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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焚香论剑篇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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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十七章 四魔五关赖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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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大龙眼睛一瞪,道:“你竟是讥笑咱们么?”
    那美婢道:“我岂敢存有讥笑之心,不过略有失望之意就是了。”
    赫大蚊讶道:“失望什么?”
    那美婢道:“听说还有一位三先生,智谋出众,却不上台来亮亮相,岂不使天下英

雄大失所望?”
    赫大龙道:“他迟早会露面,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那美婢道:“贱婢名叫寒夏。”
    她转面向坐在一角的衡山派谙人道:“这一回有烦余峰少侠也一并出阵。”
    赫大兄弟转眼望去,但见那枯瘦如猴的少年率光起身,接着其余四个大汉,也离座

而起。
    登时对谷沧海更为佩服,因为他已预言过这回那余峰一定会出手,事实证明果然一

点都不假。
    正因他料事奇准,赫氏四魔反而放了心,深信这一关定然不难闯过,因为他们早就

掉了包。对方以为他们实力和上次一样,其实却大不相同。
    那余峰的猿公剑法果然有大将风度,纵跃如飞,功力精纯深厚:
    赫大兄弟虽是名震当代的魔头,然而在这等不许杀人的严格限制之下,实是有力难

施,应付得十分艰苦。激斗了四十余招,赫大兄弟绝艺全出,总算得保持不败。
    太师椅上的公证人突然说道:“可以停战啦!”
    寒夏轻启朱唇,娇声道:“敝上请双方停手罢战。”
    擂台上登时恢复平静,赫大兄弟大刀归鞘,望住寒夏。
    寒夏又道:“赫先生们已过了此关,两面金牌祈为查收。”
    赫大龙接过金牌,问道:“贵上的高姓大名,可许见示?”
    太师椅上的老头子摸摸领下的稀疏胡子,道:“老夫冥医西门疆便是。”
    赫大蛟道:“久仰久仰,只不知第一关的那位公证人贵姓大名?”
    冥医西门疆道:“他姓阅,名子韶,自号邪儒。但以老夫瞧来,他一点不邪,比起

世上自鸣清高的读书人,可正派得多了。”
    赫大兄弟笑道:“这话定然不错,世上之人,越是满口道德文章,常以圣贤自比之

人,就越发的不可靠。咱兄弟碰上这种人,多半不肯放过。”
    西门疆呵呵笑道:“有意思,老夫碰上了这等人,往往替他们看病,一帖药就送他

们到明间去,这就是我自号冥医的缘由了。”
    他们邪味相投,谈得痛快过瘾,却激怒了右角上的衡山派之人,余峰的枯瘦身躯突

然挺直屹立,厉声道:“世间尽多盗名欺世之士,但正人君子亦复不少,两位如何可以

一概而论,全然不分青红皂白,妄加杀害。”
    这正是名家大派与众不同之处,侠义之气得机即发,不畏惧敌人势强,只知主持公

道。
    寒夏突然插口道:“少侠年纪尚轻,未知世途险恶,人情凉薄,是以感到敝上和赫

先生们的话太过偏激。眼下争执无益,等你入世稍深,经验较多,当知敝上之言全然不

假。”
    她接着向赫大兄弟道:“赫先生们底下尚有五关,须得集中全力,莫要为了旁的事

分散精神,以致有失误之虞。先生们以为这话是也不是。”
    赫大兄弟都点点头,径自跃下擂台。
    右角上那瘦如老猴般的衡山第一高手侯中玉,感激地望了寒夏一眼。心知她乃是不

欲双方冲突起来,所以插口说话,以巧妙的言词,把师侄余峰的一场杀身之祸,消弭于

无形。
    赫氏四魔迅快向第三关奔去,忽见老毒丐古不仁挡住去路,便停下来与他打个招呼

他们数十年前便已相识,不过像他们这等性情凶暴行事诡邪之人,纵然相识了一百年,

也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赫氏四魔注视那古不仁的姘妇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轻视之意,眉头略略一皱

    那女人眼尖得很,登时目露凶光,冷冷道:“谁看不顺眼的话,给老娘滚开。”
    老毒丐古不仁含笑向赫氏四魔道:“这是小妾顾月桂,有点儿疯疯癫癫的,诸位别

放在心上。”
    赫氏四魔都笑一下,没有言语。
    顾月桂悍然睁眼,怒道:“谁疯疯癫癫了?这些家伙们见了我就皱眉头,亏你身为

丈夫的,不敢计较还不说,还硬赖我不对。”
    老毒丐古不仁面色一沉,道:“你妇道人家,说话如何没轻没重的?给我闭口,我

有事跟赫兄他们商量。”
    顾月桂突然收起怒容,堆起一脸媚笑,向赫氏四魔眉目传情,荡态毕露。极似是因

为古不仁对他们十分尊重,所以不但改容相对,甚至于馅媚得愿意以身承欢。
    赫氏四魔平时见过多少淫娃荡妇,眼界甚高。何况他们练的是纯阳功夫,向不亲近

女色。这顾月桂只是二三货色,若是碰上初出茅庐、血气方刚之辈,或能收诱惑之效。

但遇上赫氏四魔,即是她交了霉运,休想有丝毫反应。
    赫大龙道:“古兄有何吩咐?”
    古不仁道:“赫兄好说了,据老叫化瞧来,三贤庄的七大关可真不容易闯过,是以

老叫化动了一点脑筋。”
    赫大蛟道:“老兄有何妙计?”
    古不仁道:“今日闯关之举,关系重大,当然不可以使用诡谋手段,免得失去了最

后参加盛会的资格,反而不美,诸位认为是也不是?”
    赫二兄弟齐声道:“古帮主说得甚是,但若然不使诡计,谈之何用?”
    古不仁道:“说出来很简单,那就是咱们两路人合在一起,见机而动。例如这第三

关,赫兄们志在必得,也有过出手的经验,请把详情告知老叫化,待老叫化心中有数,

先行上阵。等到老叫化闯出名堂,诸位立时跟上,斗他们的疲兵,可以省去不少气力。

    赫二兄弟沉吟道:“这倒是个省力之计。”
    古不仁道:“到了第四关,就轮到赫兄们先上,好让老叫化多多歇息,也趁机得睹

敌方虚实。过得此关,又由老叫化先上。如此总比各自为政强得多了。”
    赫大兄弟没有立刻做声,赫二却道:“这办法敢情好,不过……”
    他们望着老大,等他们接口说下去。因为赫大似乎不肯这么做,所以赫二兄弟立刻

加个尾巴,免得把话说实了,不好改口。
    赫大兄弟目注那顾月挂怀中的婴儿,眼中微露嫌恶之色。
    古不仁一望而知他们乃是何故不立刻答应合作。当下诈作不知,让他们慢慢考虑。

    顾月桂媚眼乱飞,闹了半天全无反应,毒念又生,咯咯笑道:“哎哟,我的手都抱

酸啦!”
    说时突然把婴儿向赫二豹抛去。
    她口中又叫道:“好生接住,可别摔伤了老不死的命根子啊!”
    那婴儿犹在熟睡中,突然凌空飞出,不禁惊醒,哇的啼哭出声,手舞足蹈。
    老毒丐古不仁怒道:“你发神经啦?”
    话声未歇,那婴儿已向赫二豹怀中飞坠。赫二豹冷哼一声,蓦然闪开,任得婴儿向

地面上摔落去。这一摔自然能把那小小的婴儿摔个半死,换了任何人,纵然疑心其中有

鬼,也定必伸手挡上一挡。
    但赫二豹平生杀人不眨眼,哪里把一条小命放在心上?况且又深知古不仁借物传毒

的功夫十分诡奇厉害,决计不肯碰上一碰。
    说时迟,那时快。婴儿身躯快要碰到地面之时,一道黑影闪处,却是一条皮鞭,贴

地卷去,恰好卷住婴儿,呼的一声倒飞回去,落在顾月桂手中。
    这条皮鞭乃是古不仁发出,灵活的有如人手一般。
    赫大龙不等顾月桂开口,己插嘴道:“兄弟见了古兄,不由得记起了曾与花蕊夫人

齐名的南溟神女。数十年来未曾听闻过她的消息,古兄有没有见过她?”
    顾月桂尖声道:“老不死,这个女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古不仁讶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顾月桂冷笑道:“别装蒜了,他们特地向你提起,可知那贱人一定跟你大有关系。

    古不仁面色一沉,目射凶光,道:“你以后提起她,最好少用脏字。她便是我的结

发元配妻子,虽然离开了三十多年,但她名份上还是我的发妻。”
    他双眼中的凶光极是可怖,顾月桂虽是泼辣,也不敢顶撞回嘴。
    但她心有末甘,转眼向赫大龙问道:“你是见过她的,她长得怎样?武功可厉害?

    赫大龙道:“说到她容貌之美,世间罕有可比。论起武功,只怕连古兄也不敢自认

比她高明。”
    他越是称赞那南溟神女,就等如越发瞧不起顾月桂。
    那妇人焉有不知他的用意?只气得玉面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出手杀死赫氏四魔

    古不仁苦笑一下,道:“好啦,旧事不必再提。赫兄打算跟老叫化合作?抑是各行

其是?”
    赫大龙道:“咱们若是合作,有利而无害,自然是以合作为佳了。”
    这两路魔头交谈之时,谷沧海已在田野隐僻之处,遥遥望见。他之所以躲到大路外

的黑暗田野之中,便是因为他发现有入盯梢他。
    假如他不躲藏起来的话,那就只好和赫氏四魔混在一块儿,否则必被敌方之人,逼

得现出破绽不可。
    谷沧海不用亲耳听见,就已猜出这两路魔头必是谈论合作之事:他对古不仁非常感

到嫌恶,是以更不肯现身过去。
    一径在心中揣测他们以何等方式合作?但见他们六个人走到第三关擂台之下,那老

毒丐古不仁和顾月桂径行飞身上台,赫氏四魔按兵不动,这才明白。
    当下向台上望去,但见左角太师椅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粗布草鞋的农人,身边还

倚竖一把锄头。
    在这农人背后也有两婢两仆,屹立不动。
    右角上坐着四个剑士,还有两个俗家大汉,都一式佩带长剑。这六人最老是太师椅

上的白发白须老道,其余之人一律在四旬以上。
    谷沧海摇摇头,忖道:“这一关竟是武林大大有名的峨嵋剑派。我实在想不通今日

既然是人家邪魔外道大聚会,要选出号令天下的盟主,而这些名门大派居都派人参加,

把守七大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头一转,又想道:“峨嵋派的高手个个俱在四旬以上,竟无后起之秀,看来人才

凋零,这一大剑派如不力图振作,快就将老大无能,暮气沉沉了。”
    那老毒丐上了擂台,由三名道人出战,斗得十分激烈。
    谷沧海一望而知这三名剑士虽然也算得上是精通剑术,功力造诣颇为深厚。
    但比起毒名震惊一代的老丐古不仁,显然远有未及,假如走单碰上,单打独斗,实

是不堪古不仁一击。
    双方斗了多时,但见古不仁好几次轻轻放过毙敌制胜的机会,显然这不是大意疏失

    谷沧海灵活的脑袋立时推测同这是怎么回事,记得那古不仁闯第一关之时,那俏婢

冷春曾经提到规定字眼,无疑的这一项奇异的规定,就是不许闯关之人杀伤把守者。此

所以台上各派最厉害的人物一直没有出手,因为看情形把守者竟可以杀死闯关之人。
    乍听之下,这道理似是很玄,难以令人置信。既然闯关打擂台之人不许杀伤对方,

而对方却有权取命,这等架如何能打?
    殊不知这正是极重要的关键,各大门派之人如非看在这一点好处份上,谁肯前来参

加把关?
    自然这并非全部理由,内中一定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各大门派才肯派

出高手参与这一场奇怪的集会。
    谷沧海用心地寻思着,记起守关者每次出战,都是由台主方面指定人选,分明是衡

量双方武功造诣,使得闻关者既不易过得,守关者也不易杀死来人。
    这实在是一宗极奇妙的,天才杰出的安排,哪一个人的脑袋竞能想得出这种巧计安

排呢?
    他望一望天色,即将破晓,心知这躲在黑暗中的办法也维持不了多久,当即举步奔

回大路上。
    他乃是打算再与赫氏四魔会合,借以掩饰身份,以便进一步查探这一场群邪大会的

主持人,瞧瞧到底是谁。
    才回到大路上,突然一阵香风送人鼻中。他头也不回,蓦地放步向第三座擂台迅快

奔去。
    一只白晰的纤手在他后背划过,尖利的指甲只差那么一点就抓到衣服。
    换言之,他这一下突然奔去的动作,竞躲过了一记暗袭。
    而在对方看来,却好像事情发生得十分凑巧,他乃是在无意之中避过,并非有意而

为的举动。
    谷沧海很想设法回头瞧瞧这个敌人的长相,从那一阵扑鼻香风中,他已晓得必是个

女子。
    但他笔直奔到擂台边,与赫氏四魔会面说话,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张望一下,使

人感到他实是全然不知曾经有人向他出手之事。
    这个出手暗袭谷沧海的人,果然是个女孩子,作侍婢装束,年纪约是十八九岁,长

得杏眼桃腮,异常美貌。
    她冷冷的眼神一直盯住谷沧海,翠眉紧锁。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侍女。长得也相当俏

丽,但却少了那对锋利敏锐的眼神,是以看来庸俗平凡。
    前面的侍婢打个手势,后面的侍女便上来,道:“媚秋姊姊有何吩咐?”
    媚秋道:“你可去凛告小姐,就说那柯继明甚是滑溜,不知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呢

抑或真是运气太好,以致我两次三番都没试出他的武功深浅。”
    那侍女应声去了,媚秋远远站着,异常留神地监视着谷沧海一切言语举动。
    她等了好一会儿,忽见赫氏四魔都跃上擂台,台下除了几个观战之人,便剩下谷沧

海孤独的站着:
    媚秋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举步走去,很快就到了台下,挨到谷沧海身边。
    这回谷沧海却灵警地向她打量了一眼,随即回头再度注意台上的情势。
    媚秋虽是奉命查探谷沧海的底细,但目下站在台边,可就不敢出手,伯他叫嚷起来

惊动了别人。
    心念一转,轻轻道:“柯三爷,您老为什么不上台呀?”
    谷沧海故意皱皱眉头,不理会她。
    媚秋又道:“柯三爷最好别把小婢的话,当作耳边风。”
    谷沧海向她一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媚秋道:“所有参加本届盛会之人,渊源来历都有稽考。不然的话,七台主拿什么

做根据而选人出战?您说是不也是?”
    谷沧海道:“原来如此,但咱决不上台出手,以是之故,姑娘所虑已无关重要了。

    媚秋道:“但柯三爷在第一关时曾经上台露面。”
    谷沧海冷笑一声,道:“姑娘举的例错了,你所关心的只是动手过招,并非斗智。

咱别无所长,就是脑子灵活一点而已。这等心智的高低,岂能从身世渊源上考查得出来

的么?”
    媚秋全然无话驳回,不由得膛目以视。
    心想:“我也算得是伶牙俐齿之人,哪知此人的口舌更为便给锋利。”
    她想了想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考查他的武功,看来只好威胁一法。
    媚秋当下淡淡一笑,向谷沧海道:“柯三爷虽是言之成理,但敝上如不同意,则你

们将于第四关开始,遭遇极强的阻力。”
    谷沧海边:“贵上哪一位!”
    妮秋道:“敝上姓孙名红线,恐怕柯三爷未曾听过。”
    谷沧海领首道:“果然是不见经传的人物,不过她既然可以借他人之力,以阻挠咱

兄弟们,却又不能等闲视之。”
    媚秋微现怒色道:“敝上如若不是格于规定,只怕天下很难找得过得她那一关之人

柯三爷诸位也不能例外。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谷沧海心中好笑,因为她分明想借个理由,迫自己动手而已。
    当下冷冷道:“这话咱听了不妨事,但若是咱大哥二哥他们听了,哼,哼,定要发

生想不到的争端,咱奉劝姑娘一句,以后对别人讲话千万要当心一点才好。”
    媚秋但觉对方滑溜之极,无处下手,气得掉头便走。
    谷沧海分明已占尽上风,却还不肯轻轻放过她。冷冷喝道:“站住。”
    媚秋心小人发,刷地转回身子,道:“柯三爷可是想出手教训小婢么?”
    谷沧海道:“你叫什么名字?”
    媚秋说了,谷沧海道:“咱打算去见见贵上,她在什么地方?”
    媚秋上上下下的瞄他几眼,好像是在鉴赏什么稀世奇珍那般的仔细。
    谷沧海也趁机打量她,但见她那张冷艳的脸庞上,偏生长了一双勾魂秋水,射出娇

媚的光芒,当下心中喝声彩,忖道:“她的名字起得真好,虽是萧森的秋日,却蕴含销

魂媚意。”
    自然谷沧海灵活的脑袋中,绝不会只欣赏对方的美色,事实上他早已测想出媚秋因

何故这等仔细地注视自己。
    他仰天一笑、态度虽是粗豪奔放,但声音却很低。不至于使那些聚集周围,正在观

战的人惊动。
    媚秋黛用一皱,冷冷道:“柯三爷笑什么?”
    谷沧海运:“咱笑你家小姐枉是一代才女,自负至高,但其实见识平庸之极。罢、

罢、罢,姑娘带不带咱去见地,都不关重要了。”
    媚秋碰上了这个才智绝世的谷沧海,可算是她运气不好:她目下全然不知此是谷沧

海先发制人的攻击。
    媚秋大怒道:“什么?你敢如此侮辱我家小姐?”
    谷沧海容色一肃,炯炯双目中射出使人震慑的光芒,道:“姑娘速速把咱家这几句

话转告贵上,但须同时告诉她说,咱要求见她之时,你曾定量过我。”
    媚秋被他那股威严之气所慑,竟然发作不出怒气,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转禀

小姐?”
    谷沧海道:“当然其中大有道理,因为你这么一说,她一定亲自来见我,而且最出

乎你意料之外的是她一点都不生气,姑娘信不信呢?
    媚秋接着说道:“我不知道。”
    但她是没有反驳,可见得有几成是信了。
    谷沧海道:“姑娘快点去吧,反正咱千山万水的赶到了这三贤庄,总不成会忽然逃

跑吧?”
    媚秋一听大有道理,迷迷糊糊的转身而去。
    谷沧海微微一笑,想道:“那孙红线小姐会来见我那才怪呢!”
    赫氏四魔全力闻关,趁那峨嵋派之人刚刚对付完老毒丐古不仁之时出手,果然大占

便宜,不甚困难就过了此关。
    谷沧海由台下绕过去,与他们会合,直奔第四关。
    古不仁和顾月桂回凑过来,商议大计。
    谷沧海直着双眼向台上望去,先看这一关的台主,但见左角上太师椅中,坐着一个

骨瘦如柴,服饰普通的中年人。
    他脚下故着一个木匠盛放工具的木箱,有条带子可以挂在肩上。
    木箱内放着许多刀锤钻凿等工具,一望而知此人必是木匠出身,习性不改,到哪儿

去都带着他的工具。
    在这个瘦鬼似的木匠椅后,也站着二婢二仆。
    但两婢之中发现不到像冷春媚秋那等人才。
    他的目光转到两仆面上,突然吃了一惊,想道:“幸好我没有大意,这两仆之中,

左边排首的一个,相貌俊秀,神光内敛,分明是既聪明而又武功高强之士。像古不仁这

等魔头碰上他,恐怕也未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取胜呢?”
    谷沧海的目光迅即移到擂台的右角,这是把关之人占据的地方。
    但见当中的太师椅上,一个肤色白晰,眉清目秀的大和尚端坐如山,这个和尚的年

纪看来最多是三四旬之间。
    这大和尚便是五台山法华寺方丈密云大师,谷沧海知他只是驻颜有术而已,事实上

他已是六旬以上之人。
    再向两侧板凳上六名僧人望去,竟认出其中一个年方二十余的和尚,便是孙济。其

余五僧俱在四旬以上。
    谷沧海深知五台的底细,是以一望之下,已晓得该派精英全出。
    这使他心中甚为震动,暗中想了一下,忖道:“五台派由于密云大师主持,近二十

年来声势大振,现在又多了一个孙济师兄,实力强劲之至。但他们竟也排在第四关上,

然则后面的三关,又有什么家派呢?莫非连武当和我少林派也都来了。”
    他本来大可以绕过此台,先去瞧瞧后面三关是什么人把守的,以便揭开这个谜底。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宁可慢慢的弄个水落石出。
    古不仁道:“诸位仁兄可以上台啦?”
    赫氏四魔都点点头,赫大龙道:“柯老三,你看没有问题吧?”
    谷沧海道:“小心那笑面和尚,莫看他年纪轻轻,其实已是五台最棘手的人物了。

    古不仁瞧着谷沧海讶道:“这一位是谁?”
    赫大兄弟同声道:“是咱们的老三,姓柯名继明。”
    古不仁道:“这是天下奇闻了,这位柯老三也能修练你们的通心神功么?”
    谷沧海道:“假如练得成的话,大哥他们何须下问咱的意见?”
    古不仁干笑一声,道:“柯三兄语词好生尖刻。”
    谷沧海连忙接着说道:“古帮主好说了,小弟是不识时务,心直口快而已。”
    他的目光转到顾月桂那个女人身上,继续又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儿呀?”
    顾月桂装出狐媚之态,吃吃笑道:“自然是我的孩子,又是老不死的命根子。”
    谷沧海摇摇头,道:“不是,不是。”
    顾月佳佯怒道:“什么?难道是我跟别人生的孩子么?你别胡说八道啊!”
    谷沧海道:“若是古帮主和夫人的孩儿,怎舍得带到这地方的?常言道:虎毒不食

儿,如是你们所生的孩子,定是宝贝万分,生怕被人知道才对。”
    古不仁向赫氏四魔皱眉道:“今弟罗罗嗦嗦这等小事,徒然耽误了正经。”
    谷沧海笑道:“咱兄弟们一点不急,也不须赶时间.古帮主如若不耐烦,何妨先行

动身呢?”
    古不仁面色微变,道:“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
    谷沧海道:“这等以利害为基础的结合,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他见对方面泛怒色,立刻举手道:“但咱们也犯不着先闹个窝里反,是也不是?”

    古不仁强抑怒气,道:“依柯三兄之见,竟是该如何才对?”
    谷沧海道:“眼下天色已明,各路高人马上就都观身了。古帮主如若打算敝兄弟合

力出手,连连闯过七关,那就请帮主赐赠几粒解毒灵丹,以备万一不慎,山行露宿之时

被毒物所伤,可以有得解救。”
    赫氏四魔都十分不解、一来不知他索取对方解毒灵丹作汁么用?二来古不仁难道就

肯赠送?他凭什么送药?
    事情奇怪也在这里,古不仁低哼一声,居然取出—个小瓶,又另外掏出一个药瓶,

倒出七八粒丹药,放在小瓶中,扬手递给谷沧海。
    谷沧海接过放入囊中,满口道谢,又道:“当世之间,所以的解毒灵丹,决计没有

胜过古帮主了。”
    古不仁傲然道:“这个不是我老叫化夸口,若论用毒解毒的能为,天下间还找不到

几个可以跟老叫化相提并论之人;这几粒灵丹,有解千毒之功,不管是什么样的毒物,

也奈何不了你啦!”
    颐月桂插口道:“老不死,你给他灵丹干吗?”
    赫氏四魔一听,敢情那妇人也不明其故、当下都望住古不仁,看他如何回答。
    谷沧海却接口道:“这就是江湖上所说的交情了,夫人年纪太轻,无怪不懂。”
    他既称她为夫人,又说她年轻,当真把这个恶妇奉承得骨头都酥了,媚笑一声,不

再开口。
    赫氏四魔齐齐跃上了台,迷蒙晓色之下,惹起了台上台下的人齐齐注目。
    那瘦小木匠挥挥手,背后的俊仆大步走出,向赫氏四魔躬身施为,道:“小人孟玉

不敢请问赫爷们打算几个人出战?”赫大龙道:“咱兄弟一齐上。”
    孟玉点点头,道:“小人闻说赫爷们的通心神功,人数越多越见威力、自应一齐出

手。只不知那位柯三爷何以不曾上台?”
    赫大兄弟即道:“老三素来不大动武,他只有脑子比别人灵活一些,上台何用?”

    孟玉道:“原来如此。”
    回头向右角五台派的人望去,道:“有请孙少师父单身上阵。”
    台下之人无不讶然窃语,孙济和尚笑嘻嘻起身。拿起那根粗如鸭卵的青竹杖,走了

出来。
    他上上下下的瞧过赫氏四魔,这才向孟玉道:“喂,老兄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们都

是大块头,小僧腰身还没有他们胳臂粗呢,这场架怎生打法?”
    他幽默地说,辅以滑稽的表情,有些人可就忍不住失声而笑。
    孟玉却没有一点笑意,道:“这是少师父自家的事.恕小人无法借著代筹了。”
    孙济摇首叹息数声,道:“好在规定他们不准当真,小憎勉强赔他们几招吧!”
    如若没有谷沧海的提醒,赫氏四魔一定会心存轻视,大大意意的上前动手。
    但目下他们可不敢如此,四人忽地散开,各占方位,个个神色肃然,竟是严阵以待

    谷沧海见到孟玉惊异的神色,忍不住得意一笑,忖道:“你的心计白用了,有我谷

沧海在此,你们这些鹰犬爪牙们还是老实一点的好,何必白费心思呢?”
    敢情那孟玉单挑孙济一人上阵,竟是存心要赫氏四魔大意疏忽,致遭失手落败之恨

    固然以四魔合力之势,孙济决难大获全胜。可是若能乘虚而人,以孙济出人意表的

武功造诣,却很可能使赫家兄弟遭遇伤亡之祸。
    自然这已是表示对方已设法运用压力,阻止赫氏四魔过关。而他们真正想对付之人

却是谷沧海而非赫氏四魔。
    谷沧海这一回合虽然又占了上风,但他实在不敢真个轻视敌人,相反的他的脑子转

得更快,绞尽脑汁推想对方下一步可能有什么明谋?
    这时擂台上之人已经动手,孙济和尚嘻嘻哈哈的运杖乱打一气,却逼得赫氏四魔不

断移形换位,以消卸他这一轮其实凶猛绝伦的攻势。
    擂台下所有的观众,寂然无声。
    台上的孙济和尚轻松异常,一文竹杖指东打西,指西打东,翠光飞洒,身手如电,

只打得赫氏四魔几乎支持不住。
    这赫氏四魔全靠他们联结成一个方阵,守得严密之极,互相救援,才勉强支撑未败

    自然他们最吃亏的是不能回敬毒手,变成一味挨打;
    对手若是普通好手,还不怎样,但遇上孙济和尚这个曾被誉为当时根骨第一的高手

情况实是危险不过。
    孙济和尚越攻越勇,招数手法越来越是奇奥。有两次竹杖姚中敌人的重兵器,险险

使敌人撒手。
    那俊仆孟玉虽是赋性深沉,但这刻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得意笑容。
    他已瞧出孙济和尚实是得到了五台派真传,杖法之奇幻深奥,大是出人意表,加上

不须防守之利,气焰更炽。
    瞧来最多五招之内,即可攻破赫氏四魔的方阵。
    霎时间四招己过,但见孙济和尚青竹杖突然点中赫大龙的大刀,紧接着反手一扫,

正好敲中赫大蚊驰援的大刀刀身。
    当的一声,把敌刀荡开,胸前门户大敞。
    孟玉喜动颜色,眼看孙济但须化劲换力,改横扫为直戳,定可点中赫大蛟胸口要害

当场格毙此魔。哪知孙济杖势突然呆滞了一下,接着翻身挥扫,挡住赫二兄弟急攻而至

的双刀。此举虽然稳保自身无恙,但也失去杀敌取胜的机会。
    孟玉方一怔,太师椅上的瘦鬼木匠抬手示意。
    孟玉只好朗声道:“台主有请对方停战。。
    孙济和尚闻声即退,赫氏四魔也想不到他这么好相与,竞不趁机猛攻两三招才罢手

一时都忘了他刚才险险击杀他们之恨,反而大生好感。他们当然不会追缠孙济,齐齐停

手转头向孟玉望去。
    但见这个俊仆大步出来,双手捧着一块金牌道:“赫爷们请收下第四关金牌。”
    赫大龙一手接过,随即扬长下台。
    毒丐帮帮主古不仁单身上台,登时又把众人目光吸引住。
    赫氏四魔望也不望擂台,走开两三丈。
    赫大龙才道:“好险,但那小和尚为何不下辣手呢?”
    赫二虎道:“他须得顾虑后面被袭呀!”
    赫大龙道:“但当时他实在有足够时间做完杀敌和护身这两件事。”
    一个人走到他们身边,接口道:“兄长们不必费神猜测了,小弟又打听明白啦!”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谷沧海,他向赫氏四魔龇牙一笑,又道:“小弟当他退开之时,

立即奔到那边台角,勉强用传声之法,向他询问为何不趁机杀人取胜之故,诸位兄长们

可知他怎生回答么,哈,哈,真是妙得很,那小和尚回头向小弟龇牙直乐,样子卜分滑

稽,接着也传声答道:假如当时是古不仁的话,他就一定不放过机会了,答案竟是如此

你说妙也不妙。”
    赫氏四魔都大为欢喜,因为孙济竞认为古不仁比他们低级可憎,实在可喜,登时对

孙济更添好感。
    谷沧海又道:“但小弟却听到五台派掌门密云大师低声申斥孙济。密云用了不少污

秽词句形容四位兄长,使小弟怒不可遏,差点儿开骂,但回心一想,这也是怪不得他之

事,因为那密云大师到底是五台领袖,本身又是有道高僧,确实有资格辱骂兄长们为万

恶邪魔。”
    赫二虎低吼一声,道:“见他娘的鬼,这密云秃驴咱瞧着就不顺眼,当然不是什么

好东西。”
    赫大龙也道:“不错,他算哪一门子高僧?咱告诉你,柯老三,这秃驴有点邪气,

这可不是他辱骂了我们,才如此说他,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子、说到高僧,哼,何老三你

有机会见到像少林寺上一代的方丈光德大师那种人,那才真是高僧、不由你不信的。”

    谷沧海说了一番挑拨之言,目的只是想趁机撒下一些种子,以便将来或可假借他们

之九探查一些可疑之事:却想不到这四魔居然大赞起大师伯光德老方丈来,心中当然十

分高兴。
    他回头一望,只见古不仁的对手只是那几个中年和尚,并无孙济在内、更加确定对

方大施压力,对付赫氏四魔,自然对方的目的在乎自己并非当真与赫氏四魔过不去;他

哼了一声,以忿忿不平的声音道:“兄长们也看见了、古不仁的对手不如孙济厉害:小

弟忽然想到,那个真正主持这场盛会的人,会不会与兄长们结下过嫌隙?不然的话、为

何当初兄长们第二关时就过不了,刚才第四关更是凶险百出?”
    他这番话用意是激出赫氏四魔的气话,从而推测一些真相:
    赫二豹怒声道:“柯老三说得付,当真有点不妥。”
    赫大蛟道:“这叫做—言惊醒梦中人。”
    赫大龙接口道:“不过问题却出在这出面具名的毒手如来,他比咱们兄弟出道得更

早、威名之盛,天下无双。咱们偏巧从未见过他.如何会有仇怨?”
    赫二虎道:“反正事实俱在,证据确凿,纵然想不出其中道理、也不能不信。”
    谷沧海第一次听到主持的名字,既喜且惊。
    喜的是总算已探出了一点眉目。
    惊的是这毒手如来崔山公,乃是近百年来邪教第一人物。
    他还记得他父亲柯公亮提及此人时,浓眉也自皱起,无意中表示出此人之厉害。
    他其后也问过师父,应真也慎而重之的把毒手如来崔山公生平事迹,详细告知。
    此举正是要爱徒知已知彼,深知这老魔的底细,万一碰上,好设法应付之意。
    正因如此,谷沧海印象极为深刻、也深知这毒手如来崔山公实在很厉害,否则以应

真的为人,焉会显示得如此郑重其事?
    但崔山公己不在江湖上出现凡三十余年、传说是崔山公已远赴东海外一处洞天福地

中,修练金刚不环之身。
    谷沧海立刻诈作不知的问道:“毒手如来是谁?是个和尚么?但既然使用如来的外

号,若是僧人。决计不敢如此亵渎,那么一定是大秃子了?”
    赫大龙面色一变、嘘了一声,要他住口,然后低声道:“别提到一个秃字,千万记

着。这是他老兄的忌讳。”
    谷沧海讶道:“连兄长们也不敢小觑他么?”
    赫大龙道:“何只不敢小觑,简直有点怕他呢,他一向是天下第一高手,假如他不

是在三十多年前归隐,而独角龙王应真又慢了一步出道,这两大高手的挤上一场,那才

好看呢?”
    谷沧海点点头、道:“好,小弟记得小心就是。”
    他一听人家提起了自己师父名讳,可就不想再说下去,免得人家说到对师父不好听

的话。难以接口。
    他眼珠一转,道:“兄长们.咱们再往前走,瞧瞧把关的是哪一路人马?”
    赫氏四魔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此时天色已明,各处火炬均已熄灭。
    那第五关就在三丈之外,谷沧海一眼望去,己见到把关者的角落上,有好几个道人

也有俗家之士,都佩带着长剑。
    赫大龙道:“咱们已跟古不仁老乞丐约好,轮番打头阵,这一关应该是他先上的。

    谷沧海道:“兄长们最好别跟那可憎的老乞丐走在一块儿,旁的不说,单是招恼了

他以前的发妻南溟神女,可就很划不来,何况人家如若有意对付咱们,教古不仁打头阵

亦没有用处。”
    赫大蛟道:“有理,有理,咱们反正上去试试吧。”
    他忽然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柯老三也知道南溟神女么?谁告诉你的呢?”
    谷沧海一听,便知其中必有文章。
    但见赫氏四魔都望着自己,一时弄不清究竟是这个问题很严重,抑是很有趣味,才

会使这四魔露出这等神态。
    谷沧海若无其事地道:“这是兄长们自家透露的,早先咱们和那老毒丐在一起之时

他那婆娘不是唠叨了几句么?其时二哥们曾经提起南溟神女之名,也透露出这南溟神女

本是老毒丐发妻之言。”
    赫氏四魔回想一下,果然有过这么一档子事。
    赫大龙这才释然道:“这就是了,要知昔年老毒丐与南溟神女结绍之时,并非目下

这般形状,也不是这个名字。这件事江湖上得知的人,寥寥可数。据古不仁说,除了咱

兄弟之外,还有独角龙王应真得知。因此之故,愚兄不得不问个明白。”
    谷沧海坦然笑道:“兄长们既管下问。”
    但心中却不禁大惑不解,忖道:“为何此事只有他们和师父晓得呢?难道说赫氏兄

弟和古不仁多年前有过什么渊源遭遇?而师父则与南溟神女也有什么交往不成?”须知

他的猜测并非无稽,以他观察所得,那古不仁性恶毒凶狡,实是邪魔外道的好材料,以

师父的为人,决计不会与这种人交友。
    唯有那未曾见过的南涅神女,或者是某种因缘而与师父结识,因此师父才晓得她的

隐秘身世。
    他们到得第五关台下,谷沧海一眼就认出把守此关诸人中的两个人,乃是一道一俗

    穿着道装的是个五旬上下的全真,羽衣星冠,仪容清古,身上没有佩剑。他乃是坐

在太师椅上,可知是首脑人物。
    他记得这位玄门羽士姓马名守敬,出身于武当山。
    二十年来,名列武当双剑之一,威名赫赫。
    那武当双剑之中另一个便是当今掌门真人叶丹枫。
    武当派既然以内家剑术鸣世,天下无有不知。
    而他们居然号称武当双剑,可想而知他们的剑术何等高明。
    这马守敬其人曾经到过少林,谷沧海虽然没有正式遏见,但却曾远远望过两眼。
    若论辈分,谷沧海与他不过是平辈相称而己。另一个俗家人年约三—卜余,相貌谦

厚,却自有一股英挺之气,背插长剑,气字不凡。
    此人正是前此与孙济同赴少林的程嘉,他乃是近二十年来,各大门派中最先发现的

天赋异票的奇才,其后就是孙济和尚。
    但可惜的是这两人都被邪教谙魔闻风而来,百般暗算,最后都毁在赤身教花蕊夫人

的妖媚功夫之下,虽然目下成就仍然极为高明,但因曾历劫,已不复能上窥武功至高无

上的境界,不能像少林寺以前所出的应真一般,成为天下无双的高手。
    谷沧海托词观察一下,不让赫氏四魔上台。
    暗中急急忙忙用千里传声之法向程嘉说道:“程兄程兄,小弟是谷沧海,但你千万

别转眼四望。”
    程嘉一听谷沧海之名,顿时从眉目中射出奕奕神采。他果然十分机警,宛如一尊木

像般,动也不动。
    谷沧海又道:“小弟业已化妆为关外赫氏四魔的第五个,他们叫我做柯老三。这一

关有程兄护持,小弟不要上台现身了,小弟请程兄鼎力相助,待会儿你出手之时,务要

暗中留情,好让赫家四魔过关。详细内情日下不暇奉告,总而言之,程兄务须助小弟一

臂之力。”
    程嘉微微点头,谷沧海又道:“上—关承蒙孙济师兄赐助,过那一关,实是险极。

因此之故,小弟这回小想再冒险了。”
    程嘉心中大奇,道:“你纵然不想冒险,但主动之权不在你,如何能躲得过。”
    不过他义深悉谷沧海智计过人是以这话不会无因而发。只因谷沧海又道:“赫氏兄

弟上台之时,台主—定指令吾兄出陈,再配搭上两位道兄,让你们摆下一座剑阵,如若

程兄全力施为,这一关真是无法闯得过。幸而小弟深知贵派剑阵的厉害,亦因而想到了

解决之法。”
    他清晰明白地讲出他的计策,但见程嘉连连点头,这才满意地一笑、转眼向台主那

—隅望去。但见太帅椅上坐的是一个长衫马褂的胖子,年在四五旬之间,满面肥肉,未

语先笑,膝上放着一只乌黑色的大算盘,完全是生意人的模样。
    只见程嘉用传声之法,向池说道:“这个台主名叫陈百万,兄弟亦不韧他的来历,

但据我师叔马真人密嘱,此人含气敛劲,功深力厚,当是—流高手无疑。”
    这话不啻是说以武当派的见多识广,也汉知对方功力绝世,造诣过人,竟也查不出

此人的出身来历。
    忽听程嘉又道:“谷兄注意这陈百万身后的婢仆中,有一个相貌俊美的侍仆,名叫

仲石,此人格警矫健,一望而知满肚子诡计。”
    这时赫氏四魔都着急的打量过台上形势,赫大龙碰他一下,低声道:“老三,你瞧

出什么苗头没有?”
    谷沧海道:“瞧出来啦,兄长们上台的话、武当派势必以最厉害的武功对付咱们。

    赫二虎沉吟—下,道:“会不会出那姓马的牛鼻子出手?此人的剑术玄奇狠毒,乃

是武当最凶的牛鼻子。”
    谷沧海佯作不知,道:“听说最厉害的是叶丹枫真人,这个道人是谁?”
    赫大龙道:“叶丹枫固然可能不他还厉害些,但老叶已是一派掌门,不轻易露面出

手,再说他们并列双剑,老叶走的是柔韧的路子,这老马走的却是迅快狠毒的路子。此

所以咱说他是最凶之人。”
    谷沧海点点头,道:“以小弟猜测,对方或者不至于命马真人出手。照小弟的估计

武当派之人一定听到了咱们连闯四关之事,因此他们可能使用堵截的战略,那就是设法

拦阻兄长们越过擂台中线,久战之后,台主当然可以据此判兄长们落败,他只须指出兄

长们连中线也没越过,如何过得此关?假如兄长们不服,他就可以借词翻脸,召众出手

咱们人孤势单实是可虑。”
    赫二虎道:“老三真行,怎会想得到这一点呢?”
    赫大虎道:“老三之言甚是,咱们被规矩所限,不能施展毒手,因此之故,武当派

之人如若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咱们更难冲过这道防线了。”
    谷沧海道:“承蒙兄长们夸奖,但小弟却没有破敌之法,只有一个拙笨想法,那就

是武当派之人。决没想到咱们早已捕出他们的用心,因此兄长们如若能在二十招之内,

集中全力硬闯,或可出其不意,闯破了他们的防线。之后,兄长可紧守对面的擂台边缘

回身抵敌。如若二十招之内,不被对方迫离原位,武当派之人不战自退、因为他们自命

为名门正派,定然不肯撒赖死缠下去。”
    赫氏四魔眉飞色舞齐齐道:“妙极了,恐怕唯有这个主意行得通。”
    当下一齐呼哺上台,果然那陈百万背后的俊仆仲石走出来说话,他光验收了四面金

牌,然后含笑道:“赫爷们还是第—路抵达本关的人,小可恭祝你们安然渡过此关。”

    赫大龙心中骂—声好狡猾的小贼,口中却发出粗豪笑声,故意流露出志满气骄之态

    仲石又道:“敝主人有请武当山程爷和这四位道长出阵,想来赫爷们必可轻易过
关。”
    程嘉神色如常,但那四名道人泛起了怒色,显然已被仲石激怒,因而生出舍命守关

之心,不在活下。
    程嘉甚是佩服谷沧海的智慧,当下向马真人行礼请示。
    马真人点点头,举手拂髯,只有三只手指露出髯外,这是指示他们采取一种战术的

暗号。
    程嘉见了更是服气,只因这马真人指示的战略竞与谷沧海所猜的一样,心中大为惊

喜,忖道:“少林寺出了这等后起高手,前途未可限量。”
    此时台下己涌集了不少观战之人,议论纷坛。
    但见程嘉率众而出,先向赫氏四魔交待过场面话,这才开始动手。
    武当派的剑阵乃是武林一绝,只要有三个人凑在一起即可施展,人数越多,战力越

强。
    他们挺剑布下一道铜墙铁壁,但外人却不易看出他们死守界限的深意。
    在外表上看来,武当派的五人,剑光如潮卷光洒,攻多于守,谁也料不到他们只打

算守住中线不让敌人越过。
    赫氏四魔竭力抵御,但一直是在这一半场上活动。
    以他们四人的功力,实是远远强过武当派五人。
    然而目下受台规所限,许多招数施展不出,大是有力难施,陷入了苦战捱打的苦境

中。
    人人但见武当派五剑联结成一道光墙,神妙无比有些浮躁之辈,可就忘情地喝彩叫

好起来。
    眨眼间已斗了十八招之多,赫氏四魔不知如何,牢牢的记住谷沧海二十招之言,竞

深信若是二十招之内,不能闯过这道防线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此之故,无不心

中暗暗着急,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睁得比铃还大些。
    突然间敌阵露出一丝空隙,赫大龙厉吼—声,召集兄弟们合力攻去。四把大刀上进

射出天崩地裂般的劲道,硬是冲开一道裂口,齐齐闪身跃过。
    然后又按照谷沧海所教,直奔到边缘处,方始转身待敌。程嘉率众迅急追扑,忽然

听到一声清碧,便立刻煞住脚步,竞没有当真攻及赫氏四魔。
    这一声清碧,乃是马守敬真人背后侍立的一名小道童奉命所发。马真人徐徐道:
“这四位施主眼力奇高,业已全力冲破界限,贫道佩服之至。”
    他这么一说,台主方面也是无可奈何。
    那陈百万发出虚假的笑声,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算盘子之声,真像是听到一个店铺掌

柜的笑声一般,许许多多的老江湖也瞧得呆了。原来他并没有用手指拨动算盘,但那些

算盘子却自动上下跳动,发出一片脆声。
    陈百万道:“不错,赫家四豪果然真有眼力,这一关自然算是闯过了。”
    仲石飞步而出,手捧五面金牌送到赫大龙面前,高声道:“恭喜赫爷们顺利过关。

    话声才歇,紧接着又低声道:“小可相信这是柯三爷的奇谋,对也不对?”
    赫大龙睥睨作态,取过金牌,道:“就算是他吧,你也已经失败了,哈哈……”
    他们跃落台下,径向第六关奔去。谷沧海一边向前行去,一边大皱眉头,满眼俱是

苦恼困惑之色。
    原来那第六关上,原是空寂无人,但到他们过了第五关,转眼间从黑暗中出现了六

个僧人,跃上擂台。
    此外,在另一角也跃上五人,除了两婢两仆之外,为首的台主是个瘦子,长得尖嘴

阔腮,眼珠滴溜溜的不停转动,那股神情和外貌,随便到哪一个通都大邑之中,去找一

个包揽官司的讼棍瞧瞧,就是这般模样。
    那六名僧人在谷沧海来说,等如见到亲人一般。敢情正是来自嵩山少林寺的得道高

僧。
    领队的那个老僧,躯干修伟,两眼神光极足,乃是少林寺当今达摩院主持弘力大师

    其余的五僧,则是少林寺这一代十大高手之五,以正信僧为首,挨次是正念、正精

进、正慧和正不退等五人。
    谷沧海在少林习艺三载,千余僧众之中,独独与正信等卜大高手最友善熟稳:
    那弘力大师也是时常亲炙的老师兄之一,是以见了他们。大生游子他乡,得遇至亲

之感。
    他苦恼的是这一关既是由少林寺把守,则自己授计与赫氏兄弟闯过了,等如坍师门

的台。
    其次,他困惑的是天下武林中的邪魔他大都知道.尽管还有些真厉害的老魔头,可

是说到能命令这些名门大派,都参与其间,把守大关。那真是使人不易置信之事。
    初时谷沧海已想通了这个道理,那就是邪派主持之人利用各大派门认为可以趁此机

会,诛杀一些无恶不作的魔头的心理,诱使他们派出高手,把守各关。
    这本是很合情合理的想法。然而现下他见了师门高手也出动,突然又感到不对,因

为以少林寺的规矩宗旨,无论如何,也不该特地派人参加这等邪恶的盛会,何况人人须

得生出杀心,准备宰人,岂是合理之事、
    因此之故,他发觉这内中定必尚有一重内幕,极堪探究。好在这个疑问已不难弄个

水落石出,只须开口向老师兄一问,即可得知:
    他压抑住传声询问的冲动,赶紧收摄心神寻思过关之法。忽见又有一僧跃了上台,

原来是正定憎。
    他迅快低声地向弘力大师禀报,一望而知乃是报告赫氏四魔如何闯过第五关之事。

    众僧的目光随即向赫家诸魔望来,所有的人在赫氏兄弟面上皆是一掠而过,最后都

集中火力凝视谷沧海。
    谷沧海真想向他们挤挤眼睛或是什么的,让他们惊异一下,但又很快就可以猜出自

已是谁了。
    他总算又抑制了这个想法,不过眼中仍然不禁透射出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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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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