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inxiao (小龙),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独行剑-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y 21 11:07:26 2000), 转信


    第七章蝎女毒尸巧搬运
    他环顾房中一眼,突然哑然失笑,忖道:“在这旅舍中,焉能找得到定
瓷器物?”
    要知所谓定瓷乃是在瓷器中,非常著名的一种。此窑建于宋代的定州,
所以凡是这个窑烧制出来的器物,不论是瓶杯盘碗,都一概称为定瓷。
    这定窑所产器物,质薄而有光,花样有素凸花,划花、印花三种,通常
是牡丹,壹草,飞风等,颜色只分为红白两种,而所谓粉定,便是白色的。
    在年代上划分,则有北宋时的北定,和甫宋时的南定。而北定因纹细光
佳,所以胜于甫定。
    这等器物,已是鉴赏家珍藏之物,虽然在京师不难搜购得到,但在旅舍
中,当然不会有这等物事。
    阮玉娇讶异地道:“你笑什么?可是我说错话了?”
    戒刀头陀摇摇头道:“不,我只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罢了。”
    阮玉娇忙道:“那么这一关我过了没有?”
    “你已经过关啦!”戒刀头陀道:“刚才我考你的题目.都不是一般人所
能懂得的。”
    阮玉娇欣然道:“那么你可以释放我了,是也不是?”
    戒刀头陀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说过有两个试验之法么?这后面的试验。
才是最重要的。”
    阮玉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你的花样真多。”
    戒刀头陀道:“我只是不得不尔,凭良心说,倒是很希望你过得第二关。
证明了你确实仅是幻府双狐之一的阮玉娇,而不是乔双玉,这样我就可以在
有机会时,与你一同观赏历代的珍奇玉石。”
    阮玉娇道:“那么第二个试验是怎么回事呢?”
    “关键就在她身上。”戒刀头陀一面说,一面指着床上的尸体说:“你可
明白我的意思?”
    “一点儿也不明白。”
    “好,我告诉你。”戒刀头陀转身走向床边,说道,“她是不是乔双玉,
我设法查验便知,这是千稳百妥之计,即使我毁损了她的面庞,但她已经死
了,一定不会抗议,也没有什么损害。”
    戒刀头陀说到这里,突然回头向阮玉娇望去,还来得及看见她残余的震
惊神情。
    他淡淡笑一下,又道:“假如我查验出这个女人,不是乔双玉的话、你
就有得好看啦!”
    阮玉娇道:“你打算怎样对付我?”
    “我正在盘算一个恶毒方法。”戒刀头陀应道:“定须使你感到比死还要
痛苦。”
    阮玉娇无力地抗议道:“你为何不干脆杀死我?”
    戒刀头陀俯低身子,仔细地瞧着那个女人的面孔,一面应道:“你不肪
假设为是不忍心亲自下手杀死你,假如你熬受不起痛苦,因而自杀,这是对
咱们大家都最好的收场。”
    阮玉娇哼了一声道:“对我有什么好?”
    戒刀头陀没有理她,定睛看了一阵,才道:“初步的查看,已发现了破
绽啦!”
    他把手伸到靠近那具死尸的面庞处,屈起食指,在她面上弹了几下,似
是听听所发出的声音。
    阮玉娇问道:“你发现了什么破绽?”
    “告诉你也不妨,因为我敢打赌,今晚不会把你放走的了。”
    他说话之时,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用刀尖在死尸面上轻轻的刮着。
    这个已经气绝身死的女人,由于丧命不久,是以面上仍有弹性,同时还
有温暖,离僵冷尚早。
    她的面皮在刀尖下凹人,但刀尖一过,马上就弹起来,恢复了原状。
    戒刀头陀惊赞道:“这个女孩子的肌肤,弹性十足,死后尚且如此,生
前可想而知,真是了不起。”
    阮玉娇似是突然间恢复常态,以平静自然的声音道:“朱一涛,你须得
知道,我们幻府有秘传驻颜之法,其中有一节是按摩面上的皮肤和肌肉,每
天要做上四趟,每趟的揉擦超过一千次,因此,我们的面皮,大概都比常人
厚上许多。”
    戒刀头陀健腕一沉,刀尖扎破了那女子的面颊皮肤,接着轻巧地一拉,
割个一寸长的一道口子。
    他在伤口上检查了一下,便起身走回阮玉娇那边,面上含着微笑,凝视
着她。
    阮上娇仍然保持平静地道:“你发现了什么,现在可以公布了吧!”
    戒刀头陀道:“当然可以,她不是乔双王,绝对不是,因此,你大概就
是乔双玉了。”
    阮玉娇变得懊恼地道:“如果她真的不是,那就算我是乔双玉吧!”
    “算你是?”戒刀头陀也很不高兴了,在这等铁证之下,她依然不肯但白
承认,这是连佛也会气得冒火,何况戒刀头陀只是号称为四佛之一,井非当
真已修成佛果。
    “你真是够嘴硬的了,虽然你不要承认自己就是乔双玉,但至少你得坦
白供认,床上那个女子,不是乔双玉,可是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阮玉娇道:“那么先请你解释一下,假如她不是乔双玉,为什么向你坚
持自认是乔双玉?她活得不耐烦么?”
    这个问题,早先已经难倒过戒刀头陀了。现下再提出来,依然使他无法
回答。
    阮玉娇又道:“其次,如果我是乔双玉,我岂肯任你毁我面孔,难道我
突然不爱漂亮了么?”
    戒刀头陀再度哑口无言,虽然他的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对方,但他自己
却知道,实在没有什么用意。
    阮玉娇又道:“老实说,我认为你今日的表现,太拖泥带水了,倒像是
别人在冒充你朱一涛能幸亏我知道决计不会有人冒充你。”
    她虽然是用讽刺口吻说出来,可是戒刀头陀听了,却心中惕然。
    他伸手一掌,拍中阮玉娇胸部。阮玉娇咳了数声,旋即恢复如常。抬起
头时,满面尽是喜色。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解了我的穴道,是什么意思?”
    戒刀头陀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但不外是两条途径。一是放你离去。
二是与你正正式式动手决斗,让你死而无怨。”
    阮玉娇霍然地站起来道:“你干脆杀了我吧,不要这样零零碎碎地析磨
人家。”
    戒刀头陀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明白为何变得这样没有主意起来。”
    戒刀头陀寻思了一下,又道:“我隐隐感到有一个很好的方法,但一时
却想不起来。”
    他鼻子嗅到一股幽香,接着阮玉娇她那丰满的身躯,已椅偎在他怀抱
中。
    只听她腻声道:“说不定你可以在我身上,找到解决困难的灵感,来吧,
你不妨试一试。”
    她马上感到那个男人,有了明显的反应,因此,她把身子贴得更紧,双
臂像八爪鱼似的,牢牢地缠抱着他。
    戒刀头陀低头瞧时,只见她那仰起的面庞上,虽然仍有斑斑血迹,可是
她那对媚魅的眼睛,以及像火焰一般的红唇,却令人对那些血污,可以视而
不见,因而感到她仍然是那么漂亮动人。
    他也抱紧了这个女人,吻在她的红唇上。
    这个美女在他怀中,像蛇一般蠕蠕扭动,使他享受到强烈的肉欲、快
感,刺激得他全身血液为之沸腾。
    他们拥吻了好一阵,戒刀头陀突然推开她道:“你猜我想到了什么主
意?”
    阮玉娇笑一笑道:“我做女人的,只能给你刺激,使你脑筋灵活转动,
至于你会想出些什么念头,我哪里猜得到。”
    戒刀头陀道:“那么你听着,床上那个女人,我已查看过,断定不是乔
双玉,但你却没有仔细看过,只凭一点印象和感觉,就咬定她是乔双玉,我
说得对不对?”
    阮玉娇发现他不但没有敌意,甚至已经是与自己商量大计一般,心中不
知如何,泛起了喜悦之感,应道:“你说得不错,但我敢打赌,而且赌什么
都行。她一定是乔双玉。”
    “你错了,原因是我和你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可能有第三者,命此
女冒充乔双玉。”
      阮玉娇大惑不解道:“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为了什么目?是不是为了
使你停止追杀她?”
    “我也不知道。”戒刀头陀严肃地道:“可是这个第三者,却是可以肯定
存在的,很可能真的乔双玉,已经在他掌握中。正如我当日被秘寨之人抓去
一样,这个神秘的第三者,的确有这等不可思议的神通。”
    阮工娇恍然道:“敢情你早知道有一个神秘的第三者了,不过我仍然觉
得一片迷惑,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你现下要怎样做?”
    戒刀头陀道:“我要你过去检查一下,瞧瞧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乔双
玉?”
    阮王娇道:“好主意,我为何一直没有想到亲自检查一下呢?”
    她举步行去,一面又道:“你可会怪我心狠手辣,竟把乔双玉杀死?”
    戒刀头陀道:“老实说,我心中对此甚是耿耿于怀。”
    他也走过去,接着道:“虽然你有理由可以解释,比方说你不杀她,她
得杀你,但你仍然难逃恶毒的批评。”
    阮玉娇侧身坐在床边,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瞧了一阵,抬头望着戒刀
头陀道:“看来我不得不解释一下了,因为我如果在你心目中,有恶毒的印
象的话,以后你一定处处提防我。”
    戒刀头陀道:“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此女的身份。”
    阮玉娇摇头道:“不,我一定要先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戒刀头陀欣然道:“假使你能使我觉得你不恶毒,当然极好。”
    阮玉娇道:“你可曾注意到,刚才我一掌击中她的面门,她立时七窍流
血而死?”
    成刀头陀道:“当然注意到啦!”
    阮玉娇道:“这是我幻府一种独门手法,挨打的人,亦有配合之法,所
以一掌击落,马上七孔流血而死。其实当然不会死,只须骗过外人就是了。”
    戒刀头陀伸手摸摸那女人道:“她呼吸停歇,心脏不再跳动,难道还没
有死么?”
    阮玉娇道:“照理说她应该未死,至于她所以能够像真死一般,并非我
一掌之力,而是她口中已含有一种特制药物,服下之后,可以呈现死亡状
态,达一个时辰之久。”
    戒刀头陀点头道:“无怪你刚才急于离开了,敢情是想让我赶快处理尸
体,以免拖延下去,等到她忽然回醒,而露出了马脚。”
    “正是如此。”她道:“现在这个女人,一切的反应正如我们幻府的人一
样,所以我认为她不可能是假的,除非支使她之人,完全晓得我们的秘密。”
    “那有什么稀奇,乔双王若是在她控制之下,则幻府的秘密,岂能保持
不泄,说不定她自愿提供这等技术,以骗过我呢!”
    “大有可能。”阮玉娇真心承认道:“至于这个女子,细辨之下,果然不
是乔大姊,若不是你要我验看,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她会不会是双狐之一的黄连芳?”
    “不,也不是她,亦不是我幻府中的任何人。”
    戒刀头陀道:“天下间有人能冒充你们幻府之人么?”
    阮玉娇反问道:“为何不能?”
    戒刀头陀道:“以女人冒充女人,当然可以。但幻府能做视天下,成为
诸邪之首,不仅是武力过人,而且那妖冶艳荡之术,能颠倒众生。如果没有
学过这一门功夫,纵然是天生的妖媚尤物,比起你们,仍然要差上一截。”
    阮玉娇点点头道:“我也知道,你不用费唇舌向我解释了。”
    “可是这个女人。”戒刀头陀向床上指着说:“她不但有幻府的媚功妖力,
而且她变化得与乔双玉十分神似,除了外形之外,还有她那种味道,这种味
道,便是使你当时深信不疑的主要原因,何况她还得悉与你暗暗通讯的秘法
    阮玉娇着急地道:“你说得很对,可是又如何呢?”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女人,既然与乔双玉十分神似,可见得必定曾受
她亲自指点。”
    阮玉娇仍然感到茫然,道:“她曾受乔大姊指点便又如何?”
    “你想想看,乔双玉多少年来,苦心孤诣地建立幻府,但培养训练出来
的人才,最好的只是你与黄连芳两人而已,因此,你对于这个女子,竟能如
此神似乔双玉,不感到奇怪难解么?”
    阮玉娇果然大为震惊地寻思起来。
    她迅即又把床上的女人,细细检验一番,然后道:“她不是乔大姊,我
敢用人头保证。”
    戒刀头陀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下个结论,然后加以求证。以我
的推想,这个女子,是由另外一个人训练出来的,同时亦受乔双玉亲自指
点。此女由于是被那个更高于乔双玉一筹之人所训练,再加上乔双玉的心
得,所以结果能够比你们的成绩更好,连你也简直当她是乔双玉,由此亦可
证明乔双玉的处境比我更糟,因为她已被那个神秘的深不可测的敌人所控
制。”
    他仰天一晒,又道:“我幸而还没有,因为我终于逃出了秘寨的双绝关,
这一点相信连那神秘的敌人,也十分感到意外。但乔双玉却逃不出他的魔
掌。甚至我们可以假定,那个神秘敌人,把乔双玉控制了很久一段时间了。”
    阮玉娇道,“这倒不见得,因为乔大姊最近与我联系过。”
    戒刀头陀只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想到朱一涛目下不知在什么地
方、有什么行动?
    假如今晚这个惊人的发现,让他知道了的话,相信对他的行动必定大有
帮助,说不定甚至可以根据这种种资料,查到神秘敌人的下落。
    戒刀头陀也不知道自己将神秘敌人之事,泄与阮玉娇得知,是不是做错
了,但忙深知一点,那便是他必须孤注一掷的争取阮玉娇,与她联成一气,
因为在许多方面,他非获得她全力帮忙不可。
    他审度一下大局,才道:“你容颜被毁之事,我觉得十分抱歉。”
    阮玉娇耸耸肩道:“这等话不必提啦,只不知你现在有何打算?”
    戒刀头陀寻思了片刻,才道:“我打算尽快救出乔双玉。”
    阮玉娇讶道:“你要救她,为什么呢?难道你可以消释仇恨么?”
    “那倒不是。”戒刀头陀道:“但我们之间的仇恨,可以慢慢再算,我们
若联合起来,对付那个共同的敌人,才是当急之务。”
    阮玉娇笑一笑道:“恕我多嘴,我却认为她必不肯与你联合。”
    “为什么呢?”
    “因为她纵然是在那神秘敌人控制下,但仍然不至于丧命,若是与你联
合击败敌人,早晚仍须死在你手中,她怎肯自我麻烦?相反的,我相信她将
全力帮助对方,希望能除掉你,以绝后患。”
    “这话不无道理。”戒刀头陀从容地道:“我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
奇怪的是在我感觉中,那个神秘的敌人,一定十分可厌。”
    “就算很可厌,但比起死亡,他还是可爱的。”
    “那也不一定。”戒刀头陀坚持道:“那个神秘之人,年纪一定很老,而
且他才智绝世,任何人的心思,他一望便知,对乔双玉的美色,亦不会动
心,这种人与他在一起,不但全无趣味,而且万分痛苦。”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假如乔双王乃是被他擒去不久,自然尚可忍受。
恒时间一长,她定必宁可将来与我拼个生死,也不愿再跟那种神秘敌人呆在
一起。”
    阮玉娇突然变为同意,点头道:“是的,有时候与那些没趣之人在一起,
倒不如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求活的好。”
    “假使我能救出乔双玉。”戒刀头陀沉思地道:“凭我们两人之力,再加
上一些朋友,大概可以赢得那个神秘的敌人了。”
    阮玉娇问道:“照你猜想,这个敌人的武功如何?”
    戒刀头陀断然道:“一定深不可测,当然我碰上他的话,仍然有一拼之
力。可是以他的绝世才智,若是贸然遇上了他,形势一定对我万分不利,所
以我目前绝不可碰上他,否则必定是有败无胜的结局。”
    阮玉娇伸伸舌头,惊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厉害高明之人么?”
    戒刀头陀道:“这真是信不信由你了,现在咱们先弄清楚一件事,那就
是这个假扮乔双王的女子,死了没有?”
    阮玉娇伸向她摸去,打算诊察她的脉息,以及从她肌肤上,试试温度。
如果已经僵冷,自然是真死无疑。
    她的手快要碰到那尸体的腕脉时,戒刀头陀忽然挥手一拨,把她的手荡
开,口中沉声道:“别乱摸。”
    阮玉娇讶道:“为什么?摸一摸她有危险么?”
    戒刀头陀道:“我不知道,但我们须得防范这一点,如果她没有死,自
然没事。若是死了,我敢保证有古怪。”
    “你未免大多心了。”
    “咱们宁可小心些。”戒刀头陀道:“这个敌人既是才智绝世之士,自然
不肯放过任何机会,假如此女事败之时.一定会死,则她的尸体岂不是大可
利用?”
    “听起来有点儿道理。”阮玉娇服气地点点头道:“她乃是到你这儿来。
如果身亡,你自然得埋葬她的尸体。不过你刚才也碰触过,却没有事发生。”
    戒刀头陀道:“刚才是刚才,若然是利用毒物的活,当然得等上相当时
间,药物之力方能行开而发生作用。”
    戒刀头陀略一停歇,又道:“我们甚至不可坐得太近,你且躲到陈仰白
的房间,让我独自应付这宗事。”
    阮玉娇点点头道:“好,我到他房里打个盹,只不知我一觉醒来,还能
不能看见你?”
    戒刀头陀笑道:“一定看得见我,只要你不反对我去救乔双玉,你就跟
着我。”
    阮玉娇素闻他是言出必行之人,所以放心相信,袅袅娜娜地走了。
    戒刀头陀换个地方,坐到靠窗边的椅上,一面遥遥注视着床上的女尸,
一面凝神摄听外面的声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床上的尸体,没有一点儿变动。而且望上去仍
然那么生动娇艳,瞧不出一点儿死亡的迹象。
    但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声响,有人越过屋顶,纵落院中。
    他不必转眼去瞧,也知道来的仅有一个人。当下问道:“是哪一位?”
    院中之人应道:“兄弟是倪不平。”
    戒刀头陀讶异地道:“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么?据我的看法,你与那霸王
刀胡炎,武功各有专长,功力造诣也差不多,应该斗个难分胜败才对。”
    百邪派的追魂客倪不平诡笑一声道:“朱大侠猜得很对。”
    戒刀头陀耸耸肩道:“你们哪一个得胜,我都不在乎。但这话如果给穷
凶帮之人得知,定必不服气而向你找麻烦。”
    倪不平毫不在乎道:“教他们找麻烦好了,反正我也不是好惹的。”
    “你用不着吹牛。”戒刀头陀道:”据我的看法,霸王刀胡炎纵是认输。
但也一定是输在你的诡诈手段上。当然啦,他口头上还是不得不认帐的。由
此可得两个结论,一是胡炎心中其实并不服气。二是胡炎不但未死,甚至可
能全未受伤。将来总有一天,他要找你算帐。”
    他分析之时,声音略略提高,因此连邻院的阮玉娇,也听见了。
    院墙上冒起一条人影,厉声道:”朱大侠说得是,咱胡炎没死,也不是
败在他真才实学的武功下,只是中了他的诡计而已。”
    倪不平面色一变,喝道:”你为何还跟到此地来?”
    “还用问么?”胡炎粗暴地问道:“如果朱大侠认为这一场比斗,因是以
诡计取胜,所以算数的话,老子还要与你干一场。”
    他说话之时,人已跃落地上,并且大步走到房门口。
    倪不平目光在床上的美女面上扫掠过,这时可真怕戒刀头陀宣布不算
数,急急道:”他纵是作此评论,也不能推翻咱们的约定。”
    戒刀头陀哈哈一笑,伸手指指床榻,道:“她就在那儿,倪不平你请
吧。”
    他说完这话,潇洒向门口走去。胡炎正要反对,突然瞧见戒刀头陀向他
直眨眼睛,当下一愣,改口道:“朱大侠,你敢是认为他应当得到阮玉娇
么?”
    戒刀头陀道:“不错,倘若你不服气,我就帮倪不平对付你。”
    胡炎真心地倒抽一口冷气,想到这等情形,井非没有可能。因此,不论
他眨眼睛是暗示什么意思,也无法反对。
    他只好先行退院外,戒刀头陀走到门口,回头道:“倪不平,我平生
说话算话,这个幻府的妖女现在交给你,假如你受不了而发生祸事,可别怪
我。”
    倪不平也转头望着他,发出吃吃的阴笑声道:“绝不怪你,你老人家放
心吧。”
    “好,你把她带走。”戒刀头陀道:“我负责要胡炎暂时留在此地,等你
走远,才准许他离开,至于这个妖女,乃是服下迷药,大概两个时辰之内,
不会回醒。”
    倪不平岂有不喜之理,连忙伸手抱起床上的美女,这时戒刀头陀已行出
院外,倪不平出得院中道:“朱大侠,你老今日所作所为,小可十分佩服
将来定必有得报答于你。”
    “那倒不必了。”戒刀头陀断然道:“你与胡炎都同样得罪了我,今天不
算数,过了今天,你们若是碰上我,定教你们知道本人手段的利害。”
    本来胡炎还真怕对方等到倪不平离开之后,出手攻击自己。其时孤掌难
鸣,定然无法躲得过这个天下知名的魔星,但戒刀头陀这么一声明,而他义
听说过,孤剑独行朱一涛虽是亦邪亦正之人,但话出如风,从不食言。因
此,他登时大为放心。
    倪不平得意洋洋地带着胜利品离去,院中只剩下胡炎和戒刀头陀。胡炎
考虑了一下,才问道:“朱大侠,你刚才可是在暗示在下下与倪不平争执
么?”
    戒刀头陀点点头道:“不错。”
    “为什么呢“胡炎用谦卑带敬的声音追问。
    “因为幻府之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瞧你为人虽然不能算好,但你
总不失是爽直痛快之人,不似倪不平那么古怪多端,所以心中有点儿偏袒
你,让他吃点儿苦头,可说不定连性命也保不住。”
    他停歇了一下,才又道:“其次,你可知道,阮玉娇为何昏迷不醒?”
    胡炎不觉伸长耳朵道:“在下不知道。”
    “连我也不知道。”戒刀头陀仰大笑道:“所以这个疑团让倪不平去伤脑
筋,岂不其妙。”
    胡炎讶道:“但朱大侠你说过,她是服下迷药,至少要两个时辰之后,
才会醒转的呀!”
    “不错,我是那样说过。”戒刀头陀承认道;“我并没有骗他,我的
曾碰过阮玉娇,而她又是自行服药的,所以我觉得十分稀奇。你想想看,以
一个幻府出身的人,难道会因为生怕被人奸淫而自杀么?”
    胡炎道:“那当然不会啦。”
    戒刀头陀道:“这就对了,她服药之举,必有无法猜测得出的道理存在。
而且对别人而言,必是凶多吉少,所以我把这个祸胎,给了倪不平而不给
你。”
    胡炎忖道:“如果我不相信他的话,那就一切都不必说了。若是相信他
则他的理由,实是不能不承认。况且退一步想,他已在事实上守约将阮玉娇
交出,何况亦不趁倪不平远去之后,向我下手,则我除了没有得到阮玉娇之
外,还有什么损失,他何必帮着倪不平,而找出种种理由来骗我?”
    当他从正反各方面都想过,便衷心信服,拱手道:“朱大侠如此袒护在
下,只不知何以为报?”
    戒刀头陀摇摇头道:“我向来言出必行,你今晚离开之后,小心别碰上
我,如若碰上,我剑下决不留情。假如你听了不服气,不妨立刻向我挑战,
这样我出手的话就不算是食言违约了,你怎么说?”
    胡炎忙道:“不,在下宁可下次碰到朱大侠时,才向你挑战。”他虽
是穷凶帮中高手,片忙暴戾,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位被吾为天下无敌的人
物,岂敢使气发横。
    为了保持对倪不平的诺言,所以戒刀头陀不叫胡炎回去,而胡炎也就乖
乖的呆在院中,不敢走开。
    这时天色已经快亮了,本来彤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显得更加暗沉,不
久,竟下起雪来。
    在这京师的另一角,有一座相当巨大的宅第,在外表上,这座宅第十分
古旧残破,大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无存,门角檐边,也尽是蛛网尘封。
    这是京师著名的鬼屋之一,数十年来,从没有人敢搬进去居住。即使是
在大白天,任何人走进去,也会马上看到奇怪的现象,以及骇人的声音。由
于百试百灵,许多人甚至因而生病丧命,证据确凿,所以现在当真没有人敢
去尝试了。
    在这雪花飞舞的清晨,这座巨宅之内,更是泛动着惨厉可怖的气氛。
    在第三进的厅堂内,居然可以发现几道人影,一共是五个人,或站或
坐,甚至有一个蹲在墙根下。
    这几个人简直与幽灵无异,因为一来每个人的样子都氏得怪里怪气,同
时没有一个人面上有一丝表情,再者人人都纹风不动,似乎连眼皮也不曾眨
动。
    这样静静地过好久工夫,厅内的光线略起,稍为暗了一点儿。原
来在厅门口,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此人头扎纯阳害,面孔枯瘦如马,尽是皱纹。高高的身子上,披着一件
黑色披风,双手略略撑开,是以变成一座尖长的黑色三角,把门外透人来的
光线,挡了大半。
    这个黑衣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响声或迹象。出现之后,便屹立在门
口,宛如泥雕木塑一般,看他的样子,似乎决心要在门口站上一辈子。
    但事实上这个黑衣人有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虽然全身纹风不动,可
是眼珠在滚来滚去,已将厅内之人一览无遗。
    在他左方的墙下,蹲着一个身形肥胖的人,他的面孔藏起了大半,但一
身锦衣,以及满头白发,却是鲜明的记认。
    再过去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瘦小的人,全身裹在皮衣里,还有兜耳皮
帽,以致全然瞧不出此人是老是嫩,是男是女。
    正对着厅门的墙边,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悟的人。他身穿灰袍,满面胡
须,两道浓眉,像刀一般斜人鬓角,双眼凶光四射,虽然不言不动,但那股
凶焊之气,却是迫人而来,使人瞧见不由得心生畏惧。
    靠右边墙角,一个白衣人按刀挺立,他的相貌冷峻严酷,连身材及姿势
都泛起了这等味道。
    靠近右边厅门这边,站着一个贵介公子打扮之人,头上金环束发,腰悬
长剑。他的面孔显得很是呆板,神色灰暗,与他的装束很不相称。
    黑衣人的目光在这个贵介公子身上停留最久,一直到他似是已经发现了
什么道理,这才收回目光。
    他举步走人厅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因为此人笔直走到厅
堂当中,便忽然凝身止步。直到此时,整座厅堂之内,仍;日无声息气氛诡异
之极。
    厅堂内的诡异气氛保持了好一阵,直到空气似是阴冷得快要凝结起来,
那个黑衣人才耸眉发出一声桑鸣似的冷笑。
    任何人都没有法子从这一声冷笑中,听出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徐徐转身,向四下的五个人轮流看了一眼,才开口说话道:“时
间已届,该来的人,想必都到齐了。”
    那五个人,都不答腔,以致这座高广阴冷的厅堂,泛起更为空寂的气
氛。
    黑衣人从披风内伸出一只瘦长的手,但他的手掌,却白皙光润,极为秀
气,看起来悦目,灵敏等感觉。
    他突然向当中穿着皮衣的细小个子指去,道:“你?”
    这细小个子应声道:”亥时属水,癸亥。”
    黑衣人指向满面胡须的凶悍大汉道:“你!”
    凶悍大汉应声道:“戌时属土,王戌。”
    黑衣人手指移向那个白衣人道:“你!”
    白衣人道:“酉时属金,辛酉。”
    黑衣人略略停顿,才突然指向金环束发的贵公子道:”你!”
    贵公子应声道:“申时属金,庚申。”
    黑衣人指向蹲在墙角,白发锦衣的胖老人道:“你!”
    胖老人头也不抬,先是诡邪地笑一声,才道:“未时属火,已未。”
    凶悍大汉接着鹰视,厉声道:“你呢?”
    他喝问的自然是当中的黑衣人了。
    黑衣人阴声细气地道:“我么?嘿,嘿,老夫俞百乾。只不知这儿可有
哪一位不相信的么?”
    锦衣白发的胖老人站起身,露出他那张红润异常的面孔。他不但满头皆
白,连两道眉毛亦是雪白。是以衬托起他婴儿般红润的面色,反而格外刺
眼.而且有一般诡异的难测的味道。
    他溜了那白衣人一眼道:“谢老二,这一套我觉得烦透啦,你怎么说?”
    他的声音甚是尖锐刺耳,与他的外形大不相配。
    那个称为谢老二的白衣人应道:“莫老大别烦躁,这是大家公决的办法,
照例每次聚会,都要来上一次的。”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倒像是一个十分慈祥的老人的口气。
    这两人一问一答,已显示出他们是一对老搭档,而且从他们都具有的诡
邪之气看来,不问可知乃是百邪派的人物。
    那凶悍大汉双眉一耸,像刀似的浓眉泛射出腾腾杀气,厉声道:“这套
规矩,当初你们也是赞同的。”
    白衣人反而把按刀的手移开,以示没有敌意,笑道:“方兄的肝火越来
越盛啦,这等小事,难道值得吵上一架不成?”
    “兄弟从不吵架。”姓方的凶悍大汉道:“要就是出手相拼,不死不休。”
    白发锦衣的莫老大道:“得啦,得啦,咱们正事未谈,就先打起来,像
什么话呢?”
    他的声音本来尖锐刺耳之极,可是这刻却变得十分柔和,简直与谢老二
一样,难以辨认出来。
    “你们究竟哪一个是山精莫问天,哪一个是木客谢人愁?为什么不像我
这样,光明正大的露面呢?”
    白眉自发而又肥胖的莫问大哈哈一笑道:“兄弟可实在不敢认定你老哥
就是霹雳手方雷兄,据我所知,你们穷凶帮中,有两位仁兄大可以冒充是
你。”
    霹雳手方雷哼了一声,转眼望向黑衣人间道:“阁下自称是俞百乾兄,
这一回只有你的手掌,与从前一样。老实说,兄弟很怀疑咱们的暗语,有多
少证明身份的力量?”
    他虽是质问的意思,可是声音和态度,都大见缓和。使人感到这穷凶帮
的代表人物,对这个秘寨的领袖俞百乾,实是十分尊重,甚至可说是相当忌
惮。”
    俞百乾道:“这些活多次碰头,总不免会提一提。其实呢,我是俞百乾
也好,不是也好,总是有资格参与聚会之人,凭这一点,也就够了。”
    这时厅堂内只有两个人未曾说话,一个是皮衣皮帽的细小个子,一是金
环束发的贵公子。
    不过可没有人询问他们的来历,生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如果人家自己
不说出来,别人便置之不理。
    俞百乾的手缩回披风内,现在只能看见他那瘦长如马,布满了皱纹的面
孔了。他的态度变得轻松起来,在厅堂随意地来回走动了四五趟,才道:
“咱们邪凶秘毒四大门派,每次集会时,赴约之人,都属各派顶尖人物。何
以见得呢,因为咱们每次,都有一个不同的方法,测验各人功力。在未通过
试验以前,咱们从不谈论秘密。”
    别人都不做声,无不注意遵听。
    俞百乾停歇一下,才又道:“今天各位的暗号都答对了,兄弟在未举行
测验之前,先报告一件事,就是咱们的共同敌人孤剑独行朱一涛,现下正是
在京师地面,而且与咱们的穷凶帮,百邪派以及敝寨有过接触了。”
    俞百乾的话,自然只是开场白而已。所以在场之人,无不或多或少地改
变神情,齐向这位领导秘寨,数十年来形迹隐秘无比的黑衣人注目。
    要知俞百乾乃是秘寨的第一号头子,此派以秘为名,不想而知凡是该派
之人全都行踪隐秘,难得被人碰到的,而这一派的首脑,当然比别人更加神
秘难测,事实上亦是如此,据说数十年来,江湖上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
面目。
    秘寨人数不少,势力颇强,寨内高手甚多,是以在武林之中,被列邪凶
秘毒四大邪派之一。
    在对外交涉往来之时,秘寨总是由第二号的尚人谋,第三号的牟通两人
出面。俞百乾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
    因此,在纷坛的传说中,其中有一则说秘寨根本没有俞召乾这样人物,
乃是尚人谋和牟通创造出来的。
    但这一则传言,大凡是真有地位身份的名家高手,均不采信。因为俞百
乾的成名,早在四十年前,而尚人谋,牟通二人,才不过是近三十年来,方
继承主脑人物的地位。如果俞百乾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则必是尚牟二人前一
辈之人所为。
    有一个最秘密的传说,则是说俞百乾在四大邪派之中,高居首位,而俞
百乾本人,由于各方面都臻炉火纯青的境地,是以多年来都隐秘在某一个正
大门派之中,并且还是三仙四佛中的一员。
    这个传说,朱一涛极力相信,因为三仙四佛中,最有威望的是法华上
人。当日法华上人竟欣然同意朱一涛考察三仙四佛的身份。戒刀头陀是四佛
之一,被考察通过试验之后,也表示欢喜。可见得连他们自己,亦相信此一
传说的可能性了。
    俞百乾两道锐利如剑,精光似的目光,在众人面上都巡视过之后,才又
说道:“由于他目下尚在咱们监视之下,是以今日咱们大会上,他不可能混
得人来参加,除非他有分身的神通,否则决无可能。”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听众,其中有两人听了竟点起头来,别的人虽然没有
做出任何动作。可是在他们的眼神和态度上,显然都有轻松了不少的意思。
    俞百乾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一直走到霹雳手方雷面前,一语不发地交
    莫问天那张肥胖红润的面上,堆起诡笑,转眼向那全身上下都包裹在毛
皮中的细小个子望去,厉声直“你尊驾一定是蛇蝎美人林幽姑娘了,是也
不是?”
    那个小个子直到这时,才抬起头而把面孔完全露出来。纵是如此,众人
也只能看见她面孔的大部分而已,尚有一小部分,被皮帽兜遮住。不过卑单
露出来的部分。可看出她长得相当漂亮,特别是白得惊人。
    这个漂亮的女人说道:“莫兄如果认不出我的话,那么你一定是个冒牌
货了。”
    莫问天道:“暖,别开玩笑。兄弟再长几个胆子,亦不敢跟你要好,自
问也没有资格。所以纵然没认出林姑娘,仍然算不了奇怪之事。”
    蛇蝎美人林幽吃吃笑道:“好吧,莫兄有何见教?”
    莫问天道:“俞老哥交给兄弟一只锦盒,兄弟总算是勉强接住了,但是
盒子内是什么物事,不但大家想知道,兄弟也想得知。只是自揣才疏学浅,
实是浪得虚名而已,哪里有本事扫·开这只锦盒呢?兄弟想来想去,唯有林姑
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林幽摇摇头,干脆地道:“这只烫手山芋,别丢给我。”
    莫间天诡笑道:“但只有你罩得住呀……”
    话声未歇,突然一扬手,那只锦盒,直向林幽飞去。
    人人看得清楚,只见那只锦盒,去势甚缓,而且有点儿颠摆,好像力道
已尽,随时会掉在地上一般。
    事实上这枚锦盒当然不会中途掉落,莫问天乃是当众露了一手,而且是
道道地地的百邪派秘传心法,在这枚小小的锦盒上,所蕴蓄的力道和势力,
极是诡异难测,如是冒失伸手去接,不但难以接住,动辄尚有受伤之虞。
    蛇蝎美人林幽等到那锦盒已到了面门之时,才迅即仰头闪避,同时挥掌
一拍,口中娇声喝道:“还是让别人打开吧!”
    她的手掌并没有当真击中盒子,却以一股内力,托住锦盒,呼一声向金
环束发的贵公子飞去。
    众人看了她这一手,更无怀疑,晓得她必是大毒门最著名的首脑人物之
一,纵然不是蛇蝎美人林幽本人,但无论在地位和功夫上,都不会比林幽低
多少。
    要知若不是一流高手,岂能纯以内劲,就按下莫问天的诡奇手法,至于
她转推给那个贵公子模样之人,其中却是大有文章。
    只见那全无表情的贵公子,一伸手就抓住锦盒,阴沉沉地扫瞥众人一
眼,最后落在蛇蝎美人林幽面上。
    林幽吃吃笑道:“冯郎,我们有多久不见啦?”
    木客谢人愁接口问道:“这一位当真是你大毒门中的毒郎君冯不良兄
么?”
    林幽故作不悦之态,问道:“他有什么地方不像了?”
    谢人愁道:“那倒不是不像,而是听、冯兄庄两年前,曾经与孤剑独行
朱一涛会过面,兄弟不过是急于想知道这个传说可靠不可靠?如果真有其
事,经过情形究竟如何?”
    全场之人,包括俞百乾在内,都注视着毒郎君冯不良,显然每个人对这
件事,都感到莫大兴趣。
    冯不良道:“兄弟如果不奉告的话,谢兄可敢去问问朱一涛么?”
    他的声音态度,都十分阴险,叫人听了感到很不舒服。
    谢人愁发出一阵和蔼的笑容,若是只听其声,必定以为是个忠厚可亲的
长者,但事实上他只是百邪派中,著名的“双侠”之一,他笑完之后,才
道:“如果冯兄不肯见告,可想而知那过程一定毫不精彩,兄弟听不听都没
有什么关系了。”
    “恰恰相反,那一次的见面,简直可称为精彩绝沦,如今回想起来,兄
弟虽然略有挫败,但毫不丢人。”
    蛇蝎美人林幽接口道:“你意思是说,当日与朱一涛那一次,竟是虽败
犹荣么?”
    “是的。”冯不良道:“不怕各位见笑,兄弟自问斗不过这个恶人,因此,
那一次我与他拼斗了三日三夜之久,自感实是平生杰作。”
    众人显然都大感兴趣,个个侧耳住目,厅堂内原是阴森森一片,至此气
氛为之大变。
    领袖群邪的俞百乾当下开口道:“冯兄既是曾与朱一涛激斗三昼夜之久,
当真是值得自傲之事了。假如冯兄肯说出当日经过,则以后咱们对付起这厮
之时,可以知己知波,定收事半功倍之效。”
他轻易不说话,这一开口,纵然是强横自傲之辈,亦不得不卖他几分面
子。毒郎君冯不良向俞百乾点点头,道:“俞老哥问到了,小弟岂敢不坦白
奉告。三年以前,朱一涛突然在山西太原地面出现,兄弟刚好从塞外采药返
家,也是路经该地,但兄弟常年在北方行走,是以当地有些耳目,查悉朱一
涛出现之事。”
    在场之人,无不知道大毒门分为南北两支,南支是蛇蝎美人为首,手下
男女俱有,用毒之法,走的是阴柔诡秘的路子,北支则以毒郎君冯不良为
首,用毒功夫以猛笃为上。
    事实上所谓阴柔或猛骛的路子,只下过是他们毒门中人自家区分而已,
在外人看来,毒郎君冯不良这一支,使毒之际;仍然十分阴诡不测,怎样也
找不到一丝猛骛之气。
    这会儿没有一个人做声,以免岔开他的话题。
    毒郎君冯不良向林幽望了一眼道:“可惜那时候来不及通知林师姊你,
所以小弟所摆下的诸天神蛊大阵,终于没能将朱一涛制服。”
    林幽不知不觉中面色一变,口中道:“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旁人都发现她变色之举,因而晓得冯不良提到那个什么大阵,必定内有
古怪,有些入甚至敏感地猜测,这个大阵,定然极为难摆。故此林幽一听冯
不良有此功力,便不由得面上变色了。
    冯不良泛起冷傲之色道:“朱一涛在太原府,行踪并不十分秘密,是以
兄弟一查之下,连他正在打听的事情,也详细查出,因此,兄弟在他必经之
路上,设下十二道大关,最后一道,便是那诸天神蛊大阵。”
    霹雳手方雷极力装出友善的口吻,问道:“冯兄起初提到,在这一场拼
斗中,你略受挫,这样说来朱一涛那厮,居然有百毒不侵之能了?”毒郎
君冯不良道:“正是如此,这个恶贼的本事,实在令人不能不服气。他不但
武功强绝,机警无比,同时那些古怪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有些叫人简直难
以相信他办得到,但他往往办到了,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骨子里那股得意之色,仍然叫人感觉得出,众人晓得他在挫败之
余,必有所获,否则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冯不良停歇一下,又道:“朱一涛每过我一关,都承认他实是意料不到,
可是他破关的手段,亦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故此在这一点上,我们只算是平
手。最后他冲出我的大阵,显然已筋疲力尽,甚是狼狈,不过,兄弟因占了
地利人和,预先设伏,居然也制服不住他,是以不得不认栽。”
    “这样说来,冯兄所谓挫败,不过如此而已。”百邪派的山精莫问天问
道:“只不知当时朱一涛既是狼狈力尽,而冯兄则并无损伤,在这等情况之
下,冯兄为何不趁机出手,决一死战?”
    毒郎君冯不良道:“这个问题,兄弟已问过自己百数十趟。当时我的确
想与他硬拼一场,可是另一个想法是:这朱一涛出道十几年来,只身孤剑纵
横天下.未逢敌手。据说他剑下没有三合之将,当时虽然在中伏被动的情况
下,费尽全力,方始脱困。然而此人有神鬼莫测之机,老谋深算之极,会不
会是诱我现身之计?”
    众人都在心中揣摩这个问题,并且都觉得很有道理,假如冯不良一直是
以各种埋伏对付他,则虽是曾经对面说话,但必定不曾于朱一涛以动手拼斗
的机会。因此,朱一涛可能装出力竭之状,想诱出对手,来一场货真价实的
决斗。
    当然纯以武力拼斗的话,朱一涛自是出色当行,必能击败毒郎君冯不良
无疑。
    方雷道:“冯兄终于没有现身么”
    毒郎君冯不良点点头道:“兄弟作此决定,可有哪一位认为做错的没
有?”
    方雷首先应道:“冯兄错过了这个机会,甚为可惜。”
    百邪派的莫谢双妖也道:“方兄说得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太可惜啦!”
    毒郎君冯不良的目光,转到蛇蝎夫人林幽面上问道:“林师姊怎么说?”
    林幽嫣然一笑道:“我虽然素来佩服你的才智,但在这一件事上,你可
能做错了。”
    厅堂内只剩下为首的俞百乾尚未评论,冯不良没有放过他,转目注视,
无言地征询他的意见。
    一般说来,这是极为自然的趋势,凡事总是先听取了地位略低之人的意
见,才由最高之人,作一总结。
    俞百乾亦不能推辞,先点点头,才道:“冯兄作此决定,不贪便宜,避
免与朱一涛作殊死之斗,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兄弟斗胆下句断语,假如冯兄
当时以为朱一涛当真力乏,己无有拼斗之能而加以追击的话,则今日咱们之
会,冯兄就不能参与了。”
    他说得如此肯定,叫人一听而知他对这个看法,决计不会更改,所以无
论接纳不接纳这个意见的人,都不打算与他驳辩。
    冯不良见众人都没有言语,当下如释重负地透一口大气道:“幸而俞老
哥支持小弟的看法,这些年来,小弟却为了此事,时时烦恼不安。因为小弟
一直未能证实当日的决定,是不是做对了。”
    方雷道:“既然俞兄这么说,八成错不了,你可以放心啦!”
    冯不良点头道:“是的,现在可以放心了。话说回来,兄弟当臼的确给
朱一涛一顿难忘的教训,这是兄弟感到虽败犹荣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但俞百乾摆摆手,使众人都注意
他,随即说道:“据兄弟所知,贵门中形形色色的使毒手法,似乎有不少须
得辅以武功,方能发挥威力。只不知当日对付朱一涛之时,有没有施展这一
类的手法?”
    冯不良道:“自然有啦,小弟曾施展敝门一种称为探囊取物的手法对付
他。”
    俞百乾道:“只不知冯兄可不可以略略解释一下个中奥妙?”
    冯不良道:“这门手法,乃是利用地形,预先设下各种毒器埋伏。对方
一旦踏人预定方位时,诸般埋伏发生作用,环攻敌人,当此之时,小弟趁机
出手,施展毒掌功夫,恰恰迫得他非出手抵挡不可,但由于四下有其他埋伏
环攻,因是之故,对方又不能全力与我相拼。因而毒掌的威力可以十足发
挥。此时杀敌致胜,易如探囊取物。”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等手法,虽欠光明公平,但不失是极力厉害的绝
招。因为取巧的程度很有限,定须武功高明之人,方能施展,尤其是面对这
等当代无双的强敌。
    俞百乾道:“冯兄既是施展这门手法,则朱一涛抵御之时的武功手法。
兄弟大概可以猜得出来。”
    冯不良道:“这倒是很有趣味的事,请问俞老哥,朱一涛用的是什么
手法呢?”
    俞百乾环顾众人一眼,但见大家的表情,都不外是好奇之意而已,并没
有任何一个人露出震惊的神情。
    要知此地所有的人,无一不是各邪派顶尖角色,个个都是老好巨滑,一
肚子坏水的人物,是以不论在何等情形之下,他们都很少有表情变化。
    但俞百乾一来是群邪之首,深悉各人的底细,诸如脾气性格等,无不洞
悉。二来他擅长观测,服力不是一般之人可比。
    是以纵然好猾老练如在场的群邪,他们内心的情绪反应,仍然瞒不过这
个秘寨首领的双眼。
    在他预期之中,如果有人震惊,则可以窥知这个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已
超出高手的程度。
    这是因为在理论上,俞百乾除非深知在武学领域中,有哪一些手法,可
以抵挡毒郎君冯不良的探囊取物功夫,才得以设想出朱一涛如何招架。至此
问题便出现了,俞百乾纵是见多识广,武功绝世,但如何可以得知武林中各
门派的秘传手法?
    假使有人震惊,则他不但在武道上,学力已高出一般高手,同时尚须获
悉另外一个秘密,那就是愈百乾已是三仙四佛中的一个的传说。
    现下这些人既然只是好奇而已,愈百乾暗暗松一口气,说道:“朱一涛
如若能够以护身神功,硬接诸般毒器袭击,而出手封架冯兄的毒掌的话,则
冯兄当时不易全身而退,至少亦须被他缠住,作一场武功的拼斗。既然情况
并非如此,可见得朱一涛闯过这一关时,甚为勉强。”
    冯不良不禁接口道:“愈老哥说得是,他过我这一关这时,相当吃力。”
    “从这一点上的推测。”愈百乾说道:“可知朱一涛不敢拿肉身硬接毒器,
而是的手法,护住全身。当此之时,冯兄趁隙攻到的毒掌,定
然使他有手忙脚乱之感,说不定当时朱一涛还吃了亏。”
    冯不良双掌一拍,大声道:“对,对,正是如此。”
-----------------------------------------------------

--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prof2.hit.edu.cn]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5.18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