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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海屠龙1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an 17 20:12:05 2000), 转信
第十六章
秦三错道:“你需要我的口供才是真的,你想知道,我阴阳谷对你们近来的行
动,探知了多少……”
尉迟旭道:“从你的口气听来,似乎已知道了不少,对不对?”
秦三错道:“这个问题,你自家设法打听吧,恕我不能奉告。”
尉迟旭眼中射出杀机,冷冷的道:“秦三错,你若是再不收起据做态度,我马上
叫你感到后悔!”
林秋波一瞧这家伙不是说着玩的,芳心一震,深深吸一口气,便要冲入去抢救。
但尉迟旭忽然一怔,态度大变,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秦三错冷冷道:“我没有兴趣。”
尉迟旭哪里是突然想起什么,其实他乃是听见林秋波吸气的声音,不禁一怔,但
他何等老好巨猾,马上随机应变,装作是想起一件事,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林秋波本来一直闭住呼吸,因为她深知对方,擅长视听之术。旁人听不见的声响
,例如呼吸等,他都能听到。
所以她一直不敢呼吸,直到刚才打算出手,这才呼气运功,然而这一点点声响,
马上就泄露了事机。
尉迟旭道:“据我所知,你阴阳谷自从三年前掌门人去世之后,迄念还没有人继
任。”
秦三错道:“这事不是秘密,尤其你们幽冥洞府,千方百计探听之下,得知此事,
更不足为奇。”
尉迟旭道:“说老实话,我们费了不少心血气力,才打听出这个消息。”
秦三错道:“你提起这件事,有何用意?”
尉迟旭自家并不知有什么用意,因为他的本意,只是掩饰刚才的失态,所以便得
说出一件够份量的秘密,好使外面的敌人,既不生疑,亦有兴趣窃听下去。
这样,他才有机会可以设法对付来敌。
他仍是诡计百出之人,这时随口道:“当然有用意啦!但你不要着急,且听我道
来………”
他说话之时,已筹出对敌之计,当下又道:“这是一大秘密,我连我自己也或者
相信不过,因此,我便得小心一点……”
他走到门边,作出查听之状,接着走向窗户。
林秋波连忙俯低身子,以免被他发现自己的目光。
尉迟旭迅即从怀中取出一些物事,洒在地上。
林秋波已缩低头,是以没有看见尉迟旭这个动作。
而尉迟旭也马上走回秦三错那边,道:“秦三错,我这个秘密说出来,你可不要
后悔。”
秦三错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他之所以沉吟,并非为了对方的话,而是为了对方的行动,感到奇怪,是以寻思
其中的蹊跷。
尉迟旭道:“因为我若然告诉了你,你就别无选择,不是顺从我,就是死亡!”
秦三锗道:“算啦!难道我现在可选择不成?你刚才已准备出手杀死我,有没有
这回事?”
尉迟旭道:“既然如此,我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他举步向门口走去,秦三错道:“你干什么。”
尉迟旭道:“我拿一宗物事给你看,这件证物不拿出来,你不会相信我的话。”
秦三错道:“原来如此,你最好快走………”
尉迟旭哼一声,走到门外。
秦三错迅即转眼,望向另一边的窗户,刚才尉迟旭就在这面窗户下,撤了一些物
事在地上。
不过这刻望去,地上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事。
然而秦三错晓得尉迟旭的动作,决计不是虚张声势。
因为从他先走到门边,再转向窗下,才撒物件的动作推断,无疑是窗外有人窥伺
,他特地先到门口,表演出动作,给窗外之人看见,然后转到窗边,外面的人,要是
赶紧忍气闭目,以免泄露形迹。
而尉迟旭就是在这一刹间,撒出物件在窗下。
单单是从这用心推测,已可证明窗外既有人窥伺,而他也是施展毒手,设下埋伏。
再从他借口去取拿证物,离开此处的情形看来,他分明是与那人以可乘之机,诱
他入室救人。
秦三错的念头转动得很快,迅即明了对方的用心,当下冷笑一声。
他不知道窗外是什么人,可能是刚才一直穷追的林秋波,也可能是别的人马。
若然是林秋波,他自然求之不得,但他认为这个希望相当渺茫。只不过他在此地
,除了林秋波有点关系,也有资格来营救他之外,已没有别的人了,故此他乃是情不
自禁的想到了她。
若是别的人马,则仍可断言是“幽冥洞府”之人,因为也深知这一门派之人,正
如他“阴阳谷”差不多,个个私心自用,由于利害冲突而有许多矛盾。所以假如来人
是尉迟旭的师兄弟,又假如来人居然出手营救他,也不是不可理解之事。
他道:“窗外是哪一位?”
但见窗门忽然打开一半,露出林秋波端庄俏丽的倩影。
她微微含笑,道:“是我。”
秦三错猛吃一惊,急忙道:“别进来。”
林秋波怔一下,道:“为什么?”
秦三错道:“快走,人家早已发现你了,地上布有暗器,等你中伏。”
林秋波转眼向地上望去,外面的门边传来尉迟旭的声音,道:“秦三错说得不错
,房内设有陷阱,正等这位姑娘自投罗网……”
他说话之间,距林秋波大约两丈许。因此他此举无疑是打草惊蛇。
林秋波以绝世轻功,独步武林。她如是立即逃走,尉迟旭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
对不可能追得上她。
秦三错一看林秋波仍然站在原地,既没有逃走,也不进房,心中不禁讶然。
只听尉迟旭又道:“秦兄目力,锐利过人,居然看破了本人心意,本人深感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走入房内,动作甚是从容,好像等朋友谈笑一般。
林秋波仍然没有动作,秦三错望着她俏丽的面靥,一面转念忖道:“林秋波乃是
著名的高手,也许她决意与尉迟旭等人,见个真章,是以不肯逃走。可是她武功虽强
,无奈人单势孤,兼且幽冥洞府这一派之人,花样甚多,行事不按江湖规矩。她若是
要求公公道道的比划较量,直是自投罗网……”
因为这么一想,他可就忍耐不住了,大声道:“林姑娘,你快离开,我这儿的事
不用你管。”
林秋波没有回答,目光也仍然俯视地面。
尉迟旭味嘻笑道:“她已来不及退出一场是非中了。林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林秋波仍然没有作声,秦三错一瞧,敢情已发生了问题,心头大为震动。
尉迟旭走到窗边,伸手在林秋波的玉颊上摸了一下,又笑道:“好一个如花似玉
的美人,你自家送上门来,我尉迟旭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他接着伸出双手,托住林秋波双胁,毫不费力就将她整个人搬入房内。
他随手一点,戳在林秋波腰间穴道上。然后抱着她整个娇躯,走向床铺。
秦三错怒声道:“尉迟旭,你著敢对她无礼,我秦三错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才泄
中之恨!”
尉迟旭将林秋波放在床上,回头冷笑道:“你发什么狠,哼!哼!你自家是泥菩
萨过江了,还管别人闲事……”
秦三锗一点办法都没有,空自恨得咬牙切齿,发出咯勒咯勒的声音。
尉迟旭又道:“奇怪?这等男女欢好之事,在你我看来,甚是平常,你何必这么看不开
呢?”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一个小瓶,倒一点药未,抹在林秋波鼻孔中。
林秋波打个喷嚏,顿时全身发软,已不像刚才那样僵硬,同时也能转动眼珠,复了说
话的能力。
但却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这自然是穴道受制之故。
尉迟旭在她脸上轻摸一把,道:“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当然完全听见了,怎么样,
你可有反对之意没有?”
林秋波哼一声,道:“尉迟旭,我南海门也不是好惹的,你别忘记了。”
尉迟旭道:“就算是天大的事,以后再算。我岂能放过像你这么标致的女人?”
他说着说着,那双像刀一般的双眉,以及血红的面膛上,隐隐泛起了情欲的光芒。
林秋波以女性特有的直觉,已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不会把她放过,而且是马上就
会动手,不论她说什么,亦是无用。因此,她已绝望地叹一口气,移转目光,向秦三
错望去。
她虽然没有一点做作,可是这一声幽叹,与那绝望的眼光,却形成一种幽怨凄艳
口气,至为感人。
秦三错心头大震,厉声道:“尉迟旭,你若是饶了她,本人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尉迟旭发出邪恶的笑声,道:“别急,用不着大惊小怪,我不会在这儿动她的,
不过,我倒想当着你的面,剥光她身上的衣服……”
林秋波恨声道:“你为何要这样?”
尉迟旭道:“当然有道理!我这对眼睛,已经看过不知多少女人,大有经验。是
以一望之下,已看得出你身体上半身的一部份,完全是货真价实的……”
秦三错听到这里,禁不住向床上的林秋波,望了一眼,当然他看的是她身体上的
曲线。
他只是发现林秋波果然极富魅力,十分动人,就越发忿怒起来,不禁骂一了声:
“下流坯子!”
只听尉迟旭继续向林秋波道:“你不但曲线好,本钱足,而且皮肤白嫩,甚是难
得,再加上你练过武功,肌肤的弹性特强,因是之故,你若是去掉衣服,也将是人间
罕见的奇景,男人没有能不动心的。”
林秋波道:“就算真是如此,但与秦三错有何关系?”
尉迟旭道:“当然有关系,他见过之后,自是毕生难忘。同时,又想到我已占
‘头筹了’叫他如何能不痛心?”
林秋波这才明白,敢情此人说了半天,理由不外是要折磨他们。
秦三错迟缓的站起身来,向尉迟旭走过来。
他的动作中,已显示出失去动力,能够行动,已经不易。
尉迟旭不理他,遂伸手去解林秋波的衣服。
他一下子就扯开了林秋波的外衣,接着解开里衣的钮扣,马上露出一段雪白的
玉肤,以及素色的胸衣。
秦三错冲过去,可是事实上,他只不过加快了一点而已。
尉迟旭右脚一起,向后踢出。
这一脚踢中了秦三错的腿骨,秦三锗闷哼一声,摔开四五步。
尉迟旭才回过头,冷冷道:“秦三错,你想先受点活罪,是也不是?”
秦三错挣扎站起,可是他已面红气喘,显然已经没有气力。
他忍住澈骨奇疼,道:“尉迟旭,咱们不能谈一谈条件?”
尉迟旭突然凝目寻思,过了一阵,才道:“有什么条件好谈?”
秦三错道:“你幽冥洞府多少年来,都想得到我阴阳谷的练气化精术,对不对?”
尉迟旭道:“不错。”
秦三借道:“这就是条件。”
尉迟旭道:“恐怕还不够吧?”
秦三错道:“你得了此术,再加你本门功夫,功力可以增加一倍,足以纵横天
下,全无敌手,这等条件还说不够?”
林秋波心中忖道:“假如尉迟旭这等恶人,成为天下无双的高手,岂不是人间
一大祸害?”
尉迟旭沉吟道:“听起来相当吸引人,但我怎知你传法之时,有没有欺瞒变化
,反来害我?”
秦三错道:“若然这练气化精之后,对你有用,你一听便知,岂能瞒得过你?”
尉迟旭道:“这话甚是……”
林秋波下了决心,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可让尉迟旭成为无敌的高手。
她厉声道:“秦三错,不可传他此法!”
秦三错一怔道:“但……但你……”
林秋波凛然道:“我有什么打紧,但若此人功力激增,日后不知有多少人,死在
他手中。因此你决计不可传法与他。”
秦三错见她说得大义凛然,句句出自衷诚,并无丝毫虚假,不禁肃然起敬。
但他不是讲究利害得失,乃是十分现实之人,因此他肃然起敬是一回事,衡诸条
件又是另一回事。
他道:“你别管啦!我决不能坐视你被这厮污辱……”
林秋波道:“我的区区微躯,比起千百条人命,算得什么?”
尉迟旭突然冷笑道:“你们不要争辩,反正我已有了决定。”
秦三错道:“你怎么说?”
尉迟旭道:“你开的条件,以后再谈。”
秦三错道:“以后还有什么好谈?”
尉迟旭道:“你的性命不值钱,但加上她的,就不同了。”
秦三错道:“假如你动过她……”
尉迟旭道:“动过她又怎样?她又不会死!”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秦三错,将他推回椅上,另以手法,使他不能行动,也不能
开口说话。
这个恶魔似的人,将秦三错的椅子转动一下,使他看不见床铺。
由于秦三错这回已失去行动之能,故此只能用耳朵听,而没有法子回头去看。
尉迟旭走到床边,俯身伸手,继续去解开林秋波的衣服。
他面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林秋波恨得闭上眼睛,可是对方的手,在她身上解衣的
动作,仍然感觉得到。
要知林秋波自小便投入“南海”,不但修习上乘武功,而且亦同时修道,只不过
这一派是讲修行,对外也没有以出家自居,无论服饰素行,以至起居饮食,俱与常人
无殊。
在南海门中,亦有婚姻之事,不过为数极少,且亦可算得是都不出嫁的。
所以林秋波如今虽已年近三旬,但一直守身如玉,心如止水,加上她南海门独门
心法使人看起来,年轻貌美,更不似是出家修道之人。
怎知现在遭受到尉迟旭的侮辱,可以说是作梦也想不到之事。
因为她一则武功高强,足有自卫能力。
二则她出道多年,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许多诡异奇怪的陷饼,对她根本使不出
来,老早就被她看破。
她一想到自己守身多年,潜心同道,而结果此身却不免毁于一个恶魔般的男人手
中,痛心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林秋波身上的衣服,已解开大半,可是突然间尉迟旭停手不动。
林秋波起初还不觉得有异,但过了片刻,尉迟旭仍然没有动弹。
她可就转过头来,放眼望去。
只是尉迟旭转头向外望去,从他的表情上,显然有一个什么人,站在门口,使他
感到十分意外。
林秋波想来想去,都猜不出来人是谁。
以她所知,这座宅第之内,除了尉迟旭之外,尚有两人,一是尉迟旭的妻子黄红
,另一个就是他的师弟老五,亦即是那曾以劲箭,阻挠过林秋波追赶之人,当然其他
已就寝的下人不算在内。
然而林秋波十分清楚,尉迟旭的妻子黄红,正与老五偷情,云雨方兴,以上两人
,相信他们不致于已经幽欢完事。
那么这个站在门口,又能使尉迟旭大为惊愕之人会是谁呢?
这个谜不久就得到解答,只听房门口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林秋波一听而知,那是黄红的口音,不禁一愣,忖道:“她就算幽欢已毕,也不
该如此毫不在意地对付尉迟旭的啊!”
要知道黄红既然不守妇道,岂能如此过责丈夫,况且同是做出苟合淫邪之事,并
不认为这是绝对不可宽恕的罪恶。
若是妻子与人私通,则除了少数例外的男人之外,一般做丈夫的,必定不能忍受
,没有挽回的余地。
由于这一观点上的差异,黄红本身既是犯了大罪,却敢马上来管丈夫的好情,还
使出这种不留余地的激烈手段,岂不是迫得尉迟旭定要闹翻不可?
只听黄红道:“老色鬼,你想干什么?”
她的口气冰冷,还透露出一般怒气。
尉迟旭发出好邪的笑声,道:“啊呀!娘子千万别误会,我这是另有作用的。”
黄红跨入房间,把房门砰匐作响。
她走近来,道:“有什么作用?”
尉迟旭道:“这个女子,身上似是带着一种极厉害的暗器,所以我特地检查一下。”
黄红走到床边,尉迟旭迅即扫视了床上衣服不整,肌肤半露的美女一眼,遗憾地
退开几步。
他的解释,一听而知乃是信口胡诌。
黄红道:“哼!我从未听说南海门之人,携带什么厉害暗器。”
她打量林秋波一眼,碰到了她的目光,黄红点点头,道:“你就是誉满武林的林
秋波了,对不对?”
林秋波道:“是的。”
黄红道:“你当然也知道我是谁了……”
林秋波道:“你是尉迟旭夫人。”
黄红道:“凭良心说,以你的姿色,以及这股清幽高雅的风度,实在怪不得那些
凡夫俗子们,想加以攀折呢!”
林秋波道:“每个女人的气质风度,都不相同。如果贪得不已,非得天下大乱不
可了。”
黄红道:“这话也不无道理。”
她转向尉迟旭望去,缓缓道:“秦三错已愿意拿‘练气化精’之术,与你交换林
秋波,但你却放弃这机会,我瞧你真是色欲迷昏了脑袋啦!”
尉迟旭道:“唉!阴阳谷的人,咱们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如何可信?”
黄红道:“等他毁诺背信之时,才对付林秋波也不迟呀!”
尉迟旭道:“你爱怎样都行,我没有意见。”
黄红伸手替林秋波整好衣服,一面道:“你如果与我们合作,便可以免去失贞
的劫难。”
林秋波道:“为了正义公理,我可以连生命也放弃,何况贞节。”
黄红笑一笑,道:“你不要夸口……”
林秋波凛然道:“这是我衷心之言,并非夸口。”
黄红道:“我并不是说你不能为正义公理而牺牲生命,而是你不易碰上这等径渭
分明的情况。例如这练气化精之术,虽然落在我幽冥洞府之人手中,可以迅即增强功
力,但到底会不会危害到天下之人?尚是未知之数。因此你便得慎重考虑,不必轻易
付出生命的代价。况且即使你能阻止秦三错,但阴阳谷中,还有不少人懂得此术,我
们不能向别人下手么?”
她分析事情,透辟入微,显示她智力极高,可能凌驾于尉迟旭之上。
林秋波吃惊地忖道:“起先我见她与那个老五,任得尉迟旭摆布,以为尉迟旭乃
是首领,但现在这等情况,却又可知她能够操纵尉迟旭,难道她才是首领?那么她与
老五的淫行,又作何解说?”
要知“权力”之为物,心理因素太子物质成份,例如甲拿刀抵着乙胸口,命令他
做你的事,乙都不得不听。这种权力,当然是纯物质的。
可是等到后来,甲不要用刀抵住乙,也能命令他做事,进而可以命令丙和丁等人
,这时丙和丁是因为甲用刀子,是以不敢不听,因此在丙了两人说来,是他们的心理
因素,做成甲的权力。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例子而已,在事实上,权力有许多种,形成较多条件,也十分
复杂。
现下林秋波迷惑的,便是黄红的权力从何而来?假如她不是犯有淫行,则能驾驭
尉迟旭,并非难事。然而她既然不贞,此事又是做丈夫最忌讳之事,尉迟旭除非不知
,如是知道,岂能还让她拥有支配的权力?
林秋波虽智慧过人,阅历甚丰,可是遇上这种古怪门派的人,不禁兴起了无法捉
摸之感。
黄红离开林秋波,走到秦三错身边,伸出玉手,在他背上连拍三记。
秦三错哼一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她道:“秦兄,你一定已听见我们的说话啦!”
秦三错道:“听见啦!”
黄红道:“你可有什么意见?”
秦三错道:“假如林姑娘决定不惜一死,不许我把练气化精之法,告诉你们,我
就决计不说……”
黄红道:“你这样做了,有何用处?”
秦三错仰天一笑,道:“如何没有用处?我阴阳谷中,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一个
人懂得。此人是谁,我不要说,反正他一辈子也不出门一步,因此,如果我决定不传
此法,你们休想从别人身上弄到。”
黄红道:“原来如此,老实说,这就有点棘手了。”
尉迟旭道:“我出去瞧瞧,林秋波如此嘴硬,说不定有援兵……”
黄红道:“算啦!我早就叫老五小心巡逻了。”
林秋波决定试探一下,瞧瞧在这一伙人中,谁是真正的首领。
当下道:“尉迟夫人,恕我说句老实话,那便是你的任何允诺,我都不敢相信。”
黄红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谈条件的话,我所答允的条件,你不敢相信
,是也不是?”
林秋波道:“是的。”
黄红道:“为什么?”
林秋波道:“因为你与老五的事,很快就会被尉迟旭晓得。”
黄红眉头一皱,道:“你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秋波道:“我认为此事关系重大。”
尉迟旭冷冷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林秋波心中暗喜,忖道:“如是他忍不下这口气,那就有得瞧了。”
她故意不作声,等黄红说话。
同时之间,她暗暗运聚功力,看能不能自行打通穴道。
秦三错也是十分狡黠多谋之人,一听这对夫妇之间,似是发生问题,而那个老五
又在外面巡逻。这样,假如他们失和动手,便有机可乘了。
因此他急于运功聚力,企图打通穴道。
黄红道:“你认为她在说什么?”
她的话自然是对尉迟旭说的。
徐少龙道:“她说你和老五,当然是她曾经看见了什么。”
黄红道:“你不妨问问她,曾经看见了什么?”
尉迟旭冷冷哼一声,道:“你说老五在外面巡逻,是也不是?”
黄红道:“不错。”
尉迟旭道:“照林秋波的口气说法,似乎是指你与老五,有了暖昧不轨之事。”
黄红媚笑一下,道:“她的话,你相信么?”
尉迟旭道:“若是半年前,我决计不信,但现在可说不定了。”
黄红道:“你意思说我练成了神女功之后,就靠不住了么?”
尉迟旭道:“不错。”
黄红道:“这要如何才能证明我的清白呢?”
尉迟旭道:“此事何难之有……”
他说得好像很有把握似的,不但秦三错和林秋波都觉得很奇怪,连黄红也露出讶
疑之色。
尉迟旭道:“我叫老五来,问一问就晓得啦!”
黄红道:“你说什么?”
尉迟旭道:“我说问问老五就知道啦!”
黄红道:“岂有此理。”
秦三错突然问道:“老五是不是白骨箭黎平?”
尉迟旭道:“是的。”
秦三错道:“他是哪儿人氏?”
尉迟旭大为惊讶,道:“是贵州人氏,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三错道:“我瞧瞧他何以肯老实告诉你?”
尉迟旭道:“现在瞧出来了没有?”
秦三错道:“老实说,没有。”
尉迟旭道:“如果你问得出来,我才觉得奇怪呢!”
黄红道:“我去叫他来。”
尉迟旭道:“等一等……”
他泛起诡异的笑容,道:“你去叫他的话,我的戏法就拆穿啦!”
黄红道:“好,你自己去叫。”
尉迟旭大步出门,过了好一阵,才带着老五黎平一同回来。
这两个男人人房,登时气氛紧张起来。
黄红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尉迟旭道:“老五,看着我的眼睛。”
老五转眼望去,突然一怔。
原来尉迟旭的双眼,射出奇异的光芒。
老五并没有躲开,只是奇怪地瞧看。
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完全变了,显然尉迟旭的目光。
具有一种神秘的魔力。
旁边的人如秦三错、林秋波以及黄红,都是阅历丰富,见闻广博之人。
因此他们一望而知敢情那老五黎平,乃是被尉迟旭的奇异目光迷住了。换言之,
尉迟旭乃是施展一种控制心灵之术,使黎平陷入失去理智意识之境。
这就无怪尉迟旭胆敢夸称,他可以轻易的问出真相。
原来他是运用这种制驭心神术,使黎平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自然若是黎平有过不轨之事,是尉迟旭不能忍受的话,尉迟旭便可乘此机会,举
手间击毙了黎平。
秦三错在这紧要关头,偷觑了林秋波一眼,但见她微微含笑,显然甚有把握,当
下暗暗放心和欢喜。
他迅快忖道:“假如黎平和黄红有过私通之事,而尉迟旭又不愿戴绿头巾的话,
势必出手击毙黎平。此时黄红为了自家性命,当然会出手攻击尉迟旭。只要他们一旦
火拼,就是我们逃生的机会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机会不容易利用,因为他与林秋波,都是穴道受制。若是平常
门派的点穴手法,他们不难攻破禁制,恢复如常。但尉迟旭乃是幽冥洞府的高手,这
一派的独门点穴手法,自然极难破解。
秦三错一念及此,赶紧摄神定虑,全力聚功运气,希望能攻破穴道的禁制。
尉迟旭对被俘的两人,一点也不加提防,双目炯炯发出奇光,凝集在白骨箭黎平
的面上。
过了一阵,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这才开口道:“老五,我拍一下手掌,你就跪
下来叩一个头。然后站起身,打自己一个嘴巴。”
黄红大为惊讶,全然不明白他为何发出如此古怪的命令”但她从黎平呆滞的表情
,以及尉迟旭极为有力和自信的声音中,可打心眼里相信黎平一定遵从他的命令。
尉迟旭又清晰有力地重复了一次命令,他是特地让对方听个清楚,这才举起双手
,互击一下。
掌声“啪”地响起,但见黎平马上外通一声跪了下地,重重的叩一个头。
他接着站起身,举起右手,结结实实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清脆的响声,在房
间中回荡了一阵。
尉迟旭忽然回转头,阴险的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注视着黄红。
黄红毫不畏惧,冷冷道:“我不会像黎平一样,被你制住心神的。”
尉迟旭哼了一声,道:“谁要制你心神,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要向老五问话啦!”
黄红道:“你尽管问他。”
她毫无怯意,一副理直气壮,毫无惧意的样子,教人不得不认为她并没有做出
任何不轨的行为。
尉迟旭道:“你可知道,如果他供出于你不利之言,将会有什么结局?”
黄红道:“我知道。”
尉迟旭道:“那是什么结局?”
黄红道:“我大概须得马上横尸当场,对不对?”
尉迟旭嘲声道:“对了对了,但这不过是我的希望而已,以你目下的一向功力
造诣,与我拼起来,只怕我未必赢得你。”
黄红道:“在这一刻以前,我都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你我如是
动手,我一定当场被杀不可。”
尉迟旭感到难以置信地道:“这话可就奇了,莫非你因为心中含愧,是以无法与
我放手一拼么?”
黄红道:“见你的鬼,谁心中含愧了?我是见你精通这禁制心神之术,这些年来
,你居然不曾露过一点口风,可见得你是城府极深之人。”
尉迟旭嘿嘿冷笑,道:“我当然是个有心计之人,难道我曾经装出是个愚笨之人么?”
黄红道:“那倒没有,但你城府之深,却远出乎我意料之外。
因此,我猜想你一定练有一招厉害杀手,乃是专门来对付我的。”
尉迟旭一时答不上话,显然他这个妖艳的妻子,果然猜对了。
黄红淡淡的笑了一下,才又道:“假如我还当你是以前我习知的武功造诣,冒冒
失失的出手,当然会被你一举击杀。”
尉迟旭道:“你真是聪明得很。”
黄红道:“过奖过奖,假如我愚蠢的话,你以前也不会把许多事情交给我作主了。”
尉迟旭道:“你如果心中无愧,那么你就站到对面墙角去,别站在我后面。”
黄红道:“这又有何不可?”
她回头之后,果然走到对面的墙角。
尉迟旭的目光回到那个眼神散乱的黎平面上,以沉着有力的声音,说道:“黎平
,你与你二嫂,刚才可发生了肉体关系?”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权威力量,即使是心神正常之人,也泛起须得服从而非答复
不可。
黎平道:“没有。”
他的回答,不但尉迟旭大讶,连林秋波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禁睁大双眼。
尉迟旭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心里想不想占有二嫂的身体?”
黎平道:“想。”
他目下仍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中,当然句句说的,皆是实话。
尉迟旭似是早就晓得他会有这个回答,所以毫不惊他又问道:“那么你告诉我,
你自从二嫂到洞府来之后,可曾占有过她?”
黎平道:“没有。”
他答得十分干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引起含混不清的误解。
尉迟旭皱皱眉头,又问道:“刚才你与二嫂,在床上呆了好久,才出去巡逻,是
也不是?”
黎平道:“是的。”
尉迟旭紧紧盯问,道:“那么你们躺在床上,干什么事情?”
黎平道:“她让我抚摸,搂抱和吻她。”
尉迟旭道:“但你没有进一步动她么?”
黎平道:“没有。”
尉迟旭道:“为什么?”
黎平道:“因为她不允许。”
尉迟旭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黎平道:“二嫂言道,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之时………”
尉迟旭似是抓到把柄,急急道:“以后有机会时,便怎么?”
黎平道:“她道,以后如若碰上没有旁人在侧的机会,我可以随时亲她摸她,但
仍然不许超过这个限度……”
换了正常之人,听得自家妻子,如此让别的男人可以随意押玩于她,一定仍旧怒
火冲天,难以罢休。
但尉迟旭却似乎不认为值得动怒,他只为了黎平居然没有占有黄红的肉体之事,
觉得十分意外。
他沉吟一下,道:“这真是有点奇怪了……”
黄红纵声而笑,道:“瞧,我还对得起你吧?你不要忘了,我与他亲热,原是你
的意思啊!”
尉迟旭那两道墨黑如刀的眉毛,紧紧皱锁在一起。
他寻思了一阵,才道:“老五,你们留在床上不走之故,她可曾说出道理?”
黎平道:“有的,她认为你走得太快,十分可疑,所以故意要我多留一阵。”
讯问至此,所得的结果是尉迟旭一败涂地。
从尉迟旭事后的行动看来,他分明是巧施连环计,一方面引诱假想中的敌人,入
他罗网。另一方面,他又设下陷饼,使黎平与黄红有机会做出不可告人的勾当,然后
加以诛杀。
他的用心,现在固然尚无法猜测,但当时黄红一定已感到有异,是以特地将计就
计,故意诱他露出马脚。
黄红的心计似还高一着,因为她除非将计就计,便没有法子测透尉迟旭是否设下
陷饼的用意。
如今尉迟旭已经露出马脚,而黄红根本清清白白,使他无法入她以罪。
黄红发出得意的笑声,款款举步,走过来。
尉迟旭道:“你想干什么?”
黄红笑声一歇,面寒如水,道:“我想剥你的皮,吃你的肉。”
尉迟旭这时反而不慌不忙地道:“你别胡闹,这是本门规矩,你不知道?”
黄红道:“胡说八道,本门几时有这等臭规矩?”
尉迟旭道:“我若是说谎,也骗不了你多久,你回去问问火箭,就知道真假了。”
黄红道:“问那个老色鬼么?哼!我才不问他,你们都是一鼻孔出气的。”
尉迟旭道:“你怎么这样不敬火箭呢?”
黄红道:“他还不是跟老五样,老是动我的念头,哼!这几年来,我哪一天不被
他动手动脚的。”
尉迟旭道:“这倒是想不到之事。你为何从没有向我提起?”
黄红道:“我敢说么?若是以前说了,我老早就变成枯骨一堆了。”
尉迟旭耸耸肩,道:“老实说,你的话也有道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又道:“现在你通过了这一道考验大关,你可就有资格
修习本派的不传心法了。”
黄红感到意外地哦了一声,道:“我以前所学的武功,都不是本门心法么?”
尉迟旭道:“那也不是,你修习的虽是本门武功,但却不是最上乘的心法。”
此时秦三错和林秋波都听出一点苗头,敢情这“幽冥洞府”,规矩特别,而他们
在对人与人之间的一些观念;也与俗世不同。
例如他们师兄弟之间,伦常礼防观念十分淡薄,不但做师弟的,可以垂涎师嫂,
连作大师兄之人,也十分不规矩,向黄红动手动脚。
此外,正如尉迟旭所表现的,他对师兄弟们和他妻子亲嘴抚摸的行为,并不感到
忿怒,但却不许黄红有献身失贞的行为。
还有就是从这些行为与观念中,亦可看出“权力”的重要,握有大权之人,例如
尉迟旭的大师兄,虽然动手调戏黄红,但黄红竟不敢向丈夫透露,否则便有杀身之危
,连尉迟旭也救她不得。
这等奇怪行迳的门派,当然会做出不合人情的事情来。
黄红瞧瞧床上的林秋波,道:“哼!你以为我与老五正在温存,是以毫无忌惮
的想尉迟旭道:“得啦!你别生气了,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黄红道:“赔不赔罪倒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声,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尉迟旭沉吟一下,道:“咱们外面说。”
两人先后走出门外,秦三错向林秋波望去,两人目光相触。
秦三错不觉一怔,低低问道:“你眼波中显得如此平静宁恬,难道你一点不害
怕么?”
林秋波道:“你感到害怕么?”
秦三错傲气一发,欲待不承认。可是忽然记起现下的困境,这可不是说说大话
,就可以脱身的,登时大为泄气道:“是的。”
林秋波道:“我是修道之人,对于这等劫难,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也从不意存
侥幸,所以比较能沉得住气而已。倒也不是完全不怕。”
这时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原来黄红掴了尉迟旭一巴掌,她怒声道:“什么
?你竟敢打算让你占有休秋波?却叫我随便找任何男人?你可知自己说什么话么?”
房内的林秋波与秦三错,听了这话,对望之时,眼光中都透出宽慰之色。
要知只要这个女人从中作梗的话,尉迟旭决计无法得遂奸淫之志。
在林秋波来说,她与其被辱之后,还不得活命,便不如保持清白而死。
秦三错则是基于“感情”上的理由,宁可自身与林秋波一齐死去,也不愿自己
心中所爱恋的女人,受到别一个男人蹂躏。
他们当然也说不上“欢喜”或“安慰”,只不过在心灵上,减去一种疑惧而已
。林秋波虽说是修道多年,早已有了坠劫受难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得悉诸劫之中
,这一种可以免除时,自然会略感宽慰。
门外声息沓然,秦林二人侧耳听了一阵,不觉奇怪起来。
秦三错双眉一皱,道:“他们在搅什么鬼?”
林秋波道:“好像是走开了。”
秦三错道:“如果你猜得不错,那就更令人不解啦!”
林秋波道:“为什么呢?”
秦三错道:“请问尉迟旭在这等情形之下,用什么方法使黄红跟他走开呢?”
林秋波道:“这诚然是不易释解之谜,可是若果要走开的是黄红,就不算奇怪了。”
秦三错道:“就算是她的主意,但如是不怀好意,那尉迟旭会一言不发的跟去么?”
林秋波道:“你大概一向都独来独往,难得与人们接触。”
秦三错道:“纵是如此,与眼下之事有何相干?”
林秋波道:“假如你与人们接触得多,就晓得世上的夫妇关系和情况,五花八门
,各式各样的情形都有。尤其是嫉妒的妻子的行为,更是奇奇怪怪……”
她停歇一下,又道:“比方说,刚才黄红打了尉迟旭一巴掌之后,接着就拧住这
个男人的耳朵,把他扯到别处去,这时她不必说话,尉迟旭不会叫嚷,是也不是?”
秦三错道:“你虽是言之成理,但终是有点勉强……”
林秋波道:“是的,这解释有点勉强……”
她闭上眼睛,以“内视”之法,体察自己各方面的情形。
接着睁眼道:“我怕已没有一点希望得以冲破穴道禁制了,你呢?”
秦三错道:“我也是。”
但他话声中,显然含有不十分确定的意思。
林秋波道:“你们阴阳谷与幽冥洞府,并称当世奇门异派中的两大门派,但一向
罕得有人在江湖露面。”
秦三错道:“是的,不过就算有人出来走动,也大多行迹诡秘,等闲不易发现。”
林秋波道:“据我的观察,你们这两派,大概可以说得上旗鼓相当,而拿与当世
各大门派比较的话,也全不逊色。只不知何故如此隐秘?我意思说你们也大可以广收
门徒,就像别的门派一样,使得大凡武林之人,无不闻名仰慕,何必这般隐秘?”
秦三错道:“我们如果这样做,你们这些门派,岂能相容?”
林秋波道:“这样说来,你们这两派,所修习的武功之中,果然有些很残酷可怕
的了?”
秦三错道:“有些功夫的确称得上残酷。不过你们最不能容忍的,恐怕还是我们
的思想和态度。”
林秋波道:“那是怎么回事?”
秦三错道:“我们不管忠好正邪的那一套,也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只要能增长功
力,什么事都可以做。如果在我们那儿说到‘行善积德’的话,必定被人笑掉了大牙。”
林秋波道:“行善积德有什么不好?”
秦三错想了一下,才道:“老实说,我这一辈子从未想到这些问题,所以你的问
题实在不易回答。”
林秋波坚持道:“现在你回答我,行善积德有什么不好?”
秦三错道:“我想了一下,发觉这可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行不通而已。”
他又寻思了一下,才又接下去道:“我们的禁忌很多,如果有人犯了我们的禁忌
,哪怕是无心之过,亦不宽恕。因此,我们很难谈得上行善积德,若是能够少杀几个
人,已经不错了。”
林秋波道:“以你的看法,这种禁忌规矩是必要的么?”
秦三错道:“我不知道。”
林秋波又坚持道:“你想想看。”
秦三错道:“我等一入门就讲究这等禁忌,到后来已深印心中,自然而然的照着
做,从来不必多想……”
林秋波道:“你现下反正没事,何妨想一想看?这等严规酷矩,于人无益是不必
说的了,有什么好处呢?你告诉我。”
秦三错有点烦恼地吁一口气,道:“你向来是这么固执的么?”
林秋波道:“我向来是很随和的。”
秦三错听了这话,反而高兴起来,心想:“原来她对我比较特别,不是跟别的
人一样……”
当下认真寻思,过了半晌,才道:“我想这等禁忌,一定是有作用的。”
林秋波道:“什么作用?”
秦三错道:“照我看来,如果一个天性善良,胸怀仁慈,而又向往正义心理之
人,就算尽窥我们的秘艺,也是学不成的。”
林秋波道:“这样说来,你们的奇功秘艺,在本质上,都含有邪恶之性了?”
秦三错道:“正是如此,同时为了保持我们森历的气势,我们心中,不得存有丝
毫仁慈之念,反过来说,越凶毒越好,由此推论,相信我们的神秘诡恶的行为,亦有
助于我们的功力和气势,也不易被人窥测得透我们的底蕴,大概就是这样了。”
林秋波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正邪门派,永远不能相容并立,我们从入门开始
,讲究的是如何‘去心中之贼’,而你们却是唯恐心中之贼,不够邪毒。”
秦三错道:“这大概是没有法子改变之事,如若不然,我们的武功就能达到上乘
境界。”
他说到这儿,把心一横,准备倾听林秋波的冗长说教。
他深知自己着想获得她的芳心,则必须在表面上装出愿意接受她的观点,至少也
得表现出有“改邪归正”的倾向。
当然这等“说教”,他认为是很无聊可笑之事,是以他必须横下心肠,准备接受
这种令人疲劳厌倦的罗嗦。
林秋波没有开腔,反而半目沉思。
秦三错望着她的面庞,以及那衣衫不整而曲线起伏的身体,突然间对尉迟旭的遭
遇感到同情起来。
这种想法,当然是基于“男性”的立场而言,并不是真的很同情尉迟旭。
他暗自忖道:“面对如此佳丽,已经到口的肥肉却吞不下去,实在令人懊丧,怪
不得他宁愿放弃妻子,也想获得林秋波了……”
秦三错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忽然发现林秋波已瞪大双眼,向他注视。
林秋波不但向他注视,而且作了一个含有意义的表情。
秦三错起初吃了一惊,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觉有些不好意思。
但林秋波旋即再向他眨眼示意,秦三错这才松一口气,晓得她另有用意,不过她
此举有什么用意,却不易猜测得出。
只听林秋波道:“我刚才想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秦三错只好顺着她的口气道:“是么?你有什么想法?”
林秋波道:“你早先说过,你阴阳谷的‘练气化精’的秘功,对幽冥洞府很有帮
助,是也不是?”
秦三错道:“是的,他们的人,如果得到这门秘功,顿时功力精进……”
林秋波道:“本来我认为这门秘功,不可给他们弄到手。但现在我想,恐怕这也
是迟早之事而已。因此,假如这门功夫,可以换回我们两人的自由,也不是不划算之
事,你说对不秦三错道:“这本是我的提议啦!只要你不反对,我当然没有异议。”
林秋波道:“好,你让我与他们商谈条件,但他们最好快点来与我商谈,不然的
话,我也许会变卦………”
他们又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要秋波道:“哼!他们还不来,我开始又感到刚才
的想法,似乎不大对呢?”
秦三错衷心地吃惊道:“什么?你这么快就想变卦了么?”
林秋波的视线向门口望去,等了一下,见没有人出现,才道:“你认为外面有
人没有?”
秦三错道:“好像没有,听不到什么声响。”
林秋波道:“假如你是他们,躲在外面,听了我们的对话之后,将有什么行动?”
秦三错道:“当然马上进来与你谈谈了,咱们说了半天,敢情是试试看外面有人
没有,你可是这个意思?”
林秋波道:“是的。”
她望着门口,终于决定外面的确没有人窥伺窃听,便又道:“你可不可以将你的
独门点穴手法,告诉我一点,例如要禁闭“手太阴经”上的诸穴道,如何下手?”
秦三错一想,就算把这个独门心法告诉她,亦不妨事。因为这点穴之道,除了“
认穴”“对时”之外,还须讲究力道的轻重。因为她即使得知其法,但力道上如果控
制得不准,不论过重或过轻,都难收效。
本来以林秋波这等高手,控制力道的轻重缓急,正是拿手之事,有时候讲究一剑
劈落,只可将蚊蝇劈中而不许伤及那人的皮肤,这等拿捏尺寸及力道的火候,已达到
毫发不爽的地步。
因此林秋波要学的话,任何独门点穴,也能马上学会。
至于秦三错的想法,却是因知林秋波自身的武功上颇有成就,故而纵然学去了别
家的点穴手法,在紧急之时,反而不能应用。因为她已习惯她本门手法,到了紧要关
头,总会使出本门心法。
他马上将诀窍告诉林秋波,说完之后,也不查问原因。
林秋波已再度瞑目沉思,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秦三错忽然发现天边已微露曙光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步履之声。
这阵步声越迫越近,到了门口之时,可就传入来男女笑嘲之声。
那女的娇滴滴地而又含有情倦意味的声音道:“哎哟!你这个人真是的。”
那男的发出咯咯笑声,跨入房内。
但见这两人乃是尉迟旭和黄红,都面带欢容,似乎他们之间的一切问题,已经完
全解决了。
秦三错睁大双眼,望住他们,面上流露出诧异不释之色。
黄红薄嗔道:“你看什么呀?”
秦三错的目光转到尉迟旭面上,向他笑一下,道:“兄弟真是佩服之至。”
尉迟旭一时不明所以,道:“佩服什么?”
秦三错道:“你老哥对女人,真是有一套,实在耍得漂亮之极。”
尉迟旭这才明白,不禁做然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
林秋波道:“你不必客气了,刚才你们明明发生了严重问题,换作是兄弟,必定
头痛万分,可是你们隔了这一阵,就恢复了恩爱缠绵,真是大大的了不起。”
尉迟旭心中十分受用,口中道:“唉!这算得什么呢!”
黄红轻移莲步,水蛇似的细腰,扭动之时,教人担心会忽然折断。
她走到秦三错面前,伸手抚摸他的面颊,道:“你是个聪明的男人。”
秦三错“哼”一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区区碰到你们,简直成了废物了。”
黄红道:“别胡扯了,我且问你,你在这等情况之下,居然真能不畏惧了?”
秦三错斟酌了一下,才道:“假如我没有任何你们想得到之物,当然只有束手待
毙,但既然不是如此,而你们与我之间,又没有三江四海之仇,难道会做出损人不利
己之事么?”
黄红道:“这话倒是有理。”
尉迟旭道:“天都亮啦!阿红你要谈条件的话,现在就谈如何?”
秦三错听了这话,一瞧黄红那对媚眼,盯住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不禁一动,忖
道:“她与我谈条件之时,那个老家伙会不会注意秋波呢?”
此念如电光般掠过心头,马上仰天冷笑一声,道:“谈条件么?我倒没有什么兴趣。”
他这话乃是故作惊人之论,以便吸引住黄红与尉迟旭这对夫妇的注意力,并非衷
心之言,事实上他内心中,想谈条件还来不及呢!
果然连尉迟旭也愕然瞧他,不暇分神去看瞑目无声的林秋波。
黄红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错道:“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兴趣,你以为有什么其他意思?”
黄红道:“如果你拒绝的话,自然是死路一条,你可知道?”
秦三错道:“我想不至于吧!”
尉迟旭怒道:“这厮真是驴子脾气,打着不走,牵着倒退……”
黄红道:“他忽然闹别扭,定有原因。”
秦三错怕她往林秋波身上想,当然便会。向她注视。
为了不让这么做,连忙接口道:“你用不着费心猜测,我可以将原因奉告。”
黄红大感兴趣,道:“那么你就说来听听。”
秦三错道:“你们一进来就要谈条件,可见得你们已商量好。这事经过你们两人
的考虑,得到同意,可见得除了要我的功夫之外,还有附带条件……”
黄红大为佩服,道:“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想到这许多了,真不简单啊!”
秦三错没有否认,可是天知道他何曾老早想得到?
只不过是现下使出惊人之言,以吸引对方的注意,是以一面分析,一面拼命的想
,他笑一下,又道:“这等情形之下,还有什么好谈呢?做买卖的方法,卖方便得故
抬身价,处处暗示那件货物的价格,实在低过应有的价值,是以卖不卖都不在乎,甚
更要表示不愿卖黄红笑道:“你做过买卖么?”
秦三错没有回答,迳自道:“在买方来说,他便得声东击西,明明想买甲货,偏
偏先询问乙货的价钱,然后似是无意中顺便问到甲货,这等策略,两位当然晓得是什
么原因了。”
黄红道:“你一齐说出来岂不更好!”
秦三错道:“好吧!买卖双方的策略,都不外争取主动之势,以各种方法掩饰自
己的真正企图,以便施以奇兵,突然攻破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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