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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焚香论剑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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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十二章 竹马青梅旧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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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环强打起精神,道:“若是当真逐离此地,谁愿去当侍女服侍那些可怕人的呢!
”
谷沧海讶道:“什么可怕的人?”
阿环道:“就是十二金钗呀,现在只有九人,还补不满十二之数,但她们都很残酷
,
一言不合,随时会杀死婢女仆妇,所有在这儿的下人都十分恐惧害怕,但又深知她们本
领极大,决计逃不出去。所以个个不要命地殷勤服侍,免得送了性命。以前我是补上十
二金钗人选,所她们对我很好,但现在沦为奴婢,我可就很不得长上翅胳离开此地了。
”
谷沧海这才恍然大悟。
当下又问:“你知不知有一个叫许灵珠的人住在哪儿?”
阿环道:“当然知道啦,她就是目下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是不是?的确长得美极了
,
原来你是为她而来的。”
她的话声隐隐流露出妒意,但她旋即醒悟自己今非昔比,单是忧虑性命安危还来不
及,何能妒忌到许灵珠。
这么一想,当即释然。
她接着说道:“她就住在最顶一层靠右边一间房内,教主也住在顶层,所以防卫森
严,恩公最好不要乱闻。”
谷沧海道:“别叫我恩公,叫我的名字吧,上面有什么人在守卫?”
阿环道:“我来到这无瑕庄已达四年之久,从未上过四楼一步。但以后反而会有,
因为那上面只有护法仙子和十二金钗以及一些侍婢可以上去之外,旁的人绝不许涉足,
据说因为上面有男人之故。”
谷沧海道:“赤身教原是邪教,养汉子并不稀奇,但何须如此禁卫森严呢?”
阿环道:“最近我才听说,那上面的男人都长得很漂亮壮健,而我们这数十个候补
金钗人选却须保存处子之身才能练功,直到补上金钗之位,才可以跟男人在一起。故此
教主严禁我们这一群小金钗上楼。据说在那四楼上,日夜都最少有一位护法仙子率领四
名金钗把守巡视。而楼下的走廊间以五种颜色的砖砌成五条路线。这五条路线中,只有
一条踏上去警铃不响,其余四条都踏不得:踏上去,教主便会知道。而这一条安全路线
又是每口变换,除了准许上楼之人以外,谁也不知哪一条路线是安全的。所以你千万不
可闯上去。”
谷沧海颔首道:“我不会乱闯,你放心好了。”
阿环讶道:“你还躲在里面干什么?”
谷沧海道:“幸而你提醒我,否则我几乎忘记了。现在你即速取出箱子,收拾好行
李。”
阿环依他的话去做,刚刚收拾好,关起镜门之时。
谷沧海轻轻道:“等你走了,我也就离开,将来我或会来探访你。”
阿环摇摇头道:“你万万不可冒险再进来,虽然我很想再见到你,但这太危险了。
况且这所无理庄中房舍数百,你怎知我在何处居住?”
她的话还未说完,谷沧海迅快向她发出警告,她便关好镜橱,低头去弄好箱子,果
然一个女子进来,却是那个九妹。
阿环忙叫一声九姑娘,道:“婢子的衣箱收拾好了。”
九姑娘冷冷道:“很好,我带你去见总管郝大娘,她自会替你安排一切的。”
说罢,当先出去。
阿环跟在后面,踏出房门之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向那镜橱作最后的一瞥。那镜橱
内的英伟少年,势必变成她这一生的梦里情人,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同时她又晓得此生命运已定,再也没有任何指望,这也是她敢断言的。
因此,她在心中向那救过她一命而又威仪赫赫的英伟少年道别,怀着无限凄凉怅惘
,
踏上她自家的命运旅途。
且说谷沧海也感到难过地倾听着步声远去,正要出去,忽又听到另一阵脚步声走来
,
不久,已踏入这间房内。
谷沧海大吃一惊,忖道:“我的天啊,莫非是另外已有人搬入来了?如若当真如此
,
新来之人定必会打开镜橱,摆放衣物。”
他耳中听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而其中一个却在入门数步之后就停住了。
说道:“就是这一间啦,你原本是小金钗第七十七号,但今日居此楼,就取消了编
号,改以名字称呼,直到你补上我们十二姊妹之列,那时又再以排行的数字称呼。”
另外那个少女朗声笑道:“谢谢八姊的指点。”
谷沧海听了她们的声音,心头一震,忖道:“这两女的声音都很熟悉,尤其是那个
八姊,好像是三年前到过少林扰闹的人之一,对了,她姓阮名玉,使的是琵琶。”
他记起三年前摇魂、荡魄二仙率领了阮玉、柳絮以及黎若妍等八名女子,第一次到
嵩山少林寺扰闹的情形。
那一次他出手干涉,被摇魂仙子连点了三大穴道,以为他已经死了,才扬长而去。
此是邪教高手的毒计,大凡发现了某大门派收到根骨极佳的弟子,就先行设法毁去
,
以免成为邪教无法抗拒的大敌。
因此武当派的程嘉,五台派的孙济和尚,俱是如此受到伤害,以致不能练成他们派
中的无上神功秘法。
他又想到三年以后花蕊夫人亲率高手多人,侵入嵩山,却被他独力击毙了荡魄仙子
,
重伤了摇魂仙子,这等成就,当真使人难以置信。
假如目下被阮玉瞧见了自己,她一定会骇个半死,顿时把花蕊夫人惊动。
他虽是不怕,但此行并非来寻仇打斗,而是要救出许灵珠姑姑,自然不能惊动赤身
教之人。至于另外那个少女,虽是声音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是谁,或者是昔日在少林
寺见过面。
阮玉转身出房,她还未踏出门外,那个少女己提箱走到镜橱前,伸手拉门。
她若是迟一点才放置衣物,则谷沧海或者有潜逃之机,目下却毫无法子。
那少女拉了两下,镜门还没有拉开,她当然没想到这是谷沧海在里面抓住镜子之故
。
她转头见阮玉已出了门外,便打消了叫她瞧瞧的念头,先把箱子铺盖等物放在床上
,
转眼溜览这个房间,迅快走到屏风内,发现那道不能上锁的弹簧门。
这少女的举动都落在谷沧海眼中,当她离开镜橱之时,谷沧海就已推开一条裂缝望
出去,以便找机会逃走或者出手制服这个少女,然后上楼去救许灵珠。
他暗恨这个少女竞不走入屏风后门内,那样他就有机会悄然逃掉。
那少女折回来直向镜橱走去,她必须放好衣物,才能上床安寝,而此刻已是三更时
分,早就该睡了。
她走到镜前,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叫喊,不由得一楞,四下张望,叫声又起,她已发
现声音是从镜橱内传出来的,当下低低道:“不错,我是关阿莺,你是谁?”
原来那阵语声乃是询问她是不是姓关?所以她如此答复,发问之人自然就是谷沧海
。
他幸而向外窥视,才见到她的面容。。
但觉这少女长得亭亭玉立,甚是美貌,极似是关家堡的阿莺,也就是红胡子关棋失
踪了的女儿。
他轻轻答道:“我是谷沧海,你可还记得我?”
阿莺差点尖叫出声,好不容易才抑止住冲动,道:“当真是谷哥哥?快出来让我瞧
瞧。”
谷沧海叫她关上房门,这才跳出橱外,恢复原来的体型,阿莺奔到他面前,明亮的
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才大大透一口气道:“你的样子也没变多少,但比我时时想起的你高
大英俊得多了。”
谷沧海执着她的纤手,道:“你也比我心中的印象长大得多,当年还只是一个小黄
毛丫头,头,哈哈……”
他们至今童心犹在,所以毫无羞涩之感觉,显得卜分热络亲切,特别是在这等地方
相见。
谷沧海马上谈到正事,告诉她说自己是潜入此庄搭救师父的红颜知己许灵珠姑姑以
及她两人离开这魔窟。
接着又道:“这真是凑巧得很,竟是你来接顶这个房间,不然的话,我就不知道要
不要出手杀人了。”
阿莺这刻泛起惊怖之色道:“这无理庄中高手如云,又有许多恶犬和厉害机关,你
还是快点独自离开的好,我以后会慢慢想法逃走的。”
谷沧海微笑道:“花蕊夫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倒是因为她掌握了许姑姑,所以家
师和我都不敢对她怎样。假如她查出你是我的好友,那就更不得了,所以我无论如何要
救走你们。你可是已投入这赤身教了?”
阿驾道:“几个月前我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此地。那护法摇魂仙子教过我的武功,
说我条件适合,编人小金钗之中。她的武功好,我无法抗拒,只好听她命令行事。你可
别碰上那两位护法仙子或是十二金钗,否则,你决计逃不出去。”
谷沧海道:“摇魂、荡魄两人我都会过了,她们已是一死一伤,再也不能作孽了。
”
阿莺摇摇头,道:“役有,不过我口头上却是答应了投拜在教主座下。”
谷沧海道:“那你还是算是赤身教之人了?”
阿莺道:“不然,我当时口中虽是答应,但心中却票告天上过往神灵,说我发誓都
不算数,因为我是被逼发誓,不听从的话就会被她们杀害,所以这等誓言作不得准。你
说对不对、假如天上的神灵连这一点也不肯通融,那就不配做监察人间的神灵了。”
她说得一片天真烂漫,却自有真理存在。
谷沧海不觉肃然道:“对,被迫立下之誓岂能当真?”
阿莺笑容一敛,道:“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我在堡里听说起你已投入少林门下
,
惹得教主以及好些魔头找你的晦气,此所以我才不愿意加入赤身教。”
谷沧海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这赤身教乃是天下两大邪教之一,像你这样的姑娘
怎可加入此教,令尊也万分担忧你的安危,我非把许姑姑和你救走不可;”
阿莺忖想一下,说道:“这无理庄中高手如云,比起我以前所见过的武林高手,全
都厉害得多,加上豢有无数极厉害的恶犬以及重重机关埋伏,你独自逃得出去已经很不
错了,别说到救人这一层啦!”
谷沧海道:“赤身教虽然厉害,但我还不怕她们,担心的只是会连累你们。但我深
信,这一切困难危险都可以克服渡过。”
他抬头望一望天色,说道:“天快亮了,我且藏起身子,等明天晚上才开始行动。
现在我已大略了解这无理庄中的情形,总可以想出稳妥的办法。”
阿莺喜道:“不错,你最是聪明不过,记得前几年我们被敌人追赶之时,你就曾经
用种种计谋骗过敌人,我真愿意跟着你再试一次。”
她一面打开衣箱,把衣物取出,然后放在镜后的橱内。谷沧海指示她留下半格空位
,
便施展出缩骨神通藏在橱内。
镜子掩上,她对镜顾盼着自己的容颜,一面低声跟橱内的谷沧海谈话。
这刻即使有人闯人来,也瞧不出丝毫破绽,只以为她对镜中之影说话。
他们只谈了一点点别后的情形,话题大部分集中在目前的救人计划上。
谷沧海愁的是无法在同时之间救出两人,因为从这座高楼要出到庄外,必须两度利
用那天遁神抓。
按诸事实,那天遁神抓如非武功极高之人,便难以施展,何况还要携带一个人,更
不容易。
说到要一次携带两人,那就简直绝无可能。
而最重要的是把握时机,一离开此楼,务必在极短促的时间之内逃出庄外,这是整
个局势胜败的契机,决计不可有片刻的耽搁。
是以若然同时救她们两人,则这段路程势必比救一个人要多上七八倍的时间。
万一失败被人发觉,庄内高手群起攻截。自己虽不怕,许灵珠、关小驾她们却很难
幸免。
换言之,若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形之下,他有把握可以救出任何一个,但要同时救出
两人,却极为危险。
他盘算一下,决定必须做有把握之事,能够救得一个就算一个。
而在许、关二女之中,他当然应该先救许灵珠,才轮到阿莺。只是这话却不容易向
阿莺解释得明白。
一切都很伤脑筋,极难处理。
谷沧海弹精竭智以寻求解决的方法。
阿莺一一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有些问题很可笑,好像是他没话找话一般。不过阿莺
仍然深信谷沧海与常人不同,所以任何问题都一一尽其所知地回答了。
他最后向阿莺道:“你在教中的身份地位不能到四楼上去,所以我们只好另行设法
。
你在明日这一整天之内,想办法找到名叫阿环的那位姑娘,她得我救了一命,现下已是
侍婢身份,或者可以上得四楼,你只要向她问出哪一种颜色的方砖可以顺利通行,我明
晚定可以先把许姑姑救出。”
阿莺点头道:“使得,我认得阿环,却想不到你神通如此广大,已经使她变成你的
眼线。”
谷沧海道:“这也许是我的运气太好,所以一潜登此楼时,便碰到这个绝佳机会。
”
他把救活阿环之事扼要地说了一个大概。
阿莺惊道:“原来练功夫竟是这么危险的。”
谷沧海道:“你却不必害怕,假如换作你的话,一定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关。因为你
根骨特佳,气质异于一般女子,这一关对你威胁不大。这正是你为何在小金钗编号是第
七十七号,前面还有这许多的人,却挑中了你先行补数。”
阿莺顿时大为定心,道:“你话我绝对相信,若然你救出许姑娘之后,察觉风声太
紧,无妨迟些日子再来救我,反正我只是练功夫而已,也不至于怎样。”
谷沧海没有再说下去,但他却深知这个问题极不简单。
因为她虽是有把握过得那一关,可是一则这等阴邪内功练成之后便极难除掉,后患
无穷。
而且过了这一关之后,定必迁上四楼。
那上面有不少健男供花蕊夫人以及护法金钗们取乐及练功之用,谁能知阿莺上楼之
后会有什么可怕的遭遇?
世上尽管有许多珍贵之物可以失而复得,但女孩子的贞操清白一旦失去,便永远不
可复得。
不过他可没敢说出来,免得阿莺一担心便不觉露出了马脚。
大约到了卯辰之交时分,步声香风一齐飘送入房。
谷沧海处处小心,一听到声响,立刻振起精神,驱退了睡魔。同时闭住呼吸,免得
在这一点上露出痕迹。
进房的人共有三个,若然瞧得见,便晓得都是曾经见过面的。
当先的一个是赤身教教主花蕊夫人,其余的两个,一是排行第七的阮玉,一是排行
第八的柳絮。
花蕊夫人衣装齐整得多,有点做领袖的气派,不过比起世间妇女的装束,仍然令人
感到十分暴露放荡。
至于阮、柳二女,身上只是披着一块轻纱,简直不能遮掩身体任何—处部位,因为
轻纱透明,遮住也等于没遮。
阿莺连忙行礼相迎,花蕊夫人做个手势,阿莺便卸下身上衣服。
花蕊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笑道:“小妮子长得挺美,真是我见犹怜,莫说是
男人了。”
阿莺心知谷沧海瞧不见,所以毫无羞涩之态,还向教主道谢夸赞之意。
花蕊夫人说道:“你到本庄已有一段时间,由于你天赋甚佳,加上你以前练的内功
,
正合本教秘功之用,所以不须从头练起。目下以你的功候而言,已高出同挤甚多。本教
主特地理拔你补上金钗之数,只须过了这最后的一关。”
谷沧海竖起耳朵细聆,原来花蕊夫人开始详细解释她独门内功心法的诀窍及妙用。
这些话落在阿莺耳中,最多只能记着和照练不误,但被谷沧海这等大行家听去,却
大有作用。
花蕊夫人把练功法门说过之后,嘱她牢牢记住。
因为阿莺已不是修练扎根基的初步功夫,而是向化阳指的功夫迈进。只要越过魔火
焚心的那一关,那化阳指功夫就算是略有成就。
所以她说不定在一日之间就到达魔火焚心的那一关,也说不定要苦修三五个月。
端看她的根基气质和功力火候而定。
花蕊夫人先离开房间,剩下阮玉以便随时指点,据阮玉说,须得等她上了轨道,才
能离开。
阿莺急于使她离开,所以十分认真地依诀修练。
谷沧海却暗暗叫苦,因为她过关越快,危险越甚,假如她三五天以后才过关,说不
定谷沧海已经救走了许灵珠而又潜回救她了。
假如她进步得太快,今日己可达到过关阶段,则他连救许灵珠的时间也没有了,因
为他绝不可能任得阿莺晋级到四楼练功。
但话说回来,假如她一直练不上轨道,则阮玉便一直陪着她,使他无法向阿环探听
机密,这样也是不行。
房间内静悄悄的,阮玉忽然显得坐立不安起来。
阿莺虽是闭目练功,却也感觉出来,便问道:“七姊你怎么啦?”
阮玉道:“你很快就是我们自己姊妹了,所以告诉你也不妨,那就是我现下很想男
人。”
阿莺啊了一声,没有法子接腔,她对男女之事全无经验,所以只好瞪着眼睛瞧她。
阮玉又道:“奇怪,你这个房间内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使我浑身不安,无端端
地需要男人起来。”
阿茸心头一震,暗想她这种感觉莫非与谷沧海有关?
阮玉又道:“你且好好地用心修练,我去去就来。如若练到不懂之处,切勿妄自往
下练,可停下来等我返回。”
这当然是她怕阿莺出了岔子,因而查出她曾经离开了阿茸之事。
阿莺连连应了,阮玉迟疑一下,才往外走去。
阿莺忽然说道:“七姊,你可是到楼上去?”
阮玉停下脚步,道:“正是,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无理庄中只有四楼上才有男人。”
阿莺眼睛一眨,道:“只不知教主现下在不在楼上?”
阮玉道:“问这个于吗?”
阿莺道:“小妹很想到楼上看看,哪怕只瞧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阮玉摇头道:“不行,本来我带你上去瞧一瞧也不打紧,但一则恐怕会碰见教主,
二则那上面有不少男人,怕你见了动心。”
阿莺不敢再说,怕她动了疑心。
阮玉却不即走,在门边沉吟道:“我也怕碰上教主呢!”
她露出焦躁之色,大有改变主意,不再上楼。
谷沧海脑筋灵活异常,计谋甚多,当下提聚起玄功,以传声之法,向阿莺说了几句
话。
阿莺便道:“七姊但去无妨,反正小妹因昨夜听闻耀拔的消息之后,兴奋得睡不着
,
这刻很想睡上一觉。”
阮玉欢喜地笑一笑,道:“既是如此,你且睡一会,待我回来才可以练功。”
她欣然出去了。原来谷沧海看准了她的心事,是生怕阿莺练功时出了岔子,负的责
任太大,是以踌躇不决。
但假如阿莺睡上一会的话,则她一方面免去练功的风险:另一方面碰见教主的话,
她亦可推说阿莺疲倦欲睡,所以命她先睡足精神才开始练功。
因此阿莺这一举可以解除阮玉的双重威胁,阮玉当然高高兴兴地走了。
阿莺躺在床上,谷沧海推开一点缝隙,便见到她赤裸着身体。
当下正要出声叫她穿回衣服,但转念一想,以后或者还有不少这种场面,假如这一
次触发她羞耻之心,将来就十分为难了。
因此他把镜子推开一点,对她的裸体视若无睹,说道:“你何不趁这机会去找一找
阿环?或者先查明她的下落。”
阿莺点点头,爬起身,这才发觉自家身上一丝不挂,方自感到不妥。
谷沧海已道:“你快点去吧,凡做大事,不拘小节,你若披上衣服,恐怕反而不
好。”
他处处抢制机先,早一步打消她感到羞愧之心。
果然阿莺心理上不再受到威胁,她原本年纪甚轻,天真未凿,因此只要谷沧海不露
出不安之色,她倒是坦然处之。
当下奔出房外,径去找寻阿环的下落。
谷沧海待她出了房门,暗暗叹一口气,心想她此去查探阿环下落,如若应付失当,
遗下线索,实是万分危险之事。
可是现下除了靠她出马之外,别无法子可行,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阿莺足足走了个把时辰才回来,她立即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一面低声说道:“我这一次运气很好,我出去就碰见了侯总管,她是十分凶恶的老
太婆。但她对我却一向很好,跟她闲聊着,最后提到阿环。”
谷沧海心头一震道:“你怎么提法?别留下痕迹才好。”
阿莺道:“我只说听闻阿环原是住在我这儿房间的,现下情形如何?问她是不是已
经死了?”
谷沧海没有做声。
阿莺又道:“侯总管想是怕我心存畏惧,以致不能过关,便向我说阿环没死,只不
过由于无法再上窥本教秘艺,所以当了侍婢,我表示不相信她的话。”侯总管便道:
“阿环刚刚由郝大娘分发到我手下,派在此楼执役,等一等你就会见到她了。我心中暗
喜,便到她房间等候阿环。侯总管有事走开,恰好阿环来了。”
谷沧海道:“只不知阿环晓得不晓得四楼上可以通行的路线?”
阿莺道:“她起初一听我说是镜橱内的人找她,骇得面色发白,真有意思,到我问
她到过四楼没有之时,她才渐渐恢复平静,说是还未上过四楼。我告诉她时间很急迫,
要她想法子打听四楼哪一种颜色的砖路可以通行,便马上来告诉我。她后来变得很高兴
,
跟我谈起你以及许多其他的事。”
这时谷沧海嘱咐阿莺睡觉,自己便耐心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脚步声惊动
了谷沧海。
此时阿莺尚在酣睡中,那阵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一下,便直向镜橱走过来。橱上的铜
环微响,可知外面那人已抓住铜环,准备开橱。
谷沧海迅即考虑到两点。
一是来人特地来查看镜橱,一是阿环前来通报消息。
假如是第一个可能。他已无可选择,只好出手暗算杀死来人再想办法。若是阿环的
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因此他没有抓紧橱门,恰在此时听到阿莺欠伸之声。
橱外之人放掉铜环说道:“阿驾,还没有唾够么?”
声音传人橱内,把谷沧海骇了一跳,原来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口音,大概便是这无瑕
庄五名总管之一。
他曾查问出这五名总管俱是老抠,但个个武功高强。因此他刚才虽然能够暗杀了她
,
但以阿驾的本事,应无此可能,便不能推说是因口角争吵而出手相斗以致误杀对方。甚
至一定会被花蕊夫人生疑而查出有外敌潜入。
阿莺叫一声:“侯总管。”
那老抠道:“这两件衣服都是你的,马上就有人送饭来,你吃过之后,须得休息一
会才可用功。”
她还不把衣物放下,大有替阿莺藏放在镜橱内的意思。
这时候躲在橱内的谷沧海当真急出了一身冷汗,在这顷刻之间,他心中已反复想了
千百回。
那就是假如这侯总管拉开镜橱的话,要不要出手杀她?
本来就无考虑的余地,因为他这次冒险潜入这赤身教无理庄中,第一个目的便是救
出许灵珠和关小莺。第二个目的是覆灭这等遗害天下的邪教。因此,这个侯总管若发现
了自己,焉能不杀她灭口。
虽说杀死她之后,后事很难安排,但事情迫到这等地步,也就只好先下手再谈别的
了。
然而他不合听见了侯总管嘱咐阿莺饭后不可以立刻练功之言,这是怕阿莺年幼无知
,
犯了练功的大忌。
因为进食之后,全身血液都集中在胃部工作,设若在这时练功,催动血气奔流于全
身经脉,肠胃会受到暗伤。
这一点在修练上乘武功之人来说,乃是一大禁忌。
再者,这侯总管语气中流露出十分关切之意,可见得她乃是真心对阿莺关怀。有这
一点缘故,谷沧海便考虑到此人对阿莺这么好,自己该不该下手取她性命?
这个问题委实无法作答,谷沧海自家也不知道,眼看橱门微动,可知那侯总管正在
开启橱门。
假如侯总管不是站在橱前的话,他还可以用传声之法指点阿莺,使用巧计把她诱开
。
但侯总管的位置,正好是在他和阿茸之间,因此,他可就没有把握不被侯总管发觉
了。
在外面的阿驾也骇得呆了,她眼睁睁瞧着侯总管伸手抓住镜橱门上的小把手,正要
拉动,然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见橱门一开,侯总管突然向后退了两步,接着人影从橱内飞出,一把抓住侯总管
摇摇欲坠的身形。
原来橱门一打开,谷沧海已提聚功力,一指点出。他不必触及对方的身体,单是指
尖射出的那股劲气,已足以闭住对方的穴道。
侯总管的武功纵然比谷沧海高强,亦不易躲得过这一记暗袭,当即被他的指力冲退
两步,此时穴道被制,神志已经昏迷,自然不会叫喊。
谷沧海在毫无办法的情形之下,却又急出主意,道:“阿莺!你快把侯总管搬到她
的房间去。”
阿驾跳起身,她仍然赤裸着身子,肌肤晶莹光洁,幽香阵阵。
她过来接住侯总管,问道:“假如在外面碰巧见了人,如何是好?”
谷沧海道:“就是这一关不易过得,如若运气不好,被人碰见,咱们就只好硬干,
大大厮杀一场。”
他的目光直在阿莺面上盘旋,不敢移到她粉颈以下。目下虽是有极大的困难危险,
但仍然不能使谷沧海完全忘了她袒褐裸程之事。
要知谷沧海本是定力绝强之士,天性不好女色。
是以他身人赤身教巢穴之内,明知处处皆可窥见裸体美女,仍然不放在心上。即使
美媚如花蕊夫人,也不能使人心性摇荡。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乃是阿莺,便使他感觉完全不同,这自然是他们之间早就相识,
以及已有感情的缘故。
假如谷沧海当真能对阿莺的裸体熟视无睹的话,便反而不合理,不通人性了。
不过谷沧海在外表上仍然保持毫不在乎的样子,以免这位天真烂漫的姑娘,引起不
安。
阿莺举步向房门走去,谷沧海不敢瞧看她的背影,转眼看着别处。谁知目光刚好落
在打开的镜橱上,这刻,那面镜子正好瞧见门口的一切情形。因此他竞躲不开她那白皙
丰美的背影。
谷沧海但觉心旌摇摇,热血沸腾。突然间,房门外出现一个女子,也是全身赤裸,
手中拿着一些物事。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醒悟自己因为受到阿茸肉体的魅力压迫,以致耳目俱失
去一向的灵敏。如若不早点想个法子解除这个威胁,如何能闻得出这无瑕山庄?
心念转动之际,他的人业已迅若闪电跃到门边,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击杀来人。
阿莺见到门外之人,竟不曾发出惊叫之声,反而退了几步,道:“快点进来。”
谷沧海也瞧清了来人正是阿环,她敢情是奉令送饭食来给阿莺的,恰于此时来到。
他松一口气,闪开身子。
阿环面现惊色,快步入房,放下手中食盒,道:“你们把总管怎样啦?”
谷沧海道:“不妨事,我只点了她昏穴。现下她知觉尽失,全然不晓得身外之事。
”
阿环道:“我们要怎么办呢?”
谷沧海突然冷静下来,早先因阿莺肉体引起的内心骚乱,完全消失。他可没有工夫
细究为何阿环这个也是裸着身体的美女出现之后,何以反而使他安心?
他迅快寻思一下,顿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便道:“刚才我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
把侯总管送回她自家房中,瞧瞧挨得多久事发,就算多久。但此法当然极不妥当,现在
我却有个计较,不过……”
他沉吟思索起来,没有立刻就说下去。
阿莺武功不弱,是以手中抱住一个微见肥胖,有如一般中年女人体态的侯总管,竞
毫不费力。
她向阿环笑一笑,道:“谷哥哥的主意最多,你不用害怕。”
阿环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有办法,唉,若然将来也把我救出去,我甘愿一生做
奴隶服侍莺姑娘。”
她原本是十二金钗的侯选人,身份甚高。
可是今晨过不了魔火焚心的一关之后,顿时从九霄云上打落地狱,不但当婢女,操
贱役,时时会有上头责怪而送了性命之虞。
更可怕的是,据别的侍婢告诉她,凡是身为婢女,若是奉派到四楼去,绝难幸免被
那上面的男人站污。
这一点才是她最大的恐惧。
她已经对这一点好像不甚放在心上,但自从见过谷沧海,不但被他俊伟仪容所迷,
特别受感动的是他见色不乱,大节凛然。这使她知道,假如自己一如其他婢女般,荒淫
无耻的话,定会被谷沧海看轻。
人的思想和观感,便是如此奇怪微妙,难以测度,往往一件极微小之事,可以改变
整个人生观。
谷沧海听到她这话,自觉义不容辞,立即答道:“你即管放心,我一定尽力把你带
走。但你别说什么做奴隶的话,我们都是朋友。”
他歇一下,又道:“照你的看法,若是你和阿莺两人前后呼应着将侯总管送回去,
会不会被人碰见?”
阿莺大喜,抢着答道:“那就有把握得多了,她先去探路,前面无人之时我才走去
,
如若有人,就设法躲一下,好在离总管房间不算太远。”
阿环也点头道:“大概不会碰见什么人,这一层二楼,虽然各房之中住的人还不少
,
但现下正在进食,乃是绝好的机会。”
谷沧海道:“好极了。”
伸手从阿莺手中接过侯总管,把她放在床上,面向下,背朝上。
她叫阿环在门口把风,又令阿莺过来,教她双手分别抓住侯总管两脚,各出一指抵
着她的涌泉穴,然后自己出掌拍开侯总管的穴道。
侯总管低低呻吟一下,身子微微耸动,但她双脚板心的穴道被制,根本爬不起身。
不过她并非有如平常穴道受制时完全不能动弹的情形,却是感到丹田中一口真气老
是用不上气力提聚起来,假如提聚得起,就可以恢复了。
因此她拼命运功提聚这一口真气,殊不知这等现象,正是谷沧海那只按在她背后命
门穴上的手掌,发出一缕玄功真力透入她经脉之内才形成的。
侯总管一点也不知道背后有人正在对付她,更不知道双脚板心穴道受制。一味运功
用力,拼命提聚真气。
过了片刻,她越来越感到接近成功阶段,更加起劲,就在此时,突然间半边身子一
麻,失去了知觉。
谷沧海收回手掌,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道:“行啦,你们把她弄回房间,放在床
上就快离开。”
阿莺听话地挟起侯总管,一面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阿环也露出讶惑的神色。
谷沧海道:“我因为听到花蕊夫人指点你练功法门,所以深悉赤身教化阳指的功夫
如何运行。刚才我们合力施为、使她半身麻痹,须得昏迷三两日之久,花蕊夫人一看之
下,定必以为她是自家练功之时,真气岔位,以致经脉受阻而致。”
阿莺道:“你真了不起,这样自然可瞒得过别人耳目了。”
谷沧海道:“事不宜迟,赶快送她去。假如路上被人碰到,你只好说,总管在你房
中教你练功,忽然变成如此。唯有这样搪塞一下,或者骗得过花蕊夫人。”
两女先后离开房间,谷沧海真替她们提心吊胆,因为万一被人碰见,惊动了教主,
那一番搪塞之言,多半瞒她不过。
他这刻亦已有力难施,只好再施展缩骨神通、躲进镜橱之内。
过了不久,步声入房。谷沧海心中又紧张起来,因为这一回可能是阮玉撞入来。
她上楼私会男人,距今已久,也该是回来的时刻了。情形自然很糟。幸好他已顺手
把侯总管送来的两件衣服,塞在橱内。
不然的话,阮玉见了衣服,定必生疑。又或好心代阿茸收藏,因而打开了镜橱。
到此为止,他营救许灵珠之事,已经屡受阻挠,险难重重,而最危险的关头,还在
后面。
但他一点也不灰心、气馁,更不会泛起退却之心。
他倾听着那阵步声,很快就判别出那是阿莺的脚步声音,登时放下心事。
果然阿莺的声音低低道:“谷哥哥,你肚子饿不饿?”
谷沧海道:“不饿,你快点吃,吃完我还有话告诉你。”
阿莺道:“好,刚才顺利得很,阿环已去做她的事,等她来收食具之后,她便须到
总管房去,那时她就会到四楼向教主报告了。”
谷沧海忍住心中的问题、以便让她快点进食,免得阮玉来到觉得可疑。
等了好一会,阿莺走到镜边,道:“我吃完啦!”
谷沧海道:“好极了,你听我说。”
他的话被阿莺打断了,她道:“我先问你,我长得不好看么?抑或你觉得我还是小
孩子?”
谷沧海道:“你长得好看极了。”
阿莺道:“那么你为何不大瞧我的身体?”
谷沧海有点啼笑皆非之感,但他正好有一件事跟她商量,与此有关。
当下道:“我老实告诉你,我打算娶你做妻子。”
阿莺不觉愣住,闷声不响。
谷沧海道:“正因我有这个打算,所以不愿在婚礼之前多瞧你的身体,你愿不愿意
嫁给我?”
阿莺道:“当然愿意啦,唉,我真不敢相信你会是我的丈夫。”
谷沧海道:“你记住两件事,一是等一会练功之时,万万不可当真用功出力,我要
你拖延时间,以便我救走了许姑姑之后,还有时间回来救你出去。第二件是你探听出四
楼上哪一种颜色方砖之后,或者一直有别人在场,你全无机会告诉我,又得提防人家把
你带走,所以我们定一个暗号,以红黄蓝白黑这个次序计数,如是红砖可走,你就咳一
声,如是黑砖可走,你就咳五声。你发出暗号之后,在心中数五下。再发一次讯号,这
样就万元一失了。”
阿莺道:“我记住啦!”
谷沧海又道:“以后你须得跟阿环保持联络,下次我再来时,一定想法把你们一齐
带走。”
阿莺道:“那还不如这一回带我们逃走,这不是省事得多么?”
谷沧海心中叹一口气,忖道:“我何尝不想把你们一块儿救出去?现在你已是我的
人了、难道我还坐视不成。”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已察觉有人走近此房:果然,片刻间便听到阮玉的声音。
她道:“莺妹妹你睡够了没有?”
阿莺道:“够啦,可是今日我心情浮躁不安,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
阮玉道:“记得我当日被教主施恩补上此位时,也兴奋了许久。我可是过来人,晓
得你的感受。因此,你今日不妨慢慢修习,不必操之过急。”
阿茸道:“谢谢七姊指点。”
阮玉抛身床上,伸展四肢,露出满足而因急之态,道:“等你过得本教化阳指的大
关,你就是本教的重要人物了。那时你才知道做人真有意思。”
阿莺坐在一侧,问道:“怎样有意思法?”
阮玉道:“我们不幸身为女儿身,一世都注定受男人欺负。纵然有十分姿色,也说
不定会有失宠之日。但你一旦成为本教高手之后,天下男人都得向你俯首称臣,任何男
人不论是多么大的英雄,见了你还不是原形毕露?有时候瞧了真够恶心,因为他们当真
甘愿奴颜婢膝做任何取悦你的事。”
阿莺道:“原来男人都是这样不值钱的,我以后不理他们便是了。”
阮玉沉吟一下,道:“但当然也有不受我们诱惑的男人,不过那真是少之又少,最
近本教在嵩山少林寺吃了亏,就是碰上那个魔鬼似的家伙。”
阿莺大感兴趣,问道:“是谁呀?一定是长得很丑很丑的人了?”
阮玉没有立刻回答,两条浑圆修长的玉腿,交替举起,这样不断地举起放落,做了
数十次,阿莺道:“七姊你的腰身和小肚都好看极了,还要时时这样束紧么?”
阮玉道:“当然要时时训练,不然等到发粗发胖之时,就来不及了,我告诉你,那
个魔鬼一点都不难看,反而十分英俊可爱。他姓谷名沧海,便是你以前见过的那个男孩
子。”
阿茸忍不住喜欢地道:“他当真长得很帅?”
阮玉道:“教主相信只有你才能使他屈服,你若喜欢谷沧海,那就用心地练功,一
旦化阳指有了成就,便会派你去对付他,使他不再跟本教作对。”
阿莺道:“他现下跟我们过不去么?为什么教主不出手呢?”
她自然是明知故问,这是因为她很想从别人口中多听一点关于谷沧海的事情。
阮玉道:“你问我教主为何不亲自出手对付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哩,还是等将来
你自家问一问教主吧,我可不敢问她。”
阿莺虽然还想多问一些秘密之事,但又怕泄露口风,被阮玉察破动疑,所以不敢再
罗嗦,开始练功。
阮玉小心翼翼地再次把修习这化阳指奇功的法门告诉她,看样子是诚恐她出了差错
,
须得负责。
阿莺虽然牢牢记住谷沧海的话,不想进步太快,但天生颖悟过人,以前的底子又正
好合式,所以极易上手。
一直到了晚膳之时,她们才停止练功,在这一段时间当中,外面曾经喧扰了好一阵
工夫。
谷沧海猜出这是赤身教之人发现了那侯总管僵卧昏死,是以引起一阵骚动。但正如
他所料的一样,并没有人来打扰阿驾。
阮玉当时曾经出去查问,回来时因阿莺尚在练功,故此没有提及。
这时两人在等吃饭,话匣子打开了,阮玉便道:“刚才咱们这层楼中发生了事故,
幸而不曾惊扰你修练。”
阿莺问道:“什么事呀?”
阮玉道:“侯总管死在床上,把最先发现的人骇了一大跳,发出讯号,使得全庄都
急急忙忙地戒备。”
阿莺道:“原来如此,但我这儿为何没有誓讯传到?”
阮玉道:“自们无瑕庄的警讯有两种,一是全庄本楼所有的房间都发出滴答声的警
报。一种是单单管事之人的房间发出警报,由各总管通知手下戒备。刚才是第二种警讯
,
所以没有惊动你。”
阿莺道:“侯总管怎么啦?可是遭了敌人毒手?”
阮玉道:“初时本是如此判断,所以才由四楼的梁总管发出警报。但后来惊动了咱
们的大姊燕媚、才瞧出侯总管乃是练功不慎,岔了真气。”
阿莺乍着胆子问道:“谁道这事教主不知道么?”
阮玉道:“教主可能离开了无理庄,但也许还在庄中。她的行踪从来不向别人说明
,
我真担心快要来的副教主也是这么神秘,那时咱们可就要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错了规矩
,
被上面抓到。”
阿莺讶道:“副教主在哪儿?”
阮玉道:“目下两大护法仙子在秘室修养,咱们十二金钗人数又不足,所以教主打
算把她的师妹痴情仙子召来,加上刚刚从秘室调出来的大姊燕媚,二姊徐丹升任护法,
嘿,咱们的管头可多啦!”
阿莺装出十分神往之态,道:“她们的武功一定都十分高明的,但愿我有一日能稍
稍比得上她们。”
阮玉道:“你大概很有希望,教主对你期望很高。至于副教主她们的武功,当然十
分高强。副教主的情况我不大晓得,大姊、二姊她们的情形却知道得比较多些。她们在
秘室中已苦修了五个年头,好像尚未完全成功,但庄中人才缺乏,才调了出来。你定必
想不到那秘室竟是一处很苦的地方,每日像聋子和哑子一般,别说男人,连同门也见不
到。这等日子若要我去尝试,只怕一个月就苦死了。”
阿莺道:“若然能使功夫精进,苦一苦也无所谓。”
阮玉道:“等到你将来正式成为十二金钗之后,尝过人世上种种欢乐,你就不会这
么想了。”
这番话只听得谷沧海暗暗惊心,想道:“从那燕媚瞧得出侯总管乃是练功岔气这一
点眼力上来推测,她的造诣已经是十分惊人了。那副教主痴情仙子,自然比她们只高不
会低,这一来,假如我的行踪败露,被花蕊夫人率领那痴情仙子以及燕媚、徐丹等人截
住,联手围攻,我定难安然脱身无疑……”
因此,他便更加感到争取时间的重要了。
但天下之事,自然也不是着急就可以解决的,越是紧张危急的情形之下,就越须从
容不迫,冷静应付才行。
脚步声传来,接着饭香扑鼻,连橱内的谷沧海都嗅到了。
他当然感到肚子饥饿,但以他这内功精纯深厚之士,三五日不吃东西,毫无妨碍,
只不过饿肚子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就是了。
饭后,阮玉便道:“你已经不能练功,等晚上我们才开始。现在咱们到别处走一
走。”
阿莺当然不敢违拗,只好欢欢喜喜应好,然后诈作喝茶时岔入气管,连咳四声。
她先后咳了二次,都是四声,接着就跟阮玉出去了。室中寂然无声,谷沧海心中大
为欣喜,沉住气等候着适当的时机。
阿莺的四下咳声,表示白色的方砖可以落脚,这自然是阿环打听出来,在送饭之时
暗暗传递这个情报。
又幸得谷沧海心细如发,生恐阮玉一直陪着她,无法暗暗告知自己,所以规定好暗
号。
现在果然用上了,若无暗号,只怕多费不少手脚,而还不一定成功。
谷沧海用听觉侦查外面的情形,在他想来,这座高楼矗立荒郊之中,日问因地形高
低以及地点隐僻,反而不容易发现。
但一到晚上,如若灯火辉煌,老远就可以望见,极易暴露而引起人家注意。因此,
这座高楼灯光,一定管制得很严格。
这一点对他大为便利,否则灯烛辉煌之下,势难隐藏行踪。现下如若光线黯淡,他
还可以用身法和速度,使旁人瞧不见自己。
他忖想了一阵,决定现在便须行动,虽然晚饭后不久,大家都未安寝,可是这刻如
不出去,等到阮玉进来,便又不知何时方能脱身了。
主意一决,便推开镜橱,放眼一瞥,但见室中依然无人,碗筷犹在,几上看核狼籍
。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因此灯光只能向门口射出。
门边有一道枣红色的帘帷,这刻还没放下。
谷沧海昨夜来时,曾见到有几个房间透出灯光,当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现在回想
起来,敢情是别的房间都下了帘子,隔住灯光。而这一间房因有特别的原因,所以才没
有放下门帘。
他跃出门外,首先见到长廊上果然没有灯光,不过帘子下面却仍然瞧得出房内点着
灯火。
这座高楼占地甚广,若是前后备有一排房间的话,则这一层少说亦有三数十个房间
。
他放步疾奔,沿着长廊向中心奔去,果然见到一道宽大的楼梯,他先侧耳倾听一下
,
然后迅快奔落楼下。
楼下却是一座大厅,急切间瞧不出这地下的一层是何等格局。他正是为了要了解这
幢大楼的结构才不上四楼,反而冒险下去。
大厅除了前门之外,尚有两道侧门和后门,他从后门奔出,却是一个天井,虽然天
色昏黯,仍可瞧出天井中晒晾着许多衣服。
谷沧海缩在角落中,定睛向那些衣服望去,迅即发觉有一条竹竿晒晾着男人的内裤
。
他仔仔细细地查看过所有晒晾的衣服,这才决意先上四楼,再研究上面的布置格局
。
谷沧海虽然知道大厅中不时有人出入,但他瞧出这些曲线玲珑,衣服极少的女孩子
们,都不是武功高强之流,所以不大忌惮。
他在后门外看了一阵,便奔人大厅,以最快的身法,一直向上奔,眨眼间已上了顶
层,那里便是赤身教最重要的地方。
楼梯尽处也是一座大厅,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踏足其上,感到相当舒服。
谷沧海自然没有心思顾到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他已瞧清楚这座大厅甚是宽敞,却无
人迹。
但见好些屏风象征式地把这所大厅格分割成为许多块,一共摆了五套红木的桌椅,
也就是等如有五个小型客厅,但还是空阔宽敞得很。
他瞧看地上都铺满了地毯,根本瞧不出砖块颜色,正想设法揭开瞧瞧,忽然灵机一
动,酗度一下方向,便向西面的那个小型客厅走去,果然毫无异状。
原来他根据今日白色方砖可以通行这一点,推想出只有西方庚金乃属白色,自然就
是安全之地。
他果真猜得不错,这座巨大的厅中,都可以行走,只有五处摆有桌椅的小客厅才有
问题,假如不知底蕴之人,到了厅中,自然想找一块屏风后面暂时藏匿,这一来,就触
动埋伏,传出警讯了。
谷沧海迅即想通了这个道理,放眼一瞥,但见这座大厅一共有两道大门,一南一北
,
恰是相当而开。
门外都是长廊走道,可见得这四楼的一层,是不分前后,从两边瞧都是正面。
他趁这机会急急奔到南边的大门口,探头外望,只见两端皆是长廊,每一边都有房
门,房间自然便是向着走廊。
他又转到北大门,向外查看,形势一如这一边。
由此可见得要是两个房间以背相向,也就是说这层楼的房间是两排并列,都是背靠
着背。
他说快点算一下,长廊左端有六道房门,后面的那一排也是一样,则这一端便共有
十二个房间了。
右边长廊亦是六道房门,前后两排相加,亦是十二个房间,全层楼便是二十四个房
间和这一座大厅。
根据他在二楼时所看见到这前后两排房间当中,也就是两个房间背靠之间,定有一
条夹道。
有权从这条夹道通行之人,便可以进入任何房间而不让外人瞧见。
他向大厅中东西两面墙上查看,果然发觉靠墙都有高大的红木橱柜挡立,这一定是
暗门入口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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