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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25)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l 22 08:41:45 1998), 转信
主题: 剑海鹰扬第25章 sll (转寄)
日期: 1998年7月21日 16: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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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第25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n 16 16:38:19 1998)
第二十五章 不战而胜
端木芙道:「敝庄之中,巾帼高手甚多,指不胜屈,奴家如何能知道是谁赶来?况且她是不是敝
庄之人?也大成疑问。」
杨师道道:「据在下所知,这位女郎身罩披风,头面用黑布遮蔽,是以身材容貌,都看不出来
。以在下的判断,必是贵庄之人。」
端木芙沉吟不答,只听蹄声越来越近,整个酒肆之中客人甚多,听得他们对答之言,都意味到
有事情,发生,人人都沉默不语,因此全肆一片寂静,气氛甚是奇异。
这一骑霎时已抵达酒肆门口,猛可停歇。只见那是一匹栗色骏马,矫健异常。鞍上果然是个女
子,一身装束,一如杨师道所形容。唯一未被提及的,便是鞍边挂著一口长剑,剑鞘精美贵重
,一望而知此剑纵然不是名器,也定是百炼精钢的上佳之剑。
在那黑色面幕之後,露出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神 奕奕。她端坐马上,目光向肆内探索。别
人碰到她刀剑一般的目光,都不禁低头避开,只有罗秦这一批人,丝毫不肯相让,与她对视。
那个全身都被黑色的披风和面幕所包裹住的神秘女郎,就这样子在肆外,一直向店内诸人扫视
,既不言语,也不离开。
过了一会,杨师道轻叹一声,高声说道:「罗公子,咱们翠华城虽然不是黑道上的,但如今正值
多事之秋,凡有形迹可疑之人,定须分清敌我,因此之故,在下认为本城人马,不容形迹可疑
之人凝视,意欲派人出去,弄个明白。」
据他所知,除了这个神秘女郎之外,别无他人跟来,因此,这个女郎的来意更加迷离莫测。他
甚至大胆断定连端木芙也测不透这个女郎的来意,所以打算出硬手,试她一试。只要这女郎有
了反应,他就可以加以判断。
初步的猜测,这个女郎自然是有特殊才能,所以派来专门对付他。可能当著众人面前,就有狙
杀他的力量。端木芙的思路也是往这方面想,所以她很赞成杨师道派出人去试探之举。不然的
话,连她也弄不清楚此女的身份和来意是什麽?
罗廷玉缓缓收回投向店外的目光,凝视著手中的酒杯,对杨师道之言,不加表示,似是没有听
见一般。杨师道大惑不解,心想罗廷玉莫非当真没有听明白?他目光一转,恰好见到端木英美
眸中,闪过了诧色。当即知道了她也和自己一般,测不透罗廷玉的奇怪态度。足足过了老大一
会工 颍扑聊谥耍任薅玻磐獾纳衩嘏桑踩匀槐3种纳衩匦浴
杨师道突然又道:「罗公子,咱们可以动身了吧?」
他换一个题目,乃是试探之意。但见罗廷玉凝视酒杯如故,既不动弹,也没有回答的迹象。
这时秦霜波忽然冷冷道:「师道兄,这一路上由我全权指挥,你们如有意见,可向我提出。」
此一变化,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以吉祥大师而言,真个感到这局势如波谲云诡,变幻无方
。杨师道虽然一时还弄不清内幕,但罗廷玉之缄默似金人,秦霜波的接掌大权,都无疑与这神
秘女郎有关。
现在最使众人大惑不解的是:就是这神秘女郎来意不善,可是罗廷玉凭什麽怕她?难道是晓得武
功不如她麽?
杨师道高声道:「这是在下疏忽大意之罪,还望秦仙子原谅。」
他请罪之言,自然是指这全权指挥之事,话中暗示他一时大意,忘记了这个大权,已经交给了
秦霜波。他接著又问道:「秦仙子,咱们时间宝贵,似是不宜在此处耽搁。」
秦霜波点点头,道:「此言甚是。」
她虽然没有下令立刻起程,但却具有这等迫人的形势。酒肆门外的那个神秘女郎,也感觉到了
。
她似是知道不能再默尔无声,当下说道:「罗廷玉公子,你何以装聋作哑,诈作看不见我?」
她的话声混浊不清,人人一听而知她已换了口音。但问题是她面貌身材尽皆在黑布笼罩之下,
现在连口音也改变了,罗廷玉如何认得出她是谁?假如他认得她的话,则两人之间的关系,大
是耐人寻味。
秦霜波当然也想到这一点,假如她是普通的女孩子,一定妒意猛升,以致作出奇怪或不利罗廷
玉的决定。然而她乃是「剑后」身份,睿智天生,撇开感情的反应,冷静如常,一面细细观察
对方,一面提高声音说道:「目下你们皆在我指挥之下,如不得我答允,不许向外人说话。」
这话表面上是禁止己方之人出言,事实上却是告诉那神秘女郎,要她向自己交涉,休想直接找
上罗廷玉。
端木芙激赏地低声道:「了不起,果然是剑后风度,才思过人。」
杨师道望她一眼,低声道:「端木小姐,你可曾猜出了此女来历?」
端木芙摇摇头,道:「她这般装扮,分明是不想别人认出了她,同时也一定有某种理由存在,使
她深信不会被别人认出。」
杨师道点点头,道:「小姐之言,使在下如拨云雾而见青天………」
端木芙道:「杨先生好说了,其实咱们未解之处,正是其中最重要的关键。」
杨师道闻言会意,晓得她是指罗廷玉突然托庇於秦霜波之举而言。
换言之,就是罗廷玉畏惧此女这一点,她们都感到不解,而这一点正是整个迷雾疑团的核心。
解得这一点,一切
那神秘女郎低哼一声,又用那混浊不清的声音说道:「秦仙子,这是我和罗公子一段私人瓜葛,
只须费时片刻,便可解决。」
秦霜波正式望著她,跟她发生接触。她道:「姑娘得知贱姓,但你本人却深藏不露,殊失公平。
何况我一向都是光明正大,从不藏头缩尾,因此之故,我对姑娘怀有很深的成见。」
那神秘女郎摆摆手,道:「我无意与仙子结交,只不知罗廷玉是不是定要托庇於姑娘的裙下?」
他的词锋犀利之极,假如罗廷玉再不开口,这话传出了江湖,定然变成流传很广的话柄。
当此之时,秦霜波虽然可以坚称罗廷玉不能向外人谈话,除非是她的准许。但此言简直是强辩
,无人能信。杨师道等人,莫说无话可驳,就算有极坚强的理由,但这刻也不能接口说出,须
得先请秦霜波准许。若是这样一耽搁,谣言不翼而飞,定在数日之内,传遍了江湖。
罗廷玉心中暗暗一叹,决心挺身开口,虎目无意之间掠过了端木芙,但见她微微含笑,望住自
己。他目光扫过这一瞬间,端木芙彷佛见到他向自己哀求帮助,芳心中无端的一软,但觉无法
拒绝。然而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罗廷玉事实上那曾求她?
在这众籁俱寂之际,端木芙比罗廷玉快了一步,站起身子,高声说道:「这位姑娘之言,实在不
通之至,因此之故,我以局外人的身份,论几句公平之言………」
秦霜波道;「端木小姐………」
叫了一声,心中兀自疑惑她这次开口,会不会是她布下的陷阱?然而时势迫人,她不得不立作
决断。只听她接著说道:「你身为贵宾,自是享有不受我约束之权,有何高见,便请说出,我们
都在此洗耳恭聆。」
端木芙道:「秦仙子好说了,小妹只是认为门外那位姑娘,故意装出很神秘的样子,究其用心,
不过是故意著诬陷罗公子而已。」
她停歇一下,又道:「她此举可使秦仙子或任何女子,都以为罗公子与她有何暧昧,因而生出了
误会!但以我看来,她此举适足自露马脚,她定是中年以上的妇人,假如以本来面目出现,人
人一望而知不能与罗公子匹配,便不会往她暗示方面去想。」
她转眼向门外的神秘女郎望去,冷冷道:「你可敢取下面幕,一验吾言麽?」
杨师道几乎笑了出声,但同时也充满了敬佩之情。他深知端木芙此举,正是攻向对方弱点,假
如她不是有某种理由而见不得人的话,她何须作此装束?正因如此,端木芙方敢信口说她是个
中年妇人,又暗示她相貌甚丑,却不必耽心她会拿下面幕以否认。
罗廷玉感激地望了端木芙一眼,心想:「她本是聪慧无比之人,难道竟不知这是严无畏派来的麽
?如若知道,她又何以助我?」
酒肆外那个神秘女郎眼睛连眨,接口道:「罗廷玉,别人的话我只作听不见,你心中一定明白,
我此来要向你取回一件物事。你究竟还我不还?抑是存心吞没?」
秦霜波心中一笑,暗念她这话虽是锋利异常,但却让我抓住藉口了,当下站了起身,冷冷道:「
姑娘如若只作听不见别人之言,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现下有几句话,你爱听不听,悉听尊便。
」
她故意顿挫片刻,这才又道:「你到此扰闹纠缠,行踪神秘,断断不是正派之人。我限你立刻
离开,除非你自信能在我剑下逃得一命。」
话声方歇,顿时寒气弥漫,直扑门外那神秘女郎。这一股凌厉剑气,非同小可。
那神秘女郎登时感到其中的森森杀机,晓得她并非恫吓之言,假如容得她掣剑出手,当真是死
生立判之时。她大概自问不能抵挡秦霜波这一击之威,当即催马前驰。当她驰出七八丈之远,
仍然感到那一股剑气,衔尾迫来,整个背脊都泛起寒意。因此,她不敢停顿,催马疾驰而去。
秦霜波的精神一直贯注在那女郎身上,直到她已远去,这才恢复如常,四顾一眼,缓缓落座。
当她发出剑气之时,全肆似是突然被严寒所笼罩。许多食客,都冻得索索发抖,并且不由自主
地觉得害怕。此一现象,直到秦霜波坐下,方始消失。是以再笨之人,也体会得出这是秦霜波
所造 傻南窒蟆B尥⒂裣蛩愕阃罚蜕佬弧
端木芙向杨师道道:「杨先生,以你看来,秦仙子可知此事的隐情麽?」
杨师道微笑道:「秦仙子想必晓得,如若不然,岂能及时应付?」
端木芙道:「假如你这话乃是出自真心,我倒要跟你打个赌,我说秦仙子根本全不知情!既不知
那位姑娘索取何物。亦不知她是谁。」
杨师道沉吟一下,道:「只不知小姐可曾知道?」
端木芙摇摇头,美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秦霜波向众人招呼一声,率先离座走出。罗廷玉迅即跟上去,出得店外,四顾已不见那神秘的
黑衣女郎踪迹。
罗廷玉低声道:「霜波,谢谢你了。」
秦霜波瞅他一眼,道:「谢倒不必,但你竟然不打算把内情告诉我麽?」
罗廷玉摇摇头道:「我另有隐衷,暂时不便告你,望你别见怪生气。」
秦霜波道:「生气一定不会,但见怪难免,因为你居然不把这事告诉我,好像连我也不信任一般
。」
罗廷玉苦笑一下,道:「并非不信任,而是立了誓言,不许告诉旁人。」
秦霜波更加感到奇怪,问道:「然则这个女子年青的呢?抑是年纪很大?」
罗廷玉道:「年纪很轻。」
秦霜波道:「长得可漂亮?」
罗廷玉道:「可以说是漂亮。」
蓁霜波道:「这就无怪不可告人了!原来与一个年青貌美的姑娘有关,可是我决不会呷醋,你放
心好了。」
罗廷玉苦笑一下,摇著头叹口气,道:「以你的胸襟气度,实是不该讲这种话。」
秦霜波道:「我难道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麽?」
罗廷玉为之一怔,瞠目而视,心想:「是啊!她这话问得好,我似乎已不拿她当作有血有肉之人
看待,而是当她是神,但事实她当然不是神………」
此念掠过脑际,顿时泛起了无限怜惜,柔声道:「对不起,我有时太疏忽了………」
蓁霜波面色霁朗了不少,笑一笑,道:「我可不是故意迫你道歉,你万勿误会才好。」
寥寥两三句,已表达出心中的无限柔情。罗廷玉消受著这温柔滋味,胸中壮志顿时大见减弱。
众人行了一程,但见前面一片柳林边,有许多匹长程健马,鞍鞭皆备,两个健壮的年轻人守在
林边。待得众人走近,那两个青年人牵马迎上来,向罗廷玉行礼,随即把马匹分配与众人,以
便骑用。
於是一行变成十五骑,策马疾驰,黄昏时已抵达徐州。这一干人马,在一家叫做「同庆楼」的
酒家门前停下。其实恰是万家灯火之际,大街上的人熙攘往来,十分热闹。但这一群人马实在
太惹眼了,许多人都伫足观看。
罗廷玉领头直上二楼,但见上面空荡荡的,全然无人。大家都可以很舒服地散座各处。端木芙
冷眼旁观,只贝那潘大钧等八人,分别踞坐在前後近窗以及楼梯口等位置,个个精神奕奕注意
外面的动静。
当下暗暗佩服,忖道:「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齐心合力,实在是极为强大难当的一股力量,严
老庄主虽是一代枭雄,但这一回恐怕也看走了眼………」
她的目光转向陪她同桌的杨师道,但见他神态冷峻,宽广的前额,长长的眉毛,以及明朗的眼
神,在在显示出他过人的智慧。
她又想道:「这楼上之地,早已被杨师道命人包下,无怪如此清静。由此可见得此人思虑周详,
手段细密,独尊山庄如果想对付他们,除了明攻之法,别无他途,这人真是厉害不过………」
伙计已迅速送上酒菜,宗旋那边与罗秦二人有说有笑,颇不寂寞。端木芙瞟那杨师道一眼,道:
「杨先生,你的布置实是周密之极,只不知可还有破隙没有?」
杨师道体会她这话,似是没有别的意思,当下道:「在下已尽其所能,使贵庄无法偷龚,实是想
不出这等布置之中,有何破绽?」
端木芙道:「你在下面的布置可有百人以上的实力麽?如若没有,纵然多方设法,只怕於事实上
没有什麽益处。」
杨师道微微一笑,道:「既蒙小姐下问,在下自然须从实奉告。在底下布防的人马,超过两百人
以上的实力,因此在下不怕贵庄明攻,只怕暗袭。」
端木芙摇摇头,道:「贵城以前虽是天下武林重镇,历时甚久,根基十分深厚,但这次罗公子复
出,并无足够时间召集得力旧部,因此之故,你们最多也只有二百余人,然则楼下如何能有二
百人布防之多?」
杨师道道:「既然小姐也认为我们有二百余人,则楼下有二百人以上,何足为奇?」
端木芙一笑,道:「断无此理,你一路上布置得如此严密,动用的人力,少说也超过百人,何况
这儿不是终站,定然尚有不少人派在前面的路上。因此之故,以我的判断,你这儿能有个二三
十人调遣,已经很不错了。」
杨师道道:「假如只有这麽少的人,一旦贵庄大举来犯,以严无畏的势力,可以调集二三千之众
,则我们岂不是只有力战而死的份儿?」
端木芙道:「看你很笃定的样子,却又可信真有二百以上的实力,足见杨先生才具不凡,能人之
所不能,无怪罗公子如此倚重了。」
杨师道道:「小姐过奖之言,在下愧不敢当,假如不是小姐赐救,在下早就遭了毒手,由此可知
在下比起了小姐,实是不可比拟。」
端木芙道:「只不知严老庄主能不能算计得出你所布置的实力?我确实不愿意这刻就展开了最後
的决战。」
杨师道趁机探询道:「以小姐的人品才慧,何以要帮助严无畏呢?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假如小姐
肯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端木芙道:「我自有难言之隐,暂时还不能奉告。」
楼下挤满了客人,哗笑闹酒之声,透过楼板傅土来,使得这楼上也彷佛很热闹。这时忽然传来
一阵琵琶声,接著有人走上楼来。
靠近楼梯口的两人是谢辉和陈遂,乃是罗廷玉所训练的部属中,被称为七大高手之二。他们不
但武功高强,兼且机警过人,极有头脑。因此他们不作声,杨师道也就一点都不加注意。
这时一共土来了两个人,前面的一个十三四岁的秀丽女孩子,却拖著一个抱著琵琶的盲妇。她
们走到中间,那盲妇身子靠著一只方桌,站在罗廷玉身边,开始拨动琵琶,那 琮之声,如珠
走玉盘,流畅悦耳。
大家都侧耳而听,杨师道忽然说道:「喂!你们到楼下卖唱,这儿有点事情………」
此言一出,连端木芙也怪这杨师道心肠太硬,人家一对母女流露江湖,鬻艺卖唱以糊口,无论
如何,也得让她们唱上一段,才叫她们走不迟。
但别人都没有做声,罗廷玉摆手道:「其实也不要紧,就让她们唱吧!」
那盲妇听得此言,才停下的琵琶又继续弹奏,杨师道高声道:「慢著,你们会唱什麽?」
他一边说,一边转眼迅速地扫视过端木芙和秦霜波面上,只见她们都没有疑惑之色,心想:「我
莫非判断错误了?但这分明是我们唯一的破绽,那就是严无畏利用我们的侠义心肠,让这两女
得以进入我们的腹地………」
方在想时,那盲妇已道:「我什麽都不会唱,罗公子,请把我托你保管之物交回。」
端木芙顿时目瞪口呆,方知杨师道刚才的冷酷表现敢情是已感到不妥,要知她一则毫不介意有
人渗入之事,所以粗疏大意。二则她又把心思只用在考虑这盲妇和少女会不会对杨师道不利?
是以遗漏了她们对付罗廷玉的可能性。
那盲妇已接著道:「这一回罗公子已证明有发号施令之权,但愿秦仙子不要恃强包揽,天下之事
,不外一个理字,是也不是?」
假如秦霜波的身份不是「剑后」,自然可以不管对方这一套。而罗廷玉身为翠华城少城主,负
天下之重望,更是不可留下一点话柄。因此之故,秦霜波不能胡来乱干,罗廷玉不能推诿退缩
,乃是必然之理。
当然假如不是具备这种因素,对方岂敢这般大胆,轻身闯入虎穴?莫说此地高手如云,即使只
有秦霜波一个人,也不难一举搏杀了这个盲妇。
现在那个盲妇双目已睁,与常人无殊,但话声仍然十分含混,使人无法听得出她原来的口音。
端木芙虽是看得见这盲妇大半边面庞,但因为她分明曾得巧手之人化妆过,轮廓全变,难以辨
认。只有那一对眸子,黑白分明,却是没有法子改变得的。她迅快的寻思道:「此女外貌既改,
谅罗公子也识不得她,如此必是她一提讨回物件之言,罗公子就能晓得她是谁。」
这是第一个结论,她按著推究下去,想道:「既然罗公子已知她是谁,则她就算不想让人家得见
真面目,亦无须继续改变口音。因为从口音认人,终究是极为困难之事!由此可知她改变口音
之举,决非提防日後被人识出,而是恐怕目下有别人认出了她。」
这是第胜。」
崔阿伯道:「以小姐之能,老奴全不怀疑这话。」
端木芙道:「但我却不能不担心了,因为双方鏖战起来,如果相持不下,我势必被迫作一选择,
决计无法再袖手旁观。」
崔阿伯很认真的道:「那麽小姐打算帮那一方?」
他询问之时,也感到有危险存在,是以横杖作势,护住端木芙。万一她说要帮助翠华城,则吉
祥大师师徒二人,突然出手攻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接著又道:「小姐也该表明态度才是,似你这样子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又要自立一派,
弄得老奴头昏脑胀,摸不清你的立场,这等情况最是危险,因为老奴不晓得应该防范什麽人才
好。」
端木芙道:「我倒没有替你设想及这一点,难怪你感到无所适从。」
但她仍然未说出态度立场,却转眼向吉祥大师望去。但见这个白皙俊秀的僧人,并无反应。
她道:「吉祥大师。」
吉祥收回眼光,转面看她,应道:「贫僧在此。」
端木芙道:「你如若不是大好大恶之人,就是得道高僧,只不知你是前者抑是後者?」
吉祥大师道:「小姐这话贫僧听不懂,贫僧一个出家之人,如何会是大好大恶之徒?」
端木芙道:「你身处这等情势境地中,居然不露一点声色,教人无从捉摸你深心之意,具有这等
本事,除非是大好大恶之人,要不,就必是当真得道的高僧了。」
吉祥大师道:「贫僧根本上不晓得应该表示什麽。「
端木芙冷冷瞅住他,道:「难得你一心一意只为了罗廷玉十招之约。才到此地来的麽?」
吉祥大师道:「小姐以为应该另有别的意思麽?」
端木芙探来探去,但觉这个和尚似假非假,又不能深信是真的如此,不觉沉吟一下,想道:「这
和尚竟是如此辣手人物,倒是我始料所不及,他的一切,都生像是一个难以解答的谜。」
她想了一会,突然间大有会悟,想道:「是了,那个神秘的女郎,冒险追蹑罗廷玉,用意必是在
帮吉祥大师,她乃是向罗廷玉索回一物,罗廷玉却设法拖赖,这等情形,显然罗廷玉 了她这
件物事,可以对付吉祥大师。」
她退开几步,身子倚靠著栏杆,清冷的夜风,不停的吹拂著。虽然使她云发飘扬,却使她灵智
更为空澄清澈。她继续想道:「罗廷玉不是骄矜自夸之人,然而他却扬言十招之内,可以击败吉
祥大师。以我尽窥天下各家派武学秘技之人,也弄不清楚这吉祥大师的武功源流和招数手法,
他如何有这等把握呢?」
这儿正是整个问题的关键,不过端木芙已有了答案,所以不慌不忙的往下寻思:「自然这是因为
罗廷玉得到了这种剑法的秘笈,秦仙子说过这是『魅剑』,与魔刀并称双绝,而我相信这一卷
魅剑秘笈,便是那神秘女郎托付罗廷玉保管的。」
她想到这里,先让脑筋休息一下,这才继续忖道:「这吉祥大师出现得十分奇怪,我记得当雷世
雄命他必要时可与秦仙子决战之时,那五大帮派首脑,无不大为震动。可见得连他们也不知吉
祥大师具有如此实力。既然吉祥大师是严无畏的秘密武器,则他自然不肯让罗廷玉击败他,换
言之,也就是他不肯让罗廷玉研阅那本秘笈,所以派那神秘女郎冒险追讨。」
直到现在为止,她已得到不少有用的结论,例如罗廷玉手中持有魅剑秘笈。那神秘女郎是严无
畏派来的等等。但使她无法推论下去的,却有一点,那就是这本秘笈何以会托存在罗廷玉手中
?这是极为矛盾之处,因为罗廷玉如若已经看过,现在才讨回去有何用处?假如罗廷玉看不懂
,则 趾涡爰奔碧只兀
此时东西北三面的火炬已渐渐迫近,突然间从东面响起一阵鼓声,节奏分明,撼人心弦。吉祥
大师等人都情不自禁的转眼望去,端木芙却不必瞧看,已知形势如何。原来她从那阵鼓声中,
听出杀伐之声强而不厉,以此得知独尊山庄尚未下令进攻。
崔阿伯突然道:「独尊山庄出动人手甚多,声势浩大,看来翠华城以及西域这两股力量,也末必
能逃得过这一场大劫了。」
要知西域疏勒国师此次东来,率了八十余名高手,打算压倒中原武林,称雄宇内。既是怀有如
此大志,如何至於抵敌不住独尊山庄这一派之力?
原来这上阵交锋,在乱军之中肉搏厮拚,可不比放对独斗,印证武功,因此疏勒国师可以向中
原天下英雄挑战,但如若中原方面,结集多人,以兵法部勒,围攻他们,自然可以凭仗人多势
众,把西域这一小股人马尽数歼灭。以西域这近百高手的实力,自是强劲绝伦,如若想歼灭他
们, 性矫媸票匾冻黾抑氐拇邸
以此之故,任何家派都很难有这等实力,就算以少林寺人手之多,亦须顾及後果而不敢这麽做
。说到诸派联合之举,则是说时容易做时却难之事。说来说去,放眼天下,恐怕唯有独尊山庄
,能够以雄霸天下黑道的威势,结集如此众多的武林人物,做成如此浩大的声势。
端木芙听了崔阿伯的话,淡淡笑道:「你的眼力诚然有独到之处,不错,今晚的形势,看来独尊
山庄筹划已久,假如独尊山庄在这一战之中,能把翠华城以及西域这股力量消灭,从今而後,
将可永远独霸天下,再无有可以抗手之人了。」
崔阿伯道:「独尊山庄这一役,须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只怕纵是得胜,也自元气大伤,焉能谈得
到永远雄霸天下?」
端木芙道:「这一点你有所不知,在 她发出轻松的笑声,道:「你们用不著弩张剑拔,我不下去帮助罗廷玉就是了。」
吉祥大师道:「假如小姐这话出自真心,自是贫僧所愿,岂敢无礼?」
他突然振臂一推,崔阿伯连退两步,剑拐就此分开。端木芙叫崔阿伯停手,於是这座高台上,
恢复了和平。崔阿伯恨声道:「这两个秃驴沾了小姐的光,所以罗公子才不会向他们下手,哼!
哼!早知如此,还不如先教他们杀了这两个秃驴。」
支林僧怨声道:「你口中最好乾净一点。」
吉祥大师却摆手道:「不要紧,他就算破口大骂,难道还能把人骂死不成?只要他们不去帮助罗
廷玉,咱们任务达到,也就够了。」
他说时声音柔和,毫无火气。端木芙想道:「此人天性柔韧,无怪能把魅剑练到这等火候。」
心念一转,接口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但不帮罗廷玉,甚至假如他今晚不会被独尊山庄击垮的
话,我还会帮助你们,使罗廷玉没有赢得你的机会。」
吉祥大师道:「小姐虽是才智绝世,但关於这件事,只怕也无能为力。」
崔阿伯火爆爆的道:「放屁!我家小姐说行就行,你们如若不信,我就劝她不要插手。」
吉祥大师道:「老施主火气别这麽猛,你看贫僧等几时敢无礼得罪小姐?刚才之举,实是奉命行
事,假如小姐不帮助罗廷玉,贫僧仍得听从她的命令呢!」
端木芙沉默了片刻,才道:「大师你们师徒两人,当真是西湖灵稳寺中的僧侣麽?」
吉祥大师道:「自然是当真的,贫僧何须瞒你?」
端木芙道:「那麽大师凭什麽介入这等江湖仇杀之事中?就算你和严无畏很有交情,也不一定要
这样做啦?」
吉祥大师沉吟一下,才道:「这里面当然另有原因,但却未便奉告与小姐得知。」
端木芙道:「好,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今晚独尊山庄如若不能一举歼灭翠华城,你们将来休想回
皈佛门,过那隐居修道的日子。」
这话大概是打动了吉祥大师之心,他不安地轻咳一声,才道:「以严老庄主的力量及手段,翠华
城不过是垂死挣扎,未足为虑,今夜之战,定然有个决定性的结果。」
端木芙道:「那也未必,严无畏虽然是利用我们,稳住敌人,乘机召集部属,全力来击。但他百
密一疏,竟忘记了少林寺的广闻大师乃是当今三五个足以与他争雄逐胜之人。还有那武当派掌
门程守缺真人,亦是经验丰富,心思缜密之人。」
吉祥大师道:「现下这两人皆在本庄掌握之中,如何还记得作用?」
端木芙道:「表面上似是起不了作用,但事实上他们非同小可,如果我料想得不错,这刻独尊
山庄忽然攻势暂停,必与这两大门派有关。」
吉祥师徒转眼四望,鼓声仍然咚咚的直响,可是那三路迫近的大车,业已停顿不前,果然似是
有了变故。端木芙道:「你们也看到了,独尊山庄早先的来势何等急骤威厉,但如今已停顿下来
。假如今晚之役因故取消,独尊山庄再想获得如此有利的机会,实是难之又难。不过,严无畏
面临前後夹攻的情势时,可就不得不作保存实力的打算了。」
吉祥大师道:「贫僧听不懂何谓前後夹攻之势?」
端木芙道:「事实上一点也不玄虚,假如少林寺已有二三百名武功精通的僧侣,加上武当一百几
十个剑术高强的道人,组成一支精兵,这股力量之强大,可以说不会弱於翠华城或西域之人,
这两股力量。要知这两大门派虽然没有很多特别杰出的高手,但这数百之众,个个根基牢固,
内力甚强,平均水准,不是别的帮派所可比拟。因此之故,如是结队混战肉搏,他们反倒是最
为扎手难惹的力量。」
吉祥大师点点头,道:「小姐这话实是有埋,无怪严老庄主对这一股力量,甚为顾忌了。」
崔阿伯突然插口道:「瞧!好像是在退却。」
话声末歇,已传来鸣金收兵之声。那遍布此院三方的七八百支火炬,很快就先後熄灭了。过後
一阵,底下有人叫道:「端木小姐诸位,可以下来啦!」
这话声是杨师道所发,端木芙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举步动身。此时底下燃起了七八支火炬,
闪耀的火光,把上面的木台也照亮了。
端木芙望住吉祥大师,露出沉思之状,缓缓道:「吉祥大师,你前此说过令徒支林乃是自小被你
收在座下,这话可是真的?」
吉祥大师道:「他十六七岁之时,便剃度出家,拜我为师,晃眼已是二十余载了。」
端木芙道:「若是如此,我们方可以信任他,你须得知道,严无畏平生擅长用间之术,像你这等
人才,他倚畀甚殷,因此之故,他可能反而放心不下,而派人跟随著你,加以监视。」
吉祥大师道:「支林相随多年,忠心耿耿,这倒不必怀疑………」
其实他心中完全不是这样想法,因为这二十多年来,支林僧虽然是他的徒弟,但在他身边的时
间不算多。这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习剑法,除了传艺与支林的时间之外,罕得与他
接触。而传艺的时间每个月不过三五天而已。
他当然不会泄露心中所想之事,只听端本芙道:「我的看法,大师你的剑术实是高明不过,现在
已可以在剑道中占一席位,开宗立派,那不过是迟早之事而已。」
吉祥大师道:「小姐过奖了,这开宗立派之举,岂是易事,贫僧向来不存这等奢望。」
端木芙道:「将来你有机会,不妨与严无畏谈一谈这件事,他一定乐於玉成。因为你如能创立一
派,对他的声望和势力,有增无减………」
她有意无意中,把话题转到严无畏身上。吉祥大师道:「听小姐这样分析,严老庄主果然不致於
反对!不瞒你说,贫僧虽然罕得与严老庄主见面,但这些年来,我得他极力栽培,恩德难忘。
」
端木芙接口道:「那麽你们已认识了很多年啦?」
吉祥大师道:「是的,总有二十多年了。」
端木芙笑一笑,道:「我猜那时候你的武功大概还很平常,对也不对?」
吉祥大师尚未回答,支林僧忽然插口道:「咱们也该下去了,此处风势很大,端木小姐小心著凉
才好。」
端木芙点点头,当先下去。杨师道仍然在下面等候,等她站定,便道:「小姐没有立刻下来,延
迟至今,一定大有所获了?」
端木芙道:「杨先生未免太多疑了,我在上面多瞧一会,难道就能看出什麽迹象?」
心中却暗暗佩服,想道:「此人才智超世,言必有中,果然是我的敌手。」
她回到大厅中,罗廷玉仍是全副武装,肩上斜插大刀,英姿俊发,正是任何少女梦想中的英雄
一般。端木芙也不由得多看他两眼,此举使得厅中许多人都感到异样。宗旋和疏勒国师都是妒
意,但程度大有分别。崔阿伯则是担心,因为假如她爱上了这位轩昂俊逸的男子,而人家却毫
无意 迹刹皇且怀霰琪幔看送猓榇笫σ约扒厮ǖ龋夹那橐煅饔兴小
罗廷玉向她说道:「据我所知,少林寺三百僧侣,以及武当近百位剑士,组成大军,在十里左右
,威胁了独尊山庄的後背。严无畏想是感到腹背受敌,情势不妙,是以下令撤退。」
崔阿伯傲然插口道:「我家小姐适才在上面观看之时,还未待独尊山庄撤退之前,已指出这个可
能性了。」
罗廷玉道:「端木小姐洞瞩一切,在下十分佩服。只不知少林武当这两大门派,如何能使人毫无
所觉,派遣出如此浩大的人手?」
端木芙道:「我相信是当淮阴韩家发出密函之时,这两大门派便已动员人手,分批下山。其时全
国武林都相当骚乱,道路上全是武林人物来往。因此之故,这两派人马才能使独尊山庄全无所
觉的到了江北地面。」
人人都点头称是,端木小姐道:「假如严老庄主全心全意要我帮助他,我就会指出软禁武当少林
两派的首脑人物,实在是不智之举。但他既然利用我们来稳住你,以便部署攻势,我也就不说
出来,让他吃一个亏。」
众人都讶异地望著她,因为她这话已透露出她实在并非一定要帮助独尊山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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