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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29)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l 22 08:45:08 1998), 转信

主题: 剑海鹰扬第29章                         sll (转寄)
日期: 1998年7月21日 16: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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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剑海鹰扬第29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n 16 16:46:34 1998)

第二十九章 天罗地网
莲姬道∶「那也不见得,我也是个全无亲人的孤女!假如我不是忙看学你们的汉家言语和文字,又须
修习武功,我一定很早就嫁人生子了。你可觉得,有时候感到很凄凉之时,便会害怕,恨不得赶快抓住一
此仟 ?」
文达连连点头,道:「是啊!这样说来,你当真也是个孤女了!但你不是疏勒国师的妻子
?」
莲姬道:「假如能活看回去西域,迟早总会变成他的几十个妻子之一,现在只是名义上算是他的人而
已。」
文达道:「当你生了孩子,安居下来,你就再世不会被凄凉孤苦之感侵袭了,我内心中真的有点羡慕
你呢!」
莲姬暗暗一怔,敢情文达这些话,已引起了她心中的共鸣,因此泛起一阵强烈的同情,她不须回想,
也能记得以往不知多少次亦曾如此地羡慕过他人,因此文达这种心情,她有极深刻的了解。
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亦有羡慕她之人,连姬叹一口气,举步向前走去,一面想道:「恐怕最可怜可惜的
是他在独尊山庄的地牢内,白白虚渡了十几年光阴,假如不是遭此  难,相信他早已娶妻生子了。」
她一面想,一面伸手抓住文达手臂,拉他行去。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程,文达突然笑道:「莲姬夫人
,假如别人见了咱们把臂同行,一定会胡乱猜想。」
莲姬道∶「叫我的名字就行啦,说到别人胡思乱想那一层,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们光明磊落,
对不对?」
文达道∶「我平生最不怕别人闲言冷语,这完全是为你看想而已。」
莲姬道:「对了,你的外号是庐山狂士,既是狂士,自应有不羁之行,不过我也不怕别人的闲话。」
她表示这话非假,便勾紧一点,身躯贴靠看对方。这样,外人看起来,他们简直是亲蜜情侣了。
文达道:「别这样子,我受不了。」
莲姬格格一笑,道:「你没有亲近过女人?」
文达摇摇头,正要否认与亲近女人与否无关,但念头往这一点上转到,登时感先出她那丰满和极富弹
性的乳房,触压在他手臂上。说也奇怪,他早先虽也感到,却没有一点异样,现下一旦涉想至此,顿时浑
身血液加速运行。
他不想骗她,於是点点头,道:「我承认有多少关系,我的确没有亲近过女人。但我的原意是这种闲
言风话,如若传入疏勒国师耳中,你只怕会有麻烦。」
莲姬忽然答非所间,说道∶「你可想看看我的样貌?」
文达道:「想是虽想,但不必那样做了。我年纪比你大一倍多,咱们现在这等情形给人见了,人家一
定会嗤笑於你。」
莲姬道∶「别人爱怎样我可不管,说到年纪,你和疏勒国师差不多,而你长得那
清秀,风度潇  ,
看起来比他年轻得多了。」
文达道∶「你别鼓励我行不行?」
莲姬道:「这对我有什 损失呢?」
文达道∶「就算你没有,我却不得了。」
莲姬讶道:「这却是何缘故?」
文达道∶「我一旦被你鼓励得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而你又回返西域,我岂不是自找那相思之苦?」
莲姬道∶「你的想法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的看法是与其一片空白,全无所有。倒不如有个人可以相
思想念,那怕是镜花水月,终属泡影,也是好的。」
文达高声道:「了不起!你的胸襟真不是常人所及。尤其是言论中皆含哲理,佩服
佩服!」
莲姬道∶「谬蒙夸奖,愧不敢当。」
文达道:「不要文绉绉的说话,我的确是打心中佩服你,甚至崇拜你呢:」
莲姬道∶「唉:国师爷虽然认为我和蒙娜都很出众,所以特地挑出来,带到中原。可是他却没有把我
们当作一个有灵性的人,只是当作属於他的一件东西。试看他平时把蒙娜看得比我还重。但心中一高兴,
就把她送给罗廷玉公子了。」
文达道∶「这等事不但西域如此,连我们中原亦非罕见之事。有许多着名的文人学者,发生此种事情
,还被视为风流雅事呢!」
莲姬道∶「不管世上是否有很多这种事情,但照事论事,国师爷根本不把蒙娜当作一个『妮』看待,
这却是千真万确的,对不对?」
文达道:「对的:他确实把蒙娜当作一件东西,唉!假如他也把你随便送给一个人,准会把我气死。」
莲姬欢喜地道∶「真的?那我得谢谢你了。」
她把他的手臂孢得更紧,又道:「假如是送给你?」
文达一怔,道:「有这等可能 ?」
莲姬承认道:「恐怕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假想而已。」
文达道:「如若他把你赠送给我,我一定派帖设宴,隆重举行婚礼,而你便是我的正式结发之妻。」
他的口气十分真挚和坚决,莲姬完全相信,因此欢喜得直蹦起来。他们直到现在,虽然都是假设和幻
想,但心灵之间,已经暗暗相通,但觉互相非常的了解,也非常融洽。
莲姬哼看西域的小调,脚下跳跳蹦蹦,却很有节奏,好像是一种舞步。那对小皮靴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有一种动人的风味。
她叫了一声∶「文达」,文达道∶「什 事?」
莲姬道∶「你几时到西域来一趟可好?」
文达道:「我去干什 ?我又没有别的朋友。」
莲姬道∶「如果我不嫁给国师爷,我就可以领你到各地游玩,你可以看到我们的族人跳舞歌唱。那真
有意思,我们的歌舞,不像你们汉人那般文绉绉的,而是动作明快,铿锵有力,使人感到十分快活。」
文达道:「你可曾学过歌舞?」
莲姬笑道:「学过?我们都不必学,凡是维族人,都会唱歌跳舞。我们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可以
大声的唱,大力的跳。」
文达点点头,道:「听起来真让人神往,你几时跳给我看看吧!」
莲姬道:「使得,假如不是急看赶去,现在就可以跳给你看看了。」
文达道:「哎:我却忘了正经事。」
他忽然停了一下,又道:「但我是真的忘记了?抑或是诈作忘记?」
莲姬道:「我也要同样的问问自己呢!」
两人一齐纵声而笑,脚下放慢,终於停下来。然後笑声也收歇了,双方都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莲姬轻轻道:「文达,天边已露曙光,这本来是使人欣喜安慰的景像,可是我却觉得不是
这样。大概是因为时间逝去,目的地已在前面不远之处的原故。」
文达道:「咱们除非不再举步,否则终究会抵达那寺庙的。」
莲姬道:「你自然也知道,我们到了那寺庙,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单独相处了。」
她诂声之中,流露出浓重的伤感,因而在双方的内心中,产生出一种奇异的离情别意。
文达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记挂你,也很感谢你。因为今晚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夜,我猜这是
因为我们能互相了解之故。」
莲姬道∶「这话不免令我失望了,你对我只是了解而已 ?」
文达  一惊,道:「不要说了。」
莲姬道:「为什 不说?反正以後没有机会说了,我发觉已爱上了你,你信不信?」
文达道:「不要说了。」
但声音并不坚决。莲姬在曙光下*侧过身子,正面向看他。两人相距得如此之近,以致身躯也  触得
看。
她定睛凝视这个中年文士,似是要把他的容貌,镌刻在心版中。然後,她突然取下面纱。文达眼中出
现一张艳丽的和热情的面庞,她看来很成熟,大概已超过二十岁。他既欢喜而又激动,说道∶「你不该把
面纱取下来,假如别人知道,你的麻烦就大了。」
莲姬那双大眼睛眨一眨,微微而笑,道:「我们维族的女子,除了在丈夫面前∶永不取下面纱。」
文达如何听不懂她言外之意,他一方面虽然十分欢喜兴奋。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难以置信。他暗暗
想道:「我年纪已经不小,长得也不是英俊过人,再者相处时间如此之短,她有可能爱上了我
?」
此念一生,顿时恢复了冷静,微微叹一口气,说道:「莲姬,你以前可有过爱人?」
莲姬睁大双眼,益发美丽动人,地想了一想*  道:「我不骗你,所以告诉你实话,我十五岁时,曾
经和一个男孩子相恋过*但你为何要问起这些事?」 ,
文达道:「我以为你从来没爱上过任何男子,所以一发现和我很谈得来,就对我特别好,谁知我竟猜
错了。」
莲姬眼中射出热情的光芒,突然主动地献上95唇,吻了他一下,然後  急促地说道∶「是的,你猜错
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文达望看她那两片樱唇,泛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感觉,最明显的是他忽然恢复了逝去已久的青春热情
。他似是突然年青了很多,面色红润,双眼射出兴奋激动的光辉。
莲姬看得清楚八已经不必说什
话了,身子一软,整个娇躯投入他的怀中。他们拥抱在一起,热烈的
互吻,难分难解。
要知他们心中都晓得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这一段恋情,必定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再过须臾,一踏
入那座古寺中,便大概永无相聚的机会了。因此,他们都万分珍惜这片刻的相聚,文达紧紧抱住她,喃喃
道:「莲姬,我太感擞你了!」
莲姬讶道:「感激我?为什 呢?」
文达道∶「因为如果不是你,我这一辈子永没有可能尝到爱的滋味!怪不得古今来,为情死之人,如
桓河沙数。」
莲姬道,「这样说来,我也要感激你  对!自从我被国师爷选中,西域数十国的境域中,谁敢向我多
望一鸦胃口,你听见了没有?」
文达一怔,忖道∶「她这话是当真的?抑是不解我的用心,  故意这样说的呢?」
但无论如何,他面上已流露出尴尬的神色,那是受到羞辱打击而生的表情*雷世雄看在眼中,顿时深
信这两人之间,只是互相玩弄,并没有真情存乎其间,也因而完全打消了利用莲姬向文达施展压力之意。
莲姬又道∶「雷大庄主,我可不可以去见国师爷?」
雷世雄立刻应承,道:「当然可以,你请吧!」
他下达命令,那座阵法顿时生出变动,裂开了一条数丈长的道路,但还不是一直通到中心,是以疏勒
国师等人尚不曾看见莲姬。
文达冷冷道 「姑娘慢走,只怕你一踏上此路,便是95消玉殒之时。」
莲姬果然脚下迟疑,雷世雄仰天一笑*道:「我若要取她性命,何难之有。」
文达道∶「你杀她不难,但活擒她却是不易,所以你得借重阵法,以达此目的,对也不对?」
雷世雄道:「只不知我如何做法,方能使文先生相信?」

L其实已经十分气恼,却又忍怒称他一声「文先生」,以表示他的风度,不同凡响。
文达道∶「若是此路一直通到中心,可让被困之人见到莲姬行去,便足见你并无阴谋毒计了!」
雷世雄并不多说,挥手传令,但见靠近中心的人丛,立时也裂出一条道路,望得见其中被困之人。莲
姬迅快奔去,文达默然目送,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楚情绪,但觉她这一去,宛如人天两隔,难有再见的机
会。
莲姬一面奔去,耳中却听见雷世雄充满了杀机的嘿嘿冷笑声,心知他已决意要杀死文达。因此她一抵
达大阵中心,和疏勒国师等人会合,首先便低声向疏勒国师和端木芙报告那罗廷玉不在之事。
接看便向疏勒国师道:「外面那个人是庐山狂士文达,他乃是独尊山庄的仇家,所以一听独尊山庄有
所行动,便陪我前来,若然不是他武功高强,我一定闯不过这许多关口,报上消息。」
端木芙道:「换句话说,独尊山庄一定要置他死命,是也不是?」
莲姬道∶「是啊!看来雷世雄竟要亲自出手呢!」
疏勒国师道:「咱们自顾不暇,如何能帮助他?」
莲姬晓得这话乃是实情,如是平时,她只好缄口不语,但文达与她一见锺情,非与陌路之人可比,因
此她转向端木芙道:「小姐能不能想个妙计,救他一救?」
端木芙道:「文达孤身一人,面对雷世雄这等强仇大敌,果然是凶多吉少,我也很想帮他的忙,可是

莲姬那颗心直往下沉,尤其是看见端木芙连连摇头,更觉不妙。如若疏勒国师不在此地,她一定急得
哭出来了,日下她还须抑制看心中的焦急忧愁,强自装出平静的神色。
事实上,她胸臆中充满了愁云惨雾,芳心尽碎,柔肠寸断,恨不得再奔出阵外,与文达并肩拒敌,虽
是死於当场,也是甘心。端木芙面上飘露出放弃寻思如何救援文达的表情,莲姬见了,一阵心悸,顿时悲
从中来,涌出两行情泪。
端木芙一眼瞥见,蓦然醒悟,忖道∶「是了!原来她已和文达相恋,无怪文达肯陪她前来,然而在这
等情况之下,我如何能救得文达呢?」
方转念间,众僧之中有人发话,却是广闻大师,他高声说道:「端木小姐,敌方把我们困於此地,久
久未曾动手,不知是何缘故?」
端木芙道∶「我也不明其故,反正拖延下来,与我们无损,是以懒得想它。」
广闻大师道:「会不会是因为独尊山庄须得分出力量去对付别的人?」
端木芙道∶「我也是这 猜想。」
她突然招莲姬过来,低声说道:「我们的形势十分明白,已是  中之鳖,因此恕我无法可助文达先生
了。」
莲姬点点头,  下数点泪珠,好在她乃是背向疏勒国师,不虑被他看见。端木芙道∶「但假如你的要
求不同,例如你独自去助他,与他并肩啻战,这却不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莲姬顿时化悲为喜,连连颔首。端木芙道:「他虽得你之助,只怕也无大用,你当真愿意舍命助他
?」
莲姬反问道∶「难道我躲在这儿,就一定活得了 ?」
端木芙道∶「在这儿机会总是要较多 」
莲姬道∶「即便是安然无恙,我也不予考虑,但望小姐设法使我出去。」
端木芙肃然道∶「你想与他同生共死,此情可敬可佩,我替你想个法子。」
她移步走到疏勒国师身边,低声道∶「看来独尊山庄一定是受某处外力掣肘,所以不能发动攻势,假
如咱们能多挨些时间,便有突围而出的机会了。」
疏勒国师道:「莫非是罗公子那一路人马,牵制住独尊山庄 ?」
端木笑道:「目前只好作此猜想,不过我却可以加强这种牵制力量,假如那文达的武功,在这十馀年
石牢生涯中,大有精进,说不定正是我们突围的好机会。」
疏勒国师道:「那敢情好,只不知你尚有何待?」
端木芙道:「我打算派莲姬出去,与文达会合,我将传授莲姬一种点穴手法,可使文达功力增强不少

。」
疏勒国师微微一笑,道∶「若然如此,小姐何须问我?」
端木芙道:「她是你的夫人之一,此行大有丧命之虑,如何能独断独行呢?」
她转过身去,在莲姬耳边又说了两句,然後高声向一名霜衣卫队说道:「快丢报知雷世雄,说我要派
使者出阵见他。」
那白衣大漠方自一怔,端木芙道:「快快前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这内层数十人的首脑
?」
对方果然转身行去,不一会工夫,便已回来,说道:「小姐打算派什 人作使者?」
端木芙道∶「废话!当然是雷世雄必肯接受的人了,莲姬夫人,请你走这一趟。」
莲姬应声向那白衣大汉行去,疏勒国师以及广闻大师都注视这情势如何发展,他们虽然皆是雄  杰出
之士,可是却估计不到何以派莲姬就能为富世雄接纳?甚至为何端木芙派出使者,雷世雄竟肯接受。
莲姬随那白衣大漠消失在人群之中,这  微微一笑,道∶「我们可以暂作休息,如果仍然全神戒备,
很容易就会疲倦了。」
人人都露出松弛之状;却好像具有传染性一般,马上就使得内层那些霜衣卫队们,也大见懈怠。广闻
大师和疏勒国师两人,都在先後听到崔阿伯的传声道:「我家小姐说,咱们明弛暗张,一有机会,立时全
力突围,因为雷世雄既然一如小姐所猜,接受了这个使者的人选,可见得严无畏不在此地。」
那两人顿时精神一振,心想∶如若严无畏不在此地,自然是突围逃生的大好机会。
广闻大师向端木芙传声说道:「端木小姐,请问你何以晓得雷世雄必定接受莲姬夫人为使者?同时又
怎知他肯接见使者呢?」
端木芙向崔阿伯低低说了,由崔阿伯传声答道:「我家小姐说,雷世雄对她尚未死心绝望,所以听说
有使者派去见他,一定存有万一之想而予以接见,至於使者人选这一点,由於莲姬能够安然穿阵而入,可
知她和文达在对方心中,并不和睦,可能是因为文达和莲姬二人做过什
把戏,由於她认为莲姬届时不致
於拼命帮助文达,加以莲姬又是疏勒国师的夫人,他如若拿下了她,大有用处,因此之故,他心目中已选
中了她为使者。」
她说得轻松平淡,其实这等慧思窍想,已足以见出她底绝世  情了。
广闻大师又问道∶「小姐的高论远见,真非常人所能及,但这些答案中,还未指出那一点显示严无畏
不在现场?」
端木芙道∶「简单得很,雷世雄乃是存有私心,希望我会向他投降,所以立时答应接见我的使者,如
若严无畏在此,他一心一意要置我死命,只要有足够的力量,立刻就会动手,如何肯考虑接见我的使者之
事?」
她一旦加以分析,事情便似乎十分明白简单,连当中传话的崔阿伯,也对这位小主人,连连投以佩服
怜爱的眼光。
这时莲姬已见到雷世雄,也见到文达被二十馀名白衣大漠围看,由双修教主詹氏夫妇为首。他身上已
沾有血迹,一望而知已经过一番恶斗,肩上现出一道刀伤,幸而并不十分严重。她又发现富世雄鬓发微乱
,便知他已经出过手,正因如此,文达  会伤在霜衣卫队的刀下。她看过富世雄的武功,晓得他已是当世
间一流高手,因此文达此时还能够活看,实在是一件震动武林之事。
雷世雄沉声道:「端木小姐有何吩咐?」
莲姬道:「她说假如你现在解散独尊山庄,她定以全力保你无事,以报答你肯接见我之情。」
她这番话很含蓄,实在不容易听得懂。前面的一部份,乃是表示端木芙已晓得严无畏不在此地,後一
部份,则是暗示端木芙她甚为感檄富世雄念念不忘她的心意。
雷世雄只懂了後一部份,仰天长叹一声,道:「她若然继续恃  傲物,不把我独尊山庄放在眼中,我
也只好放手与她周旋了。」
莲姬道∶「假如是这几句话,那我就不用回去向端木小姐禀报了。」
她目光向文达望去,摇摇头道∶「罢了!我也不念旧恶,替你包扎一下吧!」说完,直向文达行去。
那一帮包围看文达之人,虽是以詹氏夫妇为首,但雷世雄既然不拦阻莲姬的行动。他们谁也不敢多说
,不等詹先生下令,便自动让出道路。
莲姬穿过人群之时,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忖道:「我这一入阵,不久便将死在这一群人的刀下。」
她脚下不停,一直走到文达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句药末,检视文达的伤口,发觉都是皮肉之伤,并非
伤筋动骨,心中稍慰。
文达狂笑一声,道∶「用不看劳驾敷药了,反正独尊山庄今日不管要牺牲多少人,亦定要把我留下,
你何不省下一点药物?」
莲姬不理他,迳自动手,先把药末  在他伤口,然後撕开汗巾,遂处包扎好。
之後,她  抬头仰面,向他望去,四目相接,她眼色之中,充满了柔情眷恋,即使是局外之人,亦是
一望而知。
文达一怔,收敛起狂放的神色,柔声问道:「你可是感到害怕吗?」
莲姬点点头,接看又摇头一笑,道:「我虽是害怕,但我决不退缩。」
詹夫人高声道:「大庄主,这个番邦女子,只怕不肯离开文达了。」
雷世雄心头一震,晓得自己判断错误,自白放一个帮手给文达,但这刻错已铸成,悔亦无益,是以不
露声色。
莲姬头也不回,说道∶「你说得不错,我此来已下了决心,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文达忙道∶「莲姬,目下的情势,可不是我  气,的确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你与其陪我同死,不如离
开这是非凶杀之地为是。」
莲姬甜甜一笑,道:「若然你战死此地,我纵能独活於世,却又有何趣味?」
文达伸手握住它的玉掌,长叹一声,说道:「你肯为我殉情,我固然十分感激,但事实上

莲姬接口道∶「事实上怎样?莫非你以为我独存於世八还有快乐可言 ?」
文达费了不少气力,总算不使眼泪涌出来,可是他那种无限感动而又感擞的神态,已流露无遗。
雷世雄高声道:「文达,你如果再出言劝她,迫她不要殉情的话,连我们也看不起你了。」
文达目光不离莲姬双眸,口中应道:「你说得轻松自在,但教我如何舍得?」
雷世雄哈哈一笑,道:「人生如梦,数十年弹指即过,何须把生死之事,看得太重?尝闻你素有狂傲
之名,如今方知乃是有名无实之辈。」
文达默然不语,双修教主詹先生连忙传声向雷世雄说道:「大庄主不可开导他了,最好是使他依依不
舍,这一来,咱们如若向莲姬进迫之时,他为了抢救,必露破绽,这正是咱们较易击毙此人的绝佳机会。」
雷世雄也传声道∶「我何尝不知此理,但咱们势力强大,不虑他们作困兽之斗。」
詹先生道∶「但这文达武功之高,太以出乎意料之外,早先若非大庄主亲自出手,目下的情况如何,
殊难意料,因此之故,咱们还是利用他这个弱点的好。」
雷世雄道∶「我仍然觉得不必这样做,但你既坚持,那也罢了。」
詹先生立即高声向文达说道∶「你们如若诀别过,我方便要动手了:」
莲姬正要摆刀作势,文达又道∶「我若是劝得动她,你们可肯让她安然返回西域?」
雷世雄尚未开口,詹先生已应道:「本庄不怕她报仇,如何不敢让她返回西域?」
詹先生一开口就答应莲姬返回西域,旁人最多感先到他存心越权,应该先向雷世雄请示过  对。但雷
世雄却了解詹先生的用心,乃是故予文达机会,让他力劝莲姬,假如莲姬答应了,但其时又不让她出困,
拚斗之时,文达自然处处须得顾及它的安全,以致束手搏脚,武功大打折扣了。
总而言之,詹先生乃是设法使文达心中不能坦然接受莲姬殉情之举,只要他心中有所颇忌,即可借莲
姬的安危来牵制文达,也就是使得莲姬不但不能帮助文达,反而成为他的负累。文达低声与莲姬说话,她
没有反驳答辩,只默然摇头,说了好一会功夫,詹先生已感到不耐烦了。
他提高声音说道:「我看如若不施点厉害手段,也许这位姑娘还不相信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呢!」
文达伸手挽住莲姬的95肩,纵声而笑,道∶「詹教主,你的用心白费了,兄弟别无所长,却擅於截听
千里传声,因此得知雷大庄主虽是助纣为虐,但胸接磊落,不失为当今的英雄,你虽是开宗立派之主,但
比起他来,远远不及。」
詹先生虽然承认比不上雷世雄,可是被文达当面讥评,面子上也树不住,登时老羞成怒。他一挥手,
数十霜衣卫铁立时转动,刀光杀气,突然涌起,弥漫全场。但见数柄长刀,从四方八面向文达、莲姬袭去
,招猛力沉,果然极是难当。
文达和莲姬同时一转身,背脊贴住背脊,出手抵拒,他们虽是不便迅速移动,却稳守有馀。詹氏夫妇
亦出手进攻,詹夫人的天女带上,小铃发出阵阵脆响,远攻之时,特别出色当行。霎时间,独尊山庄方面
,已攻了二叁十招之多,极为凌厉,可是文达他们守得极紧,全然无隙可乘。
雷世雄洪声道:「文达,你授她以联手紧守之术,果然不凡,本人已不能坐视,你们小心一点

喝声中大踏步走进来,随即加入战斗。数十兵刃之中,只多了一支怒龙杖,顿时击势大增,不到十招
,这股刀潮,已冲得文达和莲姬数度动摇,差点儿就被冲散。
文达高声安慰莲姬道∶「别怕?我们最多被他们乱刀分尸,但好歹也得捞回一点本钱。」
此时左方两把长刀先後劈砍而至,文达长啸一声,五指一拂,「铮」地拂开一刀,紧接看已拉住另一
把长刀,使个「引」字诀,往旁没一带。那人立脚不住,斜冲一步,顿时妨碍了两个同伴的攻势。莲姬刀
努疾出,刺入敌人胁下,跟看又飞起一脚,  中被文达摺扇追过来的人。
他们合作无间,守中寓攻,连毙二敌,可就激起了雷世雄的怒火了,他大喝一声,挥杖猛砸,杖风呼
啸良耳,威势骇人。这一枚他是蓄势已久,全力发出,真有崩山裂地之威。文达自然立封硬架,竖扇疾点
,一连使了叁种绝妙手法,总算点中了敌杖,把这一枚之威消解。然而他腿上却中了一刀,鲜血迸涌。
莲姬虽然没看见,却感到有异,问道:「你可是受伤了?」
文达哈哈大笑道:「只是少许皮肉之伤,不要紧。」
话声甫落,雷世雄卷土重来,一招「排山倒海」,杖风斜扫而至,这一招比之上次毫不逊色,文达心
头大震,忖道:「严无畏功力必比富世雄为强,看这等情形,我今生今世,休想与他拚斗了

由於文达、莲姬两人背脊相靠,因此之故,对於雷世雄这等迅若闪电、猛若雷霆的杖势,实是不便闪
避,如若闪转腾挪,雷世雄乃是一流高手,底下的连环招数,更无法抵挡了。
是以文达咬紧牙关,摄神定虑,挥扇化解,这虽然说他们呆呆的站看不动,而是配合无间地踏步抢位
,但对付起雷世雄之时,这等走位之法,等如站看不动,武功之道,千变万化,奥妙正在於此。「叮」的
一声响处,怒龙杖所幻化的千重杖影,突然消失,敢情被文达一扇点中了杖头。
然而文达身上又中了一刀,这一次伤势较重,倘身子剧颤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去。莲姬大惊道:「文
达,你怎 啦?」
她在这等情势之下,实在不该慌乱分心,恰值詹夫人的天女带矫矢卷到,把它的刀势挡了一档。说时
迟,那时快,刀光电闪中,她亦中了一刀,顿时鲜血涌出。
当此之间,独尊山庄方面,只须再施压力,这一对情侣万万难逃劫数,但雷世雄却发出命令,麾众退
开。
文达喘一口气,低低道:「我不妨事,你呢?」
莲姬忍住眼眶中的热泪,抛撇开马上就得惨死刀下,而成永别的悲思,说道:「我也没事。」
雷世雄高声道:「我有一言,不知你肯不肯听?」
文达不加考虑,便道:「大庄主请说,兄弟是洗耳恭听。」
詹先生哈哈一笑,道:「文兄何前倨而後恭呢?」
文达瞪他一眼,道∶「如是平时,我一定以不堪入耳之语,回敬於你,但日下我已亲身经历,晓得你
们两位都有英雄气慨,不曾向莲姬施威出手,这一点我岂能不领情?是以非用心恭聆不可。」
詹先生嘿然无语,只因他计策走得虽狠,而事实上他果然不肯向莲姬出手,一味攻击文达而已。说到
雷世雄,自然更不肯向莲姬出手,他们都没料到,文达在这等兵凶战危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居然心中明明
白白,并且表示出敬意来。
雷世雄道:「文兄,我跟你商量一件事,那就是你答应本庄以前向你提过的要求,我雷世雄一力担当
,必送你们夫妇离山,以後亦不相犯,你道如何?」
文达不能说不动心,·是以沉默了一下,  道:「对不起,兄弟未能遵命。」
詹先生插口道:「文兄这一决定,太以不智了。」
文达道:「兄弟不合读书太多,所以养成了这一点骨气,是非善恶之间,十分分明而又固执,要不然
的话,老早已是青紫富贵中的人了,何须沦落江湖,诗酒疏狂?又何须被因於斗室,消磨了十多年宝贵时
光?」
富世雄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本人决无利用莲姑娘要胁之意,只是指出事实上你以前并无可恋
之事,不妨轻生,但日下她的性命亦在你掌握之中,你岂能率意而行,置她於不顾?」
文达已有些招架不住,莲姬却接口道:「我虽然不是中华人氏,但也曾读过上国诗书,假如文达为了
我之故,违心屈从,虽然能保住性命,但往後的日子,只怕也是落落寡欢,时与苟活偷生之感,若然如此
,今天又何必贪生怕死?」
富世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匝,点头道∶「你定必与文兄是志同道合的一对,方能在危难之时,舍身
相从,讲起来你这等情义,令人敬佩,我如果再饶舌的话,倒是我的不是了,今天为势所迫,我亦不能放
过你们,只好成全你们殉情不屈之举,替武林留下一段佳话了。」
他话声方歇,詹夫人插口道∶「莲姬姑娘,话可不是这
说,假如你们两情相好,誓愿同生共死,则
身外之吻,何须介意。岂能为了身外之物,反倒葬送了性命,自白辜负了以後无数的良辰美景呢?」
她的立论,又从另一观点而发,自然亦能言之成理。莲姬没有做声,文达亦默然不语,詹夫人觉得他
们已有动摇的迹像,心念电转,连忙又道:「莲姬,你年岁尚轻,正是春光灿烂之时,如若此刻与文达退
出江湖,携手遨游天下,尚有几十年好日子可过,假如你们有了儿女,那时更感到这短短数十年时光,实
在真有值得留恋之处,你想想看是也不是?」
她的话显然极有说服之力,雷世雄他们眼看对方都迟疑寻思,当下耐心等候,希望他会屈服。
文达轻轻道:「莲姬,她的话你已听见了,你有何意见?」
莲姬道∶「它的话使我泛起无限憧憬,那美妙的快乐时光,那安居乐业不再漂泊的生活,还有活泼嬉
笑的孩子们,唉「教我如何能不动心呢?」
文达道 「为了你的缘故,我可以答应他们,永不後悔。」
莲姬握住他的手,热情流露,道∶「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文达道:「这算得什 呢?」
他们的神情举动,以至於对话,全都落在众人耳目之中,由於他们竟是如此的真挚坦诚,竟无一人感
到肉麻,甚至无人觉得不耐烦。
文达沉吟一下,又道:「那 我就答应他们了?」
四下之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觉一切都十分圆满,既用不看再行拚斗,亦不必再担负这份同情之心。
可是莲姬却道:「等一等,我觉得还是不能轻易答应他们,因为第一点,此事会使你感到屈辱和负疚
,就算你密藏心中,我也知道必会如此。」
詹夫人道:「你简直是自找麻烦,他难道如此舍不得别的身外之物。」
莲姬向她一笑,道:「还有第二点,那就是这一次他屈服之後,将来他不难再为我或是孩子而屈服,
去做违背他良心之事,这  是最重要的一点。」
詹夫人道:「胡说:难道你竟信不过本庄雷大庄主的诺言 ?」
莲姬道∶「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集团力量呀,何况雷大庄主日下对付的是强仇大敌,未必就能得胜
,更不一定可保无恙。因此你们独尊山庄将来会不会再找麻烦,实在难说得很呢!」
她话中已暗示出另外尚有西域集团的问题,再加上雷世雄可能战死,也可能严无畏推翻他的决定。总
之,这些事情在阅历老练之人听来,实是有理。
文达纵声而笑,道∶「我文达有了这等红粉知己,这一辈子已经不曾白活了。」
他们已等如拒绝了独尊山庄的条件,许多心存同情之人,都暗暗替他们惋惜,眼看他们温磬的美梦,
其乐融融的憧憬,完全化为轻烟泡影了。雷世雄一挥手,阵势再度合拢转动。
旭日已从山巅探出头来,大地上呈现出一片生机。可是在那灿烂朝阳之下,这一对同心情侣,却自愿
步入死亡毁灭之境。战事再度发生,但见刀光潮涌,  喝之声,向震四野。雷世雄并非普通之人,他尽管
心存敬佩和同情,但不打则已,一动上手,便以全力出击,毫不容情。
文达和莲姬已存下必死之心,所以虽是负伤在身,仍然极为厉害。看看激斗了数十招,方始呈现不支
之势。正当此时,独尊山庄的大阵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杀声大作。
富世雄回头一瞥,厉声喝道∶「敌人向何方闯逃?」
一个中年虹髯大汉·,洪声道:「敌人杀向东北方,已伤了十馀弟兄。」
他们所说的敌人,自然是指少林僧众和端木芙这两路人马。富世雄呼呼呼连扫叁杖,迫得文达几乎失
招丧命,幸而对方忽又放松了一点,并未乘势再迫。
只听那乩髯大汉又道:「报告大庄主,敌方之人,多达叁十馀名。」
雷世雄一面出手,一面道:「如何会多了十几个?」
那乩髯大汉道∶「阵中传出的消息,说是伤亡的僧人们,全都无恙起身,力量大为增强。」
雷世雄果然是雄杰之士,放目一瞥,便传令大阵数百部属,尽力围困端木芙他们。接看道:「端木芙
诡计多端,早就排演了这一幕众僧返生的好戏。假如我们赶快增援,阻止他们突围,则必定两头落空。」
詹先生道:「大庄主的意思竟是放弃了端木芙他们 ?此举只怕轻重倒置了吧?」
雷世雄道:「咱们先以全力收拾了文达这一对,再说别的。」话声未歇,这数十人形成的小阵,攻势
复又加强。尤其是当雷世雄的怒龙杖,连环攻出七招之时,蓦地里把文达、莲姬二人迫散。
莲姬耳听文达惨哼一声,回头望去,不由得心碎肠断。敢倩她恰好见到一个霜衣卫队的大刀,戳入文
达的胸膛。她一望而知文达挨不住这一刀,因此之故,顿时像疯了一般,狂舞双刃,硬是冲到文达身边。
文达高高的身子摇摆了几下,满胸皆是鲜血,惨不忍靓,他向莲姬摇摇头,双腿一软,掼倒在尘埃中。
莲姬生像是灵魂出窍,理智消失,手中双刃坠落地上,只目发直,扑地跪倒在文达身边。四周之人,
全都不知不觉停下手。雷世雄浓眉一皱,心想:「此时不杀莲姬,更待何时?」
但一众手下,俱有不忍出手之意。雷世雄晓得如若下令,他们虽然不敢不从,但留下的印像,一定坏
极。他数年来致力於领导部属,务求在部属心中,建立尊崇地位。所以不想因此小事而减弱了部属的崇敬
之心,所以不肯贸然下令。他月迟疑一下,便率众迅快冲入大阵之内。这一角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人,以
及一个跪看的女子,看文达那种情形,实是伤势太重,无法挽救。端木芙等人往东北角突围,看看已将脱
困。突然一股强大压力,迎面而生,阻止了他们前冲之势。她美眸一转,已见到对面的拦截者中,有雷世
雄、五大帮派之首,以及其他许多高手。大阵迅快移动,转眼又使他们陷入重围之中。
端木芙叹一口气,道:「我们不但冲不出去,反而自白害死了文达和莲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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