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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31日00:00:5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白铁军的心情可不同了,他时时刻刻记挂着的,乃是义父的血海深仇,薛大皇薛大 
皇, 
原来是他下的毒手,每一念及此,白铁军却有一阵不能自抑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好在白铁军生性豪放爽明,一路之上和左冰说说谈谈,两人本来极为投机,早已成 
为莫 
逆之交,这一来又有机会畅谈同行,心情上的郁闷倒底开放了不少。 
  左冰最感钦佩的,乃是白大哥对于自己左臂的残缺,似乎丝毫也未放之于心。 
  这种天生的英雄气概,左冰是彻底的心服了,他一直将白大哥视为心中的偶像,一 
天一 
天,这种观感真是有增无减,不断地加深呢!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个市镇,休息了一夜,清晨再行赶道。 
  微微的轻风拂在两个人的身上,左冰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喜声道:白大哥 
,这 
塞北的平原好生辽阔啊!” 
  官道两边都是一望无限的平原,偶而在农田中间有一两栋庄稼房屋,倒愈发点缀出 
平原 
的广大。 
  这一带乃是黄河中原,这时天气转寒,清晨行人甚为稀少,两人行走在官道之上, 
只觉 
心胸开阔无比。 
  白铁军微笑着望着左冰道:兄弟,这塞北一带,说来你应当十分熟悉呢!” 
  左冰笑道:我在塞北落英塔生活整整十多个寒暑,虽说在塞北生长成人,但却甚少 
步出 
落英塔外,这一带的风光,还不曾有这种的闲兴予以欣赏呢。” 
  白铁军嗯了一声道:那一年师父在大漠收养了我,二十年朝夕苦练武学,对这等大 
自然 
风光也从无注意过呢。” 
  两人一边行走,一边观看这塞北风光,时光如梭,晨去昏尽同连好几日,满目全是 
这等 
景色。 
  这一日两人又来到了一处小镇集,只见镇中人马粉乱无比,好不热闹。 
  白铁军心中暗奇忖道:这小小镇集之上,居然陡然有这许多人聚集,而且瞧来往行 
人的 
神态,仿佛都是武林中人!” 
  他暗暗将此事告诉左冰,两人找了一个店伙打听,原来是西北大豪唤做镇三关洪伯 
江的 
七十生辰,三山五岳,有头有脸的武林人士均赶到祝寿。 
  白铁军此刻威名满震天下,武林之中,有谁不知丐帮“天下第一”帮旗重现武林这 
事? 
  虽说他行动总是单独来往,但难免会还是有人认得,白铁军懒得麻烦,便关了房门 
坐而 
不出。 
  左冰也坐在屋中,随口相问道:白大哥,这洪伯江是怎样一个人物?” 
  白铁军嗯了一声道:洪伯江么?我曾听汤二哥说起,此人交游遍天下,为人相当正 
直, 
侠名甚善,可算得上一号英雄人物呢。” 
  左冰点了点头道:难怪会有这许多武林人物赶来为他祝寿道贺。” 
  白铁军嗯了一声道:“这么一来,咱们可真闷住了呢!” 
  左冰笑道:白大哥,你不愿露面,我总没有人认得吧,我倒要出去瞧瞧热闹去!” 
 
  白铁军见他说得好笑,点点头道:你去瞧吧,可得早些回来,叫店伙送晚饭进房来 
,可 
别忘了。” 
  左冰笑着出门而去。 
  他才一走入大厅,只觉人声沸鼎,不由微微一皱双眉,正待起步之时,陡然大厅之 
中好 
象中了魔一般,霎时安静了下来。 
  左冰吃了一惊,还道是由于自己的关系。 
  他怔怔一抬头,陡然心中大大震动,只见厅门一启,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面色清癯,颏下银髯根根,左冰看得清切,竟是那银岭神仙薛大皇! 
  左冰这一震惊,可真是非同小可,这时那薛大皇步入大厅,有两个相识者恭恭敬敬 
站起 
身来道:薛老爷子您好!” 
  薛大皇挥了挥手回礼,这时大厅之中微微又有低微交谈之声,交谈之语不外乎是暗 
暗心 
惊这塞北第一号人物薛大皇居然也驾临,看来这镇三关洪伯江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左冰抑止不住心中突突直跳,他看看那薛大皇,好在薛大皇刚步入大厅,还未四下 
打 
量,目光没有转到自己这一方面来。 
  左冰缓缓吸了一口气,轻轻收回身形,反身便去回房屋之中。 
  白铁军望着左冰去而复返的身形微微笑道:热闹已瞧过了么?” 
  左冰面上神色肃然,低声说道:白大哥,他也来了!” 
  白铁军怔了一怔,低声问道:“谁来了?” 
  左冰沉声道:那薛大皇,方才我看见他啦!” 
  白铁军只觉大大一震,一股古怪的感觉流过全身,只觉双手登时便微微发冷,半晌 
说不 
出话来!左冰顿了一顿说道:“看来薛大皇也是要去呢!” 
  白铁军呐呐啊了一声,口中喃喃地道:真中踏破铁鞋无觅处,是来全不费功夫了! 
” 
  左冰低声说道:白大哥,机会到了,咱们可不能放过。” 
  白铁军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今晚,咱们今晚便行动。” 
  左冰嗯了一声,那薛大皇的名声和功力他是深深知道的,虽说白大哥的功力造诣也 
是出 
奇的高强,但对手强如薛大皇,白大哥的把握也不一定有多大了。 
  白铁军倒没有留神左冰在想些什么,他个人的思想霎时之间反变得十分冷静而细密 
了。 
  他略略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兄弟,今夜你去引他出来,我先在预定之处相候, 
见事 
之后,兄弟你可不许插手……” 
  左冰茫然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可是,白大哥……” 
  白铁军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左冰在说些什么,左冰只觉得他面上掠过鲜红的异彩之 
后, 
慢慢地,又逐渐恢复于平静。 
  淡淡的月光,在大地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银色。 
  夜色正深,万籁俱静,忽然之间一条黑影轻轻地闪在屋角之上。 
  那黑影的身形好不轻灵快捷,几个起落之下,已来到大厅后侧的厢房一带。 
  那黑影原是一身黑衣,连面上也罩着一层黑巾,起落之际,真是好比一片枯叶,这 
种轻 
身功夫,恐怕只有左氏家传才能办得到。 
  左冰长长吸了一口气,身形一飘而出,竟然凌空掠过了两间屋脊。 
  这时他缓缓落下足来,匀匀体内真气,只因他知道立刻将须要全力施展。 
  他双足一钩,轻轻搭在雨檐之上,整个身形倒翻而起,头下足上,轻轻伸手一扣, 
抓在 
木架窗槛之上! 
  虽是轻轻一下,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却也碰出了声响。 
  左冰心中一紧,全神贯注,屋中却是丝毫没有动静。左冰这时江湖阅历大有所增, 
丝毫 
不觉心急只是静静地等候。 
  约摸过了片刻工夫,仍是毫无动静,左冰右掌一伸,掌心吐出暗劲,“喀”地将窗 
户震 
开。 
  窗户才分,一条人影好比脱弦之箭急冲而出,原来屋中的人早有了准备。 
  好在左冰随时提气在胸,那人影才出,左冰双脚用力一翻,整个身形凌空一掠,倒 
窜而 
出,口中低低吼了一声道:请跟我来!” 
  这一式轻身功夫极为佳妙,左冰身在半空,半侧面看了那冲出窗户的一眼,果然是 
那薛 
大皇。 
  左冰说完话,身形急向前掠,他知那薛大皇决对不会平白放过自己。 
  果然只听身后一声冷哼之声,陡然风声大作,一霎时间薛大皇已赶近了好几尺距离 
! 
  左冰吃了一惊,忽地一振双臂,身形再快,急向前冲,太过迅速的身体划过半空, 
竟然 
发出“嘘”地一声怪响。 
  薛大皇似乎吃了一惊,料不到对方的轻身功夫竟快捷如斯! 
  左冰在前疾奔而行,那薛大皇心中惊疑不定,自是紧紧跟随而来。 
  左冰尽量保持身体向约定的地方疾奔,他心知只要薛大皇追出四五十丈以外,一定 
便会 
下定决心紧追到底,所以在这一段距离中,左冰故意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左 
冰清 
晰可以听见薛大皇奔时衣袂的带起的破风之声。 
  奔了一阵,薛大皇冷冷的声音道:朋友止步!” 
  左冰身形微微一顿,半侧过脸来,在布幕之后沉声说道:就在前面不远了……” 
  薛大皇冷冷说道:“朋友,你究是何人?” 
  左冰道:你不会认识在下,在下乃是奉命而来……” 
  他口中一边说,足下可不敢停顿,那薛大皇追问了两句,不见左冰回答,不由怒哼 
一声 
道:朋友,你可是自讨苦吃了!” 
  他话声方落,陡然之间整个身形一跃而起,好比巨鸟凌空似的一霎时之间,已然跃 
至左 
冰背后不及五尺的上空。 
  左冰突然感到背后一股猛烈的劲风响起,心中吃了一惊,呼地猛吸一口真气,整个 
身形 
突然向前一射而出。 
  薛大皇身形在半空之中,斗见那黑衣人身形猛然加速,那身法轻灵美妙之极,自己 
一扑 
之式居然完全落空,不由心中暗暗吃惊,但心头的怒火,却也因而提高了几分! 
  左冰暗暗喘一口气,默默自忖道:这薛大皇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千万不能大意分毫 
。” 
  他心中思念,足下尽量加快速度,那左氏家传轻功何等佳妙,那薛大皇紧追不舍, 
两人 
身形似箭,在黑暗之中疾划而过,不一会已奔至近荒郊之处。 
  左冰微微判别一下方向,身形略略向左斜飞。 
  又奔了一会,只见不远之处有一座黑乎乎的屋宇矗立,左冰心知已到目地,身形一 
闪, 
凌空翻了一个身,落在一株大树之下,对着追赶而来的薛大皇。 
  他才一住足,那薛大皇也已冲至,一顿双足,呼地落在左冰身前二丈开外之处站定 
。 
  左冰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时月色淡淡,四周景象尚算清楚,薛大皇四下一望,只见 
正前 
原来是一外荒废的小祠堂。 
  左冰默然而立,那薛大皇四下打量了一会,转过头来望着左冰冷冷地道:朋友,跑 
到了 
么?” 
  左冰点了点头道:“不错。” 
  薛大皇冷然道:你引老夫至此有什么事快直截了当说出——” 
  他话未完,薛大皇陡然一步跨上前来,左冰左足微微向后一挪,右手一伸,呼地将 
蒙面 
黑巾拿了下来。 
  薛大皇闪目一望,那面孔入眼识得,竟是左白秋之子,他心中吃了一惊,口中说道 
:原 
来是你!” 
  左冰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薛大皇道:是你父亲要你引老夫至此么?” 
  左冰摇摇头道:不是,在下一位朋友,想见见薛先生。” 
  薛大皇微微一怔道:你既知老夫居处,何不就在客栈相见,深夜引老夫至此荒郊… 
…” 
  左冰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客栈之中不方便,此处甚佳。” 
  薛大皇双眉一皱,冷冷说道:左小哥儿,看你父为老夫疗伤的面上,老夫不同你计 
较, 
你叫朋友出来吧!” 
  他话声方落,只听左方枝叶簌然一动,薛大皇呼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人影站在三 
丈之 
外,白色衣衫,左手衣袖飘飘垂下,正是丐帮新主白铁军。 
  薛大皇嗯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白铁军这时面上神色肃然,他缓缓上前了几步,沉声说道:薛大皇咱们又见面了。 
”薛 
大皇微微颔首道:“你要见老夫有什么事?” 
  白铁军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在下只想请教薛神仙一个问题。” 
  薛大皇微微一怔道:“你请说吧。” 
  白铁军面色一沉,直截了当地道:二十年前杨陆帮主北出星星峡,中途中伏,是否 
薛神 
仙下的手?” 
  薛大皇只听得内心巨震,登时面孔上也变了颜色,他望着白铁军却发觉对方的面上 
神色 
并不如想像之中那样激动,只是阴沉沉反到看不出深浅! 
  薛大皇霎时心中思潮如电,他故意冷笑了一声用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但是当他的目 
光落 
在白铁军的面上时,却再也笑不出来。 
  薛大皇缓缓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你听什么人说起的?” 
  白铁军默然不语,薛大皇顿了一顿接着道:想来必是那魏定国告知你的了!” 
  白铁军哼了一声仍是不言不语,薛大皇仰天冷笑一声道:这件事那魏定国首居其中 
,你 
不去找他,反倒找起老夫来了……” 
  白铁军沉声说道:别多说了,整个事实白某完全知悉。薛神仙,你在背后发掌偷袭 
杨帮 
主时是何等豪气,怎到今日却是不敢承认?” 
  薛大皇被他说得呆了一呆,大吼一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要多说什么?” 
  白铁军冷冷地道:白某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事——” 
  薛大皇微微一怔道:“什么?” 
  白铁军沉声一字一字说道:今日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说得斩钉截铁,薛大皇只觉得心中一震,他虽自恃功力,但对面的这一个死敌, 
却是 
白铁军时,他委实有几分寒意。 
  那白铁军的功力他是领教过的,那一日在少林“大雄宝殿”之中,自己拼力发出“ 
火焰 
掌”来,仍没有奈何得了白铁军,当他便有一个感觉,自己对这少年,几乎已是技穷了 
呢。 
  白铁军双目之中闪闪发出精光,站在当地。他明知这薛大皇乃是可怕的强敌,但此 
时心 
中没有一线一毫怯疑之心,甚至连紧张的心情也减至最低限度,他只是冷静地站立当场 
,强 
大的真气在体内一遍一遍地流着,随时随地均可暴发出可怕的攻击力。 
  薛大皇缓缓吸了一口真气,霎时之间他的衣衫之间好像灌满了空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整 
个身形也微微弯曲下来,薛大皇冷笑说道:“来吧!” 
  他右脚一步上前踏出,右掌随着这前进之势急拍而进,左掌却摇摇当胸,微微下沉 
。 
  单凭这一式,银岭神仙薛大皇便真是名不虚传的了。他右掌才递,只闻一股尖锐的 
破空 
之声响起,左冰在一边观看,禁不住吃了一惊。 
  白铁军身形陡然一折,向左方平平弯低,同时间里右掌一拂而起,使了一式“推窗 
望 
月”,自侧面连打带消,内力发出,登时便将对方力道带斜了。 
  他两人出手之重,均是全力以赴,那一挥手臂,无比的潜力立刻泉涌而出,是以两 
人虽 
是近处相搏,却像是均以劈空掌力发招,这种激烈打法,真是前所未见的了。 
  左冰只觉那呼呼破风之声不一会凝成一片风雷之声,声势好不惊人。 
  薛大皇的内力造诣是不用说了,白铁军的武学也是走拳脚一脉,真是举手投足之间 
,发 
出强劲气流,左冰看着看着,真觉心神俱醉。 
  两人一连拆了十个照面,薛大皇突地一停。 
  他这十招之中,全用右臂发出,左臂始终当胸而立,这时一停之际,左掌陡然沿着 
伸长 
的右臂,飞快的一削而出。 
  只听“呜”地一声怪响,霎时白铁军只觉一股古怪无比的回转力道在自己身体四周 
产 
生。 
  那力道之强,白铁军只觉若不借势侧身相让,非得立受内伤不可。 
  这一霎时他也无暇多虑,身形顿势一侧,照他心中所思,自己这一侧身,对方找到 
机 
会,非得连环攻击不可。是以他身形一侧,立刻运足真力准备在身。 
  那知只觉身上压力一轻,对方不但未趁势攻击自己,反而顿了一顿。 
  白铁军可说是身经百战的了,交手经验之丰富实是一流之境,但这一霎时也被弄糊 
涂 
了,不知薛大皇有什么诡计。 
  他思念如电,身形可不敢丝毫停留,急侧半身,只见那薛大皇又是一掌疾削而出。 
 
  那古怪的回转力道再度发出,迫使白铁军不得不再度侧身相闪。 
  那薛大皇真又再次停顿,然后,第三度削掌而出! 
  白铁军身形再侧,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灸热的感觉袭体而生,猛然全身似乎被烫了 
一 
下,回首一看,那薛大皇手掌边缘上冒出白烟。 
  霎时之间白铁军明白了,那薛大皇一生名震天下的“火焰神功”居然在三度削掌之 
时猝 
然发出。 
  这火焰掌的威力白铁军曾领教过,心知是薛大皇从提气运功,而后发出神掌,自己 
先有 
了准备,用内力硬拼尚可力敌,但却万万不料薛大皇居然能三度迫使自己真力不能纯集 
,然 
而不动声色之中随着掌劲一削之势发出“火焰神功”,这一来自己立刻陷于极险的境地 
了。 
  刹时白铁军额上沁出汗珠,他不得不佩服薛大皇这种功夫,但在这一瞬间,他唯一 
能考 
虑的仅是如何能逃出这生死大关! 
  那火焰神掌一出,白铁军只觉自己陷入一贫熊熊的炭火之中,真力立刻有提之不上 
的感 
觉。 
  薛大皇面上微微露出狞笑之容,他右手齐扬而出,呼呼声中,满天全是一股灸热之 
风! 
  这时候白铁军是完全处于挨打之境了。 
  他想到再多撑一刻,自己内力更会提运不自如,若要脱离此险,真非得冒一次奇险 
不 
可。 
  事实上也不容他再多考虑一时一分,他大吼一声,竭尽全身之力,齐集在唯一的右 
掌之 
上,若是有人清楚地注视着他,必然会发觉在这一霎之间,他的面上泛起了鲜红的血色 
。 
  说时迟,那时快,白铁军身形好比狸猫一般,呼地一个侧转,右掌疾疾倒打而出, 
终于 
发出了杨陆的绝学“大擒龙手”! 
  那“大擒龙手”威力之强,白铁军虽是运劲不纯,但右掌边缘升起一股白烟,“霹 
雳” 
好比平空响了一个焦雷,白铁军乘着这一掌打出,整个身形向下一弯直射而出,拼命用 
空着 
的右边遮掩身体,一口真气维持飞行了一丈之远,整个身体离地不及半尺。 
  这一招施得委实险之又险,他虽以“大擒龙手”抵销对方部份力道,但这时薛大皇 
优势 
占得太多,整个“火焰掌”的威势已密密将白铁军罩在中央。 
  白铁军一掠而至,只觉左边一阵奇热,肌肤一痛,天幸他左臂已折,那火焰掌威力 
整个 
将他一只空袖平空点燃,只有一小部分伤及左侧腰背。 
  北魏魏定国当日施全力打折白铁军左臂之时,恐怕万不料这一臂之折,今日反倒救 
了白 
铁军一命。真是天道好还,一分不爽的哩。 
  白铁军脱出了火焰掌的威力圈,只觉左边这一阵奇热,真气再也维持不住,呼地散 
了开 
来,整个身形平平跌在地上。 
  他深深知道这一刻乃是生死交关之际,顾不得左侧麻木的感觉,心中暗暗默祷一声 
,拼 
命吸了一口真气。 
  他的内力造诣果然深厚已极,这一吸之下,居然又被他提上真气,心中一阵狂喜, 
呼地 
翻了一个身,站起来大大喘气不止,眼睛注视着薛大皇一眨不眨! 
  只见薛大皇满面惊色,似乎不敢相信白铁军居然能逃出自己的掌握之中。 
  白铁军心中默默忖道:薛大皇方才施用火焰掌力,内力耗损一定不少,若是要反攻 
,非 
乘他内力尚未恢复不可,但我此刻真气驾驭仍略有不适,唉,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得 
立刻 
发动不可!” 
  他心念一定,大大喘了一口气,突在大吼一声,身形疾飞而起,猛向薛大皇直扑而 
下。 
  薛大皇静静地注视着白铁军的身形,待来得近了,双掌一合向上虚虚一冲。 
  白铁军身在半空,只觉一股强烈的内家真力凌空遥击而至。 
  他右掌一扬,猛可直劈而下。 
  只觉右臂一重,竟识到已和薛大皇硬对了一记。 
  他这时身在空中,一横心索性单掌连扬,一路猛击打了过去。 
  薛大皇不闪不避,左右开弓齐扬而上,只听“砰”然之声连连响起,白铁军自天而 
降, 
一路打将下来,和薛大皇足足硬对了六七掌之多,落在地上,只觉一阵心跳气喘,但距 
那薛 
大皇已只有半丈这遥。 
  白铁军知道他的机会已然来到了,他不再多虑,努力均匀着喘气,竟不再停留,身 
形再 
起,由上而下扑向薛大皇。 
  这一次他的身形变为飘忽不定,整个人身形在半空中左右飞荡着,正是杨陆的绝学 
“回 
风舞柳”。 
  他身形左右飘动,呼地接近薛大皇顶门之上,他右手疾伸一抓而下。 
  他这一抓虽是贯足了十成真力,但却留有收劲,果然那薛大皇向左闪电般一挪,两 
人身 
形一错,白铁军一抓落空已飞到薛大皇身后。 
  薛大皇身形立刻疾飞而起,紧紧跟随着白铁军去势已残的身躯,右手运足了内家真 
力, 
遥空向在前不及五尺的白铁军背上击去。 
  白铁军正是要他如此,他一口真气整个运之于背,口中默默呼道:义父在天之灵保 
 
佑!” 
  勉力向前一冲,只听“噗”地一声,他虽前冲了半尺左右,薛大皇内力及远,仍然 
击在 
他背心之上。 
  霎时他只觉全身一麻,一口鲜血仰天急喷而去,神智似乎一昏,一刻时间他似乎觉 
得死 
过去一样。 
  但他的潜意识立刻使他清醒过来,他知道薛大皇果然内力消耗甚多,一掌不足以致 
已之 
命,最后的关头果然来到。 
  他在半空中一口真气生生转了回来,强大的气流一直冲入右臂指节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他整个身形在跌到地面前一霎时,猛地侧过身来,右手自左肋之下 
疾翻 
而出,拇、中两指扣圈猛弹,对准那正值内力吐尽身形犹在半空中的薛大皇一击而出。 
 
  南魏魏若归一生谜一般的绝学,这睨视天下的“修罗指力”终于在最后关头,被他 
一生 
唯一传人白铁军拼命发出! 
  只听呜地一声短促疾响,薛大皇还来不及意识怎么一回事时,胸前好比受了钢锥一 
击, 
闷哼了半声,呼地便在地上。 
  白铁军落在地上,一个踉跄,全身有一种散功的感觉,上下骨节无一不疼,那受伤 
之后 
强用内力的结果,迫使得双目视线都模糊起来。 
  有一个意识,他必须确定那薛大皇已经毙命,这个意识使得他一步一步走到薛大皇 
倒身 
之地,俯下身去一探,那不可一世的银岭神仙已在“修罗指力”下再也不活了。 
  白铁军只觉劲道一松,再也忍耐不住地吐了一口鲜血,仰天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铁军只觉神智逐渐清醒了过来,他勉强睁开双目,只见左冰焦 
急的 
面孔印入眼帘,他勉强问道:“咱们在什么地方?” 
  左冰吁了一口气道:白大哥你醒过来了,咱们在客栈之中哪。” 
  白铁军啊了一声,欲言又停。 
  左冰忙道:昨夜你受伤,迄今已足足有六个时辰了……” 
  白铁军点了点头,心知左冰将自己背回客栈而来,他思索了一会,脑海之中尽是些 
打杀 
的场面,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那薛大皇呢?” 
  左冰说道:我已将他埋了,一时大约不会为人所知,白大哥,你快静心休养几日吧 
。” 
  白铁军点了点头,心想这内伤还不致要了我的命,白铁军生来便是要内伤外创,不 
论大 
小,非得尝遍不可,不由苦笑了一下,默默忖道:这一身皮肉也经得打杀哩!” 
  渐渐地,他的思虑想及自身的事,义父的大仇总算报了,可是还有那塞北呢,魏定 
国、 
魏定国,他不断地默默呼唤着,一直到再度入睡为止。 
  静静地过了两日,白铁军的伤势慢慢地恢复过来,已可以开始运气了。 
  又过了两日,伤势恢复了一半,也不知是否那洪老爷子的寿庆如何,总之店内清静 
得多 
了。 
  整整过了半月,白铁军的伤势痊愈,两人终于又出了客栈。 
  两人一路行走,白铁军的心情轻松多了,薛大皇已然毙命掌下,现在的目的,左冰 
要看 
看凌姑娘,白铁军则准备到塞外去接应左白秋和钱百锋。 
  两人同袂而行,准备到塞北之时再分手。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个山野地区,山路甚是崎岖,左冰执意叫白铁军慢慢行走,不可 
多运 
气怕影响初愈的内伤。 
  白铁军拗不过他,只得缓缓而行。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只听不远处有人声微微传来。 
  左冰与白铁军对望了一眼,只听那声音原来是一个在慢声吟诗:清露微曦笑芙蓉, 
白云 
悠变送金风,腊残枝心展无力,遥对青山夕阳红!” 
  声音凄切,吟诗之人似乎十分寂寞,白铁军与左冰听了一会,只觉声音入耳相当熟 
悉, 
不由暗暗心奇。 
  两人想了一会,左冰拍拍白铁军,低声附耳说道:“白大哥,这声音好熟。” 
  白铁军道:嗯,我也正在思索。” 
  左冰忽然想到,轻轻道:白大哥,你听这声音,是不是与杨群的声音有些相似!” 
 
  白铁军一掌差点击在大腿上,点头不迭道:不错不错,必定是他。” 
  左冰嗯了一声道:这杨群原是杨帮主嫡子,白大哥,那他也是你的义弟了!” 
  白铁军苦笑道:说来应当如此了,只是他是否如此承认,就不得而知了。” 
  左冰嗯了一声道:看来他近日不甚得意呢。” 
  白铁军道:这时候他一人在山区之中,不知为他什么?” 
  左冰道:白大哥,不如我去问他一问。” 
  白铁军考虑了一刻,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得留神。” 
  左冰点了点头道:那么白大哥,你还是藏身此地。” 
  他缓缓站起身来,四下一望,只见那边站着一人,果然便是杨群。 
  左冰轻轻移动足步走上前去,那杨群负手独立,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左冰故意向左方一移身形,低低咳了一声。 
  杨群觉察有人走近,转过身来一看,只见左冰站在二丈之外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 
怔。 
  左冰缓缓开口道:“咱们又见面了。” 
  杨群皱了皱眉道:你来此作甚?” 
  左冰微微一笑道:我么?路过而已。” 
  杨群冷冷道:你独自一人行动么?” 
  左冰默然不语,顿了一顿却开口反问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是自嵩山而来的了。 
” 
  杨群微微吃一惊道:你如何得知?” 
  左冰低声道:那神算子,顾老三两人我均遇上了……” 
  杨群呆了一呆,插口道:他们对你说什么?” 
  左冰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什么都说给我听!” 
  杨群微微退后了一步,面上神色登时变得相当难看,过了半刻,他突然晒然一笑道 
:那 
两个老人胡说八道,你不用信。” 
  左冰只是不言,杨群顿了顿,忍不住又道:那两人可是向你单独说的么?” 
  左冰摇了摇头道:“在场的共有四人。” 
  杨群啊了一声,左冰缓缓说道:钱百锋前辈,我和父亲,以及白铁军大哥均在场。 
” 
  杨群听到“白铁军”三字,心中不由一跳,好一会也说不出话来。 
  左冰道:杨兄相不相信此事?” 
  杨群只觉心中纷乱无比,二十年来魏定国抚育之恩在心目之中早已根深蒂固,但这 
突来 
的事实,似乎又不容他否认,这几日来,他每天从早到晚思纷纭,仍是不能开脱。 
  左冰见他迟迟不答,面上神色阴睛不定,知道此时他胸中情绪纷乱,一时也不再说 
什 
么。 
  过了好一会,杨群吸了一口气,带着微微颤抖的口音缓缓道:那白铁军……他们对 
此事 
看法如何?” 
  左冰道:自是信以为真了,那神算子与顾老三委实没有胡说的理由。” 
  杨群拂然道:那倒未必。” 
  左冰微微一笑,双目注视着杨群,缓缓说道:在下与杨兄也曾交过手,杨兄的功力 
绝 
伦,一身功夫出自北魏之门该不地错吧!” 
  杨群怔了一下道:“不错又如何?” 
  左冰道:那年魏大先生威迫杨陆帮主,杨帮主公而忘私,不受其协,日后他见杨兄 
资材 
上乘,竟动了传授之念,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杨群想到杨群自己一生身世不明,这杨姓何来,魏大先生每不作答,若是照如此一 
说, 
岂不是清清明明地解释了么? 
  他望了左冰一眼,只觉左冰面上毫无敌意,想起前两个月时,两人相遇真是水火不 
能相 
容,奇怪的是自己对他也提不出一分怒恨之心。 
  左冰心中却正思索道:看来他心中早有八成接受此事,但魏定国对他之恩却牢牢在 
他心 
头之上。” 
  心念微转,又开口道:杨兄嵩山之行不知结果如何?” 
  杨群心中一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才缓缓答道:没有碰见什么僧人。 
” 
  左冰啊了一声道:“咱们可遇上了呢!” 
  杨群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详情如何?左……左兄请说。” 
  左冰说道:白铁军大哥与钱百锋大伯同上少林,巧遇金刚院主持,曾说及昔年之事 
。” 
  杨群说道:昔年之事……” 
  左冰嗯了一声指着向下说道:僧人虽未针对此事说明,但却证印了昔年许多秘密之 
 
事。” 
  杨群道:“昔年之事?便是土木之变么?” 
  左冰点了点头道:“不错。” 
  杨群啊了一声说道:可是那僧人对在下身世这事,却始终未能作明确之说明么?” 
 
  左冰道:那金刚院主持对事此知不甚详——” 
  杨群吐了一口气道:此事只有一人——” 
  他脱口说到这里,忽然有所警觉,感到若是说出,岂不等于已自我相认? 
  他倏然停下来,左冰微微一顿,仍不见他开口,于是缓缓说道:此事只有一人知之 
甚 
详,便是那少林方丈。” 
  杨群大吃一惊,大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左冰道:“那方丈与北魏有约在先。杨兄,就算你找着了那方丈主持,他也不会说 
 
的。” 
  刹时之间杨群惊震得好像呆了一肌,脑海之中立刻现出师父一再到少林寺,那方丈 
主持 
大师所说的话来:大师,二十年功夫虽是不短,可是你却不会忘记那事吧!” 
  少林方丈冷冷地声音也好像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说:“魏施主,你是以小人之心度 
君子 
之腹了。” 
  左冰说起师父与方丈主持大师昔年有约在先,原来这两句话,这两句话所指便是如 
此! 
  这一刻杨群的心都变冰冷了,他的眼前似乎微微发黑,几乎有一种支持不住的感觉 
。 
  耳边又响起左冰的声音:可是,方丈大师是二十年前便已说了出来。” 
  杨群又是一惊,这一次震惊,反倒将他适才的震动过度的心情平复了一点。 
  他缓缓抬起头来,问左冰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冰道:二十年前,这一切经过便已记在一本书册之上了。” 
  杨群惊道:“一本书册?你看过了?” 
  左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杨群道:那书册上……” 
  忽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际,他想起师父命自己一再追杀无敌金刀骆老爷子,为的 
是他 
所携带的一册书,刹时他忍不住脱口道:“那册书可是由骆金刀所带?” 
  左冰重生地点了点头。 
  杨群只觉再无不信之理,他怔怔地望着左冰,说不出一句话来。 
  左冰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册书上明白写出此事,百无一先。” 
  杨群只觉这一句倒没有如何重要了,只因他已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他默默无语,心头的感觉古怪得连自己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他忽然仰天大笑 
道 
“你胡说,你胡说……” 
  话声未完,忽地一欺身形,右掌一伸,点向左冰面门要穴。 
  左冰吃了一惊,不虞他骤然发难,呼地一挪身形闪开五尺之外。 
  那杨群此式却是虚招,一点既收,左冰身形才退,他反身便走,向来路疾驰而去。 
 
  左冰被这一个变化惊呆了,他忘记喊出声来,只感觉右后方呼地一声,原来是白大 
哥跳 
出来,杨群已跑远了,白铁军提气大吼道:“杨群……” 
  杨群疾夺着的身形回侧过来看了一眼,只见白铁军魁悟的身体站在大石堆上,左冰 
只见 
他身形震动了一下,但仍旧奔去了。 
  白铁军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左冰缓缓说道:“白大哥,方才的话你全听见了么?” 
  白铁军默默点头。 
  左冰吁了一口气道:你说,白大哥,杨群相信此事了么?” 
  白铁军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微风拂面,朵朵乌云布满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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