开,在韩玉霞的手中一探,已然将她腰际的那柄「烈火 
锁心轮」,探在手中。 
 
    兵刃一到手,她人也向外疾退了开去。 
    众人这才知道,她突然向韩玉霞进攻,其目的是为了要取回兵刃。 
    只听得她退开之後,冷冷地道:「不愧是七煞神君之子,居然能硬接我一掌!」 
 
    要知道火凤仙姑,乃是前辈女侠之中,成名巳久的人物。 
以点苍派西门一娘之能,尚且曾在她烈火锁心轮下,两番断剑。 
固然,那是由於她烈火锁心轮上的尖剌,乃是玄铁所铸之故。 
但是,她内力深湛,实也是非同小可。而谭翼飞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能够硬接得她 
一掌,确已是不易之事。 
 
火凤仙姑话一讲完,便斜斜地跃上了针桩。 
青燕丘君素,本是因为和火凤仙姑,情如姊妹,又看出火凤仙姑自从昨日,被金骷髅揭出 
金鞭韩逊,乃是死於她的手中一事之後,便一直垂头丧气,所以才想代她出手。 
 
如今见她夺烈火锁心轮的那一连几下动作,捷逾旋风,仍是像生龙活虎一般,便将心放下 
,说道:「凤姑小心!」说罢跃了下去。火凤仙姑答应一声,一摆烈火锁心轮,圆轮旋转 
飒至,道:「吕总镖头,如今可以为你夫人来报仇了!」 
 
吕腾空一见火凤仙姑出场,早已 眶欲裂!不等火凤仙姑说完,便大吼一声,高大的身形 
一幌,便已然在棒尖上面站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手中紫金刀一横,正待一刀削出之际,忽然听得两人同时叫道:「且 
慢!」一声尖而一声低沉。 
 
众人一齐看时,只见出声的两人,一个是鬼圣盛灵,一个则是华山派的掌火使者。 
 
众人心中,不禁大是愕然。 
因为,吕腾空和火凤仙姑两人动手,和他们这两方面,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要他 
们大叫「且慢」作甚? 
 
众人奇怪之间,鬼圣盛灵一笑,道:「掌火使者请先说!」 
华山派的掌火使者,也不客气,朗声道:「奉祖师谕,他尚有事要询问吕总镖头,谁若伤 
了吕总镖头的,便是与华山派为难!」 
 
鬼圣盛灵问道:「掌火使者可说完了!」 
掌火使者道:「说完了,鬼圣请!」 
鬼圣盛灵,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阴恻恻的一声冷笑,以尖声尖气,刺耳已极,听了神魂 
皆悸的声音道:「我与吕总镖头,尚有一件买卖未谈成功,谁若是伤了吕总镖头,与在下 
也就过不去!」 
 
吕腾空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心想自己走哪儿跑出了这样两个保镖来了?火凤仙姑则冷笑道:「一个是见不得人的妖鬼 
,一个是装模作样的东西,原来全是吕总镖头的助手,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伤他!」 
 
她囗中说着不会伤吕腾空,但是话一说完,烈火锁心轮已然扬了起来。 
一出手,便是一招「火鸦双飞」,锁心轮左右一摆,人向前一连踏出了两根铁棒,向吕腾 
空当胸,狠狠地铲到。 
 
众人本来早就听出火凤仙姑所说,乃是反话,因此对於她言行不符,倒也绝不为异。只见 
吕腾空身形一侧,反手一刀,「飞瀑流泉」,向烈火锁心轮的那个圆轮,反砍了出去。 
 
那一刀,乃是吕腾空毕生精力之所聚,实在是非同小可。 
刀才砍出,一阵兵刃劈空之声,已然是惊心动魄,刺耳之极。 
火凤仙姑的那柄「烈火锁心轮」,轮上尖刺,本有锁拿对手兵刃的功用。 
因此一见吕腾空一刀,向自己的兵刃砍来,不由得正中下怀。 
锁心轮向上一迎,「铮」地一声响,爆出了一串火花,两件兵刃,已然相交,而吕腾空的 
紫金刀,也已然被尖剌锁住。 
 
本来,凡是兵刃,一被轮上尖刺锁住,因为那圆轮,本就在不断转动,而尖剌又是玄铁所 
铸,立时会被绞断。 
 
但是,吕腾空的那柄紫金刀,乃是他和西门一娘结婚之际,点苍派所送的礼物。其时,西 
门一娘的师傅,穹一上人,尚在人间,穹一上人早年曾遨游南洋,在一个火山岛的火山囗 
旁,得到了那一块紫金,因为爱徒出嫁,特备洪炉,穷九十九日之功,亲自打成了这柄紫 
金刀,也不是凡品,玄 
铁竟绞他不断。 
 
而两人的兵刃,既然纠缠在一起,双方的身形,自然尽皆一凝。 
而吕腾空却制了先机,手起掌落,「呼」地一掌,向对方头顶拍下。 
火凤仙姑一见对方掌到,心中不禁一惊。 
这时候,兵刃相搏,除非是舍却了烈火锁心轮不要,否则实是避无可避。 
但是在这样生死相持的情形之下,她怎肯放弃手中的兵刃? 
百忙之中,只得疾扬起左掌来,斜斜向上,迎了上去。 
这一来,实则,却已然是吕腾空占了便宜!因为他的一掌,是由上而下拍来。而火凤仙姑 
的一掌,却是由下而上,迎了上去的。 
 
如果是在平地之上,当然也分不出什麽吃亏和便宜来。 
但是此际,双方却是在针桩之上动手! 
火凤仙姑一掌,要用力向上托上去时,脚下自然要加劲,而一加劲间,便会吃亏。 
 
当下只见两人手掌,由分而合,「砰」地一声响,隐隐然有金石相击之声。 
火凤仙姑身子一幌一缩,向外疾退了开去,「嗤」地一声响,铁棒上的尖剌,已然将她的 
鞋底,刮破了一条缝! 
 
而吕腾空那一掌,虽然未曾将对方制於死地,总是占了上风。 
一见对方退出,一声虎吼,身形一矮,右腿打横伸出,左脚支在铁棒尖上,一刀横扫,一 
招「长江东逝」,紫虹陡展,又向火凤仙姑下盘攻到。 
 
火凤仙姑退出之後,身形未稳,吕腾空的一刀,已然砍到。 
火凤仙姑刚才吃了一个小亏,刚烈之性大发,一见吕腾空攻向自己的下盘,立即大喝一声 
,反倒向前踏前了一根铁棒,锁心轮自上而下,将一招「倒风助火」反过来使唤,向飞虎 
吕腾空的头顶,疾砸了下来。 
 
这一刻,两人当真全使出了性命相扑的招数。 
吕腾空的那一招得手,自然可以将火凤仙姑双腿,一齐刨断。但是他自己,却也不免被火 
凤仙姑一锁心轮,将头砸烂。 
 
而两人的这一招,去势又都是如此之猛,看来非同归於尽不可。 
但是火凤仙姑,想寻吕腾空拼命,吕腾空却还不想!因为他这次上仙人峰来,所要寻的仇 
人,并不止火凤仙姑一个。 
 
除了火凤仙姑以外,还有六指先生,更有鬼圣盛灵等人。 
如果,他和火凤仙姑拼了命,那两个人,虽然同门师兄弟,和点苍派的人物,也不肯放过 
,但总不如自己亲手报仇来得好。 
 
因此,他一觉出火凤仙姑的锁心轮,带起一股大力,压了下来,自己那一招,「长江东逝 
」,已然不可能再得手,便立即当机立断,身形并不长起,一提真气,将足尖提离棒尖半 
寸,身子突然平平向前射出了四尺,已落在另一棒上。 
 
这一手轻功,实在是吕腾空的真才实学,毫无虚伪之处!首先,要全身真气,能够运转自 
如,才能恰到好处,将身子只提起半寸左右来。 
 
其次,若不是轻功已到了极有造诣的地步,又焉能将身子凌空,向旁移出了四尺,而绝不 
下堕?由此可知,吕腾空的武功,实是名不虚傅。 
 
而他这一逸出之後,已来到了火凤仙姑的身侧。火凤仙姑一轮砸下,只觉得眼前一花,吕 
腾空忽然不见。火凤仙姑知道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便是一轮,横挥出去。 
 
火凤仙姑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她这一挥,虽然漫无目标,但是却恰到好处,救了她自 
己的一命!原来吕腾空在一逸到她的身侧之後,一停也不停,身形暴涨,早已反手一刀, 
削了下来,而火凤仙姑若是不先挥出一轮,而是想回转身来,看个究竟的话,那一刀,非 
被削中不可! 
 
幸而她及时挥出了一轮,才恰到好处地将吕腾空的那一刀挡住。 
两人兵刃一交,又倏地分了开来。 
自两人动上手起,到那时,一共是不过四招。 
可是那四招,却招招全是已臻武学巅峰之作,其间若是稍差了一丝一毫,必然已有一人血 
染峰顶,其惊心动魄之处,将武功稍差的一些人物,看得囗瞪目呆,叹为观止。 
 
两人一分开之後,立即又狠狠地向前,扑了过来,各展绝学,又复斗在一起。 
两人的身形全都是快到了极点,免起 落,虽然是在极难立足的铁棒尖上,但是却如同在 
平地上一样,一点也难不倒他们两人。 
 
火凤仙姑的「烈火锁心轮」,挥动之间,「嗡嗡」有声,一团圆形光华,上下缭绕。 
 
而吕腾空的紫金刀,却带起极为强劲的劈空之声,展开道道紫虹,声势之猛烈壮观,尽管 
不少高手,一生闯荡汪湖,也未曾见过。 
 
两人幌眼之间,便已然各自递了二十馀招,可是看情势,胜负在一时之际,仍难分出。 
 
有时,吕腾空看来,极是危险,有时,又是火凤仙姑看来极是危险。 
但是,两人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对方的凶狠招数,避了开去。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突然听得韩玉霞尖声叫道:「爹!你在天之灵,怎不助你自己报 
仇?」她话才一说完,针桩上吕腾空和火凤仙姑两人之中,一个人突然飞向半空。 
 
原来火凤仙姑和吕腾空此际动手之际实是全神贯注,绝不能够有丝毫分神。 
而韩玉霞的那一声叫唤,却是要她父亲,金鞭韩逊在天之灵,助她完成报仇之志。 
 
试想,火凤仙姑和韩逊两人,本来便是一双恩爱的情侣。 
後来,虽然因为一时误会,而致於分手,俱是,晚年又已重逢。 
当然,两人在重逢之後,便再也不谈起当年的往事。 
可是,韩逊和火凤仙姑两人感情之好,仍然是异 寻常的。 
火凤仙姑一生,脾气暴烈,说做便做,而且做了事情,绝不後悔。 
但就因金鞭韩逊惨死一事,令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 
因为,金鞭韩逊,乃是死在她的手下! 
而当时的经过情形,却又是那麽地神秘和不可思议。 
所以,韩玉霞的那一声尖呼,在火凤仙姑听来,实在是入心入肺,那尖叫声,像是一柄尖 
刃,直 入她的胸膛。 
 
火凤仙姑只感到心囗一阵剧痛,手上不由,慢了一慢。 
其时,他正了使一招「火鸦双飞」,烈火锁心轮运转如飞,先左後右,向吕腾空胸前袭到 
。 
 
吕腾空见对方来势凶狠,抖肩拔背,左足向後一移,退出了一步。本来,吕腾空是想完全 
避开了这一招之後,再趁机进攻。 
 
但是,他才一退後,火凤仙姑已然因为韩玉霞的一叫,而心灵大受震动,手上一慢。飞虎 
吕腾空是何等样人物,对方才只一慢,他已然看出,其间有机可趁,力透足底,身子突然 
腾空而起,一招「一柱擎天」,紫金刀「刷」地在烈火锁心轮旁边擦过,直摘火凤仙姑的 
胸囗,刀尖向上微翘, 
还指向火凤仙姑的咽喉。 
 
一招之中,连攻对方两处要害,刀法之奇,实是罕见! 
火凤仙姑一见眼前紫光闪擢,对方的兵刃,已然递到了自己的眼前,心中大吃一惊,知道 
不妙,但是巳然慢了一步。 
 
不等她横过烈火锁心轮来挡格,胸际一阵剧痛,刀尖已然入胸三寸! 
火凤仙姑立时便感到眼前一黑,心知自己,已然受伤极重。 
但是她究竟是一等一的高手,在那样危急的时候,他仍然未曾忘记,自己和人动手,并不 
是在平地,而是在针桩之上! 
 
如果就这样跌倒下去,就算刀伤不致毙死,那锋锐已极的铁棒,也要将自己戮死。 
 
因此,百忙之中,她勉力一提真气,侠着绝顶轻功,竟从针桩之上,斜斜飞起,不但将刀 
尖挣脱,而且人也飞离了针桩。 
 
可是,吕腾空这一刀,也将她伤得极是沉重。火凤仙姑在离地拔起之际,胸前还喷出了一 
股血泉,一到了半空,人已昏了过去。 
 
人一昏过去,当然再不能安然落地,只见她扎手扎脚,向下跌来。 
而飞虎吕腾空,见她受伤之後,居然还能斜斜拔起两丈高下,便知道这一刀,可能不致於 
令她就此丧生,心中自然不肯干休。 
 
因此,就在火凤仙姑,开始向下跌落之际,舌绽春雷,一声虎吼,也跟着跃起,身在半空 
,一招「雪花片片」,搅起漫天刀影,向火凤仙姑罩了下去!这一刀,若是被砍中,火凤 
仙姑的身子,只怕要被紫金刀砍成十七八段! 
 
而且,其时众人都相隔颇远,火凤仙姑之败,又是突如其来。 
众人之中,虽然有人想要对火凤仙姑加以救援,也是力不从心。 
青燕丘君素,便是想救火凤仙姑的一个,她已疾幌身形,一溜青烟也似,凌空扑到,但是 
以她轻功的造诣而论,看来仍然不免慢了一步。 
 
众人一见了这等情形,不由得尽皆发出了「 」地一声惊呼。 
可是就在此际,突然事倩又发生了变化。 
火凤仙姑伤後凌空拔起,乃是竭尽全力而为,约有两丈来高下。 
而吕腾空跟着跃起,却并没有跃得那麽高。 
当然,并不是说吕腾空的轻功,不如火凤仙姑。而且吕腾空已然看出,火凤仙姑身子下堕 
,自己只消跃起丈许,一招使出,由下而上,便可以收以逸待劳之效,稳歼敌人之故。 
 
但也算是火凤仙姑,命不该死在紫金刀下,就在吕腾空一招「雪花片片」,刀锋将捱到她 
身上之际,她右手五指,突然一松! 
 
那一松,绝对不是有意议的。 
因为火凤仙姑此际,巳然昏了过去。 
可是,那一下无意识的动作,却暂时救了火凤仙姑的性命。 
原来,她五指一松,本来抓在她手中的烈火锁心轮,便向下跌来。 
那一跌,无巧不巧,锁心轮刚好砸在吕腾空的紫金刀上。 
而且,轮上尖刺,也恰好将紫金刀锁住。 
刀上一加了一柄烈火锁心轮,份量不同,那一招「雪花片片」,自然也难以使得圆满,而 
在刀势一慢之际,青燕丘君素已然扑到。 
 
只见她右手亮银鞭如怪蛇出洞,一招「后羿射日」,向上撩去。 
而左手则向外一扬,「呼」地一掌,向火凤仙姑,推了出去。 
她人在半空,而在电光石火之间,接连使出了两招,看得众人,齐声叫好。 
吕腾空一见对方鞭到,岂敢怠慢,横刀一挥,便自格去。 
他刃锋被烈火锁心轮锁住,那横刀一扫,是连刀带轮,一起挥出的。 
刚好丘君素一鞭迎来,「叭」地一声,亮死银鞭竟也搭到了锁心轮的尖剌之上,鞭梢立时 
也将锁心轮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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