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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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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剑海鹰扬第17章                         sll (转寄)
日期: 1998年7月21日 16: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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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第17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n 16 15:19:14 1998)

第十七章 群雄毕集
韩世文听了一怔,想道:「你武功虽高,但比起星侄,仍然有所不及,自然更比不
上为父数十载精修之功了,眼下对方可能是最强的一个,何以你要争先出手?」
韩行星似乎也觉得不对,待要开口,忽又忍住。韩世文又转念想道:「昌儿向来是
足智多谋,有韩家智囊之称。为人亦非好勇狠斗之辈,目下忽然抢先出手,必定另
有原因。」
一念及此,更不迟疑,大声道:「好,昌儿先向基宁将军请教。」
韩行昌含笑而出,向基宁施了一礼,道:「在下平生以来,还未曾有过上阵争胜的
经验,基宁将军乃是百战名将,身份大是不同,还末动手之时,先请手下留情。」
基宁居然毫不自傲自大,郑重地道:「韩公子好说了,且喜咱们只是略作印证,并
非拚命,公子不必太歉。」
他解下佩剑,扔在丈许处的地上,自然也把罩头大氅卸下,拽起袍角,以便行动俐
落。韩行昌赶紧把外衣脱下,紧一紧腰带。两人相对施了一礼,基宁沉声一喝,跨
步直踏中宫,扬掌疾切。
虽说是异国武术,但架式、身法和中土的并无分别。韩行昌一招「揽云招月」,左
掌封住门户,右手却向敌腕刁□,他指上练有特别功夫,如若刁□得著敌人手腕,
可使对方立时失去抗拒之能。基宁高大的身形,旋开数尺,另一掌已借势劈出,掌
风凌厉,劲力潮涌,韩行星心中一凛,唰地斜跃数步。
基宁行动迅快如风,跟踪进击,双掌连环劈出,掌力破风生啸,呼呼直响,但见韩
行昌业已被敌人掌影所罩,只□下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韩行星恨不得上前去
替下了堂兄,要知他天赋过人,悟性特佳,在韩家年青一辈中,成就特高。
最重要的是他年事最轻,胆子最大,前两年曾经化妆外出,与武林人物交往,拚斗
过不少次。因此韩家之中,恐怕只有他,才有上阵交锋的经验,他一瞧堂兄拆解的
招式手法,往往不甚适当,以此越战越是不利,是以心中大大著急起来。
博克多、帖克斯两人目光四射,都发现韩行星跃跃欲动之态。他们眼见这个英伟少
年,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一望而知,非是等闲之士,是以都凝神戒备,防他突然
出手暗袭基宁。韩行昌在基宁急攻之下,已发出喘息之声,但他韩家拳掌神妙奇奥,
把全身上下封得十分严密,因是之故,虽然落在下风,却还未挨上一拳半掌。
霎时间,双方已攻拆了二十招以上,基宁老是无法击倒对方,心中大为凛惕,敢情
他已发觉对方的武功路数,竟是以坚韧见长,这一战,如不施展平生绝技,实是不
易结束。他假使施展煞手,又怕当场杀死了对方,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破坏了国
师的大计。他心念转动之时,又连攻了四五招,韩行昌这时恰恰使对了几招,蓦然
间,扳回了不少劣势,这一来,基宁顿时生出杀机。但见这基宁眼中凶光泰射,一
只右手,突然间似是涨大了不少,颜色也变得十分黝黑,腥风四溢。
韩行昌临阵对敌的经验,虽是不多,但心思灵动,机智过人,当对方忽然有异之时,
便又发觉苗头不对,迅即使个败式,跃出圈外,振吭叫道:「将军实是高明之至,
在下难以匹敌。」
基宁已运足魔功,戾气尽聚掌上,已是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他曾是三军主
将,非是徒逞匹夫之勇的人,因此,他仍然记得此时此地,不宜伤毙对方。他的理
智果然冷静过人,当此之时,居然硬是忍抑住掌势,口中怪啸一声,双足一顿,飞
纵而起。
只见他迅如闪电般冲到一棵大树之前,接著,奔雷般劈出一掌,「砰匐」一阵暴响
过处,那株径尺粗的树,应掌而断,残枝碎叶,满天飞舞,声势骇人之极!
韩家三人见了他这等威势,都不由得骇然失色。韩行星忖道:「刚才假如是我出战
的话,定须接他这一掌,结局是伤?是死?那只有天知道了!」
基宁发泄出这一股凶暴的戾气,呼吸了几下,这才走回来,他一瞥之下,已知韩家
之人,无不惊佩,不禁泛起得意之色,高声道:「有劳诸位远送了。」
他这话不啻是说,既然给你们瞧过颜色,你们可以回去好好商量了。谁知韩行昌应
声道:「在下虽然见识过将军的盖世奇功,但与将军同来的两位,料必也有惊世骇
俗的绝艺,如不一并领教见识,实是莫大遗憾,将军想必也赞同此意?」
基宁一则末肯示弱,二则连他也有意掂量掂量同来两使者的真功夫。因此并不反对,
点头道:「本爵向他们说一声。」
韩行昌趁对方机哩咕噜的说话时,迅即向父亲低语道:「依严亲的看法,他们之中,
那一个高明些?」
韩世文道:「这实在很难说,但你如若定须我表示意见的话,我看那个使刀的博克
多,似乎难斗一些。」
韩行昌道:「那么假如使刀的出阵,有烦严亲亲自出手对付,咱们这两场非胜不可,
才可以略挫对方锐气。」
韩世文、韩行星都恍然大悟,知道他敢情是用古人妙计,在三场比赛之中,赢取两
场,以便不失面子。要知在敌方三人之中,任何人也一望而知,基宁是武功最强之
士,因此,韩家方面使以最弱之人对付,预定输这一场与他。然后才用武功较强的
韩行星,对付对方武功最弱之人。再出最强的韩世文出马,对付敌方次强的一个。
这样,后两场胜算较大,最低限度可以免去丧命之危,这便是说,后两场即使赢不
了对方,大概也不致于败得很惨,如是平手苦斗之局,就可以设法停止再拚斗下去。
韩行昌不但才智过人,而且还须有超人的勇气,才能够挺身先出,面对那几乎一定
赢得自己的敌人。对方阵中,奔出帖克斯,他掀去大氅,露出高大粗壮的身形,往
当中一站,更是稳如山岳。
韩行星举步出去之时,但听韩行昌低声道:「此人如是徒手相搏,万勿被他迫近身
边。」
韩行星心中早就想到了对方定必精擅相扑摔跤之术,已打定了主意,耳听堂兄一提,
更为警惕,低应一声道:「小弟知道了。」
走到场中,两人的身量相较之下,韩行星的体重最少比他轻五十斤以上,实是相形
见绌,大小悬殊。但韩行星却毫不气馁,抱拳行了一礼,那帖克斯只点点头,便忽
然伸手来抓,看样子是想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摔压地上。假如韩行星果真被他压在
地上,饶他武功高强,亦是全不济事,再也无法从对方身体之下挣脱。要知那帖克
斯也是武术高手,与一般摔跤健将大不相同。
这不相同之处,在于帖克斯必定会防备到对方有点穴手法,是以压敌之时,必有防
御之道,不是迫使对方无法伸指点穴,就是能使对方劲道岔失,无法运聚内力点穴。
因此韩行星丝毫不敢大意,一晃身,已闪到对方左后侧,呼地一掌劈去,那帖克斯
不闪不避,猛然反手抄□。
韩行星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必须在两种情形中选择其一,一是他任得对方拿
住,使劲先劈中对方再说。另一是个先行收掌退开,再找机会。他掌上著实下过不
少苦功,有摧砖碎石之威,若是普通的人,纵然身体健壮无比,皮粗肉厚,但也禁
受不起他这一掌的威力。但帖克斯如若不是心有所恃,岂敢如此冒险?因此韩行星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决定退开再说。人影乍分,帖克斯旋身向著他,裂嘴大笑。
韩行星心中冷静逾恒,但面上却装出忿怒之容,猛扑上去,发拳奋击,眨眼之间,
已攻了七八拳之多。帖克斯挥动两条巨臂,迅快封拆,口中仍然发出嘿嘿笑声,大
有不把对方放在心上之意。
韩行星心中暗暗骂一声:「好狡猾的番奴,妄想使我因怒而乱,哼!哼!咱们且看
最后是谁吃亏。」
他又连攻F了六七招,装出怒不可遏之态,在这一轮急攻之中,双方拳臂频频接触,
发出坚实的响声。那帖克斯的双臂,坚逾钢铁,韩行星心中有数,手脚故意迟滞了
一点,帖克斯不知是计,等到对方凶猛扑击之时,突然敞开门户,一双大手,迳向
对方身上抓去。「蓬」的一声,他胸口已挨了一拳,但力道很轻,简直没有什么感
觉,而他右手已抓住了对方的左臂,心中大喜。
他使出摔跤手法,使劲一扭,庞大的身躯,也灵活无比地贴上去,只要敌人一倒,
他就借势压下去。这一手绝技,帖克斯向来万无一失,是以心中全无杂念,一心一
意准备压下去,把敌人压得像条死鱼一般。谁知手劲方发,猛然间,全身一虚,敢
情双脚已经离地,但见他那么巨大的身子,在空中翻个大斤斗,砰一声,摔在地上,
好不结实。
韩行星这一记自创手法,纯是以内家讲究的「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借对方之力,
摔倒对方,真是轻松不过。他迅如闪电般凌空跃去,双脚疾向敌人两腿踏落,脚尖
所踏的部位,正是敌人大腿内侧的重大脉穴。帖克斯那么粗壮强大的人,竟然瘫卧
地上,毫无一点气力,来掀掉那个站在他身上的人。
基宁大声道:「韩公子赢啦!」
韩行星唰地跃退丈许,帖克斯这才跳起身,但他已不敢上前动手,拍拍身上灰沙,
退回己阵。博克多大步走出去,手按腰刀,步伐轻灵而有力,韩世文也走上前去,
替下了韩行星。
基宁说道:「韩老先生,他要使刀呢!」
韩世文道:「将军介绍过这一位乃是刀法名家,自应使刀,老夫当得奉陪。」
说话之时,迅即卸下长衫,在一端打个结,手执另一端,便成功了一种奇怪武器。
博克多唰地掣出腰刀,把刀鞘扔在地上,但见他手中之刀,约是三尺长,略呈弧形,
刀身闪耀出一片寒光。
他们言语不通,没得好说,博克多迫前一步,突然挥刀劈了两下,动作之快,令人
骇异不已。旁人但见博克多身前出现两道精芒,作人字形,那是他两刀划出的光华,
但速度太快,竟似是一刀而已。韩世文渊停岳峙,丝毫不为所动,博克多持刀与他
对视片刻,似是也感到无隙可乘,便迈步盘旋。他不动犹自可,这一迈步,韩世文
也有如行云流水般走将起来,脚下踏的是九宫方位,别有奥妙。
霎时间,全场但见韩世文的身形闪现往来,有如化身为六七个人一般。博克多目光
如隼,紧紧盯住对方的身形,不为幻影所惑,然而,此举已耗费了不少精神气力,
因是之故,他已失去了出刀先攻的锋锐之气。双方在场中只走了一阵,基宁突然大
喝一声,博克多托地跃出圈外,退回阵中,大有认输之意。
韩世文披好长衫,徐徐道:「将军远道而来,老朽竟没有款待,实是简慢。」
基宁凝视他们三人一眼,才道:「韩老先生好说了,别的话都不必说,只望你别忘
了重阳之约,到时如若交不出玉台铜马,只怕绝不能善罢干休。」
韩行星高声道:「贵国国师硬是要韩家负责,也不觉著于理未通么?」
基宁道:「国师志在必得,只好让贵府为难了,本爵诚心诚意奉劝一声,那就是重
阳之日,贵府如若无宝献上,这流血丧命的惨剧,必不可免。贵府万勿存有侥幸之
心,要知敝国神通广大,武功深不可测。」他拱拱手,转身大步走去,跃上坐骑,
等其余两人也都上马,这才呼啸一声,铁蹄翻飞,绝尘而去。
草地中的火炬,犹自大放光明,但场中只□下韩家三人,默然伫立,都在暗自寻思。
他们回到家中,已是三更过后,整座韩府之内,都很骚动不安,除了小孩子之外,
大人们不论是男是女,都没有睡觉。不过在大厅之中的人,有限得很,除了韩世文、
韩行昌、韩行星等三人之外,只多了两人。
这两人其一便是韩家主人韩世青,他穿著得十分素淡,面容清秀,大有儒雅气象,
看上去似是只有四旬左右,其实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比白发苍苍的韩世文还大三
岁。另一个服饰华贵,须发皤然,年纪总在七八十岁之间,面方口大,相貌甚是慈
祥可亲。此人乃是上一代韩家主人在世之时的管家,姓秦名岱,亦是亲戚身份,目
下辈份比韩世青远大,也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因这种关系,在韩府之中,地位高隆。
韩世文把经过情形都讲出来之后,韩世青沉思顷刻,目光移到韩行昌面上,道:「
昌儿对这件事有何见解?且说出来听听。」
韩行昌站起身子,恭答道:「启禀伯父,小侄深信敌人势力强大,高手如云,并且
此次东来挑□之举,定必策划甚久,一切已有了详细严密的布置。」
他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又道:「何以见得他们策划甚久,布置严密呢?这可以从几
种迹象中看出。第一,他们选中了我们韩家作目标,放眼天下,如若想从武林中迫
取什么物事,那么找到我们头上,实是无懈可击的选择。由此可知,他们已把中土
武林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第二,这一批敌人皆是异族,形貌奇特,人数不少,
如若潜入中土,势必早就被人发觉,但他们居然不露一点风声,可见得他们东来的
路线,早有安排,昼伏夜行,每一站皆准备好食宿,是以江湖上全无所知。」
他说到这里,众人已觉得证据充足,那知韩行昌还往下说道:「第三,最近独尊山
庄发生事故,严庄主刚传出复出江湖的讯息,他们就到了,可见得他们潜入中原之
时,正值独尊山庄无暇他顾,耳目蔽疏。可知他们时时刻刻等候机会,现在他们既
已潜入中原境内,布置严密,欲想查出他们眼下的根据地,只怕非动员独尊山庄,
以至天下武林同道不可了。」
韩世青颔首道:「不错,但敌人既是如此处心积虑,可见得胜算甚大,我们韩家二
百年来,人丁虽不算少,但略有成就,堪以抵御强敌的,一共不到二十人,唉!」
韩世文道:「这样说来,我们只好向天下武林求援了。」
秦岱一拂颔下白髯,道:「韩家一旦求援,天下高手闻风赶来,乃是意料中事。」
韩行昌面色微变,提高声音,道:「这一点早在疏勒国师预料之中了。」
韩世文皱眉道:「听你的口气,似乎那疏勒国师有意假借口实,发生事端,迫使咱
们韩家召集天下武林高手相助,是也不是?」
韩行昌道:「正是如此,假如孩儿是那疏勒国师,自忖已有制胜中原武林之力,自
然要想个法子,使中原举国武林高手,尽聚一处,然后大显神通,击溃敌人,以树
立威名。」
韩世青淡淡一笑,道:「行昌侄儿这话虽然奇怪万分,骇人听闻,但合情合理,并
非故作惊人之论。」
韩行星插口道:「爹爹,莫非您也深信敌人有这等实力么?」
韩世青缓缓道:「在对方的想法,定必深信他们能击败中原所有高手,方敢作此远
征,但此举结果如何,还待事实证明。」
他略略一顿,才又道:「但无论如何,对方势力十分强大,乃是无可置疑之事,我
们淮阴韩家,是要独力应付强敌?抑是通知天下各家派共御外侮?这真是一个大大
的难题!」
别人都不敢作声,等待这个韩家的主脑,作最后的决定,那韩世青默想天下武林大
势和近况,以及目前这件事牵涉到的利害得失,也不知想了多久,最后才道:「虽
然此事过后。淮阴韩家可能无法保持在武林中的超然地位,但兹事体大,假如为了
我们淮阴韩家一家的得失,悍然独力与敌人周旋,以致韩家覆亡于一旦,不特于事
无补,并且对武林大局,亦影响至钜。」
他深深吸一口气,续作分析道:「我韩家虽然不以武功鸣世,但家传秘学,博大精
深,实足以开宗立派,自成一大主流,因此之故,如若由于众寡悬殊,兼且人人缺
乏上阵搏斗的经验,以致全军覆没,中原武林实力,定必因此减弱不少,在精神上
亦是中原武林一大打击。」
众人尽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他的见解。韩世青接著又分析道:「在情势上著眼的
话,我们如若早早通知天下武林高手,大家都有些准备,得以从容布置,不致有变
生仓卒之感,这也是至为重要的一点。」
这韩世青乃是韩家主人,既是这么决定,纵然无理,众人也得遵行,这一个巨大奇
异的问题,就此决定下手。韩家随即派出多人,分持密函,呈递与各大门派的领袖,
此外,关于当世之间,近来最受天下瞩目的两人,则由韩行昌、韩行星两人负责,
这两人一是七杀杖严无畏。另一个便是「剑後」秦霜波了。
至于罗廷玉,本来亦定必须邀请者之一,可是由于独尊山庄和翠华城之间的血海深
仇,双方之人,如是碰面,决难善罢干休,说不定在淮阴先就展开一场大决斗,因
此,韩家决定放弃罗廷玉。以上的经过,在韩行昌口中说出,娓娓动人,但当然他
并非把每一个细节都叙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关于疏勒国师塔力克有意趁机扫平中
原武林的猜测,一字不提,只强调那「玉台铜马」而已。
秦霜波问道:「只不知那疏勒国师索取的宝物,有了消息或线索没有?」
韩行昌道:「晚辈奉命外出,至今尚未有机会与家伯父联络,是以无法奉答仙子的
问题。」
宗旋插嘴道:「秦仙子,听说罗廷玉公子和你在一起,现下如何不见罗公子侠踪?」
秦霜波恬淡的目光扫掠过他的面庞,但见他表情诚恳,似是急于知道,并无丝毫其
他意思。然而她却心头一震,迅快想道:「罗廷玉的下落,眼下无人得知,以他的
聪明机警,以及武功造诣,亦不可能在路上被敌人查出,因此,我大可以利用这一
点以考察宗旋。」
秦霜波之所以心头震动之故,便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不信任宗旋,乃是十分奇异
之事。对宗旋而言,这却是十分可悲的现象,记得三年前初次相逢,由于「千面人
莫信」之事,她也曾铁面无私的搜查宗旋全身,看看可有证物。那一次乃是初遇,
勉强可以说得过去,不过秦霜波心中却很明白,那就是她对罗廷玉,却是一直都十
分信任,甚至他明明欺骗过她一次,她仍愿相信他。
这一点,当然具有相当的意义,故此秦霜波才会感到抱歉,认为自己对这个仪容高
贵俊美的宗旋,实在太不公平了。现在她乃是想利用罗廷玉的行踪,瞧瞧宗旋会不
会是贾心泉所担忧的奸细,假如罗廷玉一直不被敌人发现,那便罢了,假使半途被
袭,则泄密之人,自然只有宗旋无疑。
她微微一笑,道:「罗廷玉行踪秘密,乃是理所当然之事,连我也不知他往那儿去
了。」
宗旋失望地哦了一声,秦霜波已接著以传声之法,向他说道:「罗廷玉目前正趁船
西上,明日抵达镇江,以后的行踪去向,我便不清楚了,不过现下你纵然碰见他,
也认不出来,因为他已用人皮面具改变了容貌,大概连身形也已矮小了,此事只有
孔翔等有限三四个人晓得,你最好假装不知,勿与他们提及。」
她说得很快,但极为清楚,宗旋听得一清二楚,当他听到秦霜波说此事尚有孔翔等
三四个人晓得,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忖道:「假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倒
不便通知师父了,但既然不止我一个人晓得,则一旦罗廷玉被截击丧命之后,她也
无法查出是谁泄漏消息的。」
他心中甚是欣喜,殊不知这正涫剩厮ㄔ诠赝⑶?
霞、晏明三大高手尊崇礼敬之下,身份特别突出,远远凌驾于众人之上,因此,她
被迫坐了首席上座,却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秦霜波冷眼观察,又发现关彤虽是少林寺大大有名之士,辈份也高,可是对那广闻
大师,有意无意之间,甚是尊礼,并非仅只是罕得亲近而已。
她讶然忖道:「莫非这广闻大师身份比关彤还要高出甚多,他们既是同一辈份,则
自然是因为广闻大师在寺内握有某种权位。」
她忽又想道:「我如此注意广闻大师,实在有点奇怪,让我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特异
之处,才使我如此注意他?」
她细加分析之下,首先发现了三点特异之处,一是广闻大师笑面常开,和易近人,
言词便给,使人乐于与他交谈。但他那对眼睛,却时刻闪耀出深不可测的智慧之光,
这却与他和易近人谈笑风生的外表,大是不衬。
二是他在有意无意中,避开自己,好像怕她向他观察。
三是关彤对他的态度,直如碰上了敬畏不愿亲近的尊长辈一般,可是广闻既然如此
和蔼可亲,关彤即使比他低一辈,亦不该有敬而远之之态。有了这种种资料,她放
在澄明空澈的慧心之中,细加体味观察,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但真相全貌,却须过
些时间,增加一些资料,方能澈悟。
韩家之人,无不殷勤待客,宾主尽欢,使得这一场聚会,找不到一点紧张凶险的气
氛。刚刚席散,有人来报说独尊山庄大批人马已接近韩府,韩世文自须出去迎接,
大厅内群豪大半跟了出去。
秦霜波没有动弹,转眼一瞧,只见鬼王杨迅、苦行□主枯莲没有离座,华山叶本明
老道长也不移动,至于关彤等三人,当然是跟著秦霜波,理也不理独尊山庄的来人。
秦霜波最注意的广闻大师,却几乎是第一个跟韩世文出去的。秦霜波觉得很奇怪,
向关彤望了一眼,淡淡道:「那位广闻大师的武功如何?」
关彤道:「在下也不大清楚。」
他迟疑了一下,才又道:「这位师兄在敝寺中,并无正式职责名位,只列名在戒律
院中。但事实上二十年来,他在敝寺威权最大,全寺上下千余僧侣,莫不对他十分
畏惧,这是因为他是戒律院主持心劳长老的首座弟子之故。」
秦霜波点点头,道:「听说贵寺的戒律院名望地位虽是比不上藏经阁和达摩院,但
权威甚大,掌管全寺律法。因此全寺僧侣都大为畏惧,也不算奇。」
关彤道:「正是如此,敝寺的戒律院除了听命于长老会议之外,连方丈大师亦难以
左右。这广闻师兄二十年来,实际由他主持院务,心劳长老早已不大管事。是以广
闻师兄权重势大。在下等罕得有机会与他接近,因此他的武功如何,在下亦不知道。
但总之定在敝寺前三名之内,却是没有疑问之事。」
秦霜波讶道:「这又何以见得?」
关彤道:「由于戒律院地位特殊,掌管密典秘笈的藏经阁,以及教授技击的达摩院,
对戒律院这一系之人,都特别给面子。以在下想来,本寺所有的神功秘艺,恐怕只
有戒律院中有身份之人,才能随意翻阅修习。」
秦霜波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江湖上从未听过贵寺中有他这一号人物,相
信是因为他罕得下山之故?」
她这句问话当然大有深意,因为她听罗廷玉详叙过那萧越寒,以及其后助他闯出了
九宫十方大阵之事。她记得师父李萼阁主谈论过武功领域中,种种奇异成就。因此
她初步判断萧越寒底惊世骇俗的魔刀,以及那突然增长无数倍功力的奇异功夫,与
少林寺大有关联。但目下她所得的资料尚不完全,难以作任何结论。
只听关彤应道:「不,据在下所知,广闻师兄不时下山云游,以便增长见闻阅历。
但他行踪隐秘小心,从不生事,是以外间全然无人知道他的名头。」
秦霜波深深接上一句,道:「然则那心劳长老昔年也时常下山,与那广闻大师一样
了?」
关彤道:「是的,其实敝寺各院的主持,都须有丰富的阅历经验,以是之故,各寺
都时时有重要的人下山,但江湖上却少有知道的。」他这后面的一句话,又把事情
弄得复杂起来。假如少林各阁院都时时有重要人物下山,则那萧越寒的幕后主使者,
便不能认定是广闻大师了。
秦霜波点点头,转过去向青霞羽士说话。她预计众人马上就会进来,为了不让广闻
大师见到自己与关彤低语,所以立刻跟青霞羽士讲话。果然她才讲了几句,一群人
涌入大厅。当先一个身量雄伟,方当壮年的人,由韩家主人韩世青陪同而行,威仪
特盛,一望而知,不是等闲人物。
此人自然就是独尊山庄大庄主雷世雄,此人一露面,严无畏不来,只怕已成定局。
但除了秦霜波之外,别人都不晓得。跟随著雷世雄同来的,五大帮派的主脑只有一
个何旭内伤末愈,未曾露面。此外,霜衣卫队亦有三十之数,不过跟随入厅的,只
有三个队长。
最使秦霜波瞩目的是黄衫长裙,秀发垂肩的端木芙,她身上不带任何兵器,弱质纤
纤,却居然参与这等关系重大的武林集会。不过在她身后,却站著一个红面白髯的
高大老人,手提九曲拐,气度慑人。这一位当然就是崔阿伯,不必细表。此外,倜
傥英俊的彭典,也是众所瞩目之人。这一位独尊出庄的二少庄主,昔年接过罗希羽
全力一刀之事,武林中无不知晓。秦霜波感觉到自己受到独尊山庄所有人的注视,
但她只向端木芙和崔阿伯回望。但觉端木芙给予她的印象,大是一新。她身上散发
出一股清雅温柔,而又沉静智慧的气质,全然与那一日拦截自己和罗廷玉之时的凶
悍,没半点相似。
她也见到崔阿伯向自己微微躬身,点首为礼,这位白发老人眼中,透露出尊敬之意。
秦霜波不禁感到迷惑,倏然间,灵感掠过心头,恍然大悟。忖道:「对了,这端木
芙才是真的,上次我所见的,只是貌似而已,其实并不是她。」
韩世青显然放心了不少,因为天下武林精英,现下已来了大半,声势之浩大,实是
中原武林千百年绝无仅有之事。假如还敌不住西域强敌,那也就没得说了。雷世雄
首先向秦霜波招呼,然后在主人韩世青介绍之下,见过在座群雄。他身份非同小可,
威名赫赫。纵然自傲自大如鬼王杨迅,亦不敢当众失他面子。介绍到华山叶本明道
人之时,这位老道人态度最是冷淡,只点点头,竟不招呼一声。
独尊山庄许多人都泛起怒意,但雷世雄却微微一笑,道:「叶真人乃是华山派耆宿
长老,从不离山。这次居然远离洞府,可见得淮阴韩家的面子,实是非同小可。」
叶本明眼中闪掠过惊讶之色,似是想不到对方居然晓得自己,而且更深知自己从不
离山。
独尊山庄之人一听大庄主对这老道相当礼敬,全都明白这是为了两个缘故。一是今
日之事全得冲著韩家面子,决不能惹出事端。二是华山高手乔一芝真人,死在独尊
山庄手底,因此这个老道人仇视独尊山庄,不足为奇。
韩世青继续引见,轮到少林广闻大师,雷世雄十分客气地与他敛礼,说道:「家师
多年前提起过大师的令师尊心劳长老,极为钦迟崇敬。晚近则时时提及大师,深信
必是光大贵寺门户的砥柱,今日得晤,幸何如之。」
全厅之人,得闻雷世雄如此的尊崇推重这广闻大师,无不大表讶异。因为少林寺俗
家弟子中,以关彤最是著名,这且不提。若论寺中僧侣,少林寺名传武林多年的五
老三师,并没有广闻这一号人物在内。然而听雷世雄口气,竟是把这外表和霭亲切
的广闻大师,看得比五老三师还重,以雷世雄的身份,自然不能胡乱捧场,定须大
有根据,因此他的话非信不可!这一来,教天下群雄焉得不既惊且讶?
广闻大师忙道:「阿弥陀佛,雷大庄主过当之誉,折杀贫僧了。」
他微微一笑,又道.「贫僧奉敝寺方丈大师之命,就近赶来,聊表敝寺诚意而已,
相信明天天黑以前,敝寺将有正式代表赶到。」
他语声略顿,但显然尚有话说,所以没有人开口。只听广闻大师又道:「淮阴韩家
之事,业已震动天下武林,无不兼程赶来,共御外侮。但贫僧敢信在场各位高人名
家心中,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当今武林有限几位顶尖高手,倘有两位不知来与不
来?其中一位自然是令师严大庄主了。」
他不再说第二个是谁,那意思是要雷世雄回答之后,他才继续这话题。雷世雄虎目
一转,但见全厅之人,无不期望地望著他,当下乾咳一声,提高声音,道:「大师
好说了,讲到家师来不来之事,目下尚难以奉覆。」
众人发出失望不满的噪声,好些人在交头接耳的议论。雷世雄毫无责怪之心,只因
这些人自然都深信严无畏是唯一领袖天下武林之人,才会怪他不来。
他接著又道:「家师尚在用心查究这一批外敌的行踪下落,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和
实力等问题。以是之故,来与不来,犹在未定之数。」
广闻大师竖起姆指,道:「了不起,贵庄居然已有了线索啦!」
雷世雄道:「实不相瞒,敝庄接获的报告颇多,但其中是否找得出线索,目下难以
预测。总而言之,这一批异国强敌,其中定有才智过人之士,主持大计,是以咱们
务须同心合力,先御外侮。略一疏忽,只怕中原武林,尽成西域武士的天下了。」
韩世青重重的咳一声,道:「寒家之事,竟蒙天下英雄关心垂爱,不辞辛劳,赶到
了淮阴,真教寒家不知如何还报才好?」
他略一停顿,又道:「这次疏勒国师索取的宝物,直到现在,倘无丝毫线索。老朽
窃以为该宝即使落在中国,只怕不是在武林同道手中,否则断无不知之理。」
雷世雄摆摆手,作出要开口的姿态,谁知在他身侧一人,离座站起,顿时把众人的
眼光都吸引住。这个起立之人,乃是绰约多姿的端木芙。她右手很自然地拢自缇颓攵四?
小姐把阵法设计好,则在下那须她这刻方始送信,告以出入之法?」
疏勒国师以番语解释道;「这话乍看很有道理,但事实上这行军布阵之道,千变万
化,非是一成不变之术。因是之故,你们在未曾知悉本国师在何处出现之前,焉能
布成阵法?即使已经设计了几种阵法,临时也须加以变动。韩少爷如若不是精通此
道之人,决计无法完全记得。所以端木小姐直到这时才派人送信给你,一点也不奇
怪,更不能因此而认作是她临时想的计谋。」
韩行昌突然收起了苦笑之容,恢复了安详的神情,徐徐道:「国师爷定要证明此是
在下预谋,不知是什么意思?」
疏勒国师道:「假如这一切筹谋策划,皆是出自韩少爷手笔,则本国师把你扣下,
中原群雄等如失去了灵魂。」
他们之间的交谈,均由那女郎从中翻译。韩行昌听了这话,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只微微而笑。
但他的心情却宛似波涛起伏,只因他目下既然被对方扣留作为人质,自然危险万分,
生死难卜。除了本身的安危之外,他更为了那端木小姐的惊世才智而大受震撼。须
知今日的局势,如若疏勒国师坚持己意,定要在此地会晤中原人物的话,一旦混战
起来,在这等平畴阔朗的旷野中,对方可得而施展冲锋肉搏之术,则中原一方虽然
人数众多,却末必能抵敌对方的冲杀。因此,中原方面当然希望能在「小明湖」上
与对方会晤,由于地势之利,对方非得公公平平的印证武功不可。
那端木小姐的高明于此可见,她只须送一封信来,便能使敌方政变初衷,自动选取
不利他们的地点。像她这般才华,实在使人不能不佩服。韩行昌本是素来以才智自
负之人,但端木小姐露的这一手,他自问万万办不到,想不服气也不行。
只听疏勒国师又道:「有烦韩少爷指点路径方向,但在动身之前,却须得点住你的
穴道,免得到时你忽然逃走,迫得本国师要当众□下了你。」
韩行昌点点头,道;「本来国师扣留在下之举,大不合理,但事至如今,多说也是
徒劳无益,你们即管动手。」
这个一直在翻译的女郎,催马上前,道:「国师说,韩少爷竟然不作徒劳的挣扎,
显见才智过人,不愧是筹策大局的主要人物。」
她说话之时,已迫到切近。但见她双眉黑得发亮,那对水汪汪的翦水秋瞳,澄澈明
亮。皮肤则白皙如羊脂美玉,一望而知,定是个美人胎子。
韩行昌道:「贵国师过奖了,其实在下既然前来,岂能没想到贵国师可能会有扣留
在下之?只不过事出无奈,非冒此险不可而已!在下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郎的大眼睛眯缝一下,似乎用力再看清楚对方,这才答道:「我叫蒙娜。」
她用手指一指后面,又道:「她叫莲姬,都是国师的未来妻子。」
韩行昌晓得回教徒盛行多妻制度,以那疏勒国师之尊,拥有数十名妻妾,亦不希奇,
但这两女竟是未来的妻子,却不免有些奇怪。
但韩行昌自然也不便启齿动问人家这等私事。当下拱手道:「原来是蒙娜夫人,在
下失敬了。只不知那莲姬夫人懂不懂得汉语?」
远在一丈以外的莲姬高声应道:「当然会啦!」
韩行昌点头道:「在下真想不到两位夫人都精通汉语,不过如果两位夫人不是文武
全才的话,恐怕也不会随侍国师到敝国来了。」
莲姬咕咕呱呱地把他的话翻译给疏勒国师听,疏勒国师道:「韩少爷果然不同凡响,
有猜必中。本国师很想请你同返敝国,替我参谋策划。」
蒙娜译给他听,韩行昌连忙摇头道:「在下多蒙国师夸奖,有意提拔,感激非常。
但离家远行之事,不比等闲,实是末敢拜领美意。」
疏勒国师笑了一笑,大有不愁你不听从之意。蒙娜道声得罪,缓缓伸手向他胸口点
去。她出手不快之故,乃是特意让他有机会表示心意,假如他不愿束手就擒,则大
可以拍马避开,不须还手。假如她出手太急,韩行昌若是不愿,势必被迫还击。
韩行昌动也不动,任得她的纤指点中胸前,但觉内脏一阵翻腾,血气上涌,差一点
就昏了过去。他虽然熬过这阵昏迷之态,但已是四肢酸软乏力,当下晓得已被对方
奇异的点穴手法所制,已失去反抗或逃走之力了。
大队人马,在韩行昌引领之下,向小明湖驰去。一路上经行过不少农村田地,但都
不见人迹。这自然是韩家事先的安排,在淮阴周围数十里之内,任何一条路线,只
要派人通告一声,所有的居民都匿伏家中,绝不敢露面。这样纵然在任何地点展开
冲锋肉搏的混战场面,也不致伤及无辜百姓。
大队人马不久就抵达湖前的树林处,疏勒国师下令停止前进,先派出两骑,穿林侦
察形势。这两骑顷刻间就回报一切,蒙娜在一旁翻译给韩行昌听,说道:「你们人
数比我们多几倍,大部份都散布在湖边,只有四十余人在左边的木台上,空出右边
的一座平台,想是让给我们的。」
韩行昌点点头,道:「家伯父将在最外面的木台上,把贵国国宝献奉与疏勒国师。
在这等地方,四处皆水,我们人数虽多,也不生作用。」
蒙娜俏眼中射出嘲笑的光芒,道:「我们既敢到中原来,焉怕你们人多?」
韩行昌心中一惊,忖道:「她这话虽是十分显浅之理,但却极为牢靠确实,无法推
翻,而此女的一副傲骨,也显示出她信念极是坚强,唉!今日这一场中外武林大会,
凶吉成败,谁也无法预料。」
他心中虽然吃惊,但面色丝毫不变,淡淡一笑,道:「有烦蒙娜夫人转告国师,便
说在下认为,以你们实力之浩大,信心之坚强,换了任何别人做领袖,也将一往无
前,不稍踌躇,但国师他居然先派斥堠探察地形,此举适足显示国师之持重多智,
在下甚为佩服。」
疏勒国师听完译言,面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说道:「韩少爷不合自恃胆勇智略,
亲自出马为我们带路,意欲趁便观察我们的虚实,但现下已受制于我,纵然观察到
我方任何弱点,也终归无用,哈………哈………」
蒙娜翻译之时,连最后的笑声地依样打个哈哈,韩行昌道:「夫人果然忠心耿耿,
翻译得一字不漏,实在难得之至。」
蒙娜眼中露出笑意,道:「但我本性却是十分粗疏大意,你信不信?」
韩行昌道:「在下连夫人的全貌也没瞧见,如何就敢论及夫人的性情为人呢?」
此话方一出口,心中突然掠过一个灵感,不觉凝眸寻思。韩行昌寻思道:「她既然
本来是粗疏大意之人,现下忽然如此仔细澈底,会不会是被迫使然?假如是那疏勒
国师懂得汉语,因此她才一个字也不敢遗漏,这也是十分合理的解释。」
然而假如疏勒国师懂得汉语,他为何不直接了当的以汉语发言?何必多一重手续,
徒然浪费时间?要知这疏勒国师若然懂得汉语,不但不会减低身份,反而能使人更
加惊讶佩服,于威望大有增长。因此他不肯被人晓得精通汉语,必有莫大的作用。
韩行昌默默忖想,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有什么道理。他在基宁和蒙娜夹持之下,驰入
树林,转眼到了湖边,众人纷纷下马。
早晨的阳光晒在湖面上,水波反射出无数闪光。粼粼的绿水,散发出秋天的气味,
使人有空旷寥落之感。但事实上数百人伫立湖滨,这些武林人的衣著,五光十色,
全国东南西北各地的装束皆有。所有的目光,都凝注在这一大队精兵雄师身上。那
疏勒国师最是显著特出,是以没有人会弄错对象。
靠水面的两座宽大木台上,左边有四十余人,屹立不动,右边的一座却空著。这两
座木台相距七八丈以外,武功再高的人,也不能飞渡。往湖心那边,又另有两座浮
在水面的木台,面积细小得多。然后,从这两座浮台,各有一条浮桥通到数丈外的
一座浮台上。西域诸国的八十余名武林高手,在疏勒国师率领下,踏上右边的木台。
此时双方都不闻警□之声,气氛陡然变得颇为紧张。
左台上一位年约四五旬之间的儒服文士,走到最前面,向右台的异国高手们施了一
礼,提高声音,道:「区区淮阴韩世青,有请疏勒国师说话。」
蒙娜应道:「韩老先生有何指教?」她开口之时,疏勒国师已跨前几步,单独站在
众人前面。
中原群雄一听这个女郎说话之时,并不用力叫喊,但声音却传出老远,人人皆闻。
可见得她的内功深厚异常,实是不可小觑。此女尚且如此,那疏勒国师的高明就可
想而知了。此外,她一口清脆悦耳的京片子,宛如出谷黄莺,也使人十分感到兴趣,
暗暗测度她从何处学得汉语?抑或她原本就是汉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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