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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23)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l 22 08:40:19 1998), 转信
主题: 剑海鹰扬第23章 sll (转寄)
日期: 1998年7月21日 16: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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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第23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n 16 16:36:18 1998)
二十叁章 广闻大师
广闻大师微微变色,叹道:「贫僧一向自负在阵法之学上,极有造诣。谁知贵庄的这位能人,比我强
胜百倍。」
吉祥大师道:「大师若要赐教,便请动手。」
广闻大师道:「我儿了这等阵仗,已改变主意啦!」
吉祥大师讶道:「怎 ?你不动手了?」
广闻大师道:「正是如此。」
吉祥大师道:「若然如此,大师须得丢弃手中之刀,束手就缚,只怕大师不肯这样做呢!」
广开大师道:「不错「我也不肯这样做。」
吉祥大师面色一沉,道:「那 你竟是找我的开心来了,岂有此理!」
广闻大师道:「那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请严老庄主或是雷大庄主现身,当面说几句话。」
吉祥大师听这话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那要看看雷大庄主见不见你了。」
树影中出现了一个叁句左右之人,身披长衫,雄伟威严,正是独尊山庄第二把交椅的雷世雄。
广开大师稽首道:「大庄主终於出面,贫偕幸何如之。只不知贫僧几时冒犯了大庄主的虎威,竟要扣
下贫僧师徒?」
雷世雄道:「大师好说了,本人岂敢轻易得罪。但有两件事,使本人耿耿於心。假如大师不能解释明
白,敝庄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大师。」
广闻大师眼中闪过惊讶的光芒,却点头道∶「大庄主即管下问,贫僧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大
庄主相信 好。」
雷世雄道:「那得看大师是不是当真赐予解答了 第一件是前此不久,敝庄曾受倭寇侵扰,那海上六
大寇居然连成一气,对付敝庄。其後并且有一个姓萧名越寒的高手,精通魔刀,以及激发体内潜能的魔功
。这萧越寒的刀下,使敝庄不少人受到伤亡。」
广闻大师万分注意地倾听看,若是看他这等表情,走得相信他根本不知道萧越寒其人其事。
广闻大师道:「大庄主说,这萧越寒竟懂得一种激发体内潜能的魔功?同时又精通一门名叫魔刀的刀
法,可是如此?」
雷世雄道:「一点不错,大师识不识得此人?」
广闻大师摇头道:「贫僧从来不识得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他是否易容改装,或是改换了名字。总而言
之,贫僧从未踉这 一个人打过任何交道。」
雷世推道:「大师回答得很澈底,虽然这话使本人很难置信。」
广闻大师微笑道:「贫僧并不感到意外,大庄主说过有两件事,那第二件又是什 ?」
雷世雄道:「本人想查究一下大师在几个月前的一段行踪。因为其时本人 见了几个人,都蒙住面孔
,其中之一,似乎就是大师。」
广闻大师一楞,道:「竟有这等事 ?只不知是何月?何日?」
雷世雄说出正确的日期,广阆大师小心地回想一下, 道:「这可糟了,贫僧其时已离开敝寺,下山
云游。这一天大概是在那一座废寺野庙之中,难以查证。」
雷世雄笑一笑,道:「这真是太巧了:以大师这等身份之人,天下寺庙,无不恭敬供养,认为光采之
事。但大师居然不驻锡正经寺庙,反而落脚在荒废之地,这话纵然属实,也使人觉得不能置信。」
广闻大师道:「大庄主说得极是,不过你说那些蒙面人之中,有一个疑是贫僧,这话不知有什
根据
没有?」
雷世雄道:「那人亦精通激发潜能的魔功,而且 智过人,与大师甚是相似。」
他不肯详细描述出那一日之事,那是因为对这广闻大师而言,假如他就是蒙面人之一,自然不必细说
。假如他竟然不是,亦无须告诉他。何况那一天,独尊山庄以十八名高手围攻罗廷玉,在这十八高手的外
围,又有一个百人大阵。此事若由他亲口说出,传扬到江湖中,岂不是十分丢人?
广闻大师道:「贫僧已是百口莫辩的情势了 只不知大庄主打算如何处置贫僧?」
富世雄道:「那很简单,木人想屈法驾,暂时住在一处地方,只须一年半载,便能查出大师倒底是不
是那个蒙面人了。」
广闻大师第一次皱起了眉头,道:「假如贵庄始终查证不出,贫僧岂不是永远不能自由?」
雷世雄道:「假使大师不是那个人,则那人迟早都会出现,大师何须过虑?」
广闻大师沉吟一下,道:「贫僧纵是不肯答应,只怕亦是徒然,好吧!贫僧 运气,但愿那 早点
出现,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
这广闻大师如此容易就答应下来,愿意束手就擒,这倒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雷世雄显然没想到
,怔了一怔,道:「大师这话可是当真?」
广闻大师道:「这还有假的
?」话声中,已丢掉手中戒刀,面上从容而笑,看来他对这件事甚感坦
然,似是深信对方绝对不会加害於他。
雷世雄反而沉吟·一下, 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屈法驾了。」
探手入衮,取再一条很细的短绳,又道:「大师武功高强精深,如果不略加羁绊,只怕敝庄无人可以
担当安送大师到另一处地方的重任。因此之故,在下不能不得罪大师,须得暂时缚起双手。」
广闻大师一眼望去,道:「这可是用铁线蛇皮,加上最好的丝麻织成的捆仙索
?贫僧久闻此宝之名
,今日还是第一次目睹呢!」
雷世雄道:「大师见闻广博之极,无怪取此法号。不错,此绳虽是貌不鹫人,但却算得是一宗宝物。
不但坚轫无匹,刀剑难断。同时本身具有弹性,一旦绑紧,除了打结之人,绝对解不开。这是那铁线蛇皮
的妙效,如若不是顺看结法去解,永远解不开。」
他微微一笑,又道:「以大师的身份,在下如若命别人动手,殊属不敬。因此之故,在下打算亲自打
结。假如大师不见怪的话,在下就动手啦!」
广闻大师双手往背後一负,道:「大庄主言重了,请吧!」雷世雄走过去,动手捆缚°闻大师道:「贫僧想不出为何会没有诚意的理由?」
端木芙正要开口,忽听崔阿伯说道:「小姐,又有客人来访啦!」
端木芙道:「既然有嘉客光临,只好请大师耐心等候片刻,待奴家见过来客,再继续畅谈。」
广闻大师不答应也不行,只好道:「小姐请便,反正贫僧也不急在一时。」
端木芙举步走了出去,剩下广闻大师独个儿在黑暗中发楞。他等了片刻,便向门口移去。
走了两步,右边角落,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口音,道:「大师请勿妄动,这间屋子之内,布置下不少
毒物暗器。如在平时,自是奈何不了大师。然而目下大师双手不能活动,加以有端木小姐摆设的阵法,大
师可就不一定能安然无事了。」
广闻大师果然不敢妄自移动,幸而他出家数十载,耐性极佳。所以能够一直站看,不言不动。过了老
大一会工夫,只听端木芙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中传了出来,她道:「有劳大师久等了,深感簌疚。」
广闻大师道:「小姐这 快就回来了?真使贫僧感到意外呢!」
端木芙道:「大师何故觉得意外?」
广闻大师道:「贫僧以为来访之人必是武当派掌门人程老仙长。如若是他老人家,小姐岂能在短短
时间内就回转此地来?」
端木芙道:「大师这话本来很对,我早先也是这
想的,谁知事情奇怪得很,程老仙长养功深,矜
惜身份,竟然不肯出手。」
广闻大师哦了一声,略加忖思,便又道:「程老仙长未登掌门大位以前,曾遨游江湖,修积善功。彼
时他不但武功高强,同时更以机智称着。因此之故,他今日的行径,使人猜测不到。实在不算得是稀奇之
事。」
端木芙道:「奴家也是这 想 」
广闻大师道:「套一句老话,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端木芙道:「大师未免太抬举奴家了。」
广闻大师道:「恰恰相反,贫僧竟敢骥附於小姐,只怕难免不度德不量力之讥。甚至贫僧自己竟也生
出此感。」
端木芙道:「大师何须过谦,若论智谋,奴家容或可与大师争一日之长短,但论到经验阅历,以及见
闻之广博,奴家远远不及大师,自可断言。」
他停顿了一下, 又说道:「程老仙长果然老谋深算,如95像渡河,如羚羊挂角,使人事前事後,都
难寻痕迹。奴家心中大是折服!」
广闻大师道:「只不知程老仙长施展过什
奇奥手段,竟能使聪慧如小姐,也大为惊佩?」
端木芙道:「当我方之人一现身答话之时,程老仙长立刻一拂大袖,发出了一枚火器。这一点火光,
毕直上升到十馀丈高的空中,这 爆散, 出满天五颜六色的火雨,在黑夜之中,极为绚烂夺目。」
广闻大师微微一笑,道:「程老仙长竟然早就想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因此之故,事到临头,他
老人家根本无须多想,即可应付。贫僧听了,也不禁万分佩服。前辈手笔,使人不觉神往。」
端木芙道:「大师命令高足突围而去,这一着与程老仙长有异曲同工之妙。假如此事让程老仙长得闻
,定必大生惺惺相惜之情 」
广闻大师沉默了片刻, 道:「小姐竟是为了谈论这些而来的 ?」
端木芙道:「假如大师愿意再作深谈,奴家真是求之不得。」
广闻大师道:「只怕贫僧见闻有限,未能餍小姐之意,不免因怒生怨。」
端木芙道:「大师客气了,江湖上的隐密秘辛,如若大师不知,别人更无从知道了,敢问大师,何以
对於那吉祥大师的剑法,甚感兴趣?」
广闻大师道:「小姐真是明知而故问了,普天之下,只有端木世家精通这一门「魅剑」,这事大凡是
年纪较大的武林中人,多半晓得。」
端木芙道:「就算是端木世家的魅剑吧,这又有何足以惊怪的呢?」
广闻大师道:「假如小姐真是端木世家之人,当然会晓得这其中有何事值得惊怪了。小姐既是不知,
贫僧还是少讲话的好。」
端木芙道:「大师这话不觉看是遁词 ?」
广闻大师一笑,道:「小姐爱怎 想都行,总而言之,贫僧实是不便哓舌。」
端木芙哼了一声,微带怒意,道:「大师如果不讲个明白,休怪奴家无礼!」
广闻大师抖丹田长笑一声,只震得室瓦簌簌震动,整间屋子里,都是这响向亮强劲的笑声。他本人却於
此时,施展移形换位的上乘功夫,悄无声息的滑到左方丈许处的方位,身上连风声也不带,在黑暗当中,
虽是近在咫尺之人,也万万难以察觉。他单足着地,一脚提起,作出欲踢的姿式。
假如端本芙正如他所料,就在他前面五尺之内,休想逃得过他这一脚之 。现在广闻大师只等端木芙
发声,即可作最後的判断而出脚伤她。
在这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之内,广闻大师长笑的馀音很快就消歇了。他既不再发声,端木芙
也静默不语。在这一片寂静中,却弥漫看一片森森杀机。
端木芙站在黑暗中,当真不敢移动,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因为她已见到那广闻大师就站在她面前。她
是何等聪明之人,早就猜出广闻大师一定已提聚功力,准备出脚伤人。日下莫看对方瞧不见端木芙,但只
要她稍稍有一点声息或是什
风吹草动,广闻大师生出了感应,一脚踢出,则这一脚之力,定有排山倒海
之威,决计不能力敌。
端木芙也瞧不见对力的身形和面上表情,只是从缚在他腕问的捆仙索所发出的淡淡绿光,得知他已在
面前,相距仅有四尺。她必须设法退开一点,移转阵法,方可免被袭之虞。
而她这刻正被对方高妙的武功,以及过人的学识所震惊。要知这间屋子之内,布有阵法,如是不谙此
道之人,一则没有法子查听得出端木芙的位置。二则纵是查听出来,也无法通过这一段距离,追到她面前
。由此可见,这广闻大师不特武功精妙,同时学识渊博,竟精通阵法之学。虽是处身这等劣势之中,仍然
能运用智慧,查出通行之路。
端木芙深知自己已陷入险境之中,只要身子移动时发出声息,或是使空气流动,对方必能觉察。假如
她不屏住呼吸,那自然更容易 露了位置,使对方生出感应而发腿。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危险。这是
常人决计想不到的破绽,自然也惟有在广闻大师这等绝世高手之前,这一点方足以构成危险。
那就是她「嵌温」的问题,在一般高手而言,这一点殊不足重视,只要身上没有特别的气味,又屏住
呼吸的话,那怕只差一点就 上,也无法感出对方的体温。但这广闻大师,自然不可拿寻常高手来比较。
端木芙博识天下各家派的武功,因此之故,她晓得大凡超级高手,对敌之时,必定是全身各种器官都
发挥功能。在触觉方面,不一定要 到对方,例如冷热及飘拂的微风,皆是凭借皮肤上极敏锐的触觉而知
。武功之道,与自然界万像皆有关连,亦决不违背自然之理。
例如拳术中,许多是像形一切动植飞潜,如白鹤拳、黑虎拳等。又如许多内家拳,如太极拳之类,精
究天地间的奥理,举手投足以及呼吸吐纳,皆与自然之理相合,是以妙用无穷,进则可以克敌,退方可以
养生。
端木芙晓得一事,那就是毒蛇在黑暗之中也瞧不见,其时它将攻击有温度的物体,这有根据的例证。
因此之故,广闻大师亦不难根据她的体温,生出了感应,出脚伤人。她察觉出这个危机,连忙动脑筋解决
。
此时时间至为重要,可以说是顷刻必争。她左手拿着一根四尺左右的短棒,那是她用以改变她发出声
音时的地点的奇妙工具。不过相距如此之近,她不但不敢发话,甚至连移动这根短棒的动作,也将招致对
方的袭击。她深知唯一解围之法,就是利用一件什
东西,丢到别处发出声响,广闻大师心神一分散,其
势自消。这是说时容易做时难的事,例如她手中现成有一根短棒,但设若她丢出之时,微微带出一点风响
,广闻大师不等短棒落地发出声响,早就踢出这一脚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假如她伸手入衣袋,摸出一件小的物事,以便用手指弹出去,在别处发出声响,而她又不须挥手以致
带出风声。这个法子诚然很好,不过当她伸手到衣袋中摸索之时,岂能完全没有半点声息发出呢?当此之
时,端木芙心中一点也不慌乱,相反的却是特别冷静地寻思一个解决危险的妙计。
古语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任何困难的环境之下,终必有一线生机,问题只在当事人能不能
把握机会,运用智慧,创造出一条生路而已。端木芙冷静地想了一下,从头到脚,都以心灵的眼睛检查一
遍,终於她发现了一个逃生的机会。
此时广闻大师已略略仰起头,用身探索空中的气味。他立即嗅到一股发自女子身上的幽淡95气。他马
上闭起双眼,集中全身感觉,以探测是否有人在他前面?他将从温度的一点点变化而判断出来。
端木芙全身都不动弹,但右手动作有限度的活动。原来她正以姆指和中指,设法把无名指上的一枚指
环脱下来。幸而它的手指铁巧而灵活,同时不似男人的手指那样,当中的关节特别的大。假如是这样,这
枚指环一定脱不下来。那枚指环很快就从她玉燕似的纤指滑到掌心。
她轻巧的以食指勾住往外弹去。指环落地之时,发出低微的习声。端木芙但见一团淡淡的绿光,如响
斯应的移过去,快得难以形容。这一囚淡淡的绿光,发自那一条捆仙索。由此可知广闻大师已循声跟去,
她已告脱险了。她长长的透一口长气,迅即移动地上的座标,变动了阵法。
直到现在,她方始真正放心,把短棒凑到咀边,说道:「广闻大师,奴家几乎因轻敌而丧命,想不到
你如此博学,竟精通阵法之学。我只离开了一会,你已查出了方位门户啦!」
她的声音从短棒的另一头传出,听起来似是在对面的角落传出来一般。广闻大师没有作声,过了一会
,这 伸脚出去,在地面上轻轻的扫看。只听端木芙又道:「大师已失去了最後的机会,从今而後,休想
出手反击。奴家衷诚奉劝一声,那就是你最好坦白回答我的问题。」
广闻大师微微一笑,想道:「我的脚在探索她丢过来诱我到此之物。但她却不提我的动作,可见得她
也瞧不见我。然则她又如何得知我的所在呢?」
他脑筋一转∶立时已想出其中道理,当下仰天一笑,道:「原来这条捆仙索还有偌大妙用,假如不是
倒翦双手於背後,谅贫僧也可以看得见索上的微光。」
端木芙道:「大师真是罕有伦比的高明人物。不过你虽然知道了其中奥妙,也对你没有什
帮助。」
广闻大师道:「那也不见得,贫僧难道不能设法隐藏起来 ?」
说完这话,端木芙但见绿光往下一沉,骤然消失。
她发出一阵笑声,道:「大师躺在地上的姿势一定好看得很,这真是唯一可以掩蔽捆仙索之法。」
说到此处,她忽然一惊,忖道:「我的指环就在地上,只不知他会不会压看?那指环上有一个标志,
如若落在他手中,那就糟了 」
她想了一想,便移步出屋,向崔阿伯道:「点灯!」
崔阿伯讶然望她一眼,低声道:「小姐不是打算施展『黑狱迷豌』大法,使他不知不觉中供出真话的
?莫非已有所得,所以改变了主意?」
端木芙道:「恰恰相反,我是已有所失,所以暂时不谈什
黑狱迷豌大法。你在「决」,「小过」和
「归妹」叁个位置上,悬上灯火。」
崔阿伯闪身入屋,转眼间,叁盏昏黄色的灯笼,冉冉升起,悬在半空。此时从屋後处望入去,那叁盏
灯笼的光线,把一屋都照麂了,地面上纵横摆看二十馀个叁角形座标。还有就是广闻大师,也躺在地上。
那广闻大师原来是利用自己的身体,遮住腕问的捆仙索,所以索上的绿光完全看不见了。他身在屋内
,竟瞧不见地面上另有座标,此是那叁盏灯笼配合阵势的方位,所产生出的特殊效果。
端木芙最重要之事,就是那枚指环有没有落在对方手中。目光到处,但见那枚指环,就在广闻大师身
侧尺许之处,假如他躺下之时,歪了一点,便 到指环,因而一定被他取出。不过她仍然有点疑心,只因
这广闻大师实是智计百出,城府深沉之人。假如他已发现了这指环,摸到上面突出的飞瓜标志,以及两旁
刻看的小字,纵然他一时不知是何勿,终久会考详得出的。
若是别的敌手,端木芙不会怀疑得大多。但这广闻大师实是不同凡咨的人物,他只要一发觉这指环含
有别的意义在内,他就一定不会继续拿在手中,而使端木芙知道他已 过这枚指环。崔阿伯走到他身边,
脚尖一拨,那枚指环已飞到大门边,端木芙伸手捡起来,看了一看,那上面无法发现广闻大师有没有 过
的线索。换作今日,她自然可以从指环上检验指纹了。
广闻大师也站起身,他只能见到崔阿伯,当下道:「贫僧见笑了。」
崔阿伯道:「那倒不然,老朽对大师却十分佩服!你是自罗廷玉公子以来,第二个使我家小姐仍脑筋
的人。」
广开大师道:「贫僧岂敢与罗公子相提并论?」
他心念一转,又道:「假如是罗公子的话,端木小姐只怕舍不得这样子对付他呢!」
他嘻嘻一笑,语气神情都很轻松。崔阿伯哼了一声,道:「大师虽是年高德劭,不致於敌人疑窦,引
起了闲言闲语。但这等话今晚以前,你纵是说上一车也不要紧,今晚之後,形势已变,万万开不得玩笑。」
广闻大师道:「贫僧不觉失言,真是罪过。照老施主的口气推论,端木小姐难道已许字於那一位奇人
异士 ?」
崔阿伯道:「不错,她已许婚於独尊山庄的雷世雄大庄主了。」
广闻大师突然低头,诈作查看身上的什 ,其实他却是掩饰面上的神情。
以他如此老练之人,居然能使他不得不低头避过别人视线,可见得这个消息,是如何的使他感到震动
了!他很快就抑制住自己,抬头淡淡道:「贫僧今竟得闻这个喜讯,理该恭贺。」
崔阿伯道:「大师这次离山踏入江湖,是不是为了淮阴韩家之事?」
广闻大师沉吟一下, 道:「可以这
说,自然敝寺另外还有一点琐事,吩咐贫僧顺便办妥。那只是
敝派的家务小事,不足以烦渎清听。」
崔阿伯迫近一步,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虽未开口,但一望而知,他的火爆脾气已发,寅是不耐烦假
情假意的对答。
广闻大师希望他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谁知端木芙的声音飘送过来,只听她道:「阿伯,我们不可冷
落了别的客人,走吧!且让广闻大师休息一会。」
崔阿伯应了一声,转身行去。广闻大师目送这个高大老人走出屋子,这 转目四顾,陡然发觉这间屋
子,比他最初见到的印像要宽广巨大得多,并且也不是木屋,而是十分坚牢的四堵砖墙。
最初他见到这屋子有一扇窗户,窗下摆看一张方桌,另外尚有椅子床铺。但日下只馀一张木榻在角落
摆看,根本没有窗户,那扇大门一关,此屋就全无别的出路了。此外,屋中也只剩下一盏灯笼,放出微弱
的光芒。
广闻大师神情间安闲如常,走向木榻,盘膝而坐,虽然双手被缚在背後,但他的行动和坐姿,都看不
出有丝毫不便或是不舒服。他很快就垂 入定,面上一片湛明和祥,看上去大有法相庄严之致。
但他并非进入禅定之境,而是施展一种极上乘的功夫,称为「天耳通」。现下在这间屋子周围两丈以
内的声音,纵是附耳低语,也难逃过他的双耳。他听到四下有人往来巡逻的脚步声,人数既不少,复又配
合得十分严密。假如有人想潜近这间屋子,除非击倒其中之一,休想安然通过。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崔阿伯那中气充沛的声音。只听他说道:「
老奴感到这位少林高手,似
是个好人 」
端木芙道:「他是佛门弟子,仅仅好人两字是不够的。」
崔阿伯道:「怎 一个不够法?」
端木芙道:「所谓好人,通常心地并不残恶,行事时愿意本看天良去做,这就可以称为好人了,对也
不对?」
崔阿伯道:「肯本看良心去做的,自然可称为好人。」
端木芙道:「但好人的解释还不止此 例如在群盗之中,有一个性情宽大,事事都愿为这些盗贼朋友
看想,别人投奔之时,总是极力帮忙。这个人在那些盗贼朋友眼中,一定称他为好人无疑了。」
崔阿伯道:「是的!这种人不易多得。」
端木芙道:「可是他身为盗贼,无论如何在本质上已是坏人而不是好人,对也不对?」
崔阿伯支吾了一下,道:「这个 这个 」
端木芙道:「不必这个那个了,那
广闻大师的出身,正与盗贼之例相反,他既是佛门弟子,根本上
就非得是好人不可,因此你如果认为他是有道高僧,这说法就两样了,仅是好人,如何能行?」
崔阿伯道:「唉「老奴空自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从未想到这一点,多谢小姐的指教了。」
端木芙笑道:「阿伯别客气啦,这又算得什
?但这个问题我们还要讨论下去。以你刚 评的一句好
人,那意思是说他大概不会做出恶毒残酷之事,对也不对?」
崔阿伯道:「老奴是这个意思。」
端木芙叹一口气,道:「但阿伯你只见其一,不见其二。不错,广闻大师本质上是好人,应该不会生
出恶毒之心,行那残醋之事。然而好人只不过有良心或是性情和善,通达人情而已。假如有些事是他的师
父吩咐办理,甚至是他们的方丈下令,他若然只是好人,就不会寻根究底丢弄清楚是怎
回事,反正依令
行事,与他的良心全无抵触。但假如是有道高僧,可就不一样了!他一定先查究这个命令的来龙去脉,把
内情弄清楚,即或弄不清楚内情,然而只要此令与他的信仰有所冲突违背,他就决不肯为,宁可接受任何
处前 」
崔阿伯睁大双眼,道:「这话很有意思,若是高僧,当然不肯做下与他修持之道相违之事!譬喻杀戳
一事,在佛家中乃是大戒之一,决不可犯,可是这样?」
端木芙道:「但降魔护法,古今之例。因此之
故,言语必须小心审慎。不然的话,往往为了一句不当之言,酿成无穷之祸,这一点苦衷,远望小姐亮察
。」
端木小姐笑一笑,道:「当然!当然!奴家可以立誓不以老仙长今晚之言,向别人作为口实。只不过
让我个人有所参考而已,老仙长意下如何?」
程真人想了两个十分正当的理由,都被对方一一驳倒。日下如若不说,唯有直接拒绝,此外别无他途
。因此,他又考虑了一阵, 道:「从小姐的姓氏上,贫道自然而然会联想起了端木世家。」
端木芙笑道:「这个是最自然不过的联想了。」
程真人见她口气甚紧,全然套不出任何线索,於是只好又接下去道:「贫道二十多年前,见到端木世
家的第四代主人伉俪之时,他们已是将近四十的中年人,但容颜未衰,看上去仍然十分年轻。」
崔阿伯听到这儿,面上泛现出不安的表情。端木芙则暗暗用力捏住椅子扶手,因发 心情的紧张。程
真人是回忆过去之事。凝目望住屋顶,过了一会, 又出声说道:「然而贫道并不认为小姐你与他们很相
似。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相似,例如你的面型,就和男主人的一样,属於瓜子面型的。」
端木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失望。程真人又道:「但端木主人比你显得清瘦,又年长甚多,因此之
故,很难说你与他相肖。」
略一停顿,又道:「说到女主人,她固然很美,但她是椭圆形脸蛋,与你全然不类,无须多说!」
端木芙道:「看样说来,奴家与端木芙世家的男女主人,根本并不相似了?」
程真人点点头道:「可以这
说,大凡在二十馀年前那时见过端木世家主人的人,都会有此感觉。」
端木芙突然放手,让那一大绺黑发,飘垂向肩後。现在她已露出了全副面目。这是那一场中西对抗大
会上,无数人都暗暗猜想的容貌。但只有武当派掌门程真人得以细细 赏,甚至於他是受托这
做的,
也就是非看不可的意思。
他细细看了一阵, 举手拂髯,缓缓道:「端木小姐,当今之世,见过端木世家第西代主人年轻时的
容貌之人,只怕已经寥寥无几,而贫道却竟是其中之一。自然当他们都是二十左右之时,容貌与四十之
时,大有改变。」
端木芙惊异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老仙长似乎还有见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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