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剑海鹰扬(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1 17:14:15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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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zedward (一航),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剑海鹰扬  chp 1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May  5 12:21:16 1998) 
 
               第十一章 开棺救美 
 
  粱、陈二人方自起身,举步向棺木走去。张胖子忽然敞声大笑,使得他们愕然停步回头 
,望住那个肥胖的大哥。 
 
  张胖子道:「假如是我的话,决不去动这屋子里的棺木。」 
 
  梁协讶道:「为什麽?」 
 
  陈章道:「大哥这话使小弟听了,浑身都有点发毛,倒底为什麽不动这两具棺木?」 
 
  张胖子道:「你们打开棺盖的话,准得骇一大跳,大概是奇形怪状的死。」 
 
  陈章首先道:「那麽咱们最好别动他。」 
 
  梁协胆色较豪,道:「大哥没有瞧过,怎知棺木之内会有骇人的死?」 
 
  张大胖子道:「若然是我布置此地,定必料到大凡有人入村,一定会先入此屋歇脚。因 
此,我找两具奇形怪状的死放在棺中,让人家一瞧,再也不会查看别的棺木了。」 
 
  陈章首先深信不疑,道:「那就免了吧,我去叫人查看一下别的棺木。」 
 
  梁协沉吟一下,这才决定不去动那棺木,免得见到死,大触霉头。此是莫大的忌讳, 
实是不敢触犯。只有罗廷玉和崔阿伯两人心中好笑,暗念这张胖子江湖门槛虽精。但在这一 
件事上,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如此也未尝不是他的运气,只因他如无别的动静,罗 
、崔二人大概不致现身留难他们。 
 
  陈章大声吩咐一名弟兄查看棺木迅即得到答覆,竟是空无一物。紧接着一个精干大汉奔 
入来,禀到:「村後有一倏平坦大路,直通两里远的一条河边。大路上留有辙迹蹄痕,甚是 
可疑。」 
 
  张胖子立刻率了梁、陈二人出去查看,不久,蹄声大作,都向村後驰去。罗廷玉推棺跃 
出,崔阿伯也跳落地上。两人目光相遇,对瞪了片刻。 
 
  崔阿伯突然一笑,道:「那个胖子太精明啦,却反而骇得他的手下不敢揭棺查看。」 
 
  罗廷玉也忍不住莞尔道:「我亦有同感,崔老丈可知道他们的来历麽?」 
 
  这时,两人之间的敌意冲淡了许多。崔阿伯摇头道:「老朽离开江湖已久,这些後起的 
人物,尽皆不识。再说,端木小姐虽是应聘至此,却很少和独尊山庄之人来往,是以这一批 
人马,究竟是什麽来路,老朽全然猜测不出。」 
 
  罗廷玉缓缓道:「你们很少跟独尊山庄来往?」 
 
  崔呵伯道:「端木小姐一向孤僻惯了,罕得与世俗之人打交道,这话信不信由你了。」 
 
  罗廷玉道:「这话我倒是深信不疑。但说到她被倭子掳去之事,我死也不信。」 
 
  崔阿伯勃然大怒,厉声道:「你武功虽强,老朽还不放在心上,何须扯谎?难道说老朽 
为了哄你相信,竟不惜拚命杀一场,又追踪了一夜麽?」 
 
  罗廷玉心想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实在情形是否如此?我可没有瞧见。但他终究年轻面嫩 
,不好意思如此尖锐地反驳。 
 
  淡淡一笑,道:「信不信之权在我,老丈何必非要我相信不可呢?」 
 
  他也懒得举出亲眼见到瑞木芙之事,当下又道:「老丈如若万分急切的找寻端木姑娘, 
鄙人不便耽误你的时间了,咱们就此别过。」 
 
  崔阿伯咕哝一声,气忿忿的大步奔了出去,头也不回,反手关门,弄出「砰」的一声大 
响。罗廷玉不加理会,迳自在椅子落坐,凝眸寻思。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张胖子这一路人 
马似是独尊山庄辖下之人。 
 
  看他们如此匆匆来去,正是在追查什麽事情一般。难道那端木芙被掳之事竟然不假?然 
而他明明亲眼见到端木芙,确是被倭寇们劫走,其实却是诱自己入毂的假局。这样说来,莫 
非是严无畏安排此计,连手下之人都全然不知?而这崔阿伯乃是端木芙之人,至今尚未知道 
是个假局也是有的。 
 
  这麽一想,颇合情理。当下决定尽快找个人问明所处之地,以便兼程赶赴金陵。他奔出 
大门,四下一望,杳无人迹,那崔阿伯亦不知往那方去了?罗廷玉迳自向村後奔去。果然见 
到有一条大路,料那张胖子等人正是向此路去了,当即放步奔去,不一会,便停下脚步。但 
见一条河流拦住去路,河边蹄痕杂乱,一望而知张胖子这批人马已渡河而去了。 
 
  他思量片刻,放眼四望,附近居然没有村落。於是乎决定循原路回转。不一会,他又回 
到那座死寂的村落。他突然在村子当中停下脚步,慢慢的转头四望。罗廷玉的目光缓缓地扫 
射过每一间屋子,好像是在细细欣赏每一间屋子的结构风格,颢得十分耐心。他瞧了许久, 
已看过叁十馀间屋子,目光忽然一亮,凝定在一间矮破小屋上面。 
 
  这座陋屋的木门已经没有了,残破不堪,根本没有什麽好看头。但罗廷玉不但瞧了老大 
一会工夫。甚至移动脚步,向这间小屋走去。片刻已走到门口,掉头一望,屋内网结尘积, 
破烂朽坏,後面还有一间。从门口望入去,也能见到顶穿墙坍,没得好瞧。罗廷玉却微微一 
笑,一迳从屋侧走过去,到了後面的一间,墙上有个大缺口,比门户还大。 
 
  从这缺口瞧入去,但见屋角有一具破旧棺木,恰好配得上这间破屋子。他定睛向地面查 
看,不禁冷冷的哼了一声,忖道:「果然有人进来过,假如不是张胖子手下所留的痕迹,那 
就是布置此村的人所留下的了。」 
 
  他旋即又恍然忖道:「前一进的屋子显然无人入过,假加是张胖子之人到过这後进,决 
不会像我打屋侧过来,一定会经过前一进,由此可知这儿的痕迹不是张胖子留下的。」 
 
  他锐利地瞅住那具棺木,暗自料想棺中有什麽物事?会不会是个陷阱?抑是有什麽凶狞 
恶毒之物,匿伏在内?原来他穿村而过之时,突然间记起了张胖子的话。他说布置此村之人 
,可能在某一隐秘之处,放得有棺木,利用这口棺木施行计划。 
 
  他立刻停步查看,终於发现这间破屋。正因此屋最不经眼,又没有木门。任何人搜查时 
,最多望上一眼,便会走开。正好中计,轻轻放过。 
 
  他忖想了一下,相度过形势,拟好退路以及应变之法,这才一跃而入,掣出血战宝刀, 
缓缓伸出。刀尖插入棺盖缝中,暗运真力,往上一挑。那扇棺盖应刀而起,罗廷玉目光扫过 
棺中,大吃一惊,宝刀缩处,棺盖砰又一声又复盖住。 
 
  罗廷玉深深吸一口气,宝刀归鞘,举步走近木棺,伸手掀起棺盖,但见一个人躺在棺内 
。那人是个黄衣少女,大股秀发遮住了半截脸庞。只能见到眉毛眼睛和鼻子。她双目紧闭, 
肤色如玉,白皙非常。双眉细长入鬓,煞是好看。单单是这半截面庞,已经很美了。罗廷玉 
伸手拨开头发,她整个面庞便露了出来。 
 
  罗廷玉低哼一声,道:「端木芙,哼!哼!竟然是端木芙。」 
 
  他已见过了她,焉会弄错?只不明白她如何这麽快就到了此地?又昏迷不醒地躲在棺中 
?难道说自己离开严无畏之後,倭寇们大举围攻那间石屋,把她掳来此地?这个想法不论在 
时、地、人各种因素上,都不合情理。论起时间,他罗廷玉先走不说。若是倭寇围攻那座石 
屋,多少也得花点时间,由此推测,似是没有可能把她弄到此地来。 
 
  说到「地」的因素,天下巧合之事虽多,但总不致於巧成这个样子,刚好弄到这一块地 
方来,让他碰上。最後说到「人」的因素,就更加想不通了。以严无畏的武功,放眼天下, 
难有敌手。何况尚有彭典、洪方以及霜衣卫队这些高手,倭寇方面如何能占到便宜? 
 
  不管他想得通想不通,这端木芙已躺在棺内,一点不假。他瞧了一下,伸手在她身上连 
拍叁掌。黄衣美女身子顿时一阵扭动,接着睁开眼睛,那对眸子宛如一泓秋水,极是动人。 
她见了罗廷玉,不禁啊的惊唤一声。却又连忙伸手掩住嘴巴,好像是这一叫太过失礼。 
 
  罗廷玉很想沉下面色,冷冷的跟她说话。但当他说出话时,却感到声音不对,因为他不 
特没有用冰冷的语气,反而相当的温柔有礼。他道:「不是端木芙姑娘麽?几时躺在这儿 
的?」 
 
  黄衣女从棺中坐起来,向他微微一笑,伸手道:「请你帮忙让我先出了这口棺木,我们 
才慢慢的谈好不好?」 
 
  罗廷玉纵是恨死了她,也不能拒绝。何况心中对她实在没有一点恨意,当即抓住她的手 
掌。顿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传到心中,不禁心旌微摇。 
 
  但他外表镇静如故,谁也瞧不出他心湖中的涟漪。黄衣女跨出棺外,四下一瞧,这破屋 
内空无一物,於是道:「我累死啦,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好麽?」 
 
  罗廷玉道:「这又有何不可?」 
 
  便带她出去,走到那间最高大宽敞的屋子。她坐在椅上,螓苜靠住椅背,显得很娇弱疲 
倦的样子。罗廷玉那里坐得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满肚子思潮翻腾,连他也弄不明白究竟 
在想些什麽? 
 
  过了一阵,黄衣女才道:「是的,我就是端木芙。罗先生你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好一 
些日子了。」 
 
  她探囊取出一面铜镜,放在眼前,反覆瞧看。罗廷玉以为她在照看自己的容颜,所以没 
有注意。 
 
  只听她忽然低叹一声,用伤感的语调道:「你虽是当代俊物,一时人杰,但只怕亦不能 
与时光争胜,到头来还是不免於英雄老去,美人迟暮。」 
 
  罗廷玉觉得这话似乎并非向她镜中之影所说,侧眼望去,敢情那铜镜上嵌有一幅彩色画 
像。他眼力极佳,一望之下,已看出这幅小像通共只有鹅卵般大小,但画笔极工,设色鲜艳 
夺目,昼中之人却正是自己。他讶异地转到她背後,定睛细看。但见自己这幅小像唇红齿白 
,眼如点漆,奕奕有神,不但是形似,而且十分的传神。自家也觉着自己果然有这麽一股神 
气。他至此不由得不佩服她画笔之妙,已到了超凡入圣之境了。须知罗廷玉本身文武双全, 
对书画之道颇有心得。是以瞧得出她画艺之高,已达至足惊人的境界。 
 
  端木芙突然翻转铜镜,明亮的镜面上,现出她清丽绝俗的姿容。她在镜子里瞧着背後的 
罗廷玉,露齿一笑,缓缓道:「妾身有一个疑问,藏在心中已久,反覆思忖,都得不到结论。 
但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求你指点?」 
 
  罗廷玉道:「这个问题教鄙人也无从奉答,姑娘何不先说出心中的疑问来听听?」 
 
  端木芙沉吟一下,突然红晕泛颊,羞涩地说道:「妾身观玩此镜之时,往往自问镜中之 
影,配得上配不上镜内画中之人?还望罗先生不吝赐教。」 
 
  罗廷玉冷不防的怔了一怔,一时答下出来。但见她螓首低垂,露出一截粉搓玉琢的颈子 
,那纤美的线条实是能使人生出遐思。 
 
  他忽然一阵激动,道:「以镜中人影的芳姿艳容,当然配得上昼中之人。鄙人反倒觉得 
昼中人似是配不上筑中谪仙呢!」 
 
  端木芙头也不抬,轻轻道:「先生果真是这麽想麽?你不会骗我吧?」 
 
  罗廷玉道:「鄙人宁肯去骗天下之人,也不愿欺骗端木姑娘。」 
 
  她迅即收起镜子,回头望住他,那对脉脉含情的眼波中,又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狂喜。她 
不必说一句话,但已能让罗廷玉明白她的心意。 
 
  罗廷玉和她对望了一阵,俊目中也流露出如痴如醉的心意。但他不久就移开目光,沉重 
地透一口大气,道:「端木姑娘,总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端木芙道:「你是鼎鼎大名的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我怎会不知道呢?」 
 
  罗廷玉道:「姑娘没有忘记那就行啦!想来你也晓得那些霜衣卫队的主子是那一个了?」 
 
  端木芙道:「当然知道啦!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七杀杖严无畏,是罗先生你的第一号仇 
人。」 
 
  罗廷玉道:「既然如此,鄙人和姑娘之间,不可能有友谊存在。我们下次相见,只怕连 
话都不能说。或者简直是在刀光剑影中见面。」 
 
  端木芙迟疑了一下,才道:「是的,恐怕是如此了。」 
 
  罗廷玉很想告诉她说,既然如此,何必谈得太深?但他望着她秀丽动人的笑靥。却又觉 
得不忍心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双方沉默了一阵,罗廷玉设法支开话题,道:「端木姑娘画艺之高,竟是鄙人平生仅见 
,实在佩服得很。」 
 
  端木芙道:「雕小技,有污法眼,实在惭愧。」 
 
  罗廷玉道:「鄙人记得昨夜曾索回另一幅画像,但姑娘既然另有精品,那一幅可不可 
以赐赠?以作纪念?」 
 
  端末芙初时微微露出讶色,旋即恢复了常态,道:「罗先生昨夜见过贱妾麽?」 
 
  罗廷玉道:「那只是几个时辰以前之事,当时还有严无畏师徒在场,姑娘难道都忘记了 
?」 
 
  端木芙道:「贱妾受了惊吓,脑子有点糊涂啦!只不知先生你有没跟严老庄主动手?」 
 
  罗廷玉道:「没有,只跟彭少庄主斗了几招,鄙人略占上风。」 
 
  他忽然疑念重重,又问道:「姑娘当真都忘记了不成?」 
 
  端木芙道:「照理说,你既已陷入严老庄主的罗网中,岂是容易闯得出的?但你终於破 
网而出,莫非严老庄主竟不出手拦阻?」 
 
  罗廷玉凝视她片刻,才道:「姑娘还未赐覆鄙人的疑问。」 
 
  端木芙道:「罗先生,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贱妾一介弱质,难道占一点便宜也不行麽? 
你先回答好不好?」 
 
  罗廷玉只好道:「鄙人当时见机突围,伤了彭少庄主,一迳闯出。」 
 
  端木芙美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是不是彭典指点门路,让你得以遁出天罗 
地网?」 
 
  罗廷玉道:「姑娘这话从何而生?」口中虽是这麽说,心中其实大为震撼,深感此女灵 
警无比,似是擅长窥破别人的秘密。。 
 
  端木芙笑一笑,道:「你不该口口声声称他做少庄主,但提起严老庄主之时,却直呼其 
名。由此可知你心中觉得欠了他的情,是以对他特别客气。」 
 
  罗廷玉耸耸肩,道:「恕鄙人对这件事不作任何评论,姑娘爱怎麽想都悉随尊便。」 
 
  端木芙微笑道:「这就对了,假如你再叁分辨,可见得你怕彭典因此获罪,是以力加开 
脱。但如若承认,又怕贱妾告知严老庄主,也是不可开脱之罪。因此,你索性拒绝评论,来 
一个莫测高深。唯其如此,更可以证明贱妾的臆测不讹了。」 
 
  她这一番话,只说得罗廷玉不分说又不是,分说亦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罗廷玉方 
知端木芙实是智慧过人,有料事如神之能。无怪严无畏竟要网罗她,又那般尊重她,付以生 
杀大权了。 
 
  他剑眉一剔,杀气迫人,冷冷道:「端木姑娘,鄙人有一句真心话打算告诉你。」 
 
  端木芙含笑盈盈,道:「先生请说,贱妾洗耳恭聆。」 
 
  罗廷玉道:「像姑娘如此聪慧之人,往往会招致杀身之祸,只不知姑娘信也不信?」 
 
  端木芙想了一下,才道:「我不信,贱妾怎会比那些蠢苯之人容易招祸被杀呢?」 
 
  罗廷玉自然意会得出她实是假装不懂,她怎会不知道由於她的聪慧,使他动了杀机?这 
是因为她乃是严无畏方面之人,是以越是聪慧多谋,他罗廷玉就越想杀死,以绝後患。但她 
这一假装不懂,倒叫他大感为难。到底要不要明白说出来?假如说了出口,又岂能光说而不 
动手? 
 
  端木芙仍然含笑望住他,神态之中一无畏惧。她虽是长得很柔弱动人,但那纤纤弱质蕴 
蓄得有无比的勇气,似是对死亡全无所惧。罗廷玉念头百转,终於下了决心,淡淡的道:「 
姑娘如若不信,那就算了。将来你或者会发觉鄙人这话很有道理,不周……」 
 
  他拖长声音,双目眨也不眨的凝视对方,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不过到了觉得有理之 
时,只怕悔之已晚了。」 
 
  端木芙暧昧地笑一下,罗廷玉测不透她的意思,暗念自己反正已决定不向她下手,何必 
多想? 
 
  端木芙向外面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时间快到啦!」 
 
  罗廷玉登时大为凛,问道:「什麽时间?」 
 
  端木笑道:「照我的猜测,不须多久,这儿一定有一场热闹可瞧。」 
 
  罗廷玉立刻追问道:「什麽热闹?咱们会下会牵涉在内?」 
 
  端木芙想了一下,道:「说不定,可能不会,但即使会牵涉介入,也只是你而非我。」 
 
  罗廷玉心想:这话分明是说这场热闹有独尊山庄之人,所以我可能会被牵涉进去,这麽 
一想,面色便不大好看。 
 
  端木芙起身步出屋外,罗廷玉跟她出去。但见她四下看了一会,突然回头道:「罗先生 
,假如忽然有人要加害我,你帮不帮我忙?」 
 
  罗廷玉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当然帮,我很想知道和严无畏是什麽关系?」 
 
  端木芙道:「请放心,我和他关系不深,但我却没有办法帮你对付他。」 
 
  罗廷玉不悦地哼了一声,心想我对付严无畏岂要一个女子帮助?他终是胸怀豁达之士 
,是以并不说她。端木芙举步走去,踏入一间屋子内,罗廷玉莫名其妙地跟着,一时倒变成 
了她的卫士一般。她入屋之後,转入屋侧的一间小屋内,从砖砌的窗缝向外望去,恰好能把 
这村子当中的空地收入眼中。右斜方就是她刚才被寻获得救的那间破屋。 
 
  罗廷玉恍然道:「等候掳劫的人前来麽?」 
 
  她点点头,道:「这一处位置最好不过啦!」 
 
  罗廷玉皱眉道:「当真被倭寇掳来的麽?」 
 
  她道:「也不全是倭寇,其中有几个其实是汉人,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强,在倭寇中势力 
浩大。据我所知,这些倭寇们互有心病,向来不和,这一次竟能齐心合力对付独尊山庄,实 
在很不容易。」 
 
  罗廷玉道:「可是在我离开後,便立刻被敌寇掳来此地?」 
 
  端木芙回头望住他,用乞求的神态和语调道:「你别追问行不行?」 
 
  罗廷玉耸耸肩,口中虽然没说行,但也不再追问。只听端木芙又道:「这些倭寇们能够 
联合起来,幕後必有原因,这正是我这次踏入人间的第一个希望。」 
 
  罗廷玉听得疑惑难解,问道:「意思是说希望这些汉人倭寇首领们联合起来?」 
 
  端木芙道:「不错,假如我查得出幕後之人,许许多多的问题将可迎刃而解了。」 
 
  罗廷玉讶道:「什麽问题?」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例如我身世之中的一段隐秘,便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罗廷玉心中不信,想道:「她如此的聪慧多才,又有昔年黑道高手崔洪多年护卫奉侍, 
她的身世当然大有来历,决不可能发生任何隐秘不明之事。」 
 
  但他却没说出口,只点点头,道:「哦!原来身世中尚有隐秘,那就无怪今日之局, 
弄得十分复杂奇幻了。」 
 
  端木芙回过头去,从砖缝中向外张望,口中轻轻答道:「想不到今日得蒙先生相救,恰 
又是在这等最要紧的关头,大恩大德,日後一定有所图报。」 
 
  罗廷玉道:「区区小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端木芙道:「我今日只要窥探出一些线索,便须得尽快逃离此地,免得遭他们毒手,白 
白的空欢喜一场。」 
 
  罗廷玉道:「鄙人正要向姑娘表白一件事。」 
 
  端木芙头也不回,接口道:「是不是要告诉我说,你待会儿虽是见我陷入危难之中,也 
不会出手相救?我早就料想到了。」 
 
  罗廷玉道:「正是如此,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乃是严无畏之人,亦即是鄙 
人的死敌宿仇,自然不能为姑冒险出力。日後相逢,还望姑娘多加小心,莫以为鄙人不会 
对怎样。」 
 
  端木芙道:「谢谢你的警告,我日後一定十分小心提防。埃!我若不是为了种种原因, 
定必离开独尊山庄,免得与你站在敌对地位。」 
 
  她的话含蕴着一种淡而深的情份,妙就妙在她头也不回的说出来,固而更增加了淡远之 
致。罗廷玉但觉这女孩子大是令人莫测高深,有一种令人忆思难忘的气贺。照常情而论,她 
既是严无畏手下之人,又诱骗过他入阱。 
 
  这刻依然坚称她真是被倭寇掳来此地,显然是一派谎言。他自应及早下手对付她,免得 
反而被她再度陷害。但问题就在这儿,他不知何故一直感到她并非会陷害他这种人。而且当 
她要求他不要向她探询查问之时,他也就慷慨的答应了。她究是具有什麽力量,能令他生出 
如此奇异的态度? 
 
  忽然听她低声道:「罗先生快瞧,他们终於来啦!」 
 
  罗廷玉不由自主的凑到另一条砖缝,向外面瞧去。但见村口处一群人徒步走到,是故没 
有什麽声响。 
 
  这一群人俱是汉人服饰,但罗廷玉锐利的目光落在他们的兵器上,发现至少有四把以上 
的倭刀,还有几种奇形兵刃。当下问道:「这些人是谁?」 
 
  端木芙道:「根据我的调查,加上这次被掳劫的路上窃听所知,这一群人之中,有几个 
是倭寇方面的汉人首领。他们各人都建立了一股势力,分别与倭寇串通勾结,祸害沿海百姓 
。」 
 
  罗廷玉道:「听说这些人都是本朝开国之时,被太祖皇帝征剿击溃,逃亡到海上的人。 
多是方国珍张土诚的馀党。这些人反对本朝,自然无足为奇。」 
 
  端木芙道:「他们无论怎样的反对大明朝廷,但也不应勾结异族,入寇我中原,杀掠肆 
虐。这等暴行恶孽,你肯容许继续麽?」 
 
  罗廷玉没有做声,过了一会,才道:「当然是深恶痛绝,即使他们愿意助我对抗严无畏 
,我也不能饶恕他们的种种暴行罪恶。」 
 
  端木芙道:「我早知你必是如此,换了严老庄主,为了消灭强仇大敌,料必肯庇护容忍 
他们,以便借重其力。」 
 
  罗廷玉讶异地听着,端木芙又道:「这就是正邪之分了,自古已然,不足为怪。」 
 
  罗廷玉忍不住道:「既是如此,姑娘何必还助纣为虐?何以不离开独尊山庄?」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此中别有隐衷,恕我不能告诉罗先生。我可以透露的是假如你 
的力量和他一样强大,也愿意帮我的忙的话,我仍然选择独尊山庄,而不能接受你的帮忙。 
因为……」 
 
  她忽然停口,似是考虑要不要说出来。罗廷玉如被吊在半空,甚是难受。但她不讲的话 
,他也不便追问。端木芙沉吟片刻,才又道:「这是因为我须得利用他的邪恶手段,换了你 
的话,许多事都窒碍难行,这等说法大概不能使你满意?」 
 
  罗廷玉心中想道:「当然不能满意啦?除非所行的亦是邪恶之事,否则焉有必须倚靠 
邪恶手段帮助之理?」 
 
  这时,那叁十多名大汉已走到切近。从他们的举动之间,大致可以瞧出这叁十多凶悍大 
汉,可以分为五派。而这五派的领袖当中,竟有叁个是背倭式长刀,另外两个都带的奇形兵 
刃。他们一直走到砖缝前面的空地,才停下脚步。人人都望住对面那间破屋,即是早先藏放 
端木芙那一间。 
 
  端木芙忽然推了罗廷玉一下,打手势向右方指去。那边便是村後出路,也就是崔阿伯追 
去的有一倏平坦大路的方向。罗廷玉转眼望去,只见四条人影迅快奔来,其中一个还扛着一 
个人在肩上。他一望而知被那黑衣大汉扛在肩头之人是个女子,方在惊讶注视,忽觉端木芙 
娇驱发抖,更是奇怪。 
 
  这後来的四人,除了两个黑衣大汉之外,有一个是虬髯绕颊的凶猛大汉,背插倭刀。另 
一个最惹罗廷玉注目,原来是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六旬老者,面貌冷峻,双目神光炯炯,一望 
而知必是内家高手。这青衫老者乃是唯一穿长衫之人,又显得如此冷峻精悍。罗廷玉自然而 
然的对此人特别加以重视。这四人走到那一大群人面前,罗廷玉可就发现他早先的观察没有 
错,那一大群凶悍大汉中,果然是分作五派。 
 
  这刻由那五人上前与那乩髯大汉互相施礼说话。但使罗廷玉大感意外的,却是那个他视 
为十分莫测高深的青衣老者,居然被这些恶寇们冷落了。 
 
  罗廷玉发觉这一场集会果然相当古怪,便更加留心观察。忽见那黑衣大汉,把肩上女子 
放下。一瞥之间,已认出正是端木芙的侍婢燕儿。她全身软绵无力,双目紧闭,任得那大汉 
摆布。这时他方恍然明白端木芙娇躯发抖之故,心中又记起她刚才说的话,那便是她说过只 
要窥探出一些线索,立刻潜离此地。现在燕儿落入敌人手中,她将如何做法,倒是很有趣的 
一个疑问。 
 
  那黑衣大汉把燕儿放下之时,动作十分猥亵,粗大的手乱捏乱摸,引起旁边好些大汉的 
哗笑。这等事在这一群贼寇眼中,只是好玩而不奇怪,所以那一阵哗笑只是有趣助兴而不是 
讥嘲。罗廷玉却勾动了怒火,侧顾端木芙一眼,但见她玉面泛起红晕,羞涩之态可掬,益增 
妩媚。 
 
  这时那乩髯大汉开始替五寇介绍那青衫老者,细聆之下,便得知这青衫老者姓萧名越寒 
。虹髯大漠姓岑名放。那五寇一个是张登,一是陈元,一是方滔。这叁寇皆用倭刀,馀下两 
寇一是黄奎,背插两根杯形钢枪,尺寸却只有四尺五寸的兵器。一个是李肃,腰间挂着一只 
刀似的兵器,柄上有一条长长的铁只听岑放洪声道:「兄弟依照以前约定的方法,果然 
很快就联络上了,这位萧老兄便是代表之人。萧越寒向六寇拱拱手,道:「老朽是听命行事 
的人,只知道敝东主跟诸位约好,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只不知对也不对?」 
 
  张登纵声笑道:「对极了。」 
 
  转眼向其馀五寇道:「咱们若是遣开手下,再细谈此事,比较妥当些。」 
 
  数寇都同意了,各施号令,馀人尽皆退开,只馀下六个贼头和萧越塞留在当地。方滔道 
:「萧老兄,贵东主跟你怎生说的?请告诉我们。」 
 
  萧越寒道:「正该如此,这也是约定中辨别真伪的办法之一。敝东主说,你在百棺中见 
到了海上六大豪时,谨记这几点。」 
 
  萧越塞卖关子似的停口不说,端木芙在罗廷玉耳边轻轻道:「原来那六人就是着名的海 
上六大寇,听说他们的武功各具擅长,胜过一般的中土名家高手甚多。这六大寇若是联成一 
气,果然可以跟独尊山庄相抗。不过他们大概不敢当真与触尊山庄作对,致遭覆亡之祸。」 
 
  罗廷玉道:「既说他们联手之势可以和独尊山庄相抗。但又说他们不敢,岂不矛盾?」 
 
  端木芙道:「独尊山庄自从雄霸天下之後,严老庄主便不再露面,只由大弟子雷世雄主 
持。所以这六大寇联手之势,可以与独尊山庄一拚。但若然惹出了严老庄主,他们便有覆亡 
之虞了,此所以他们大概不敢公然正面与独尊山庄作对。」 
 
  罗廷玉道:「但他们已下手对付你,难道还不算与独尊山庄作对麽?」 
 
  端木芙道:「此事显然有人在幕後指使操纵,而且很明显的就是那萧越寒的东主,此人 
来头一定不小,连严无畏他都敢惹。」 
 
  说到此处,但听那萧越寒重重的咳一声,说道:「敝东主说,你见到了海上六大豪,须 
得把约定的内容说出一半,听六大豪说出下一半,两相吻合,自然如符节般可资徵信了。」 
 
  六寇中的张登说道:「萧老兄说得不错,我们这就把货物交给老兄你。你老兄是见货付 
钱,我们是见钱付货。」 
 
  萧越寒道:「好极了。」探手人怀,取出一叠厚纸封袋,道:「诸位随意抽取其一,验 
个明白。」 
 
  屋子内的端木芙轾轻道:「糟了,原来他们的约定暗语至此为止。」 
 
  罗廷玉心想:「这六大寇和独尊山庄都不是好东西,我反正谁都不帮,乐得旁观。倒是 
那萧越寒的东主是谁?大是值得注意。」 
 
  正想之时,只见六寇中的陈元一伸手抽了一个封袋,打开一瞧,颔首道:「这封袋内的 
银票数目符合,而且这家银号也很可靠。」 
 
  方滔道:「既是如此,咱们交货就是了。」 
 
  他望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便又道:「萧老兄,到这边来验货。」 
 
  他当先走去,一迳跨入破屋。罗廷玉哼了一声,道:「端木姑娘,他们所说的货物,竟 
然当真是你,目下马上要揭穿了,还不走,更待何时?」 
 
  端末芙沉吟一下,道:「我拼着一死之危,冒险让他们掳劫至此。但目下还未查出要紧 
线索,岂肯就此逃走?」 
 
  罗廷玉心中冷笑一声,忖道:「我道独尊山庄如此无能,竟让倭寇劫走了此女。原来她 
是故意让敌人擒走,以便探查内幕的……」 
 
  他忽然发觉自己有点妍忌的意味,定神一想,这才知道竟是由於端木芙的不顾生死,替 
严无畏出力。 
 
  所以觉得很不是味道,他自然不相信端木芙竟是为了身世的隐秘,而冒此奇险,坚决地 
认为端木芙乃是替严无畏卖命。 
 
  那边破屋中突然传出数声怒吼,接着六大寇哗然奔出来。萧越塞面色十分阴冷,跟在後 
面。方滔宏声道:「咱们把货物藏在棺中,在场的尚有多人,可以证明。因此,那妞儿竟是 
自行打通穴道逃走了,诸位对此了有何高见?」 
 
  岑放哼一声,道:「兄弟可没在场目击,很难发表意见。幸而兄弟还擒下那妞儿的丫头 
,尚可取得应得的那一份银子。」 
 
  他转眼向萧越寒望去,又道:「萧老兄以为如何?」 
 
  他满面凶光,目露杀机,大有一言不合,便抽刃杀人之意。萧越塞尚未答腔,黄奎怒哼 
一声,道:「岑兄可还记得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麽?」 
 
  岑放嘿嘿冷笑数声,道:「兄弟脑子不大灵光,竟记不得有这麽回事啦!」 
 
  黄奎勃然大怒,其馀数寇也都泛起怒色。岑放自知这话把他们五人都惹怒了,感到情势 
太以不利。凶睛一转,狡计顿生。这时黄奎迫前两步,反手握枪,正待发话。岑放向他挤一 
挤眼睛,抢先道:「假如黄兄没有忘却誓言,便不该作出示意动手的姿态。」 
 
  这话未尝没有歪理,黄奎一时测不透他挤眼之故,只好借机刹住出手之势,冷笑一声, 
退了下去。说道:「我犯不着先跟你翻脸,看大家的意思怎麽说……」 
 
  李肃手按腰间刀,大声道:「黄兄说得对,其实萧老兄肯不肯付那一份给岑兄,还是 
疑问。」 
 
  萧越寒道:「货色不同,价钱有别,兄弟只是这麽一句话。」 
 
  这话答得很妙,软中带硬,的是老江湖口吻。岑放也发作不出,冷冷道:「那麽这个丫 
头萧兄打算出价若干?」 
 
  萧越寒道:「诸位如若交不出货,这丫头亦无大用。至於价钱若干,想来用不着争执了 
。试想假如诸位把心思气力都集中在如何抓回正货的话。这笔交易做成了,谅诸位也不会斤 
斤计较这个丫头的价钱了,兄弟说得对不对?」 
 
  张登道:「咱们即速招集手下,交换过消息,或者研判出那妞儿逃走的方向,以及逃走 
的时间。」 
 
  萧越塞大声道:「张兄说得对,这才是正经办法。」 
 
  六大寇当下传令召集部属,一方面又派出许多人出村四下追搜。片刻工夫,由方滔作成 
结论,道:「根据咱们各人的部属侦查所得,这百棺村中清晨之时,来了一个年轻汉子,带 
着长刀。紧接着便有一批人马赶到,竟是钱塘一鼠亲自率了他的手下,搜过全村,空手离开 
。不久,那老贼头崔洪忽然离村,竟不知他何时入村的。但最後那年轻汉子竟不曾出现,那 
妞儿亦未见离开本村……」 
 
  张登道:「这样说来,那妞儿很可能还躲在村内。还有那年轻汉子,亦藏匿在本村之内 
了?」 
 
  陈元接口道:「那年轻汉子说不定崔洪化装的,他入村搜索之後,查不到线索,便恢复 
了原来容貌离开此村。」 
 
  方滔道:「这话虽然也有道理,不过咱们手下之人见到那年轻汉子挟刀入村,崔洪离村 
之时,却是拿若他着名的九曲拐。由此推测,崔洪应是黑夜追逐之时,到了此村,是以咱们 
布下的岗哨都没有瞧见。」 
 
  陈元沉吟一下,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黄奎接声道:「兄弟早先曾猜疑萧老兄,所以故意索金以作测验。要知这百棺村的秘密 
,除了咱们之外,尚有萧兄的东主晓得。他说不定会派出高手,暗暗盗走那妞儿,但经过这 
一番测验,却可证明萧老兄并不情虚。」 
 
  他这个理由,听起来堂皇冠冕得很,其实他是不是当真存下这等用心,谁也不敢相信。 
萧越寒似是怕惹起纷争,所以没有作声。方滔道:「那麽咱们现下开始搜村,村外有咱们手 
下多人把守,谅他们决难无声无息的逃出本村。」 
 
  他环视全村一眼,又道:「咱们宜合而不宜分散,现下咱们七个人,率同手下十馀人, 
一齐搜查,由前面开始,往後面搜去……」众人都颔首称好,当下不管地上的燕儿,齐齐迈 
步向村中入口处奔去,打那边挨屋子搜起。 
 
  罗廷玉道:「端木小姐,早晚得被他们搜出,只不知有何自保之道?在下恐怕无法拔 
刀相助了。」 
 
  端木芙道:「这个自然,你不杀死我,已经是罕有的君子风度,英雄胸襟了。再要你拔 
刀相助,那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反正我现下还没有查出幕後之人是谁,所以决定再让他 
们捉去。」 
 
  罗廷玉转眼瞅住她,道:「落在他们手中,再逃只怕不易,如此做法,未免太过危险 
了。」 
 
  端木芙微微一笑,心想:「你既不肯助我,我武功又不行,除了束手就擒之外,还有何 
法?你这样说法,於事何补?难道我除此之外,还有逃走之法不成?」 
 
  但她却不肯拿话剌伤他,道:「古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罗先生即管离开,不必 
以贱妾为念。」 
 
  罗廷玉想道:「是啊!假如我决定不帮助她,何必念念不忘她的安危呢?我不是正想借 
那六大寇等人之力,把她除掉的麽?」 
 
  当下沉声道:「既然如此,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辞别。」说罢,转身走去。才迈出 
四步,那端木芙轻轻道:「罗先生……」 
 
  罗廷玉如响斯应,疾然旋回身躯,心里头怀着一种连自己也不敢多想的希望,迅快问道 
:「什麽事?」 
 
  端木芙探手人怀,取出那面铜镜,说道:「贱妾这回落在敌人手中,势将遭他们搜索全 
身。这面古铜镜,乃是罕见珍品。是我平生最爱惜之物,因此我不愿落在敌手,有烦罗先生 
代为保管一些时候。只不知罗先生肯不肯答应?」 
 
  罗廷玉一听她并非开口向自己求助,暗觉失望。自然他不会表露出来,过去接了铜镜, 
道:「区区之事,鄙人自应效劳。几时能原璧归赵,还望姑娘赐示?」他边说边看,果然是 
嵌有他肖像的那面铜镜。 
 
  端木芙道:「假使贱妾所谋得遂,定於最短期间内拜访先生,取回此物。此事蒙你慨允 
,感激不尽。」 
 
  罗起玉道:「举手之劳,何当姑娘挂齿。」转身走出这一间偏屋,正向後门奔去,突然 
间听到尖锐哨子之声,不禁一怔,旋即回身向门奔去。躲在门後,从门缝中向外窥望。目 
光到处,恰见一条人影如奔雷掣电般飞掠而至,弯腰挟起了地上的俏婢燕儿,随即转身欲走。 

 
  数丈外几声暴喝起处,声音强劲震耳。原来是六大寇中的张登、方滔、李肃叁人闻哨而 
到。方滔狂笑一声,道:「崔老儿,你去而复转,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正是白发飘萧的崔阿伯,他左手挟住燕儿,右手提拐,闻声向後一望,大怒停步, 
厉声道:「跳梁小丑,也敢在乃公面前卖狂。老夫今日若不出手痛惩,你们定要以为老夫乃 
是好欺之人。」 
 
  就这麽几句话工夫,已有七八条大汉拦住了崔阿伯的退路。其中一个相貌特别凶悍的大 
汉挺刀逼近,大喝道:「老儿臭美什麽,看刀!」 
 
  呼的一声,挥刀向崔阿伯头顶砍去。崔洪头也不回,听风辨位,身形微向前倾,右手九 
曲拐呼一声向後疾挑。「当」的大响一声,拐尖挑中了敌刀。竟把那口大刀震得向上弹起。 
那凶悍大汉健腕一翻,抓牢刀柄,不让兵刃脱手,人已一个大翻身跃退数步。 
 
  崔洪冷笑一声,道:「这等蹩脚货色,也敢大言不惭。」 
 
  凶悍大汉面目无光,激发了凶野之性,迅即再度扬刀猛扑,叱吒如雷,声势颇觉惊人。 
崔洪转身挥拐,硬接敌刀。锵锵锵连响叁声。那凶悍大汉只震得手腕发麻,已不能施展强攻 
招数。此时另有两名劲装大汉挥刀疾扑,援救同伴。崔阿伯一根钢拐,上下翻飞,五招不到 
,已杀得那叁敌且喘且退。 
 
  崔阿伯虽然占尽上风,心中反而暗叫不妙,忖道:「六大寇果然名不虚传,单是这几个 
手下就如此的骁勇善战。其主可想而知,我孤身一人,陷入重围之内,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早晚得被这些小子们缠住,活活累死……」 
 
  崔阿伯此念一生,登时发挥全力,施展杀手。但见他九曲拐陡然如风雷迸发,从刀光中 
扫击入去。「砰」的一声,一个劲装大汉被他一拐扫出丈许之远。他一得手,更不怠慢, 
继续逞威,又是「砰」的一声,击倒那最先出手的凶悍大汉。紧接着横拐疾扫,磕飞了最後 
一人的兵刃,发出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 
 
  斜剌里已冲上五个劲装大汉,刀剑并举,戮力围攻。 
 
  这些恶寇们许久以来,已养成了悍之性,视杀为乐事。这一亡命奋攻,形势险恶异 
常。崔阿伯手中挟着燕儿,无法尽施绝艺,是以霎时间险象百出。耳中但听方滔传下命令。 
着村外的手下们严密监视四周动静。此外,仍有七八个劲服大汉涌到,把他团团围困在核心 
中。 
 
  他深知自己不宜久战,否则气力耗尽,不但抢救不出燕儿,连自家一条老命也得葬送於 
此,当下奋起神威,连施叁招诡奇拐法,第叁招使出之时,磕飞了一把长剑,同时击倒一名 
大汉。 
 
  海上六大寇和萧越寒七人站在一边,观看战况。他们眼见部属屡有伤亡,竟视如无睹, 
也不出手。 
 
  萧越寒道:「诸位英雄为何尚不出手,把这老儿拿下?」 
 
  莆奎道:「这崔老儿武功不弱,我们等孩儿们把他气力耗尽,才出手不迟,何必多费手 
脚?」 
 
  李肃狂笑一声,道:「这崔老儿果然有两下子,无怪胆敢孤身追逐了一夜,远离他们的 
地面……」 
 
  张登接口道:「哼!哼!今日定要让这老儿晓得我们的手段。孩儿们,卖点力气,早早 
打发了这老儿。」 
 
  那十馀名劲装大汉闻言,立时呐喊连声,人人奋不顾身,加急攻扑,崔阿伯没想到这一 
批洗劫沿海的恶寇,居然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吃他们一阵急攻,只下招架之力。 
 
  村前突然间传来尖锐的哨声,六大寇都矍然转头望去,方滔道:「这是那一路人马?居 
然冲得破咱们的岗哨禁圈?」 
 
  眨眼间十馀道人影现身於村口。但见这一路人马以穿白色衣服的居多,一望而知乃是独 
尊山庄之人。 
 
  在门缝内窥看的罗廷玉这时方始恍然大悟,忖道:「端木芙说过有热阔可瞧,敢情她早 
就知道独尊山庄之人将会及时赶到,可与敌人遭遇上……」 
 
  突然间又生出一念,想道:「她可能以为我已趁乱逃走,因此,我何不躲起来,让她误 
以为我当真走了。这一来,也许可以探出更多的秘密。」 
 
  当即迅快从後门出去,潜入隔壁另一个屋内。依然找了一处窗户边的缝隙,向外瞧看。 
但见那独尊山庄之人迅快奔到,领头的正是身材矮瘦,眼神特别明亮的何旭。此人乃是独尊 
山庄中五大帮派之一的武胜堂堂主,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在独尊山庄也是独当一面的主将。 
 
  罗廷玉还认得出的人尚有那莫家庄庄主莫义,正总管房保、副总管姚一庭,其馀十叁四 
人俱是霜衣卫队。他晓得霜衣卫队个个武功精强,照这情势看来,端木芙当能脱身无疑,当 
下大感放心。 
 
  忽听村後又传来告警哨声,六大寇骛异的转头望去,但见又是十二叁个人矫健冲入村子 
。其中一人身体胖大,正是那钱塘一鼠张胖子。他们一瞧有张胖子在内,其馀之人也是泰半 
穿着白色劲装。 
 
  顿时明白独尊山庄方面,早已有备,特意让张胖子率他的手下先搜查过此村,这才能使 
六大寇方面放心,以为独尊山庄不会再注意此地。罗廷玉则更认出了张胖子的两名得力助手 
梁协和陈章。此外,率领着八九名霜衣卫队的,竟是那霜衣卫队两大高手之一的凌子流队长 
。这两路人马一到,崔阿伯之围不救自解。就是六大寇下令召回手下,聚集在一起,与敌人 
对峙。独尊山庄两路人马一合,登时声势更为浩大,早先是六大寇方面不肯放过崔阿伯。 
 
  现在轮到崔阿伯不肯放过他们了,他转眼向何旭望去,道:「那边几个家伙就是海上六 
大寇,咱们今日如能诛除了这六人,沿海倭寇之祸便可以减轻一半。」 
 
  何旭道:「想不到六大寇居然联成一气。这倒是大奇特奇之事,里面必有隐秘内情无疑 
。」 
 
  此人不愧是独当一面的高手,料事度敌之际,颇见功力。他接着又道:「海上六大寇既 
是联成一气,则胆敢与咱们独尊山庄作对之事,也就不用惊讶了,但本座不妨告知你们六位 
。你们联手之势虽是庞大,但谈到与本庄相比,还差得远。如若你们知机识趣,现在立刻弃 
械投降,任凭本庄发落,尚可有活命之机,如若不然,哼!哼!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六大寇闻言无不怒形於色,方滔狂笑数声,道:「诸位兄台听见了没有?这创立了武 
胜堂,现下又投在独尊山庄麾下,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真是好笑得紧。」 
 
  张登道:「咱们多年来罕得到陆上行走,才让独尊山庄称雄了数载,可就把他们惯得不 
知天高地厚啦!」 
 
  其馀数寇听他说话极是刻薄,都大笑出声。何旭冷冷道:「你们在海上驶惯了顺风船, 
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咱们话少说,动手见个高低,才是正理。」 
 
  他目光在己方之人转了一圈,似是估计实力,这才又道:「你们爱群殴混战?抑是轮流 
上阵,放对拚?」 
 
  他见对方人数较少,竟然尚不作退却之计,可就考虑到他们必有重大原因,才会不舍离 
开此地。因此他须得查个明白,决不能贸贸然下令混战。六大寇互相对觑一眼,又低声交换 
过意见,萧越塞却站在五六步之外,似是没有资格与他们的商议。 
 
  方滔朗声道:「若是群殴混战,你们若是败了,定不心服,我们还是一个个上阵放对的 
好。」 
 
  崔阿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高声道:「很好,老夫先上阵斗一斗你们……」 
 
  何旭立刻向他道:「崔老你是压轴之人,岂可轻出。待兄弟派别人出阵,探过行情你才 
出手不迟。」 
 
  崔阿伯心中受用,颔首道:「任凭你何堂主调度,老朽没有意见。」 
 
  何旭淡淡一言,就使这老人甘心听命,确实手段不凡,心机过人。他向总管房保点点头。 
 
  房保立刻踏前数步,喝道:「房保在此候战,那一位先出手?」 
 
  陈元拔步迎上,冷冷道:「原来鹰爪门高手房保也投入了独尊山庄。今日可得小心,别 
让我斩去那对爪子。」 
 
  他往当中一站,竟不拔出背上倭刀。但在行家眼中,已可以瞧出此人功力深厚,目下已 
进入备战状态。随时随地可以拔刀出击。换言之,他丝毫不是自傲托大。那口倭刀实是与出 
鞘无疑。房保掣出兵器,却是一把两尺半的叁角钢锉。他使用这等短兵器,一望而知他擅长 
近身肉搏。其时他可以辅以大力鹰爪的功夫,是必益发厉害。 
 
  两人对峙片刻,双方之人全无声息,陈元隼视至此,发觉对方门户森严,实是不易找出 
一击得手的破绽。只能从动手过招之中,寻觅可乘之机,当即晃身连退叁步,抬头仰天狞笑 
一声。说道:「有意思,今日当能杀个痛快了。」 
 
  话声中「锵」一声掣出倭刀,但见刀身扁狭,锋刃和手柄特长,形式与中土之刀全不相 
同。他双手抓紧刀柄,绥缓高举过顶。突然听得何旭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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