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胭脂劫1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9 19:08:17 2000), 转信

发信人: fsi (付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yzj1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Apr  5 14:37:55 2000)

第十九章范铁口巫山卜前程

他说到这里,艾琳、厉斜两人,还是不明白。

厉斜道:“拆散了此经,并不能帮助记忆,有何用处可言?”

沈宇道:“对记忆虽是没有帮助,但抄写描画,却可以把数日之

功,成于一旦。”

厉艾二人都恍然大悟,艾琳道:“唉,这真是唯一的办法了,董

华郎找几十个人一齐动手抄描,不出一个时辰,大功就可告成。”

沈宇道:“顺便奉告一句,错非是董华郎这等土生土长之人,谁

也无法在这些小城僻邑中,一下子找到许多人帮忙。”

厉斜摆摆手,道:“沈兄无须再加解释,刚才你所说的,已经足

够啦。兄弟先前错怪了你,实是考虑欠周。”

沈宇道:“厉兄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只不知董华郎已抄措了

一份刀经之举,对你有什么影响没有?”

厉斜阴沉地笑一笑,道:“此人迟早死在兄弟刀下,殆无疑义。”

艾琳道:“你可是等这边事毕,就访寻他?”

厉斜摇摇头,道:“他若是刀法无成,便不足为患。如果有了成

就,则他最后势必要找上我,与我争一日之长短。”

沈宇道:“不错,如果他不找上厉兄试招,便永远也不知道他自

己已修到什么地步。”

他们之间的谈话,至此暂告段落。经过这个波折,厉斜与沈宇之

间的关系,大见好转。

船到了巫山县,他们弃舟登岸。

那神女峰即朝云峰,在长江的北岸,纤丽秀拔,在十二峰中,最

为著名,峰下建有一座神女庙。

这神女庙相传是赤帝之女,名叫瑶姬,死后葬于巫山之阳,故此

称之为巫山之女。楚怀王游于高唐,梦见与神女相会。这件事经宋玉

为之作了一篇神女赋,便流传千古。而楚王更在巫山南麓建置庙观,

号为朝云。

到了唐朝,初设神女词,宋代改为凝真观,后来又改为神女庙。

厉斜等三人在城里略事休息,午膳之时,沈宇见他没有作各种准

备的动静,当下忍不住问道:“厉兄,咱们就这样子人山么?”

厉斜道:“在沈兄眼中,这巫山十二峰想必还不算险峻吧?”

沈宇道:“奇丽有之,险峻可就算不上啦!”

厉斜道:“咱们如此前往,有何不妥?”

沈宇道:“咱们的牲口呢?”

厉斜道:“自然是一块儿走,兄弟不认为艾琳舍得不带着乌烟

豹。”

艾琳马上道:“我当然要带着它。”

沈宇笑笑,道:“厉兄想来亦不愿放下朱龙,对也不对?”

厉斜道:“不错,咱们此去为时不久,沈兄无须多虑。”

沈宇摇摇头,道:“厉兄如果能够放弃此行,有益无害。”

厉斜道:“沈兄直到现在,还劝我们改变计划么?”

沈宇耸耸肩,道:“小弟晓得厉兄不会接受的,只不过是聊尽人

事而已。”

他站起身,又道:“小弟出去办点儿事,很快就回来。”

厉斜道:“沈兄请吧,你若想留下,亦无不可。”

沈宇道:“既然厉兄坚持人山,小弟说什么也得跟去,瞧瞧徐前

辈留下一个怎么样的闷葫芦。”

他举步出了饭店,厉斜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向艾琳道:

“他的话中,乃是暗示此行会有危险。”

艾琳道:“我知道。”

厉斜道:“想那神机子徐通,受天下武林推重了一辈子,就算是

身故物化,亦不肯受到任何侮辱。”

艾琳道:“你也想到这一点了?”

厉斜道:“当然啦,他既然不是等闲人物,我岂敢稍存轻视。”

艾琳道:“那么你何不改变主意?”

她接着又摇摇头,道:“我知道这话说了等如没说,你岂肯改变

主意?”

厉斜道:“但我也希望你留在此地等候,万一我们出了事,这世

上还有知道的人,沈宇和你不同,因为他要亲眼看我如何获得至高无

上的刀法。”

艾琳泛起勉强的笑容,道:“不错,料想沈宇一定跟你前去无

疑。”

厉斜道:“你瞧,既然有沈宇与我同行,表面上我与他还谈不到

朋友的地步。可是一旦遭遇危机,我们都有唇亡齿寒之感,便不得不

同舟共济,合力应付。有他这么一个帮手,你大可以放心。”

艾琳道:“你别劝我,容我想想。”

她很快就陷人沉思中,把这两个青年高手,以及一切的经过,从

头到尾回忆一遍。接着她便恍然发觉,自己敢情已像是自缚的春蚕一

般,陷于无所适从的困惑当中。

原先她还以为不论沈宇也好,厉斜也好,都终于不能得到她的真

感情。因为沈宇与她文家的血海之仇,这一辈子,根本没有可能结

合。至于厉斜,则是杀孽满身的魔头,迟早还会拼上一场,逞论托以

终身。

这等情势如今已有了急剧的变化,而且两方面均是如此。

在沈宇方面,他可能发掘出一个目前无法猜测的原因,使两家的

血海之仇,有了另一个对象。换言之,沈宇可能变成与她同仇敌汽之

人,而不是切齿难忘的冤家。

至于厉斜,由于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深知他的抱负,也知道

了他的天性为人并非残酷恶毒之士。也就是说,厉斜仅仅是为了追求

武道至高境界,所以发生杀人流血之事。

在沈宇这一边,仍然有未知数,说不定他侦查的结果,艾家的冤

恨,应该由沈家后代负起。

在厉斜这方面,虽然他为了追求武功至高无上的大道,但他激烈

的手段,亦有不可原谅之处。

因是之故,这两个各有千秋的青年高手,在她心中居然能割据对

峙,都获得了她深切的关怀了。

厉斜微微一笑,起身行出店外。他知道自己已获得第一个回合的

胜利了,因为沈宇与她本是青梅竹马的伴侣,所以他能使艾琳把他与

沈宇等量齐观,当然是初步的胜利。

他轻松地信步行去,念头转到沈宇身上,暗暗怀疑这个家伙吃完

饭之后,到底独自出去干什么事?

街上的人大都向他投以惊异的注视,因为他面貌既英俊,又是一

身白衣,腰佩宝刀,浦洒中含蕴着英气。这等仪表人才,实是少见。

厉斜毫不在意,悠然自得地走到另一条街上。

横巷中走出一个穿灰布大褂的瞎子,左手拿着竹枝,右手提着一

面报君知。出得巷口,便当当敲了数响。

厉斜先是不经意地望了那著者一眼,随即比较注意地打量了片

刻,才移开目光,心想:这瞎子于净得异乎寻常,连小指寸许长的指

甲,也剔洗得晶莹发亮。年纪四旬不到,这等天生残疾,却也可怜。

念头方自转过,感觉中已得知那个瞎子,竟是迅速向他迎上来。

厉斜盾尖轻轻挑动一下,意会到这名瞎子,好像是冲着他来似

的。

他当然毫不惧怕,亦不奇怪。因为他在这数年中,已杀了不少名

家高手,其中大半是江湖上的高手。虽说他每次手脚都做得很周密,

不留线索。但最近他这么一公开露面,从前那些被杀之人的亲朋戚

友,自是很快就勘破了个中秘密,不用说也会纷纷查证和准备报仇。

那算命者到了他面前,正如他所料般停下脚步。

厉斜一面打量他,一面道:“好得很,本人就是还未碰到过失明

的高手,但望你手底的功夫,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那立者于咬一声,道:“不才范铁口,先生贵姓大名?”

厉斜冷冷道:“你如果不知我的姓名,那就让开。”

范铁口点头道:“不才仅如遵命就是。”

他一转身,当真毫不迟疑的行去。

厉斜全身纹风不动,屹立如山,静静地凝视着此人的背影,直到

他已走出十多步,这才耸身一跃,凌空飞去,无声无息地落在他前面

数尺之处。

范铁口忽然停步,侧耳听了一下。

此时厉斜已闭住了呼吸,假如此人真的瞎了眼睛,当然听不到任

何声响。

厉斜料他一定继续行过来,因为假如此人真的瞎了,既看不见又

听不到,当然要继续前进。如果他是假瞎,更要装模作样行去,直到

碰上了他为止。故此他便不迟疑,一伸手就拔刀出鞘,精芒闪射的刀

尖,悄然指向对方心窝部位。

他这口刀锋快无比,普通的兵刃都能削断,血肉之躯只要挨一

下,必受重伤。

这时厉斜的面色,有如宝刀一般冰冷。他已下了决心,此人如果

不顾一切的行来,不管他是真瞎假瞎,也让他撞上刀尖。

当然这一碰之下,非刺人心脏致死不可。若是一个真的瞎子,说

起来就未免太残忍了。

那瞎子跨前一步,便出乎他意料之外停住了。面上还微微泛起了

笑容。

厉斜双眉一拢,涌起了森森杀机。

却听那瞎子以冷静逾恒的声音道:“不才只不过是土鸡木犬而已,

岂足以污了先生的宝刀?”

厉斜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此人。

瞎子又道:“先生你身上透出的杀气,感觉灵敏之人,十丈以外

都感觉得到。”

这话大有意思,厉斜微微动容。

“还有就是先生身上的森冷气味,不才十步之内,便能感到,只

不知先生信是不信?”

厉斜全无声息地滑前数尺,刀尖已堪堪刺到瞎子心窝。但见那瞎

子身躯震动一下,道:“哎,好冷。”

厉斜已把他双眼看得更清楚,但见他两点瞳仁,都有一层白濮。

这等眼珠,一望而知,决对无法视物。

他以全无声响的动作,收起宝刀。

瞎子透一口大气,问道:“先生已收起宝刀了么?”

厉斜冷冷道:“你再说一句话,便割掉你的舌头。但你如不把来

意说出,我也割掉你的舌头。”

那曾者听了这等难题,居然面不改色。微微含笑想了一下,随即

仰天连笑三声,接着便拱手作揖。之后,停顿一下,才又顿足号哭了

三声。

厉斜道:“这意思是先贺后吊,可惜你交待得不清楚,无法得知

何事可贺,何事可吊?因此不能作数。”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也没有以狠狠的口气说出。然而声音中自然

而然有一股萧杀之气。教人一听而知,他乃是说得出办得到的人。

厉斜平生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办法对付一个毫不相识之人。以他想

来,这个瞎子今日休想躲得过割舌之厄无疑。

但见那范铁口淡淡一笑,左手提处,那面报君知当地一响。

厉斜方想这厮如是发出暗号,找人帮忙的话,那叫做自寻死路。

却听范铁口开口唱道:“造化牢笼困我徒,不如意事数偏多。坚

心降得魔千丈,毕竟今吾胜故吾。”

他唱来抑扬有致,倒也悦耳。

厉斜忖道:“这四句已唱出我先忧后喜之意,但终嫌笼统,不能

解释明白。”

范铁口又唱道:“是前缘墓地里狭路相逢,范铁口乍胆子判君窍

通。想受折磨贱如蚁虫,看今日佩宝刀心壮气豪。”

他唱的是流水快板,字字清晰,比之言语倾述,动听得多了。

厉斜至此也不禁佩服这个瞎子的急智,他既不准对方开口说话,

又要他立作解释,除了用唱工之外,恐怕已别无他途了。

范铁口又唱道:“有一言君且听记取心中,此去也乱山里魔难重

重。”

这一段流水快板嘎然而止,范铁口侧着头,神色庄肃,似有所

待。

果然厉斜道:“范先生请了。”

范铁口耸耸肩,没有回答。

厉斜道:“范先生若是有听指点,但说无妨。”

范铁口才开口道:“先生不是凡俗之士,不才岂敢有违严令,所

以先生未收回成命以前,不才是万万不敢开口的。”

厉斜道:“鄙人厉斜,适才多有冒犯范先生之处,还望不要记怪

心上。”

范铁口道:“厉先生好说了,不才流浪江湖,半身贫贱,不敢当

得厉先生折节之言。”

厉斜道:“范先生如果有所赐教,厉某这就洗耳恭聆,若是没有

的话了,咱们就此别过。”

范铁口道:“不才冒犯厉先生虎威,当然还有话说。”

厉斜道:“只不知范先生指点过之后,要厉某如何报答?”

范铁口道:“厉先生说哪里话来,这根本谈不上报答之言。”

厉斜道:“那范先生找上了厉某,为了什么、’

范铁口道:“不才平生研究心命相之学,是以每逢遇见了奇人异

士,总要设法认识。”

厉斜对他此言,倒是相信不疑。而且他自问也称得上奇人异士之

称。至于对方说到不要酬报,便不足为奇了。

他考虑了一下,才道:“那么敢问范先生有何指教?”

范铁口道:“此处谈话不便,何不寻间茶馆,坐着慢慢的说?”

厉斜道:“厉某有事在身,只怕不能多谈。”

范铁口道:“谈的时间长短,悉听尊便。”

厉斜同意道:“好,咱们且找一家茶馆坐谈。”

两人一同行去,就在附近,找了一间小茶馆,却也幽静整洁。

他们泡了香茗,舒舒服服地坐好,范铁口才道:“厉先生见不才

过来搭讪,一定觉得奇怪,其实不才纯粹是想交攀一番。”

厉斜打定主意,如果这个瞽目之人,说不出有份量的话,他拍拍

屁股就走,绝不多留。

当下接道:“范先生就算识得天下间有一技之长的人物,亦有何

用?”

范铁口道:“说出来只怕先生见笑,不才精研命理之学,自问

颇有所得。是以颇有野心,希望上窥至精致妙之境。”

这话一出,厉斜顿时泛起了知己之感,因为它对武功之道,心情

正复与范铁口相同。不然的话,他打可以满足于目前的成就了。

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厉某失敬了。”

范铁口道:“假如厉先生没有什么不便,可不可以把生辰八字赐

告?”

厉斜道:“范先生在未知厉某姓名以前,如何得知我是你心目中

的人物选之一?”

范铁口道:“说来不免涉及玄妙了,此是厉先生的龙行虎步中,

自然而然发出一股坚强气势。不才虽是远在数丈以外,亦可感知。”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厉先生如果不见怪的话,不才方敢直

说。”

厉斜道:“范先生即管请说。”

范铁口道:“当不才行近厉先生时,马上感到一股森冷杀气侵到,

心中便知不妙,故此真想临时撤退,不敢招惹于你。”

厉斜道:“厉某就算杀气腾腾,与范先生又有何于?”

范铁口道:“不才也识得许多在武林中知名之士,但不论是正是

邪,都没有像厉先生这般冷酷的味道。”

厉斜道:“这话也许不假。”

范铁口道:“不才再听了厉先生的声音,便知你这种冷酷的味道,

敢情是把世间之人,视如物件,故此不生悲悯之念。只不知不才有没

有说错了?”

厉斜道:“不错,厉某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

范铁口道:“不才还感到成先生心事重重,以你的为人,为了解

决心事,定然不顾一切的排除障碍,当下袖占一课,得知你将有入山

之行。依此卦相。预断凶吉,大体上先是平平,中间其凶,最后则是

中上之运。所谓盈虚消息在机先,理数原从一昼天。故龙自分泥涂

死,顿有风雷直上天,这就是卦象的大概情形了。”

厉斜微微一笑,心想一个人的运道遭遇,不是凶就是吉。这范铁

口甚至连凶吉之间的不凶不吉也带上了,当然猜得中。

唯一使人觉得范铁口有点儿道理的,便是他说中了厉斜有入山之

行。若然他连这一点也没有提到,则厉斜一定不肯与他再多费唇舌

了。

要知厉斜也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深知一般的命相之士,多有一

套诱取对方口风的言词和方法,所以最佳之法,莫如闷声不哼,静静

的听他说。

范铁口得不到对方反应,大概已晓得厉斜不是易与之辈,当下说

道:“厉先生的左掌,可不可让不才摸一摸?”

这个要求很合理,因为范铁口既是瞎子,总不能单单听声音就算

出了他的命运遭遇。厉斜伸出左掌,让对方触摸。

范铁口摸了一阵,最后还查听过他的脉息,才道:“厉先生乃是

至为清贵之格,天下之大,竟不作第二人想,此是不才平生所遇的第

一个人。”

厉斜心中大为受用,但口中却道:“范先生只怕看错啦!”

范铁口道:“不才之言,一个字也改不得。厉先生目前已是一等

一的人物,但不出半年,过了最后一劫以后,便成为宇内第一清贵之

人。”

厉斜道:“除此之外,范先生还有什么可以赐教的?”

范铁口道:“厉先生此生事事皆能成功,无人可以匹敌。但有一

宗例外。”

厉斜道:“那是什么事?”

范铁口道:“就是男女之情方面,你命中注定要备尝反复变化之

苦,结局亦不能称心如意。”

厉斜哦了一声,道:“这一点厉某倒是不大相信了。”

范铁口道:“不才之言,一字也不能改的。”

厉斜双眉一皱,心中不悦。暗想这个瞽者.到平直有占儿满现_

但这话听了之后.却叫人很不舒服。

范铁口又道:“命运虽是早已注定,但趋吉避凶,或是釜底抽薪,

或是未雨绸缪,多少有点儿帮助,只不知厉先生信不信?”

厉斜道:“如果能够使命运发生变化,范先生的断言,岂不是要

更改了么?”

范铁口道:“怕只怕不才虽是贡献了良策.用未蒙采纳实际上亦

是徒然。”

厉斜道:“范先生有何指点?”

范铁口道:“据不才的看法,厉先生日下已处身于情

海之中。若是当真要不才进一步沦断,便请厉先生把生辰八字赐告。”

厉斜暗念把生辰告诉他,也没有害处,于是说了出来。

范铁口念念有词,似是在推算他的命运。厉斜看看天色,发觉自

己离开饭馆,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只不知艾琳会不会感到不耐

烦。

范铁口叨念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道:“奇怪,奇怪?”

厉斜不觉大感兴趣,问道:“什么事奇怪了?”

范铁口道:“不才从各方面推算,在情场这方面,竟有云龙风虎,

逐鹿中原之相,这岂不大奇特奇么?”

厉斜道:“纵是当真如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范铁口道:“不然,以厉先生的卓越条件,世上还有什么人,堪

作你情场敌手呢?”

厉斜道:“说不定其中另有因缘之故。”

范铁口道:“只好作如是解释了,但不才却敢断言的是,厉先生

虽是一代英才,文武双全,但这个敌手,却是你心腹大患。”

厉斜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对不对?”

范铁口迟疑了一下,才道:“古语有云:当断不断,自食其乱。

唉,不才这样说法,不免罪过。”

厉斜暗然忖道:“照他的口气,分明要我早早杀死沈宇,可免后

患。”此念一生,顿时满面泛起了骇人的杀气。

范铁口道:“不才还要奉劝厉先生一声,从现在开始,你万万不

可行向东南方,如若不听忠言,不出两个时辰,必遭非常之祸。”

他从开始说到现在,只有这几句话最具体,时限也很短,只要两

个时辰,就可以得见分晓。”

厉斜念头一转,道:“如果厉某马上向别的方向,便可无事,是

也不是?”

范铁口肯定地道:“是的,在命相之学中,小论时地,首词人m

和小限之分。厉先生立刻向别的方向行去。只要行出六六三十六

里,就可应过此劫,祸事自然消失。可是厉先生恐怕不肯采信不才之言。

厉斜道:“那也不一定,容我考虑考虑。”

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

厉斜想了一阵,突然暗暗失笑,忖道:“真是见他的鬼,我怎的

当真相信这等古怪之言起来?莫说我不怕亦不信有任何祸事,就算真

有奇祸,我能不向东南方行去么?艾琳正是在东南方,巫山亦在东南

方,我除非决定不再见到艾琳,亦不能赴巫山。不然的话,我还是要

向东南方走的。”

他笑了笑,道:“范先生可知道那是什么祸事?”

范铁口道:“是一种不测的奇祸,有刀兵,有血光,有泪水。但

究竟是怎么回事,恕不才无法奉告了。”

厉斜道:“厉某可会丧命?”

范铁口摇摇头,道:“丧命不至于,但也相差无几。”

厉斜豪情大发,仰天长笑一声,声震屋瓦。使得别的座位上的茶

客。都向他投以诧异的目光,但这位白衣刀客毫不在乎别人的注目,

站了起身,拱手道:“承蒙范先生指教,是非真假,厉某瞧瞧便知。”

他接着道:“厉某倒要瞧瞧,还有谁能降祸于我身?”

他井不向范铁口言谢,强烈地暗示出他对范铁口之言,并不相

信。

范铁口也站起身道:“厉先生如果有意再找不才谈谈,可到此处

相寻。不才如是出去,这里面的人,亦可以代为传讯。”

厉斜转身行出茶馆,对于范铁口的危言,他虽是不相信。但心里

却多少受点影响。是以快行回艾琳正在等待他们的饭店。

他还未走人这间饭店,心中已知道不妙。因为饭店内不少人正在

哇嘈说话。他一踏人店内,所有声音冥然静息。

但见饭店的掌柜跑堂和厨日下的师傅,都聚集一起,另外还有几个

相熟的客人,不知谈论什么。

厉斜目光一转,看不见艾琳踪影,但他们早先所坐的座位上,却

大包小包地堆放着一些物事,其中包括有他们三个人的简单行李。

掌柜的堆笑过来,道:“厉大爷,你老别发脾气,待小人把洋情

奉禀。”

厉斜冷冷的瞧着他,两道目光,森冷如刀。

那掌柜的虽是见惯了各式各样之人,可是厉斜的目光,却使得他

心胆皆寒,全身发冷,生似骤然间跌落冰害中一般。

只听厉斜问道:“你怎知我姓厉?”

掌柜忙道:“起初是另一个人说的,后来是姓沈的大爷说的。”

厉斜道:“这样说来,一共有两个人告诉过你了?”

掌柜的道:“是的,那沈大爷临走时吩咐小的告诉您两句话。”

厉斜冷冷道:“是哪两句话?快说!”

掌柜的忙道:“沈大爷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是这么两句

话,小的可不敢多问了。”

厉斜哼了一声,道:“那位姑娘呢?”

掌柜的定一定神,道:“这话便要从头说起啦,那位沈大爷不是

先出去的么?后来您老也行了出去,片刻之后,艾姑娘的桌前不知怎

的多了一个人,我们全都不知道他几时进来的。当时我们就觉得透着

古怪了。”

厉斜道:“闲话少说,先把紧要的说出来。”

掌柜的忙道:“艾姑娘当时竟不理睬这个人,后来那人说,厉大

爷你和沈大爷已闹得不可开交,艾姑娘才向他望去。”

厉斜道:“艾姑娘随即跟那人走了,是也不是?”

掌柜的答道:“正是如此,不过艾姑娘好像想了一下,还冷笑了

一声,才跟他行去的。”

厉斜道:“那么沈大爷回来时,又怎么样?”

掌柜的道:“沈大爷一听您老先走开,然后有人如此这般领走了

艾姑娘,他马上急得变了颜色,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把小店那张挺结

实的桌子给打碎了。”

厉斜登时明白这饭店之人,如此的畏惧他们,敢情是因为沈宇露

了这一手。他这时反而变得和气起来,道:“以后还有什么事没有?”

掌柜道:“以后沈大爷把刚买来的东西,都堆在座位上,除了吩

咐小的转告那两句话外,又说厉大爷您老脾气不大好,叫小的小心说

话,把情形完全告诉您……”

厉斜道:“我的脾气有点儿急躁就是了,沈大爷向哪一方走的?

艾姑娘离开时,曾说过什么话没有?”

掌柜道:“您老这么一提,小的才记起来。艾姑娘临走时,吩咐

小的好生照管行李,还有就是不准小的收拾你们的座位。”

厉斜走到座上,锐利的目光在桌面上扫视了一匝,没有发现什

么。当下想道:“艾琳交待这一句,必有深意。”

他随口问道:“沈大爷也知道她临走时的吩咐么?”

掌柜道:“不,沈大爷走得匆忙,小的还来不及告诉他。”

厉斜寻思道:“既然沈宇不曾听到艾琳此一吩咐,则他自无消灭

了痕迹线索之理。”

他想到这里,灵机一动,坐落艾琳的位子上,先查看一下桌面,

仍然没有发现,这才把面前的茶杯拿起来。

目光到处,但见木桌上有两个字,一望而知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那是九一两个数字。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但厉斜认为已足够了,只要参

详得出这两个数字的意义,便可以知道一切了。

那掌柜见他陷入沉思之中,虽然不知何故,却不敢作声,静静地

站在一边。

厉斜左思右想,对于这两个数目字,由年月日想起,直到道路里

数,或者是在附近几家的意思,钻研了一遍,都—一予以否定。

他脑筋灵活,并不是钻牛角之人,是以一旦在有关数字方面想不

通,马上从头想起,从别的范围着手。

掌柜还站在一旁,厉斜问道:“那个来把艾姑娘叫走之人,怎生

模样?”

掌柜道:“那人大概有四十岁,衣服相貌都没有特别之处,可是

小的却瞧不出他是干哪一行业的。”

厉斜道:“他讲话是哪个地方的口音?”

掌柜泛起笑容,道:“沈大爷也问过这一句,那人的口音,虽是

本省腔调。可是小的一听就知他是外地人。至于是哪一省的,小的就

不知道了。”

厉斜面上第一次现出了笑容,挥手道:“好,你休息去吧!”

原来他听到外地人三个字,马上记起在成都一家酒楼,与沈宇发

生事故的经过,其时除了有两个本省的黑道人物拼斗之外,其中的一

方,还请了外地的武林高手帮忙。

那一路人马,正是武林中少数几家拥有最上乘武功心法的门派之

一,就是衡山的九黎派。

艾琳所留下的九一二字,字音虽与九黎不尽相同,却也相差不

远。况且黎字笔划太多,不便书写,所以她以九一两字代替,实是不

难猜出。厉斜心头一宽,暗想这一条线索,已经很够了。

在饭店众人注视之下,厉斜站起身,大有出去之意。那些人个个

都暗地松一口气,巴望他赶快离开。

却见他忽又坐下,若有所思地瞧着桌上的大包小包东西。

厉斜本拟赶快出去访查,好在这巫山县不大,有一点儿风吹草

动,马上传到全城每个角落。但心念一转,认为还是先瞧瞧沈宇购买

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这样就可以判断那沈宇在九黎派这一场阴谋

中,是否有份。

他动手拆开那些大包小包东西,细细看过,觉得很有趣。

首先是一些药物,厉斜研究了一下,心中茫然,忖道:“我亦粗

识医道,但这些药物配搭在一起,显然有千变万化之妙,使我测不透

用处,由此可见得沈宇在药物之上,胜我甚多。”

接着就是数捆柔韧的上佳麻绳,粗细皆备,还有铁钩,铁撬等零

星工具,他还发现有一包已配好的火药,打火用的镰石、蜡烛、针

线,数幅粗布,笔墨砚纸,几本书。

此外还有很多干粮,一小布袋的盐,两个新的小锅。

厉斜讶然忖道:“看他的准备,好像要在山中住上很久。虽然神

机子徐通的本事,不可小觑,但沈宇作此安排,却像是得知若干底蕴

似的,只不知他知道多少?”

现在他疑心尽释,因为购买这些种类繁多的零星用品,以及食物

等,实在要费上不少时间才能购办得齐全。故此沈宇去了很久,可说

是正常现象。

他站起身,走出店外。心中记起那个瞽者范铁口,便不迟疑,快

步奔去。

早先那范铁口诸多做作,说了许多不着边际之言,理由已很明

显,敢情是设法拖延他,以免他回去时,恰好碰见诓走艾琳的行动。

他很快就来到那间茶馆,范铁口正如他所预料一般,已不见踪

影。但厉斜仍然向茶馆的伙计打听。

伙计道:“那位瞎爷从未来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厉斜点点头,在椅上坐下来,打囊中取出一锭银子,大约有四五

两之重。

他把银子放在桌上,态度慎重而又森冷地道:“这块银子,你可

以很容易赚到了。”

伙计忙道:“小的不是贪心之人,大爷别弄错了。”

话虽如此,他那对眼睛,一个劲儿瞅着那块发出灿烂光芒的银

子。

厉斜道:“我只要你去打听一点儿消息,你是本地人,很容易就

办到。”

伙计面上泛起喜容,道:“打听消息是小的最拿手本领,小的这

就打听去。”

他匆匆转身奔出店外,厉斜不觉微笑起来,心想这厮也够粗心的

了,还未问明打听什么消息,就跑出去。

眨眼间,那伙计又奔回来,尴尬地道:“您老要打听的事,还没

告诉小的呀!”

厉斜道:“你一下子就跑了,我哪来得及说呢,现在你听着,你

去打听一伙外地来的人,都带着兵器,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相信那

个瞎子,亦是其中之一。这一伙人,现在已诱拐了一个美貌姑娘,说

不定这个姑娘,会跟他们打上一架。”

他不但形容了艾琳的外型,还把沈宇的样子说出,并且说明他与

艾琳是一路的,亦是外地前来之人,所以不可误会而打听错了。

对于九黎派之人,厉斜说不上什么特征,只能告诉伙计说,这帮

人个个都有一股骄横阴森之气,与常人不大相同。

那伙计这口出门而去,只隔了半个时辰,就奔回来。

厉斜一瞧他的神色,便知必有所获。

果然那伙计道:“大爷要打听的事,小的已探听出来啦!”

厉斜为了免得他多说废话,马上道:“他们有几个人?”

伙计道:“一共有五个,那位瞎爷亦是其中之一。”

厉斜道:“他们现下在哪里?”

伙计一怔,道:“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啦。”

厉斜不悦道:“你究竟打听到什么消息?”

伙计忙道:“这伙人原本在一处人家歇脚,等到其中一个人把那

姑娘带出城外,其他的人都走啦广

厉斜道:“他们走的方向,你问过没有?”

伙计连忙道:“有,有,他们向西北走的。”

厉斜道;“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伙计道:“还有就是那处人家,大爷你猜是谁?”

厉斜皱眉道:“我付银子不是来猜的。”

伙计一听真有道理,陪笑道:“大爷说得是,这处人家,正是本

城无人敢惹的刘三爷,他家里经常有各式各样的人走动来往。”

厉斜站起身,一直行出去,抛下那伙计身后,望着桌上的银子发

愣。

九黎派取道的西北方,正是他们三人来路,所以厉斜不用询问,

迅快行去。心中记起范铁口的言语,曾经警告他不可向东南方行,现

在回想起,竟是史人误人歧途之计。

假如他得不到茶馆伙计的消息,则根据范铁口的言语,一定疑惑

对方已通向东南方,因而往这方向追赶。

等到发现不对,才回转头时已来不及了。

他已奔出城外,突然又折转身,返回饭铺子。

一瞧之下,沈艾二人仍无踪影,当下吩咐店中之人,好生守着行

李,然后牵了艾琳的乌烟豹出来,一跃而上,随即驰出城外。

这匹名驹脚程极快,霎时已驰出十余里外。

厉斜猛勒纪绳,四顾忖道:“我追到此处,尚无线索可寻,莫非

已过了头?”

当下放松了组绳,伸手拍拍马颈,说道:“小黑,走吧,找你家

主人去。”

他连说数遍,不知是放松了马络的关系?抑是此驹居然值得他的

意思?忽然掉回身子,迅速驰去。

往回走了数里,乌烟豹略一停顿,接着向左方的一条岔道行去。

穿过一片树林,便绕上险狭的山径。

厉斜坐在马上,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不一会儿,已绕到一片平坦

宽阔的山坡,可是仍不见人影。

  这匹乌烟豹向上坡的一条小径冲去,厉斜连忙勒住,跃落地上,

向它低低道:“走开,等我叫你才回来。”

他拍拍马屁股,那匹通灵名驹,果然悄悄行人另一片树林中。

原来厉斜从乌烟豹表示兴奋的小动作中,得知它的主人已离此不

远,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弃马步行。

他步上山径,心知情势一定十分严重。因为九黎派之人若是在这

上面,则山径开始之处,应当派得有人把哨,因为这是最佳的放哨地

点。目下居然没有发现人影,可见得上面定是战况激烈无比,以致敌

方之人,通通都参战去了。

那九黎派擅长联手之阵,独步武林,人越多越强。所以在情况吃

紧之时,人人都派得上用场。

厉斜提一口真气,迅速跃跳上山。那条山径转了两个弯,便听到

上面隐隐传来厮杀叱喝之声。

此时厉斜更加确信了自己料想得不错,定是对方吃紧而把人手都

抽调上去了。当下更不作隐蔽身形的打算,刷刷刷几个起落,已跃出

七八丈之远。

但觉眼前视界陡宽,原来已登上一座平崖,大概有数亩大小,在

左前方靠崖边处,刀光剑影,此起彼落,人数还真不少。

厉斜一眼望去,不禁一愣,敢情敌方之人,共有七名,都挤在一

起,形成一个阵势,尖端突出,攻击着一名敌人。

这个备受猛烈攻击之人,不是艾琳,而是沈宇。

厉斜发得之故,原因在此。

但见沈宇站在崖边,长剑旋飞刺劈,硬是抵住了敌人的三角阵

势。

可是他显然相当不利,受到极强大的压力,却又不能再退。

厉斜最先闪过心中的念头是:“我且不出手救他,等他被迫坠悬

崖下,才出刀杀死这些家伙。”

但第二念接着掠过心头:“沈宇不是执拗顽固之人,明明可以侧

闪,以躲过敌阵最强的威力,何以牢牢站在当地,不肯移动?”

他马上想到其中必有溪跷,要不是双脚已经匍在地上,那就是有

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作间让之计。

自然他双足不可能载牢在地面上,厉斜仔细一瞧,不禁骇然,原

来沈宇一只脚下,踏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通出悬崖外。

厉斜虽是看不见这根绳子吊挂着什么物事。但看沈宇拼命维持这

等局面的情形推想,十之八九是艾琳已掉在危崖外面,靠这根绳子吊

着。假如沈宇一移动脚步,艾琳首先跌个粉身碎骨。

他不但没有时间找出艾琳何以跌落崖外的原故,事实上纵有时

间,也很难想得出一个道理。

但听沈宇痛得哼了一声,敢情被一名敌人的刀尖,划破了左袖,

血光冒现。

厉斜振吭道:“沈宇,再撑一下。等我宰了这一群工八蛋。”

他的声音,与杀气一齐送出。

敌方的三角阵,马上微微一乱。

沈宇趁这机会,力劈三剑,竟将敌阵震退了两步。

厉斜见他如此悍勇,不禁皱一皱眉,但已不暇多说,迈开大步,

挺刀迫去。他每一步踏在地面,都发出喷的一声,虽是在刀剑交鸣声

中,仍然听得分明。说出稀奇,他的脚步声连续响了六七下之后,便

变成一种强有力的节奏,使他的气势平添了无限威力。

这时他距敌阵尚有十五六步之遥,厉斜但觉这一股气势,顺畅异

常,大有一气呵成之感。

若是让他继续走完这十五六步,那时就可达到身刀合一的境界,

发挥无坚不摧的威力,定可一举击溃了敌阵。

他心心念念,从未忘记魔刀的最上乘境界,目下在有意无意之


中,看看已可达到愿望,心中涌起欢快之情,难以言宣。

敌阵中一个黄衣青年,突然大喝一声杀呀!接着其余的六人,也

先后喝喊出杀声。

这一群人,个个中气充足,声音强劲震耳,这一阵喊杀之声,直

是群山响应,威势如山洪暴声,十分惊人。

厉斜的脚步声马上就被淹没了,他惊讶而又愤怒地向那个黄衣青

年望去,但见他个子修长,面色有点苍白,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一

般,但却英气勃发,双目精光如电,一望而知是内外兼修之士。

此外,他还认得其中三个人,那是在成都曾被他魔刀所伤的老六

刘崎,老七田丕、老八宣大红。


那个黄衣青年,不但瞧来年纪最轻,同时也似是武功最高明的一

个。根据刘崎他们以前泄漏,老九桑湛乃是衡山九黎派中的一流高

手。则这个青年,一定就是老九桑湛无疑。

沈宇趁对方分出精神力量对付厉斜时,迅速拗腰探头到崖外瞧了

一下,接着高声叫道:“厉兄,艾琳还吊在底下。”

厉斜脚步已停,闻言应道:“很好,但你小心些,桑湛如果换到

尖端的位置,形势就大不相同啦!”

黄衣青年一怔,道:“厉大侠如何识得贱名?”

厉斜道:“桑兄乃是衡山九黎派独一无二的高手,已可以与当今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物相比拟了,你的大名,如何能不知道?”

这时九黎派的三角阵虽是已停止向沈宇攻击,但压力仍然存在,

使沈宇不能弯腰抓起绳子,这一来自然也无法移开寸步了。

桑湛说道:“厉大侠好说了,在下才疏艺浅,在敝派之中,只是

第二流脚角。厉大侠听到的消息,并不正确。”

厉斜道:“桑兄无须过谦,刚才一声喊杀,有撼山震岳之感,本

人决不会走眼的。”

他的目光溜到其他人身上,但见与桑湛并排而立的,是个黑瘦女

子,粗粗的眉毛下面,有一对三角眼,闪射出阴毒的光芒。

他立刻问道:“贵派中想不到还有女性高手,只不知她排行第几,

芳名如何称呼?”

那黑瘦女子冷冷道:“老娘袁继男,排行老四。”

厉斜今日脾气奇佳,居然毫不动火,道:“原来是袁四姐,久仰

得很。”

他继续瞧住三角阵尖端的那个矮壮汉子,道:“这位仁兄领先攻

坚,可见神勇过人,还未请教贵姓大名、’

那矮壮汉子道:“在下排行老五,姓祖名横。”

厉斜点点头,道:“祖五兄使的是四尺钢矛,大有张翼德长板坡

之威,在现下的七位同门之中,想必是仅次于桑湛的高手了,还有就

是袁四姐,亦有惊人绝艺。其他的余子碌碌,恕我不请教I。”

桑湛等人闻言,都神色耸动,可见得厉斜过人的眼力,已使他们

折服。

 沈宇插口道:“厉兄,你已驾临了好一会儿工夫,还不动手,难

道想让艾琳跌个粉身碎骨么?”

厉斜道:“沈兄你身负绝世武功,既然能够早我一步,赶到此处,

艾琳的安危,便是你的事了。”

沈宇道:“厉兄此言从何说起,难道你不关心艾琳么?”

厉斜道:“我当然关心她的安危,可是你既然有把握帮助她,我

似是不便插手了。”

沈宇道:“小弟几时说过有把握的话?”

厉斜淡淡一笑,道:“你在行动中,已经这样表示过。当然并不

须每一件事都说出来的,对也不对?”

九黎派之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这两个青年高手当中,存有极

大的矛盾,看来不易消除。是以不但不插嘴打扰,同时亦暂时不发动

攻势,以免在压力之下,沈宇呈现危殆时,厉斜突然出手助他。

沈宇道:“小弟急急赶来,及时抓住这根绳子,使艾琳逃过了粉

身碎骨之厄,这其间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是以厉兄的指责,小弟绝

难承认。”

厉斜冷冷道:“你发现艾琳被人骗走在我之先,为何不留下线索

或口讯,让我得知?”

沈宇道:“小弟离开饭馆,准备追查之时,对于艾琳究竟遭遇了

什么事,被什么人骗走等等,根本全无所知,只不知厉兄信是不信?”

厉斜不答话,径自说道:“以我看来,九黎派这个联手阵势,人

数似是太多了,他们开始之时,用多少人对付你?”

沈宇道:“起初是四个人。”

厉斜目光转到桑湛面上,道:“桑兄是最后才参加的么?”

桑湛耸耸肩道:“厉大侠问起这一点,有何用意?”

厉斜道:“我想知道哪一位最后才加人助战?”

桑湛道:“莫非厉大侠凭这句话,就可以求得击破敝派阵势的答

案么/

厉斜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桑湛道:“使得,最后加人助击的是家师兄戴子平,他在我们九

兄弟中,排行第二。”

厉斜一下子就盯住了这个戴子平,因为对方一共七个人,三个是

在成都见过的老六老七老八。余下的除了老九桑湛,一是四姐袁继

男,一是老五祖横。因此只有这一个人,他未曾识得。

但见此人面色焦黄,表情呆板,身穿短打衣服,手中拿着一支五

尺长的杆子,不知是什么质料制成。

这个老二戴子平位于三角阵的底部左角,距离厉斜最近。两人目

光相遇,厉斜微微一晒,道“戴二哥虽是双目如电,神光外露,可是

本人却还认得你。”

戴子平道:“厉大侠几时见过兄弟的?”

他一口湘音,语调低沉,一听而知大约有四十余岁。

厉斜道:“你乔装之术虽然佳妙,但由于种种形势,故此被我看

穿。”

截子平道:“厉大侠这话缺乏证据,不易令人心服。”

厉斜道:“假如戴兄把早先着过的长衫披上,将面上的人皮面具

拿掉,左手提着那面报君知,右手的杆子,把植下的套子套上去,那

时出现的就是与我谈了不少时候的范铁口了。”

虽然他说的仍是假设之言,事实上并没有长衫,没有报君知等物

作为证据。可是在他推论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共同点,便是这一连串

的假设,都十分便利。也就是说把长衫除掉,戴上人皮面具,把杆子

的套衣拿掉,以及丢弃那面报君知等等,都可以在眨眼间完成。

这等情形在戴子平全都具备了,别人没有一个能完全有这等条件

的。所以厉斜这么一说,行家听了,已算得上证据确凿。

戴子平于笑一声,道:“厉大侠的才智眼力,实是当世罕有,在

下甚感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揭下人皮面具。

果然出现的是范铁口的形貌,唯一的不同,就是范铁口的眼珠上

有一层白自,毫无光彩可言。

“戴兄最后出手助战,方始合理。兄弟虽是猜中了,却不算是奇

怪之事。”

袁四姐冷冷道:“我们就算没有二哥参加,也不难收拾沈宇。”

厉斜道:“那可不见得了,假如你们对付沈兄,绰绰有余的话,

定必在山径上留下一个人守望,以防万一。但我一路来时,不见有人

放哨,可知你们若不集中全力,实是难以收拾沈宇兄。”

沈宇眼见那个位居三角阵尖端的老五祖横,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自

己。他领教过此人强攻硬拼的威力,是以实在抽不出手,把吊在崖边

的艾琳拉上来。心下暗暗焦躁,但觉这等形势,实在十分不利。

他臂上的伤势,虽无大碍,但阵阵疼痛,到底大有影响。

只听厉斜又道:“桑兄不远千里而来,而且先发制人,下手对付

艾姑娘,可见得目地还在厉某身上,对也不对?”

桑湛道:“厉大侠说得很对,但在下补充一点,那就是我们不只

是冲着你而来,像沈兄和艾姑娘,我等也未敢小觑。”

厉斜道:“这样说来,如果我们三人在一起之时,你们是断断不

会动手的啦!”

桑湛道:“正是如此。”

厉斜道:“兄弟倒是有个意见,只不知桑湛兄肯不肯接纳?”

桑湛道:“厉大侠的高见,定然不同凡响,在下恭听就是。”

厉斜道:“兄弟实是不想与沈宇联手对付你们,并且很希望假借

诸位的力量,考验一下我与他孰强孰弱。假如桑兄对我有兴趣,不妨

过来印证一下。反正你们的阵势,虽是少了你一个,亦足可维持现

状,使沈宇不能脱身。”

桑湛颔首道:“厉大侠这个办法,值得考虑。”

袁四姐厉声道:“他想诱你离阵,九弟不可中他之计。”

桑湛道:“四姐说得甚是。”

厉斜冷笑道:“原来你们如果少了桑湛,就无法制止沈宇反击。

既然如此,咱们另外想办法也行。”

桑湛毫不动火,道:“厉大侠还有什么高见?”

厉斜忖道:“此人修养的工夫很好,真是一个劲敌,我万万不可

小觑了他。”

当下说道:“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我放在沈宇现在的位置上,

瞧瞧诸位的联手阵势,能不能把本人迫出崖外。”

他说得豪气飞扬,口气中充满了自信和傲气,大有不把他们放在

心中之概。

九黎派之人,还未开口,沈宇已道:“厉兄还是收回成命的好,

须知这绳子吊着的是艾琳,此崖高达二三百尺,人摔下去,必死无

疑。你还是改个办法考验的好。”

厉斜道:“沈兄有一件事还不知道。”

沈宇讶道:“是哪一件事?”

厉斜道:“那就是兄弟对艾姑娘的关心,纵然不超过你,至少亦

不比你差。因此兄弟决计不至于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沈宇一愣,道:“当然……当然,我相信厉兄不会拿她的性命开

玩笑……但这几位的联手阵势,实是威力强大无比。只怕厉兄难以置

信呢?”

厉斜道:“假如艾姑娘不幸摔了下去,本人答应赔她一命便是。”

沈宇道:“但这又何苦呢?”

厉斜道:“那么沈兄倒是说说看,如果不让兄弟代替你的位置,

你另有法子脱身不成?”

沈宇道:“小弟如有法子脱身,决计不愿还站在这里的。”

“那就对啦!”

厉斜冷笑一声,道:“你反正别无良策,不如让兄弟来试一试。”必多谈啦,但魔刀一脉,还有那董华郎,你可记得?”

事到如今,沈宇本来没有隐瞒必要,但亦没有坦白的必要了,故

此他没有把真话告诉她,说道:“董华郎不足为虑,都包在我身上就

是了,不过我还是先查探我们家门的不幸,揭开这个谜。”

 

--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162.105.17.85]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champaign.bbs@smth.o]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5.190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