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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十叁太保---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5 09:22:06 2000), 转信
李克用【哈哈】笑了起来,握住了朱全忠的手道:【朱大人,你一定要我到汴
粱城来,如今我才知道为了什麽?】
朱全忠一听得李克用那样说法,陡地一震,虽然他力持镇定,可是他的眼眉却
也已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还未曾想到应该如何回答时,李克用却又已道:【朱
大人治理汴梁,若不叫我来开开眼界,那不等於衣锦夜行一样,朱大人,我说得可
是?】
朱全忠心头的一块大石,登时放了下来,他忙道:【还请大王敦促一二!】
李克用和朱全忠过了桥,史敬思带着二十亲兵,紧随而来,再後面,便是那一
百名黑鸦兵。
过了太平桥,夹道欢迎的人都已看不见了,刀戟鲜明的士兵,守卫着上源驿,
上源驿中的官员,早已俯伏在地,向晋王致敬。
晋王一行人全进了上源驿,士兵开始驱散人群,等到太平桥两旁,都冷冷清
清,不见人群,只见士兵之际,只见周清,王忠两人,各引着一队士兵,沿着河,
向前疾驰了过来。
那两队士兵,共有四十人,都穿着黑皮水靠,手中持着利凿,一到了太平桥
边,周清、王忠,挥了挥手中的令旗,四十名士兵,一齐跃入河中。
这四十个士兵,分明全是水性一等一的汉子,他们在岸上跃进河去之际,水花
不溅,一到河中,立时没顶,再接着,便看到他们,在桥脚下泅了起来,手中的利
凿,已向桥脚用力凿去。
木花一片片凿下来,顺着水流,滚滚向东,在桥上和桥旁守衙的士兵,神熊都
十分紧张,周清和王忠两人,更各自注定了上源驿。
他们只等上源驿中,一有晋王带来的人出现,便立时挥下手中的令旗。
而只要他们手中的令旗一挥下,桥脚下的那些士兵,便会一起沉下河去!
但是上源驿中,并没有人出来,听到的,只是阵阵的乐声。
一百名黑鸦兵,进了上源驿之後,便被安置在别院。
别院早已备下了丰盛的筵席,和清歌曼舞的女郎,那是一整队歌舞伎,比起来
人比黑鸦兵更多!
黑鸦兵的兵士,手中虽然仍执着刀戟,但是从他们的笑容看来,他们已被迷醉
了。在沙场征战,什麽时侯见过那麽迷人的眼波,那麽轻盈的纤腰,那麽醉人的音
乐,再加上香味浓郁的美酒,谁能不醉,谁能不迷。
在上源肆的大堂中,曼舞的女郎,更是天姿国色,酒筵更加丰盛,史敬思带着
二十亲兵,一直站列在李克用的身後。
但是,李克用连尽了十馀觥之後,豪兴大发,拍着案,叫道:【朱温!】
朱全忠忙道:【大王有何吩咐?】
李克用道:【我带来的人,如何连个座位也没有,莫非醮不起他们麽?】
朱全忠一听,心中大喜,忙道:【大王不吩咐,不敢请各位入座,来人,添
座!】
刹时之间,又添了二十馀副座,各亲兵和史敬思一起坐了下来。舞伎轻舞着,
来到了各人之前,琥珀色的美酒,像是泉水一样,从酒壶中流到了酒杯中,又从酒
杯中,流到了各人的口中。
汴梁城中重要的官员全在,争相阿谀着李克用和史敬思,李克用酒兴越来越豪。
他趁着酒兴,忽然一欠身,拉住了朱全忠,大声道:【朱温,你好幸运!】
朱全忠陪笑道:【大王是说今日我陪大王饮宴?】李克用却摇摇头道:【不
是,我是说,你早早叛巢贼,不然,黑鸦兵一到,你这贼王,也不免身首异处!】
李克用声音宏亮,他这句话一出口,人人都吃了一惊,这样的话,实在对朱全
忠的侮辱太大了,是以一时之间,人人都静了下来。
但是朱全忠却立时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掩饰了那突如其来的寂静,虽然他
的笑,听来十分勉强,而且他一面在笑着,一面脸色已然铁青,但是总比大堂之
中,忽然之间静下来好得多了!
李克用的酒意,已有八九分了,他却一点也未曾觉出自己的话有什麽不对,朱
全忠笑,他也笑了起来,还要问道:【朱大人,我说得可对?】
朱全忠连声道:【大王所见极是!】
朱全忠的手下,有几个武将,已然掷杯而起,但是朱全忠立时大声道:【来,
大家且尽欢,晋王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朱某何幸,能邀得晋王到汴梁城
中饮宴,怎能不尽欢?】
那几个武将,本来已怒形於色,站了起来,准备大声吃喝李克用无礼的。
但是一听得朱全忠如此说法,他们重又忍气吞声,坐了下来。
大堂中的气氛,立时又恢复了活跃。火把和火炬,一直在燃烧着,也恨本不知
时间是怎麽溜过去的,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周清和王忠两人也早已回到了上源驿
来,他们先到别院去转了一转,看到那一百名黑鸦兵,不是醉倒在地,便是在和舞
伎追逐嬉戏,有的甚至在地上爬行,让咯咯娇笑的美人,骑在他们的背上,周清和
王忠两人互望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当他们来到大堂中,李克用更醉得差不多了,二十个亲兵,也是东倒西歪,相
互之间,叽哩咕噜,大声叫嚷,讲的全是沙陀胡语,也没有人听得懂他们在讲些什
麽,只有史敬思一人,却始终挺立在李克用的身後,精神奕奕,毫无醉意。
周清和王忠一进来,朱全忠便向他们使了一个色,向史敬思呶了呶嘴,两人立
时会意,一起向史敬思走去道:【我们在城外巡视,未曾早来迎迓十一太保,尚祈
太保恕罪。】
史敬思一看两人服饰,便知两人是朱全忠手下的大将,是以他也客气地道:
【两位不必多礼!】
周清和王忠两人,一听得史敬思那样说,心中不禁打了一个突,可是他们看看
大堂上的情形,除了史敬思一人之外,其馀的皆已沉醉不堪,又不像是对方早已有
了预防的样子。
是以,他们一起放下心来,王忠笑道:【在汴粱城上源驿内,怕什麽来?醉了
拥美人高卧,才是英雄本色,来,向十一太保献酒!】
王忠回头一叫,立时有两名绝色舞伎,轻曼地舞了过来,各自托着一只金盘,
舞到了史敬思的身前,春葱也似的手指,拈起酒杯来。
李克用也回过头来,望着史敬思,笑道:【敬思,只管喝酒!】
史敬思在那两个绝色舞伎来到他身前之际,他还是一样目不斜视,直到李克用
出声,他才道:【是!】他接过酒杯来,两杯酒一饮而尽!
周清、王忠齐声道:【大王部下,人人饶勇,收复帝都,名垂青史!】
李克用望着史敬思,道:【敬思固然铙勇,但这次征战,还是我那十叁孩儿,
立功最多!】
周清忙道:【是,十叁太保一身是胆,武艺超群,令人敬佩!】
朱全忠也凑过来道:【何以今日不见十叁太保?】李克用大笑了起来,用力拍
着朱全忠的肩头,他也早忘了如何称呼才有礼貌,直呼其名,道:【朱温,十叁孩
儿,曾和你在河间府雅观楼赌带,你可还记得麽?那次是你输了却不认账。】
朱全忠神色尴尬,勉强笑道:【自然记得!】
李克用笑道:【这就是了,我知道你为人容量狭小,好记前嫌,说不定见了
他,又勾起旧恨来,是以我命他驻守军营!】
李克用那样的话,就算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不免会引得对方,大是恼怒,
更何况是朱全忠!而且,朱全忠也真是一个气量窄小的人!
但是朱全忠却真沉得住气,他将满腔怒意,却隐藏在心中,反倒笑着道:【真
可惜,少了一次瞻仰十叁太保英武神姿的机会。】
一提起了李存孝,李克用心中高兴。周清、王忠、朱全忠叁人,投其所好,只
拣李存孝的彪炳战绩拿出来说,每说一件,便又劝酒。
想那十叁太保李存孝征战以来,大小战功,何下百八十件,不久,不但李克用
伏在案上,话音含糊不清,连史敬思,也有醉意。
史敬思看到李克用伏在案上不动,连声叫道:【父王!父王!】
史敬思看到李克用非但不回答,反倒鼾声大作起来,朱全忠忙道:【大王醉
了!】
史敬思扶起李克用来,朱全忠忙吩咐道:【晋王醉了,带入後堂休息!】
立时有几个偏将,在前带路,引着史敬思、李克用,向前走去。
朱全忠忙後退一步,挥丁挥手,乐师、舞伎,是早已吩咐好了的,一见朱全忠
挥手,便一起向外,退了出去,大堂中登时静了下来。
朱全忠再挥手,陪着饮宴的文武百官,也悄然退出,大堂中更静了,除了鼾声
之外,只是间中有人含糊不清地道:【酒怎麽没有了?】
周清和王忠两人,来到了朱全忠的面前,叁人互望了眼,各自点了点头,也一
起退了出去。
他们叁人,走出上源驿的大门,只见上源驿的四围,影影绰绰,全是人影,天
色早已全黑了。
出了大门,朱全忠才道:【都准备好了麽?】
周清、王忠齐声道:【都准备妥了!】
朱全忠的丑脸之上,现出十分狰狞的神色来,道:【好,火一起,至少烧死他
们一半,但沙陀胡儿甚是善战,必定有人冲出来,你们再在外面截杀,留一条路,
让他们从太平桥走!】
周清道:【是?】
朱全忠笑了起来,道:【等他们一到桥上,立时下令扯桥,让他们逃得出去,
逃不了水!】
周清、王忠齐皆笑道:【大王的妙计,管叫他们有翅难飞!】
朱全忠恨恨地道:【只可惜李存孝没有来,便宜了这 。】
王忠道:【李克用一死,李存孝一个牧羊儿,能成什麽气候,何必过虑?】
朱全忠点着头,早见家将牵过马来,朱全忠翻身上了马,他在马背上,见许多
人,背着一捆捆的乾柴,抛进上源驿去,他还唯恐火势不猛,又特地吩咐道:【多
加硫磺火硝!】
周清、王忠答应着,朱全忠策马向前走去,蹄声得得,不一会便过了太平桥。
在黑暗中看来,阿水黝黑而平静,太平桥也似乎没有什麽两样,但是朱全忠却
知道,太平桥的桥脚,都已被凿去了大半,单等李克用等一干人,上了太平桥,一
声令下,数十个大汉一起曳扯,太平桥便会塌下,李克用也就成了水底的冤魂!
朱全忠咬着牙,他想起李克用在宴会上对他的侮辱,已下定了决心,李克用死
了之後,一定要将他的 体找出来,斩首示众!
朱全忠走远了,周清、王忠两人,也渐渐後退,进上源驿的人,全撤了出来。
夜看来极其平静,上源驿旁,足足围了叁五百人,有六七十人手上都持着弓,
周清一扬手,弓箭手便搭上了箭,有人持着火把,将箭上的火棒燃着,周清一声大
喝!六七十支,带着火头的箭,一起射出,在半空中划出了数十道火光,射进了上
源驿中。
着火的箭,射进了上源驿中,上源驿内,几乎立时便有火头,窜了出来。
上源驿的走廊、过道上都堆满了乾草,还 着火硝,有一堆乾草燃着了便不得
了,何况在刹那之间,起了叁四十个火头!
火头向上窜,火舌伸张在浓烟之中,飞舞着,像是无数只惧惊的鸟儿,在展翅
乱飞一样,一沾到可以燃烧的物事,立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时侯,史敬思正服侍着李克用睡下,他到了李克用寝室的外间,在一张榻上
躺了下来。
过量的酒,使他的头变得十分沉重,他躺在榻上,整个身子,像是有一种无形
的力量在使他膨胀一样,渐渐地有一种令人很舒服的麻痹之感,那种舒服的感觉,
令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劈劈拍拍的声音,他也不愿意睁开眼来看个究竟。
他已经快睡着了,而就在这时,走廊中的浓烟,已涌了进来。
史敬思吸进了一口浓烟,胸口一阵闷痛,令得他猛烈地呛咳了起来,他欠身坐
起,睁开眼来,已经几乎不能看到跟前的物事了。
满室的渡烟,火舌正在浓烟中卷进来,在那刹间,史敬思的酒全醒了,他发出
了一下怒吼声,身子一翻,他自榻上翻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返身向李克用的寝
室奔去,砰地一脚飞 ,只听得李克用在床上道:【朱温,还有好酒没有?】
史敬思一奔进寝室,就直趋床前,将李克用从床上拉了起来,可是李克用醉得
口中含糊不清,不知在说些什麽,史敬思拉了几次,李克用还是躺了下去,史敬思
一转身,看到一只玛瑙盆子,盆子是要来放冰冻白瓜的,冰水容了一半,还有些冰
块浮在上面,史敬思端起盆子来,便将一盆冰水,向李克用兜头淋了下去!
冰冷的水,淋在李克用的头上,李克用打了一个冷颤,睁开眼来,一跃而起,
喝道:【敬思,作什麽?】
史敬思拉住了李克用的手,道:【父王快走,起火了!】
不必史敬思再多作解释,李克用也可以知道起火了,火势是那麽猛烈,寝室的
门已经被火封住!
李克用怪叫一声,和史敬思两人,转身扑向窗口,撞开了窗棂,滚跌在外。
窗外恰是一块空地,火头还未烧到,有七八个亲兵,东倒西歪,睡在草地上,
史敬思赶了过去,一个一脚,将那七八个亲兵, 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醉眼,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李克用大声喝道:【混帐东西,快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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