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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胭脂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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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胭脂劫1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Apr  5 14:32:00 2000)

第十一章报夫仇诈死寻元凶

王乾扶泪道:“沈兄有何见教?”

沈宇道:“见教倒是不敢当得,不过在谈论之前,倒是要请你们

先表示一下态度,决定我究竟是友呢?抑是敌人?”

沈宇在这等情势之下,提出这个要对方决定友敌态度的要求,甚

是凌厉,迫得对方不能躲避。

王乾沉吟一下,道:“老实说,在下一时难下判断。”

沈宇道:“王兄智谋过人,长于应变,而且是极有决断之人,为

何这回迟疑不决?”

王乾道:“沈兄过奖了,若在平时,在下还有几分自信,但如今

遭逢大变,心情紊乱,实是感到无所适从。”

沈宇通:“好吧,我只好等候你们调查了。”

陈夫人抬起头,她这刻泪痕满面,反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

韵。

她断然道:“沈先生不会是敌人,请过来说话。”

王乾过去,口中一面道歉,一面为他解缚。

沈宇终于恢复了自由,当下走到棺边,向陈夫人道:“承蒙你信

得过我,让我恢复自由,感激不尽。”

陈夫人道:“王乾说过,你如果独自在山坡上之时,并不逃走,

便可以肯定你不是敌人了。”

沈宇道:“这话虽是有理,但如若在下窥测得透王兄用心,故意

不逃走,你们岂不是反而中计户

陈夫人淡淡道:“我已想过这一点了。”

沈宇讶道:“夫人既是想到过,而又断然释放了在下,想必另有

道理?”

陈夫人道:“妾身认为沈先生你既然敢将计就计的话,必定另有

所持。因此,解不解缚,都相差无几百。”

沈宇击节赞叹,道:“高论,高论。”

王乾插口道:“沈兄刚才已查勘过现场,也看过敞堡主等人的遗

体,不知有何卓见?”

沈宇道:“先说现场,我发现厂不少足印和血迹,大致上已告诉

我动手时的情况。”

王乾面色一变,显然心中甚感震惊,道:“沈兄居然看得见足印

么?”

沈宇道:“这些足印,与常人踏在泥沙上的不同,乃是运足内劲,

动手拼斗时留下的痕迹。所能看见的,只是野草被践踏过的形状。”

王乾连连点头,道:“对,对,含有内劲的压力,自是与平常重

物压过不同。”

他也看得出这些痕迹,是以知道沈宇的话,字字皆真。至于他震

惊之故,便是因为他深知这等观察的技巧以及眼力,当世罕有识得的

人,故此对于沈宇的估计,马上大大修正。

沈宇又道:“足印与血迹,可以说明每个人受伤被害后的位置,

又从分布的情形推测,也可大概想像得到当时的情况如何。”

陈夫人道:“沈先生可不可以赐告?”

沈宇道:“根据现场观察,陈堡主不失为一时之雄,他乃是单身

出战厉斜,这两人拼斗时所遗下的痕迹,尺寸方位,中现中矩,毫不

紊乱。离开另~处拼斗痕迹,有两丈之遥,这说明了陈堡主是首先出

战的。”

陈夫人迷惑地道:“这样就可以说明了么?”

沈宇道:“是的,假设陈堡主不是先出手,而是由手下三人,先

斗厉斜。则这三人被杀之后,陈堡主只有两种反应。”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第~种反应是他转身逃跑,因为他看出

敌人的真正功力,自知不敌。”

众人都泛起不以为然之色,沈宇一望之下,已知道陈伯威平素本

是胆勇过人,锐身自任之士。

他接着道:“第二个反应,便是迅即扑上,出手猛攻,希望还能

救回一两个手下的性命。”

这回大家都露出同意的神情。

沈宇微微一笑,道:“但这些遗迹,却显示他是站在原地,既不

逃走,也不扑攻,倒像是吓呆了一般。”

沈宇这一番话,把不少连威堡之人,激得怒形于色,认为他存心

侮辱死去的堡主陈伯威。

王乾道:“沈兄忽作惊人之论,只不知用心何在?”

沈宇道:“别忙,我所谓陈堡主站着不动,好像是吓呆了一般,

这等情形,只是在堡主后动手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如果他先动手,便

不同了。”

王乾道:‘源来如此,请沈兄再说下去c”

沈宇道:“陈堡主明明是先行出斗强敌,以我猜想,可能是敌方

发觉他们追来,突然转身迎上,两下碎然相遇,陈堡生已不能布置阵

势,迫不得已作首先出战的决定,以免手下之人,同遭大劫。”

他摇摇头,嗟叹一声,又道:“可惜的是他一定问过厉斜身世来

历,在场人听见。厉斜为厂灭口,所以终于将其他的人,尽行杀死。”

王乾露出讶色,似是因为沈宇清中了经过情形感到奇怪。

他听过垂死的小梁说出经过,是以知道经过真相。

沈宇又道:“陈堡主出战时,大概下令手下不得助战,所以他被

杀之时,手下三人,仍在两三丈外站着。”

他转眼注视着王乾,忽然问道:“王兄可知堡主为何下达此令

么?”

王乾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沈宇道:“好,你既然晓得,我便把我的猜测说出来,对证一下。

我的看法是陈堡主晓得艾琳也是武林高手,为了怕被她从中干扰,或

在紧要关头抢救厉斜,所以密令手下,看住艾琳。故此他与厉斜动手

之处,故意远离艾琳等人。”

王乾点头道:“堡主正是此意。”

沈宇道:“当然,以陈堡主得传毒龙枪法的造诣和火候,若是决

心以死相拼,那是有资格相信可以赢得厉斜的。如果不是练就这等奇

功秘艺,则侥幸取胜之想,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

王乾道:“沈兄高论,教人不能不服。”

沈宇道:“这等猜测,算不了什么,我得承认有些地方,是看了

遗尸上的致命伤势而得到帮助。”

王乾道:“他们的伤势,可有值得指教的没有?”

沈宇道:“我刚才看过,其他的三人,都是被锋快长刀所伤,而

且都是一刀毙命,这是厉斜才办得到的手法。可见得那三人都在防范

艾琳,直到堡主不幸败亡。厉斜便迅快过来,对付他们。”

他的推理分析,极尽精微之能事,王乾大为惊服,说不出话来。

沈宇移转目光,落在陈夫人面上,诚恳地道:“厉斜的武功,在

当世之间,已难有敌手,刀法之凶毒,亦是举世无匹,可以称得上是

刀下难有幸免一死之人,这种仇敌,陈夫人最好暂时避一避,不要急

着报仇。”

陈夫人道:“不,妾身天生薄命,祸延先夫,以致成为未亡人。

现下正是生无可恋,死不足惜。若不复仇,留着一命,苟延残喘,还

有什么意思。”

王乾等人,都露出又敬佩,又悲惨的神色。

沈宇道:“陈夫人的志行,诚然可敬可感,但若是白白送死,于

事于补,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王乾忙道:“沈兄说得甚是,夫人多多保重。”

陈夫人仰天一笑,但声音十分凄惨。

她道:“王乾,你们也这样劝我么?”

王乾瞠目结舌,一时答不上话。

陈夫人又道:“我年纪还轻,未来漫长岁月,可不是平坦大道。

依我想来,壮烈复仇,以死殉夫,比起坚贞守节之举,可要容易得

多,你们还劝不劝我呢?”

陈夫人这一番道理,只骇得王乾等手下之人,全都有透不过气来

之感。

这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而且十分明显,不容易劝,只不过在通

常的情形之下,没有肯说出口而已。

沈宇肃然道:“陈夫人说得是,古人也说:慷慨成仁易,从容就

义难。在慷慨与从容之间,实在有很大的差别。”

他停歇一下,又道:“这是人类天性如此,不是可耻之事,咱们

无须忌讳掩饰。”

陈夫人感激地道:“沈先生首肯践妾的说法,叫人喜出望外。”

王乾听她提到喜字,不禁皱皱眉头。

只听陈夫人又道:“只不知沈先生肯不肯成全未亡人这个心愿?”

沈宇道:“在下不是不肯,而是感到有心无力。”

陈夫人挥挥手,示意众手下避开,只留下王乾,才道:“有些机

密,特别是有关报仇之事,不宜给太多的人知道。”

王乾道:“夫人志切复仇,可是厉斜武功强绝一代,不能如愿,

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陈夫人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人心人。我不信厉斜就没有可

以击破的弱点。”

沈宇道:“他纵然有可乘之隙,然而陈夫人你一介弱质,无拳无

勇,实在差得太远。这等机会,实是微乎其微。倒不如放弃此想,好

在我不会放过他的。”

陈夫人想了一下,又低头注视棺中的尸体。

沈宇不禁也向棺中望去,但见陈伯威的尸体,当胸一片血迹,便

是他致命的伤处。

这陈伯威虽是五旬左右之人,但看来却似三十多岁的壮汉,相貌

威武。

沈宇猜想这个黑道巨草,生前不但是威风凛凛,富有男子气概之

人,同时一定也是体贴多情之士。尤其是他年事已长,娶得这般年轻

貌美的妻子,自然十分娇宠爱护,无微不至。

这等人品地位的夫婿,以陈夫人来说,恐怕再也不能遇到的了。

何况她既曾付出了全部感情,则纵然再碰到这等人物,也未必能以心

相许。

陈夫人伸手在陈伯威的面颊上,摩抚了一下,接着,似是已下了

决心,站了起来,举目扫视面前的两个男人。

她的目光,冰冷而坚定,一望而知她已作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王乾骏了一跳,道:“夫人你有什么想法,可别不告诉属下才

好。”

陈夫人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仔细听着。”

王乾躬身应道:“属下恭聆夫人之命。”

陈夫人道:“你把棺木运回堡中,早早下葬。但务须设法传出消

息,说是我已自尽殉夫。你可再弄一口棺木,同时下葬,以便瞒人耳

目。”

王乾呐呐道:“属下看不出此举,对复仇之事,有什么帮助?”

陈夫人迟疑了一下,才毅然道:“好,我告诉你,此举大有作用。

第一点,万一厉斜听到风声,当必信以为真,便不会对女人特别注意

防备。第二点,我可以自己毫无拘束地进行复仇之事。第三点,让大

家息去种种猜测,像我这等年龄的寡妇,一定会招致许多猜测。对堡

主的名誉,实在不大好。”

王乾点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但属下想问一声,你打算怎

样进行?”


陈夫人道:“沈先生既是厉斜的对头,我跟他走便是。反正我不

惜牺牲一切,定要达到报仇的目的的,总之,除了报仇之外,什么我

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沈宇听了,倒抽一口冷气。他不是怕陈夫人会缠住自己,而是感

到仇恨力量的可怕。

陈夫人的话已讲得十分露骨,她表示只要能达到报仇的目的,哪

怕是献出肉体,亦是在所不惜。

在某种角度看来,她这种行为,例如须得沦入勾栏之中,做出布

施色相肉体之事,变成人尽可夫的妓女。

可是她仍是贞烈之妇。只要她报得仇,于她的名节,便无亏损。

这种角度的看法,是基于为夫报仇,意义比之守节更为重大。所

以舍弃肉体之举,并不是失德和辱及丈夫的行动。

进一步说,爱国的意义,比夫妻或其他伦常的亲情,更为重大。

因此,如若妻子发现丈夫通敌卖国,在形势迫切之时,她不得不杀死

丈夫,以阻止重大损害国家的事情发生,则这个妻子,不会被人视为

恶毒,也不会得到谋杀亲夫的罪名和唾骂。

假如南宋时的宰相秦桧,当他和妻子王氏,在东窗下计议谋害岳

飞之时,王氏若是揭发了秦桧误国家害忠臣的恶谋,致令秦桧被执正

法,则后世之人,断不致于唾骂于她。

陈夫人的情况,正是处于这样的矛盾中。不过话虽如此,但以王

乾的立场,总是觉得这等决定,十分可怕,深心中一方面为堡主难

过,另一方面,又为这个娇弱的女子难过。

沈宇沉吟一下,道:“陈夫人既然如此坚决,看来劝也没用,与

其任得你蛮干一气,倒不如答应你,从旁协助。但我可以保证,你用

不着牺牲一切。假如我失败被杀,那时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你再使用

你的方法。”

王乾一听,敢情这已是唯一的釜底抽薪之法,连忙道:“沈兄之

言对极,夫人若是坚执此意,离开连威堡的话,务须听从沈兄的指

示,方有成功希望。”

他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势下,只好让陈夫人跟沈宇走了。甚至还

得劝她听沈宇的话,先前孤男寡女的顾虑,只好不去想它。

沈宇道:“王兄最好一道走,好多一个帮手。”

陈夫人道:“不行,他一则要在堡中料理一切,先夫的子嗣,也

须他扶助。二则他的武功,对付厉斜之时,已不管用,多他一个,于

事无补。”

沈宇道:“既然陈夫人尚有儿女,那就不必离堡啦!抚孤之事,

岂不更为重大?”

陈夫人苦笑道:“光夫虽是有一对儿女,但不是我的孩子。我留

在堡中,对他们反而有害无益。倒不如复仇之后,如果不能自尽殉

夫,也可削发出家,了此残生,永远不回堡中最好。”


王乾没有说话,想来这事必属实情。

沈宇道:“我们也该动身了,我可以化妆为老仆,侍候着你,一

路行去,可以掩饰行藏。”

王乾道:“夫人的离开,须得妥善安排,但并不费事,因为负责

驾车的老关,再靠得住没有了。”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但有一件事,在下斗胆请问沈兄。”

沈宇道:“什么事?”

王乾道:‘既兄此去,只不知有何妙计,可以击败厉斜?”

沈宇道:“智取力敌都可,唯有见机行事。一时之间,倒是不易

作答用怎样一个办法。”

王乾道:“既然如此,但望沈兄小心行事,在下祷祝大仇得报,

你们马到成功。”

当下由沈宇先走,到了大路上,不久,陈夫人便骑马独自赶来。

两人才~见面,陈夫人忽然叹一声,以手掩额,惊道:“唉,不

好了…·”

沈宇被她吓了一跳,问道:一怎么啦?”

陈夫人道:“我吩咐王乾许多事,独独有一件最重要的,却忘记

告诉他。”

沈宇计算~下,若是容她回转去一趟,所耽误的时间,很难预

料,说不定会拖到晚上才得动身。如果耽误这么久,对于追赶厉艾二

人之事,无疑大有妨碍。因此他赶快道:“假如这件事不致影响大局,

那就等到你报完了仇才说不迟。”

陈夫人摇头道:“不行,这件事非马上告诉他不可。”

沈宇实在测不透她还有什么事,比报仇还重要?当下向她试探

道:“是不是有些什么贵重物事,忘了叫他收起来?”

陈夫人凄然一笑,道:“那些身外之物,我怎会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沈宇说:“一定是关于你父母兄弟方面,未作安

排?”

“那也不是。”她皱眉摇头,又道:“我娘家方面,除了家父有病

之外,别无牵挂。”

沈字想起了在七里铺居住的蓝姓中年夫妇,那个男人曾是病重垂

亡,等到他把药送到,已经气绝之事。

他马上问道:“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娘家姓什么?”

陈夫人道:“我正要告诉你,因为我们在路上一块儿走,有时候

可能要互称姓名。我是七里铺人氏,姓蓝,名冰心。”

沈字一听,果然不错,心中琢磨了一下,认为此时,实是不宜将

她父亲病逝的消息告诉她,免得她再受到沉重的打击。

只听蓝冰心又道:“说起来我真是又惭愧,又可怜,为了这头婚

事,家父见我居然甘愿嫁与陈伯威,气得与我断绝了往来。”

沈宇大为惊讶,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我娘家世代书香,家父更是大有才名。因此,他看不起陈伯威,

认为他只是江湖上的强梁之流。”

沈宇问道:“那么这头婚事,竟是你自己愿意的了?”


“是的。”她抬起眼睛,望向碧空中的片片白云,面上流露出相然

的神情,似是突然之间,记忆起已往情景。

“我与伯威,实是情投意合,虽然他年纪大了一点儿,但这算得

什么,他并不是粗鲁不文的武夫,虽然他在外面的声名,迹近强梁横

行之人,但事实上,他暗中运用他的力量,维持着数百里方圆地面的

安宁,使商民受到实际的益处。”

沈宇点点头,道:“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欢沽名钓誉。”

蓝冰心道:“他正是这种人,可是家父却极为卑视他。唉,人与

人之间的误会,永远都没有法子解释得清楚。”

“的确如此。”沈宇苦笑一下,道:“人与人之间一旦发生了误会,

实在很难有机会解释。最可悲的莫过于固执己见之人,老是认为别人

不对,而由于环境、身份、时机等因素,旁人都不能相劝。其实呢,

他认为别人不对的看法,不过是人家不是依照他的方法去做而已,这

种人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蓝冰心现出欢喜的神色,道:“听起来你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沈宇道:“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的,这就是人性中的弱点,明知

如此,却无法克服。”

蓝冰心道:“我赶回去一趟。”

沈宇望望天色,道:“我只怕赶不上厉斜他们,如果追去了,咱

们的心愿完全落空,岂不难过?”

“但我一定要告诉王乾一件事。”

沈宇无奈道:“我跑一趟,好省点儿时间,你在路边等我,不要

走开。”

蓝冰心欲待不允,可是她发现沈宇相当坚持这一点,是以迟疑了

一下,才下了决心,说道:“好,劳你驾跑一趟,告诉王乾一句话。”


“只有一句话?”

“是的。”她的面靥忽然泛起红晕,显示羞涩的娇态,看起来特别

动人。她压低声音,道:“请你告诉他,我已怀了孩子,有两个多月

啦!”

沈宇见她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自己只好装出一点也不在意的态

度。不过他心中却对自己有点儿不满,暗念:“这个消息,当然该由

她自家去说,我抢个什么劲呢?”

只是目下又不便改口,于是应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别的

事么?”

蓝冰心摇头道:“没有啦厂

‘你将来告诉他也来得及呀,反正还有七八个月,孩子才生下

来。”

蓝冰心玉面一红,道:“我个人无所谓,但这个孩子的将来,却

不得不打算一下,现在先告诉王乾,他便会预作安排了。”

沈宇一听这敢情十分重要,不禁暗骂自己愚蠢。

“我这就走,你把马匹借我一用,好不好?”

蓝冰心立刻下马,道:“当然可以。”

她发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的头面和身上扫视,不禁又红晕满

面,心想:“莫非他这一来,看出我的肚子已经大了?”

沈宇仔细看了她一阵,才道:“你的装束,定须稍加改变才行。”

蓝冰心不敢多言,含糊应道:“好的,我改就是。”

以她想来,沈宇一定是叫她改穿适合孕妇身份的衣服,这等事实

是不便与一个年龄相当,却仍是陌生的男人讨论下去。

沈宇诚恳地道:“你现在就得改变才行。”

蓝冰心吃一惊,道:“现在?那怎么行?”

沈宇道:“为什么不行,你把头上的白花,臂上的黑布取掉,虽

然身上还是孝服,但穿着白衣的女孩多的是,倒也不致使人注目。”

蓝冰心一听敢情是要她不要戴孝上路,并非有关孕妇的问题,这

才心下释然,微微一笑,道:“好的,你放心去吧。”

沈宇等她摘会白花黑布之后,才驱马走了。蓝冰心独个儿在路边

等候,过了好一阵工夫,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也不知究是什么

原因,不由得转头四看,瞧到背后时,竟骇得跳起来。

原来在她背后,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只有二十余岁,相貌相当俊

秀,腰间佩着一口长刀,皮鞘上镶珠嵌玉,显得十分名贵。

他的态度虽是悠闲,可是却有一股森冷之气,阵阵涌到,教人不

寒而栗。

蓝冰心马上意会到这个白衣青年,一定是她想报仇的对象厉斜

了。尽管她报仇之念既切且坚,可是如今幕然对面相逢,却也禁不住

掠过一阵惊悸。

那个白衣青年眉头一皱,道:“我又不是鬼魂,你何须验成这等

模样?”

蓝冰心定一定神,才道:“你……你是谁?干吗站在我后面?”

“我姓厉名斜,爱站在哪儿你可管不着。”

他的话虽然不大和善,但面上的神色,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蓝冰心怯怯道:“是的,我管不看,若是说错了话,请你原谅。”

厉斜耸耸肩头,淡淡道:“你一个女流弱质,我怎会和价计较。”

他说完之后,目光仍然在她全身上下转动,倒像是发现了什么破

绽,是以继续查上不停。

蓝冰心禁不住低头瞧瞧身上,心想:莫非我这一身孝衣,惹起了

他的怀疑?又或者是我双眼红肿未消,被他看出来了?

她面上不禁流露出惊慌之色,态度显得很不自然。

厉斜摆摆手,温和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好色轻薄之徒。”

蓝冰心啊一声,道:“贱妾哪敢这样猜想你呢!”

厉斜眼珠一转,嘴角泛起一丝诡笑,道:‘可是食色性也,此是

千古不易之理,只是世上罕得有人敢于承认罢了。”

蓝冰心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厉斜的泥笑突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迷惑之色,哺哺道:

“你的身份来历,以及何故独自坐在路边,委实教人难以测度,以你

的姿色年纪,孤身出门,乃是危险无比之事,必受亲友劝阻。但你现

下正是在大路上,独自一人,这是很不可解的现象之一。”

蓝冰心听了这话,方始明白厉斜为何拼命盯着自己的缘故,敢情

是因为得见路上有个孤单女子,所以要猜测一下她的身份。

她顿时略感释然,心头的大石落了一半。

由于她不知道厉斜最后会不会猜中了?再就是恐怕沈宇回来时碰

上,是以她心头的大石,不能完全放下。

只听厉斜道:“你举止仪态,大是娴雅,加以我刚才故意以言事

相试,得知你知书识字,并非一般的女子可比。”

蓝冰心听到此处,已经大为震惊。因为屏斜已表现出他过人的才

智了。

厉斜停歇了一下,便又接着说道:“大凡是待字闺中的少女,纵

然是十分落落大方,但在这等情况之下,亦不敢与我平视对看。因

此,我认为你是名花有主的罗敷,当然,还加上你体态衣着等方面的

表征,获得此一结论。”

蓝冰心一方面震惊,另一方面却禁不住感到有趣,很想知道他还

观察出一些什么没有。

厉斜笑一笑,温和地问道:“你先告诉我,这个猜测对是不对?”

蓝冰心点点头,道:“对。”

厉斜目光一闪,道:“你回答得毫不迟疑,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

作态,可见得你的出身,或者你的夫家,必定有相当的地位,是以你

见过世面,并不因话题谈论及作已婚未婚之事而羞涩得不敢启齿。”

他此一猜测,乃是承接蓝冰心的反应获得的。

蓝冰心也是冰雪聪明,玲球剔透之人,当下忖道:“这样说来,


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观察心得,才须得从我的反应中,获取新的猜测。

若是如此,我就可以设法防御啦!”

她迅即泛起妩媚的笑容,轻轻道:“厉先生可猜错啦广

“这话怎说?”

“贱妾虽是知书识字,但命比纸薄,过的是向人欢笑背人愁的日

子。”她说到这里,竟然低首敛黛,楚楚含过,接着又遭:“当然啦,

贱妾这等生涯,见的世面自然比旁人多了。”

她等如告诉厉斜说,她的身份,乃是妓女。

厉斜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那么你竟是沦落风尘中的女校

书了?”

蓝冰心点点头,而且好在她听陈伯威谈起过那成都的勾栏风月


还记那些秦楼楚馆的名字,当下道:“贱妾曾在成都的醉月楼栖身了

一段时间。”

厉斜感到不服气地道:“你看来一点儿不像那一类的人。”

蓝冰心欣然道:“谢谢你的夸奖,也许是贱妾读过一点书的缘故

吧!”

厉斜眼珠一转,显然是计上心头。他道:“假如你没有骗我,那

么你就是今世的薛涛啦。我倒是愿意与你结为密友,以我想来,你既

然曾经沦落青楼,则多我这个男人,也不见得有什么损害。况且我决

不会亏待你,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蓝冰心哟的叫了一声,道:“厉先生的意思,敢是教钱妾跟你走

么?”

厉斜摇摇头,道:“不是跟我走,而是与我欢好一番。”

蓝冰心若在乎时,一定连华他几口,并且加以大骂。但现在情形

两样,她正愁没有机会与他接近,何况她为了得报夫仇,已决定不惜

牺牲性命,务要达到目的,区区身体,岂会爱惜。

因此她心中已千肯万肯,只要获得与他密切接近的机会,总可以

找到万元一失的时机,用毒剑刺杀他。

但她表面上,可不能表现得十分愿意,至少也得假装一下,当下

道:“厉先生,虽然贱妾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无所爱情。但这样路边

相遇,随即作出苟合之事,好像有点不对吧广

厉斜坚持地道:“没有什么不对,你既是通晓文墨,想必也知道

秦少游在扬州的一段风流韵事,我们又何尝不可呢?”

这一下倒是考倒了蓝冰心,她讶然问道:“秦学土有过一段怎样

的风流韵事?与我现下的处境,有何相干?”

厉斜道:“这个故事,载在古今词话中。说是秦少游在扬州的刘

太尉家中饮酒时,刘家家姐出席情酒助兴,其中有一姬,擅长吹奏篓

模,你想必也知道,篓模是古乐,当时已少有传世,所以大家都认为

这是大堪激赏的绝艺。”

他停歇了一下,又接着道:“少游当然也很欣赏,便借篓摸观看。

此姬久慕少游才名,芳心暗属,老早就希望有机会与他亲近了。”

厉斜笑了一下,先不说出结果,却向蓝冰心问道:“你请他们可

曾亲近了么?”

蓝冰心寻思,道:“听你的口气,好像终于亲近了。但当时既在

筵席上,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欢好,必是后来订下密约。”

“不对。”厉斜得意地道:“当时的情形是,主人恰好离座,回到

后面更衣,偏生又遇到一阵狂风,把灯烛完全吹灭。于是这一对才子

佳人,便有了仓卒之欢。这个美姬事后还向秦少游说:今日为学士瘦

了一半。一句话,就点出当时惊喜交集的心请了。”

蓝冰心故意忸怩作态,道:“天啊,果真有这等情事么?”

“这事载在古今词话上,我可没有杜撰。”

“那么……”她轻轻道:“你想怎样呢?”

“此地行人马车,虽然时时可遇,但咱们如果躲到林子里,一定

不会被人撞见,你意下如何?”

“贱妾只好听你的啦!”

她答应之后,便准备移步。谁知厉斜却没有动弹。她等了一下,

抬头瞧瞧他,见他微微含笑。不禁讶道:“你怎么啦?不是说到林子

里么?”

“不!”厉斜摇摇头,说道:“林内仍然可能被牧童樵子所窥见。”

蓝冰心问道:“那怎么办?这附近哪有客店可投?”

“不必投店了。”他说:“老实告诉你吧,我刚才的要求,并非当

真的。”


蓝冰心大失所望,所以面色很自然地微变,道:“原来你是寻开

心的。”

“那也不是。”厉斜歉然解释道:“我只是感到你的气质,不是风

尘女子,所以借这件事,试探于你,如果你坚持不允,我就知道你是

假冒的神女了。”

蓝冰心装出迷惑和不满的神色,道:“我为什么要装作神女呢?

这又不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对不起。”厉斜向她道歉道:“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只知道你

是很聪明的人,说不定为了不让我猜中,所以捏造身份哄我,不错,

任何良家妇女,绝对都不肯冒称为神女的。”

蓝冰心道:“好啦,我们谈到这儿为止,反正像我这等出身之人,

遭人取笑玩乐,已是司空见惯。”

厉斜正色道:‘你别这么说,至少我不会轻视于你。”

他说得很诚恳和认真,蓝冰心也不由得相信了。故此问道:“为

什么不轻视我这种人呢?”

厉斜道:“因为你虽然沦落于风尘之中,但作气质幽雅,谈吐大

方,宛如解语之花,似你这等人才,如果不是命不逢辰,怎肯自甘堕

落。既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由于不可抗拒的命运,难道我能因命运

不济而轻视价呢?”

蓝冰心听了,当真受到感动,心想,他如果不是我的仇人,那该

多好呢!但命运却捉弄我们,使我不得不尽力杀死他,以报怕威之

仇。

她悄声道:“厉先生不为世俗之见拘困,小女佩服不已。”

厉斜很自然地伸手在她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不要佩服我,

这世上恨我之人,不知有多少。”

蓝冰心讶道:“这话怎说?”

厉斜道:“因为我杀死了不少人。”

蓝冰心忙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人?人死不能复生,这可不是

闹着玩的事呀!”

厉斜淡淡道:“是的,人死不能复生,此是千古以来,无人能够

挽回之事,我也深思冥索过这个问题,却没有法子。”

“没有法子?”蓝冰心更感迷惑,暗想莫非他染上了杀人之癖,是

以无法制止?

她接着道:“这还不简单么?你不下手去杀就是了,没有人拿着

你的手呀!”

厉斜道:“谁说没有?”

“这人是谁?”她不禁露出骇然之色。

厉斜道:“那是一个武林千百年罕有的奇才字文登,外号魔刀,

他所创的刀法,至今仍然是天下第一,举世无双。”


蓝冰心吃惊问道:“宇文登现下在哪里?”

厉斜笑一笑,道:“他早已经在坟墓里了,我可惜生迟了二十年,

没能拜识亲炙于他。”

蓝冰心已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但你说是他拿着你的手杀人,

现下又说他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鬼魂,附在你身上

么?”

“可以这么说。”

蓝冰心顿时花容失色,全身发抖。因为她从对方的语气神色,听

出他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假如他是被恶鬼厉魄附身。”她暗暗想道:“以至不由自主的杀

人,则我这杀夫之仇,报是不报好呢?”

“我的话,你也许听不懂。”

“我懂。”蓝冰心道:“你被恶鬼缠身时,便不能不杀人,可是这

样?”

“只是和这说法相似而已,事实上我当然没有被恶鬼附身……唉,

我这话从来没向人说过,今天不知为了何故,竟对你这个不懂武功之

人,说个不停。”

蓝冰心忙道:“你说下去吧,你得解释一下,别叫我听得糊里糊

涂的,往后连觉也睡不着。”

“好,我告诉你。这位天下无双的刀法大家宇文登,等如是我的

师父。因为我得到他的刀法秘本,潜心修研数载之后,已学会了九

成。”

蓝冰心非常注意地听着,并且用尽她的智慧,以求了解他的意

思。

“字文登的刀法,深奥无匹,怪不得他着年能称霸天下,未逢敌

手,敢情是因为循此修练,的确可以窥得武功最高境界,成为不死不

败之身。你想想看,到了那种境界的话,天下哪还有敌手?”

蓝冰心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厉斜叹一口气,道:“但在这一本扭籍中,却缺少了最后的一招。

这一招乃是至高无上的精髓,以至简驭至繁,能够无穷变化而生的威

力,包含在简简单单的一刀中全部发出。我必须学得这一招,才可以

更上一层楼,达到武功至高境界。”

“但这与杀人之事,有何相干?”

厉斜苦笑一下,道:“我自己探索这一招,就不得不惜重外敌之

力,以帮助我参悟。由于这一门刀法,凶毒绝世,所以不发则已,若

是认真施展,对方不敌的话,便非死不可。”

蓝冰心道:“我还是不大明白。”

厉斜点点头道:“这也怪你不得,我谈的是武功中精微高妙的意

旨,即使是武林人物听了,如果修养功夫未深,亦听不懂。”

蓝冰心轻轻道:“但你解释给我听听,行不行?”

厉斜倒是很慷慨,爽快地道:“行,我刚才不是说过,我为了要

刀法更为精进,以便最后能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所以极力参研那至精

至妙的一招么?”

“是的,你这样说过。”

“我还说出我不得不杀人之故,对不对?”

“对,你说你刀一离匣,就不能不伤人。”

厉斜微笑道:“你虽是外行人,但天资明敏,我的意思都能了

悟。”

他停歇一下,又遭:“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大不服气地想,如果我

不是以杀人为乐事,大可以不拔出宝刀,岂不是天下太平么?你有没


有这种想法?”

“有。”她很坦白地说:“而且这是可以做得到的,正如一个古老

的譬喻说:叫你挟泰山而跳过北海,你说不能,乃是真的不能,并不

是不肯做。但叫你为一个长辈拗折一树小报枝,你若说不能,那不是

不能,而是不肯做。”

厉斜叹一口气,道:“唉,你哪里知道,我不是不肯,事实上真

是不能。要知在我这种人的心中,修习至高无上的武功一事,实在比

性命还重要。”

“我不信。”她温柔含笑地反驳道:“假如有一位私人告诉你说,

你放弃了武功,便可安然活下去,如若不然,就马上暴毙。这时你还

敢坚持?”

她自觉这种反驳,极是中肯,可说是击中了要害,料对方无言可

容,是以暗中大为得意。

厉斜拍拍刀鞘,郑重地道:“如若你所说,我当然不敢不放弃武

功。可是话说回来,天下岂有如此绝对不二之事。假使那位仙人说,

我如不放弃去窥刀道奥秘,则九成会暴毙,只有一成生机,当此之

时,我一定决意冒险一试。”

他停一停,才又道:“如果一线生机也没有,自当别论。”

厉斜这话,实是中肯之论。

要知道任何假设,皆不能与道理相违背。而像蓝冰心刚才的假

设,事实上已不合理。

若是可以离开道理,不问事实,则比这一假设更为极端偏激的说

法,随便也找得出十个八个来。

蓝冰心道:“这修习上乘刀法之举,对你竟是这么重要?只是你

如果杀人多了,岂不是结下许多仇家?就算你不怕,可是你难道不替

别人想想?这么多被害的人,家中的父母妻子,将会何等悲痛?”

厉斜耸耸肩,道:“这一点我承认自己不对,但有什么办法。一

个人就能不自私?他家中父母妻子的悲痛,一来我瞧不见,二来与我

不发生直接关系。因此,我只好先顾自己,再说别的了。”

他仰头望天,口气沉重地道:“话虽如此,我仍然不是全然能不

恻然动心的。因此,我专找一些恶名昭著的凶徒试刀,此举已暴露我

性格上的弱点,我想,说不定是因此之故,才没有法子参悟至高无上

的一招刀法吧?”

他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射出奇异的光芒,注视着她。

蓝冰心忖道:“莫非他发觉我问得太多,已经怀疑。若然如此,

眼见不测之祸,将降临在我身上了。”

不过她现在已不像起初那么容易震惧了,这大概是因为与他谈过

一阵之后,较为熟悉,便没有那么害怕他之故。

只听厉斜喃喃道:“不错,我修习的刀法,乃是天下古今最凶的

一种,而我的性格中,还有女人之仁。是以先天上两者就互相冲克,

当然不能有寸进了。”

蓝冰心故作不解,问道:“厉先生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什么,我正在苦思武功上的难题。”

蓝冰心娇媚地笑一下,道:“如是有关武功的困难,光是想有什

么用呢?”

“你可说错了,任何技艺,一旦到了巧妙阶段,就进入智慧的范

围。尤其我的难题,根本无法着力,非想不可。”

蓝冰心移动身体,尽量靠近历斜。她希望的是厉斜对她忽起邪

意,与她来一段风流孽缘。则她定可趁这机会,用毒剑刺杀他。

厉斜平日甚是风流自赏,对这个美貌少妇的垂青的暗示动作,不

但不怀疑,而且甚为高兴。

但他却退了一步,面上含着笑容,道:“你一定在等候什么人,

而我呢,也有要紧之事赶着去办。不瞒你说,我也有一女伴,目前尚

未得手,所以假使我略有不检的话,被她瞧见了,那就一切都完蛋

政,咱们如果有缘,终必重逢有日。”

蓝冰心一听,便知眼下计谋落空了,于是说道:“原来如此,只

不知你的女伴在什么地方?你可是赶去探着她?”

厉斜道:“不是去探着她。”

“我才不信呢!”

“我不骗你。”厉斜对于不能接受她的柔情一事,颇有歉意,是以

从容说出,道:“我乃是赶回连威堡去。”

蓝冰心诈作吃惊,道:“你去干吗?连威堡的人,可不是好惹

的。”

“碰到我,这些横行作恶之辈,便如土鸡瓦狗般,根本不堪一击。

我不妨告诉你,那连威堡堡主陈伯威,已经命丧我宝刀之下了。”

蓝冰心听了这话,心痛如绞,但表面上只能装出讶异之色,问

道:“这话可是当真?”

“我何必骗你呢!”

“是的,你没有哄我的理由。”蓝冰心说:“访问你是为了参悟刀

法杀死他呢?抑是别有怨仇?”

“纯粹是为了参研刀法。”厉斜答道:“他的毒龙枪,亦是武林绝

艺之一,可惜他还没有练成功。所以我这一战,无甚稗益。”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看还是设法求得先师失缺的那一招,比

较有希望,自行参悟,恐怕已没有可能了。”

蓝冰心讶色更浓,道:“敢是这一招刀法,藏在连威堡中,所以

你要转去?”

厉斜摇摇头,笑道:“我索性都告诉你吧,此去有两个理由,一

是瞧瞧那个能使陈伯威为她献出生命的女人。二是打算从堡中人口


里,探问有关神机子徐通之事。由于徐通是天下间唯一知道魔刀秘

招,并且可以从那儿找到之八,所以我非寻见他不可。”

蓝冰心道:“原来你有这许多事要办,那我不耽搁你的时间啦!”

事实上她现下不知要厉斜早点儿动身的好?抑是设法再把他绊

住,拖延上一阵的好?

这是因为沈宇为她赶去向王乾交待她已怀孕之事,怕的是厉斜如

果前去,将与沈宇在半路上碰头。

但把他绊住,也不一定是高明的办法。说不定沈宇回来时,见他

们在谈话,因而引起种种想不到的,更严重的后果。

厉斜笑一下,道:“我的事还多着呢,那连威堡中,有一匹红鬃

宝马,原来我已得到手,但前往连威堡时,我将它藏在树林中,等到

我离开连成堡,回头去找,已经不见了。以我想来,此驹一定在连威

堡中。”

蓝冰心道:“这头牲口自己会认路么?”

厉斜道:“当然认得路,不过我却认为这是张一风以暗号通知堡

中之人,是以被他们取回。”

蓝冰心道:“区区一头牲口,也值得你急巴巴地去取么广

厉斜道:“这匹宝驹,不比寻常,我非弄到手不可。”

他摇摇手告别,举步行去,才走了我步,突然停住,回头望着蓝

冰心。

蓝冰心头一震,付道:“莫非我有什么破绽,被他瞧破了?”

正在吃惊想时,只听厉斜道:“我忘了访问你的尊名。”

蓝冰心顿时放心,道:“贱名翠环,实是俗气的根,倒教厉先生

见笑了。”

厉斜摇头道:“不,翠坏这个名字雅致得很,这样好不好,你跟

我去一趟,瞧瞧我的威风。”

蓝冰心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拒绝,但她心窍玲四,脑筋十分灵

活,暗念如果急急拒绝,当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当下作出迟疑之态,反问道:“我一同去不妨事么?”

厉斜傲然一笑,道:“你与我同行,就算走遍天下,也不必多虑,

谁敢欺负你,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蓝冰心笑着啊了一声,道:“那不好,我可不愿有人为我送了性

命。假如你真的因我之故,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我这一辈子,休想

睡得安宁。”

厉斜道:“那也可以,我不因你杀人就是,走吧。”

蓝冰心欣然道:“好,妾身跟你去瞧瞧。”

她发出较快的笑声,向他奔去。

到了切近,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直向前仆跌,去势甚猛。

幸而厉斜不是平常之人,猿臂一伸,便将她抱住了。

如若不然,蓝冰心跌倒之势如此急猛,不掉破鼻子,也得磕个满

面青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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