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atchy (凯欣),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销魂一指令(紫貂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13 16:15:00 2000), 转信

发信人: liwa (蛛儿), 信区: Emprise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Feb 28 21:36:54 2000)

销魂一指令
一、紫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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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是一座高不过千丈,方圆不到十里的小山。
    然而它却以峰峦秀丽,药物珍奇,多隐异人而知名于天下武林。
    它的名字也叫黄山,但并非那座横跨皖、浙、赣三省,绵延百里,以天都、芙蓉、

朱沙三峰闻名于世的黄山。
    黄山虽小,气象万千:拔地而起,耸立云表的峰峦,宛如一把刺破苍穹的利剑。奇

岩怪石,突兀峥嵘;一堵陡削绝壁,壁上布满洞窟;山顶清流泻银,野花嫣红;山谷幽

深空阔,雾气氤氲。
    山谷底,一丘沙坪。
    坪旁树荫下坐着一位少年。
    看上去,他有十六、七岁,蓬头散发,满面污垢,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破烂不堪

的裤衩,腰间系着一圈树叶。
    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尊石凿木雕的塑像。唯有脸上那双深陷的闪烁

着光芒的眼睛,才证明他是个活人。
    他凝视着沙坪,眼光仿佛能透射沙石。他在等待着灵物出现。
    在这里他已经等了整整七年半——从九岁起直到现在。
    其实灵物早就出现。每年九九重阳前后三大内,灵物便在沙坪出现一次。但灵物出

现的时间太短,跑过沙坪的速度太快,别说是捕到它,就连个影儿也难以看清。所以至

今他还不知道灵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他一定要捕到灵物,因为只有灵物的血才能治疗母亲的病。想到母亲,他不禁

心中一阵隐痛。
    他叫杨玉,住在鹅风堡庄园,母亲是庄园的女仆,名叫杨贵香。母亲生他时大出血

险些丧命,幸亏好心的庄主请到京都名医皇甫石英才救得一命。此后母亲长年咯血,痛

楚万分,九岁那年,他偶听人说起黄山沙坪的灵物之血能治咯血奇症,便离开庄园悄悄

来到了黄山。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杨玉就是凭着这份孝心在这里厮守了七年半。他发

誓取不到灵物之血,决不回庄。
    沙沙沙……沙坪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声。
    那响声,似近文远,仿佛是发自虚元飘渺之间,又像是深山幽谷里的回响。
    蓦地杨玉眼前闪过一道光亮,霎时间,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骤然收紧,连呼吸几乎

都停止了。
    灵物来了!终于来了!
    他仍是坐着不动,但五指却捏紧了掌中一根削得尖尖的毛竹。
    嗖!突地,一道紫光掠过沙坪,宛若一道闪电。不,比闪电还要快!
    他瞳仁兀地放大,眼中紫光在凝结,在神奇般地变化。
    紫光变幻成一只正在奔跑的周身透紫的貂。
    紫貂!那灵物原来是一只紫貂!
    呼!他跃身而起,将手中的尖竹掷了出去。涮!尖竹钉入沙石地中,竹尾在空中不

住地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颤音。
    他猛扑过去,抓住毛竹,狠狠地跺着脚,他看得很清楚,尖竹和紫貂还相距很大一

段距离。今天紫貂跑得并不快,还不能命中,他不禁十分懊丧。
    多好的机会错过了,他的信心突然动摇,那支撑着他灵与肉的意念,像一堵大墙倒

塌了,心中充斥着灰心和绝望。
    他猛地拔出毛竹,把竹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仰视苍穹,刺目的阳光映得他双目如绿如蓝。他傲然冷视,静待着生命殒火的那一

瞬。他双手一紧……
    蓦然,一阵笛声传人了耳鼓。他全身一颤,手中的毛竹顿时垂下。一个人影倏地闪

到身旁。啊!又是那个蓝袍书生!四十多岁,身材修长,面容英俊,苍白的脸上带着几

分病容。
    “看清楚灵物了?”蓝袍书生拎笛发问。
    杨玉眉头一皱。每当他捕捉灵物失败后,蓝袍书生总要问他这句话,好像是在嘲弄

他:连灵物是什么都没看清,还想捕捉?白日做梦!
    想到这里,他昂起头,冷冷道:“看清楚了,是一只紫貂。”
    “哦!”蓝袍书生眼中精芒一闪,全身一颤。
    “可是……”他猛然想起投出的毛竹,心中的执傲一下子烟消云散。
    “灰心了?”蓝袍书生似乎有了几分同情。
    “今天紫貂奔跑的这么慢,我还击它不中,今后恐怕是没有希望了。”说着,他眼

中涌出两滴泪水。
    “哈哈……”蓝袍书生仰面发出一串大笑。
    他被激怒了,瞪起双眼:“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紫貂跑得慢了,而是你的眼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哦?”他感到困惑不解。
    “你日夜凝视沙丘,等待灵物出现,实际上是在练一种静眼功,所以你的眼力才能

有今天的飞跃。”
    杨玉从未练过功,对蓝袍书生的话仍是不懂。
    “即便是一个功底扎实、先天聪慧的武生,要练成你现在这样的眼力,至少也得二

十年功夫,想不到你……天意,这是天意!”蓝袍书生仰望峰峦,神情显得十分激动。

    “天意?”杨玉更不知他说的“天意”是何意。
    蓝袍书生倏然沉下脸:“你若想救母亲,就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杨玉略一迟疑,立即撒步跟上。
    蓝袍书生在绝壁前停住脚步。
    “我就住在那儿。”蓝袍书生手往绝壁洞窟一指。
    “那儿?怎么上去?”杨玉心疑。绝壁如刀削斧劈,根本没有攀登之路。
    蓝袍书生没有回答,却伸手挟住杨玉的腰,猛地一声大喝:“起!”
    绝壁前陡起一阵旋风。旋风中蓝袍书生挟着杨玉一旋、二旋、三旋……飞身旋入了

绝壁上第七个洞窟之中。
    蓝袍书生将杨玉放到地上,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急忙用玉笛撑地,稳住身子

然后在一个石蒲团上盘膝坐定。
    他面色苍白,头额汗水涔涔,鼻息里只嘘粗气。
    “你怎么啦?”杨玉见状,急急上前关切地问。
    “没……什么,老毛病又犯了,歇一会就好……”他有些后悔不该带杨玉上这儿来

原想露一手功夫给杨玉看看,以增强杨玉捕捉紫貂的信心,想不到……一口血水涌了上

来,他强忍着将血水咽了下去,急忙合掌胸前,调神运气。
    杨玉见状也不再问,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石窟。窟内一切家什全是石头做成,石桌,石椅,石床。
    杨玉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蓝袍书生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隐身在这绝壁洞窟中?
    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洞窟中来?
    救母亲?他能帮自己捉到紫貂吗?
    他那惊疑不定的眼光,盯在蓝袍书生苍白的脸上。
    “吁——”蓝袍书生长吁口气,脸色转红,睁开眼来。
    “你不必问我是谁,也无须知道我为什么会隐身在这里,你只需知道一点,我能帮

你捉到紫貂就行了。”蓝袍书生那犀利的眼光已把他的心思洞穿。
    杨玉定定神道:“你能捉住神貂?”
    蓝袍书生暗自苦笑:我若能捉住紫貂还来找你这个傻小子?但,他脸上却绽出一丝

笑容,说道:“能。”
    “待明年九九重阳?”
    “不,就在今天夜里。”
    “不对!”杨玉叫了起来,“神貂今天已经出现了,今年再不会……”
    蓝袍书生打断他的话:“九九重阳时,紫貂三天之内都在山谷沙坪,三天之中它只

现身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在沙石地底里。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每年这个季节,要到黄山沙

坪地里呆上三天,但我可以肯定,它今夜就在沙坪底下!”
    杨玉闻言,神情顿时激动起来,颤声道:“怎……样才能捕到它呢?”
    “你过来!”蓝袍书生对他摆了摆手。
    杨王走到蓝袍书生面前。
    蓝袍书生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杨玉说:“服下去。”
    杨玉接过药丸,随即张口将药丸吞下。
    蓝袍书生从石蒲团下,取出一只小铁宠,笼门上有踏板活扣,笼内盛有一只小碗。

    杨玉不知蓝袍书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突然,他觉得腹中腾起一股燥热,不觉眉头

一拧。
    “别动!这是药力发作了。”蓝袍书生肃容道,“听着!半个时辰后,你将小便撒

在这碗里,然后提着铁笼去沙坪,每隔半个时辰,你在沙坪撒泡尿,撒个圆圈,再在圆

圈中坐定。入夜之后,你提着铁笼盯住沙石地,大概将近子时,沙石地里会有一道紫光

渗出,那是一道无光之光,只有眼力达到你这样境界的人才能看到。你认准紫光,将铁

笼罩下。若运气不错,半个时辰之内紫貂就会钻入笼内。你捕到紫貂后,我自会来教你

取血之法。”
    杨玉听他说得神奇,也不知这法儿灵不灵,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蓝袍书生想了想又说:“记住,千万不能带一点血腥之物进入沙坪。这紫貂神灵得

很,只要一闻到血腥或是……”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住。
    据说这紫貂之血能治任何内外伤,只要受伤之人不断气便能起死回生。因此,紫貂

是珍贵之物,堪称稀世之宝。这紫貂天生灵性,凡血腥之物和受伤之体若靠近百步之内

它便能觉察,立即逃之夭夭。而且这紫貂还有一怪性,不知何故,喜欢在未泄真元的童

男面前现身。
    关于这一些,蓝袍书生不愿让杨玉知道。他之所以不让杨玉知道,自有他的原因,

因为他此举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半个时辰后,杨上依言而行,然后提起铁笼:“我怎么下去?”
    “当然是我送你下去。”蓝袍书生从石蒲团上霍地跃起,神情、气色与入洞窟时,

已是判若两人。
    一勾寒月,冷冷地照着山谷沙坪。
    空中飘过几团浓云,沙坪一刹明,一刹暗。
    杨玉提着铁笼,目不转睛地盯着坪上的沙石。
    眼中突地爆出一片精芒,眼前的沙石骤然放大,沙石缝隙变成了一条条通道。地下

的通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宛似一座迷宫。
    眼光扫过迷宫,通道一一在眼前显露。蓦地,一道紫光呈现在眼前。心格登一跳,

眼光顺着紫光而下,那只紫貂就俯身在通道的交叉口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须臾,紫光从通道口渗出。
    “噗!”铁笼罩在了紫光上。
    他铁青着脸,眼光勾勾地盯着铁笼,静静地等待。
    天空一片乌云掩住了冷月,天宇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的心中和天宇一样深沉,一样黑暗。
    它会钻进铁笼吗?
    母亲有救了吗?
    心念刚动,“扑通!”铁笼一抖,门已落下,紫貂已成了笼中之物。
    他提起铁笼搂在怀中,心中禁不住一阵狂跳。他捕到灵物了,母亲有救了!
    “吱——吱——”紫貂在笼中昂起头向他吱叫,那模样一点儿也不害怕。
    它全身紫毛,光滑柔软,通身发亮,在笼中轻叫着,蹿跳着,显得十分可爱。
    蓦然间,他对它突然生发出一种怜悯之情,它不也是个活蹦乱跳的生命么?
    为什么要杀它?就因为它的血能治病?
    他的心骤然一紧,一股沉重的郁闷使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紫貂在笼中碗边翻腾着,一双晶亮亮的小眼直瞪着杨玉,神情竟是十分欢愉。
    刹时,他捧着铁笼,心中千回百转,茫然无绪,不知该如何才好。
    突然,紫貂发出一声厉叫,在宠中昂起头,神情显得十分惊慌、恐惧。
    他不知何故,放眼四望。远处绝壁上,蓝袍书生形如飞鸟,从洞窟中飞出。
    紫貂吱吱一叫,竟朝着杨玉前腿下跪,眼中淌下两滴泪水。
    见到紫貂的模样,他便乱了方寸,顿时把七年来所作的种种努力,母亲的病体全都

忘了。
    蓝袍书生出现在沙坪五、六十步外。
    杨玉五指抓住了笼门。
    “别动!”蓝袍书生一声厉喝,破空飞射而来,眨眼间,人影重现,已立在了杨玉

身旁。
    任蓝袍书生身手如何敏捷,紫光一闪而没,铁笼已是空笼。
    “你这个傻小子!笨蛋!蠢猪!不中用的东西!”蓝袍书生夺过杨玉手中的铁笼摔

到地上,狠狠地踩着,神情已是狂怒。
    杨玉噘着嘴,默不作声,但心中已激起了一股潜在的反抗意识。
    “你为什么把它放啦?”蓝袍书生朝他吼道。
    “难道它就不是一条命?”他反诘道。
    “你忘了你上这儿是为了什么?把母亲也给忘了?你这个不孝之徒!”蓝袍书生说

着猛咳一声,扭过头去。
    “母亲”二字和那咳嗽声,使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的病。鹅风堡庄园的日日

夜夜顿时又呈现在眼前……
    蓝袍书生迅疾地从袖内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一口殷红的鲜血悄然地吐在手帕上。

    杨玉全然未觉,只是呆呆地痴言着:“娘!娘……可是我怎能杀……杀它!”
    蓝袍书生长长地吐口气,靠近杨玉:“谁说过要杀它?”他神态已恢复平静。
    “哦!不杀它怎能取血?”
    “怎么不能?用吸筒。将针头刺入紫貂血管,然后用吸筒抽血,只要所抽的血不超

过紫貂体内血液的三分之一,紫貂就没事,不出三个月,血就生出来了,只是生出来的

血再也不能疗伤治病而已。”
    “你为什么不早说?”
    蓝袍书生仰面一声长叹:“这也许又是天意!”
    杨玉突然眼中光亮一闪:“你不是说有三天么?紫貂也许还在,今夜我再来捕捉!

    蓝袍书生淡然苦笑:“这灵物机灵得很,今晚逃过,以后决不会再上当了。”
    “这么说我再也捕不到它了?”
    “是的。”
    杨玉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蓝袍书生问。
    “去死。”杨玉回答。
    他说的倒是实话,既然救不了母亲,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混小子!”蓝袍书生身形一晃,疾如鬼魅,抢至杨玉身前,伸指一点,扬玉便委

顿于地。
    他决不能让杨玉去死,因为杨玉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知道杨玉很不可靠,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杨玉悠悠醒来,发觉自己睡在石床上。
    蓝袍书生坐在石桌旁,正在拨弄着一根细小的竹筒。
    “你醒啦。”蓝袍书生一边弄着竹筒,一边漫不轻心地问。
    杨玉用手撑起上身想坐起来,但头一阵晕眩,复又倒下。
    “成啦。”蓝袍书生放下竹筒,把脸转向杨玉,“我苦苦思索了三天三夜,终于成

啦。”
    “三天三夜?我睡了三天三夜?”杨玉问。
    “没错。我点了你的晕眩穴,让你昏睡了三天。”
    “为什么?”
    “让你这混小子醒着,不是走,就是要去寻死。能行么?”
    杨玉虽然忠厚老实,但聪慧却也超过常人。他眼光盯着桌上的竹筒:“你想出捕捉

紫貂的办法了?”
    “嗯,不过……”
    杨玉霍地坐起:“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蓝袍书生不慌不忙地抓起桌上的竹筒,踱步到床边坐下。
    “你看,这是一支特制的小吸筒。筒头上有刺针,筒尾装有自动弹簧片,当刺针刺

入紫貂血管时,弹簧片便会自动抽动筒芯,将血抽入筒中,我已计算过了,吸筒的容量

不会超过紫貂血液的三分之一,因此对紫貂不会有什么伤害。”
    杨玉接过竹筒细细一看,做得果然是精巧。可是怎样才能将小吸筒的刺针,刺入紫

貂的血管呢?这可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
    未等杨玉发问,蓝袍书生又道,“如何将吸筒刺针刺入紫貂血管,就要看你了。”

    “我?”
    “你这次放过紫貂,明年重阳紫貂一定会在你面前现身,而且还会周头一望以示感

恩,就在紫貂回头一望的瞬间,你将吸筒掷过去让刺针钉入紫貂颈部血管,刺针一入血

管,吸筒便会吸血,血满筒后,吸筒会自动脱落,紫貂也将离去,你便大功告成。”
    蓝袍书生后一句话却是假话,吸筒吸血后不会脱落,紫貂也不会离去,因为吸筒将

会把紫貂体内的血全部抽干。被抽干了血液的死貂还怎能离去?
    杨玉不知底里,只是在想:掷出去的吸筒怎能一下刺中紫貂颈血管?
    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蓝袍书生正色道:“你的眼力现已可看清紫貂颈部的血管,需要练的只是投掷。但

紫貂异常机灵,反应十分敏捷,投掷不但要求准确,而且需在闪念之间完成,因此,需

要具有纯厚的内力和精妙的投掷手法。我决定收你为徒,把我毕生的武学传授给你。”

    “不!我不学武功!”杨玉大声叫道。
    “什么?”蓝袍书生瞪圆了双眼。
    蓝袍书生在武林时,曾有多少人跪在他足下,乞求拜他为师,其中不少还是武林中

已成名的人物,他们有的长跪数昼夜,有的磕头磕裂了头骨,他铁石心肠一律拒之门外

不予理睬。今天他决心破例收他为徒,这混小子居然不肯答应?
    天与地什么时候倒过来了?!
    “我不学武功!”杨玉冲着他再次叫喊。
    他两眼勾勾地望着杨玉,眼中闪烁着惊愕、困惑的光。但这眼光不是为着杨玉的这

句话,而是为着杨玉的脸,他突然发觉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他的一位江湖“朋友”了。
    他猛地伸手揪住杨玉的头发,扳起他的脸,鼻梁、嘴唇、下额,像,实在是太像了

瞬间,他眼中射出两道凶煞煞的光焰。
    杨玉的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无畏地迎视着他。他在他的眼光中捕捉不到半点胆怯、

恐惧、犹豫。
    终于,他被他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动,凶焰顿敛,手也松开:“不愿学武功?为什
么?”
    “娘不让我学武功。她说武功练得愈好的人,愈没有好下场。”
    “哦。”他喟然一声长叹,声音变得异样柔和:“你娘叫什么名字?”
    “杨贵香。”
    “这是她的真名?”
    “名字还会有假?”杨玉坦诚的眼光中没有半点虚伪。
    蓝袍书生顿了顿,又问:“你娘是什么时候到鹅风堡的?”
    “听鹅风堡凌二叔说,是怀着我三个月的时候。”
    “你今年多大了?”
    “还差九天就十六。”
    蓝袍书生顿时脸色凝重,默不作声,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杨玉心中疑云顿起:这蓝袍书生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刨根问底?
    稍顿。蓝袍书生又问:“你娘得的是咯血病吗?”
    “是的。”
    “是不是早上脸红,下午脸白,夜间咳嗽,咯血不止,彻夜难眠?”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的?”杨玉扬起双眉,心中又增一团疑云。
    “嗯,我听人说过这种咯血病……”蓝袍书生支吾着。突然,他手朝窟外一指:
“那是什么?”
    杨玉回头。窟洞外掠过一只秃鹰。
    蓝袍书生忍住咳嗽声,迅速地将一口血痰吐入袖内。
    杨玉回头。蓝袍书生肃容道:“你不想救娘了?”
    杨玉毫不犹豫地:“想,当然想,但我决不学武功。我在娘面前已经发过誓了。”

    蓝袍书生道:“我教你投掷手法如何?投掷手法是猎户们狩猎谋生的一种手段,算

不得武功。”
    杨玉凝眸沉思,未置可否。
    蓝袍书生又道:“你在沙坪已用尖竹投掷过紫貂了。”
    杨玉又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行。”说话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从明天起我就教你投掷手法。你就睡在这间石屋里,石枕下有你换洗的衣服,衣

服是我的,你将就点穿吧。伙食一日三餐,全是素果……”蓝袍书生指指点点他说着,

脸上透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如果你觉得闷得慌的话,我还可以教你吹笛。”
    “吹笛?”杨玉眼中光亮一闪。
    蓝袍书生顺手拔出腰间的玉笛:“想听一曲吗?”
    “想。在鹅风堡时,娘经常吹笛给我听。”他是有啥说啥。
    蓝袍书生将玉笛横在嘴边,抿起嘴唇,笛声顿起。
    笛声,轻柔、悠远,充满着缠绵柔情,像是甜蜜的梦,使人陷入温馨迷离的情思。

    杨玉心情一荡,眼前叠幻起母亲的身影,他躺在母亲的怀中,尽情地承受着母亲温

柔的轻抚。
    笛声,低沉凝重,充满着凄婉、悲伤,像是沉闷的雷声在低低的云层滚过。
    杨玉心情一沉,眼前浮现出母亲的病容,苍白憔悴的脸,从口中咳出的大口大口殷

红的鲜血。
    笛声,高昂、激越,充满着刚毅、悲壮,像是汹涌咆哮的海浪在拍打着岩崖。
    杨玉心情一振,眼前出现了沙坪上飞奔的紫貂,呼啸长空的尖竹,抖动的吸筒刺针

迸溅的紫貂鲜血。
    蓦地,笛声嘎然而止。
    两人一动也不动,石窟中的空气也仿佛凝住了。
    良久,蓝袍书生开口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乐曲吗?”
    杨玉沉吟片刻,缓缓地摇摇头。对这首似曾听过的乐曲,他叫不出名字。他曾经听

母亲吹过此曲,但气韵却是大不相同,永不及蓝袍书生吹得动人。
    “这乐曲叫‘广陵曲’是‘钧天之乐’中的一奏。”蓝袍书生抚笛轻叹一声,又说

道:“‘钧天之乐’亦名‘钩天广乐’,乐共九奏,乃上古仙乐中绝传的三大圣乐之
一。”
    “既是绝传圣乐,你怎么会吹?”杨玉明眸紧盯着蓝袍书生问。
    蓝袍书生淡淡一笑:“二十年前,我无意之中,从大唐名乐师段善本大师遗物中得

到此圣乐秘本。我一见此本便爱不释手,开始练习吹奏,练了二十年,直到上月初九才

能吹奏这圣乐的第一奏。”
    杨玉听着不觉听傻了眼:练二十年才能吹奏第一奏?
    蓝袍书生玉笛一横,随口问道:“你想学吗?”
    好奇心,好胜心使杨玉不加思索,冲口吐出一个字:“想。”
    蓝袍书生一撩衣袍,顺势往床沿上一坐:“想学圣乐,还不赶快拜师?”
    杨玉毫不犹豫,跨前一步,双膝跪地,“叭叭叭”地朝蓝袍书生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弟子杨玉给师父叩头!”
    “哈哈!”蓝袍书生仰面发出一阵大笑。
    这混小子倒底还是上当了!
    少年人,特别是老实的少年人,毕竟容易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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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心中那块烫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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