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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焚香论剑篇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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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焚香论剑看今朝
崔灸气得一翻眼,道:‘这样说来,我反而不该透露秘密,以致使
你有线索得以往下迫供了?”
唐天君道:‘正是如此,现在就试给你瞧瞧。”
崔央忙道:‘不用试啦,在下说出来就是。。
唐天君冷冷道:‘如若不叫你哀呼悲号一番,我心中这口恶气,如
何消得?”
崔央一看情势紧迫,而体内的毒力,尚未达到足以使自己猝然毙命
的程度,心下顿时大急。
他现在唯一之法,就是设法找出一种使对方能惊悟的方法、稍稍耽
延一下时间,单用说话已无效用。当下他即出其不意,突然仰天哈哈大
笑,态度甚是嚣张。
唐天君果然微微一愣,道:‘你以为我是危言恫吓么?”
崔灸又连笑数声,才道:‘你有这等手段。我是绝不置疑,不过这
只是你一向没有碰到过高手而已,使在下不能不放肆发笑。”
唐天君虽是才智过人,然而因为对方之言确实大有文章,倒一时真
个猜测不透。
他皱眉道:‘什么高手?”
崔央道:‘我不是说我自己,但眼前却有一个人,能够使你尝到失
败的滋味。”
唐天君不禁冷笑一声,道:‘我甚愿尝一尝失败是什么滋味,可惜
机会渺茫。”
崔央且不答话,目光向地上的众尸体一一望去,道:‘你留心瞧一
瞧,就知道了。”
崔央这一招急智,可说获得了全部的成功。
他用各种突几奇怪的手法,务使唐天君暂不出手,在这一点上,他
倒是居然做到了。
唐天君迟疑一下,似有不信之意,但马上又掉转目光,一一浏览地
上的尸体。
此举自然费去不少时间,因为他的确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一件大大的出乎唐天君意料的事发生了。
崔央冷冷道:‘唐天君,你这目空一切的小畜牲,现在叫你瞧瞧老
子的手段。”
他的声音变得如此冰冷奇特,真把无视天下的唐天君骇了一跳,以
为他是天魔庞珏的化身。
不然的话,对方怎敢叫他做小畜牲?
当下抬头一看、崔央还是崔灸,只不过是神色上,有点异状就是。
崔灸又冷冷道:‘瞧清楚没有?”
此时的崔央,胸有成竹,胜算在握,哪里还把个唐天君放在眼中?
唐天君鼻子中一哼,道:‘你这是自寻烦恼。”
崔灸冷笑一声,道:‘老子不妨告诉你,你这个小畜牲早晚死于非
命。至于老子,根本不把你的毒刑放在心上。我这个学问,料你这个糊
涂虫还不懂得。”
唐天君上下的看他,真想不了他有什么方法可以施展出来,何以不
惧自己旷古绝今,冠甲天下的秘传毒刑手段。
崔央又道:‘老子索性告诉给你听吧。”
他左一声老子,在一句小畜牲,的确把这个唐天君叫得心中火冒不
已。
但崔灸既然自称要说出来,唐天君便暂时忍住怒气,不作一声。
崔央突然又放声大笑,口中连珠叱出最污秽侮辱字句,把唐天君骂
个不亦乐乎。
此人越是如此嚣张,唐天君越是不肯轻举妄动。
崔央得理不饶人,越发口沫横飞的骂得起劲。
唐天君冷冷地瞪着对方,心中盘算着各种惨酷的刑法,暗中选择一
些。给这个胆敢冒犯他的人尝尝。
他想到这个大胆狂徒,等一会儿便得在形形色色的奇特毒辣的刑
法之下,呻吟哀号时,面上不禁泛起残忍冷酷的微笑。
但事实上他心头的狂怒,几乎己变成炽热的火焰了。所以若是换了
别人,决计无法在面上泛起笑容。
崔央笑声一歇,但见对方的手缓慢而稳定地向他胸口抓到。
他以受过高度训练的目光,一望之下,已看出对方这一只手,来势
虽慢,然而除非是当世的超级高手,决计无法闪开。
这是因为对方的五指上,发出五缕罡气、已袭到身上。由于手法及
罡气的配合。形成了一种奇异而不可抗拒的势道,一则令人生出顾此失
被的感觉,也就是说,顾得抵御敌人指上的是气,就无法躲避敌人的五
只手指。
二则他这一抓,在无声无息之中、却有一股强大绝伦的威势,能令
被袭之人,心灵受到无限压力,精神上更受到难言的痛苦。
崔央已无须躲避,所以不必花费精神在武功方面,正因如此,反而
是有了说话的做伴。
他谈谈道:‘唐天君,你这刻才出手,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啦!”
唐天君五指去势一挫,停在半路,这时一对锐利的目光,凝注在对
方面上。而他也是直到这时,才看见对方眼中闪过血红色的阴翳。
唐天君心念电转,已明白对方乃是毒力透心,马上就要倒毙。
原来适才这许多做作和谎言,全是为着拖延时间,等待毒性发作,
以躲过活罪之刑。
唐天君这一气非同小可,万万没想到会中了崔央的诡计。
本来他有几种方法,能使各种垂死之人,恢复生命。虽然只是两三
个时辰的时间而已,但已足够让他施展恶毒无比的刑法了。
可是此人中毒之深,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换言之,他晓得己无能为
力,使他暂时恢复生命了。
他冷冷道:“一点不错,我打算让你逃生,你信也不信?”
崔央本来已泄卸了一半的功力,但听到这儿,似乎有一线生机,连
忙运紧余力,行功抗毒。
只听唐天君又道:‘不过你纵然逃得活命,却须得在三个月之内,避
过我的追踪击杀。你得饱尝三个月奔窜逃亡,旦夕提心吊胆的苦头。”
事实上唐天君何曾打算放他逃生?只不过付度形势,知道对方业已
毒力透心马上就要倒毙气绝。
因此之故,特地用放他逃生的话,使对方自动行功抗毒。万一这崔
央抗毒成功,能够苟延残喘,则他便可以突施手法,将他制住。这时才
慢慢的使用各种残毒之刑,以泄心头之恨。
崔央本来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可是唐天君才智过人,随口道出只
有三个月活命之期,换言之,这三个月的提心吊胆生涯,其实等如毒刑
之一种。
正因此,崔央才会相信。
因此,他急急运功抗毒,一面提聚全身精力,打算从囊中取出独门
解药吞服,总可以稍为减轻毒性。
他虽然想伸手取药,但两只手臂已经麻木不仁,根本不听他的指
挥。
唐天君见状忙道:‘哼,原来你已服了毒,我且助你一臂之力。”
他五指一落,按在崔央胸口上,顿时从指尖透出五缕热气,攻入对
方穴道之内。
这五缕热气,马上就把崔央的心脏要害完全包裹起来,其势快逾闪
电。此时正向心脏攻去的毒力,完全被唐天君的魔功真气隔断。
崔央也拼命支撑下去,假如他的身体不是对这等毒力已有了相当
强的抗力的话,他早就倒地毙命了。
唐天君感觉得出崔央吃力支持的情况,当下道:‘现在你能不能熬
过去,就看你的求生意志如何了。假如你坚忍不懈,一定可以把业已侵
人心脏的毒力,凝聚在一起,此时再用解药,可保无恙。”
崔央没有开口,这是因为他已经不能耗费丝毫气力之故。
不过他的思维却活动得很快,霎时间己想到唐天君对自己这么好,
敢情不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换言之,唐天君有可能是哄他极力熬过危机,然后才收拾他。至于
什么三个月期限,全是鬼话。
他想通这一点,胸中生死之念,顿时大大的淡了,于是也能更透彻
地看到敌我双方的形势和对方的用心。
唐天君的手已经探入他怀中,迅快取出几个小药瓶。
他的眼力高明无比,一望之下,已从瓶子的形状颜色和气味等,感
觉出哪一瓶是解药,当即抛弃了其他的。
崔灸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等到他弹开瓶塞,要把瓶中之药往他口中
倒时,才冷冷的说道:‘不用啦!”
唐天君不禁一怔。
崔央已接下去道:‘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被骗的,你不必痴心妄想
了。”
话声方歇,但见他双眼一翻,五官七窍都流出血来。
原来崔央把功力一散,本就活不成了。加上唐天君一听这话,心知
不妙,顿时发出内力,震断了他的心脉。
唐天君把尸体丢在地上,恨恨地哼了一声,差一点就气得躁踏这具
尸体了。当然他还记住自己的身份,岂能做这等无聊之事,是以只好硬
是忍住这般冲天的怒气。
他做梦也想不到黑手派中的一个普通的第二流脚色,就把他耍赢
了。等会儿碰上屠师娄大逆等人之时,岂不是更棘手?
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中不安。自从踏入黄山之后、他的一切
图谋行动,都不顺利。手下也损折多人,因此他心头好像有一层乌云遮
盖着一般,觉得很不对劲。
他含怒向内进行去,一面施展出邱墟冥音大法,召唤那几个分头搜
的手下。
这种传声之术,乃是魔教秘传奇功,不但可以送到看不见面的人耳
中,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回答。
但这门功夫,只有同是魔教中人,才能运用。而且若是另一方功力
稍弱,回答之时,路程稍远,就听不清楚答话的内容了。
他一直行去,经过好几间厅堂和一些通道房间。一面查看有无隐藏
人迹,另一方面收听手下的回声。
谁知一直走到后面的宽敞空地时,还未听到手下的回答,心下又是
狐疑,又是凛惕。
他暗自忖道:‘假如陈百万等四人,都已被那个不知来历之人弄死。
则此人必定是师尊他老人家无疑了。”
想是这样想,但他终究是理智信心都极强之人,由于他的师父天魔
庞珏,已被他下了一种无可挽救的绝毒,虽然事后在地狱岛上,找不到
师父的遗体,但衡以情理,天魔庞珏决不会在这地方出现。
假如天魔庞珏未死,则有两点无法解释,一是他何以不返回地狱岛
的魔宫,向他这个逆徒算帐?
二是假如庞珏不但末死,而且真的躲在此地,则他大可以命令那四
名手下,反过来对付唐天君。
既然有这许多不可能的理由,所以唐天君虽然心绪不宁,却仍不至
于疑神疑鬼。
他游目观看对面石墙上的门户,但见一排共是七道,虽然都洞开
着,可是门内便有影壁,隔断了目光,是以不知内中倩景如何。
唐天君小心看了一阵,忖道:‘原来这是道教最精奥的北斗七星伏
魔大阵,此门户之内,无疑皆有横直不定的石墙,纵横隔出无数通路。
一旦走错了,便陷入阵法中,至死不得出来。旁的入尚不定会丧命,
但我魔教中人,恰是气机克制,如若陷没阵内,定难逃得大劫。”
对于这一座大阵,他戒惕而不害怕,因为他懂得原理,可以推算出
生门,以及入阵后的走法。
那一座阵法显然是从前的仙人留下,如果天魔庞珏未死,一定不肯
躲在这座阵法之中。这是因为庞珏是魔教的一代宗师,万一真的身子不
妥,亦不肯庇在道家的妙术之下。
他小心翼翼地推究计算,不一会儿,己算出第二道门户,乃是生门。
当下举步行去,忖道:‘假如有人想借阵法掩护,向我施以暗算的
话,那就算他倒霉。”
转眼间已跨入门内,转过影壁,果然是石墙隔开的通路,一眼望去,
已有四条通道,可以向左右两方转去。
他计算一下,向前走到第二条通道时,便向左转,又走了三条通路,
便向右转。
如此连转了六次,己接近阵法中心要地了。
这座大阵之内,虽然有天光射入,但只不过是岩隙余光,是以相当
阴暗。不过在唐天君眼中,却明如白昼。
他这一回本应左转,突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声响,当下便不向左
转,身形有如电光闪掣般,忽然移到另外一条通道口。
目光到处,只见一道人影恰巧隐没在两丈外的转弯之处。
唐天君身随念动,忽然又到了那条通道口。谁知里面杏无人迹,刚
刚的影子,居然已经消失。
唐天君双眉一皱,忖道:‘如果这不是阵法的妙用,那么这个人的
武功造诣,必定可以比得上我了。”
他虽然没有依照计算推究的结果,可是他自信心神绝不会这么容
易受制,一定能找回原路,所以他才毫不生疑的追过来。
现在无论如何,总算已看见了人影。于是他潜心默运玄功,推算这
条通路的去向,看看能不能通到伸向生门的路上。
这样子推算,自然吃力得多,是以他站了半晌,才开始移步。
当他从这一条通路,走到正路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回
看得清楚,敢倩是个重枣面卧蚕眉的青年。他站在对面丈许处,渊亭岳
山,气势威重,一望而知必定就是名满天下的谷沧海。
唐天君看见谷沧海,不但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欣然一笑,道:“好
了,咱们终于见面啦!”
谷沧海微晒道:‘这话只合你用,我却是时时在你身边,监视你的
行踪。”
唐天君道:‘若然这话不假,则我更值得浮一大白,以示庆祝之意。”
谷沧海道:‘恰恰相反,我这话不但千真万确,而且你应该预先吊
祭自己才是。”
他们这两个代表当代正邪两方的顶尖人物,见面之后不但没有经
过通名问姓的手续,甚且是马上唇枪舌剑,先斗上一场。
说到他们的身份本事,固然无须在嘴上争强斗胜。但由于他们都别
具用心,乃是希望在此一斗智的回合中,首先获胜,以期在对方心灵,
造成了伤痕,是以双方各不相让。
唐天君道:‘好笑得紧,如若你真的曾经潜伏在我左右,则可见得
你的功力比不上我,故此一直不敢现身明斗。这岂不是我值得庆贺之
事?”
谷沧海道:‘话虽有理,然而事实上我是极为谨慎之人,是以不在
万全的机会之下,决不轻举妄动。”
照谷沧海的说法,则他的窥伺,便变成是特意察看对方弱点,找寻
必可制胜之道,直到如今,方始出手。
唐天君潇洒地笑一下,道:‘这话我自是不信,不过,我不妨坦白
告诉你,我很欣赏你,以你这等敌手,我感到非常满意。”
谷沧海道:“承你看得起我,甚感荣幸。”
他们忽而互攻,忽而互作赞扬,若是不知底细之人听了,一定会以
为他们神经错乱。
谷沧海仰天一笑,豪情迫人,道:‘不过,多年前我那位老哥哥,也
就是你的思师天魔庞珏,他已曾对我十分推许,承他不弃,我们还曾畅
谈了许久。”
言下之意,隐隐表示连大宗师庞珏也曾作推许,你唐天君算得什
么?
唐天君哼了一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这个曾是一代之雄
的人物,如今安在哉?”
谷沧海道:‘庞老哥哥虽然不在,但有我在此,你的报应就临头了,
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叫做报应临头么?”
天君道:‘你爱说的话,我无妨听一听。”
谷沧海道:‘这是因为他当年己把身后之事全部委托了我,包括取
你性命在内。”
唐天君虽是极机智而又刚愎自用之人,可是提到庞珏,他仍然免不
心有余悸,是以内心着实为之震动。
他旋即恢复如常,忖道:‘这厮真是胡说八道,一则数年以前,我
还忠心耿耿,打心眼儿里崇敬师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因此,他怎
么晓得我后来的变化,而预先把后事托付此子?”
他心念中第二个念头是:‘此子当时武功尚无成就,师父纵然看出
他天赋异禀,乃是一个可造之才,但也不会想到他成功得这么快,是以
绝不会托以后事。”
无论如何,他已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师父的神机妙算,以及他的
武功,仍然可以慑伏自己,此是他精神上一大弱点,如是敌人能善加利
用,定可在这一点上,得到不少的便宜。
谷沧海有没有瞧出他此一弱点,唐天君可不得而知。但他自问内心
震动,并没有露诸形迹。
下说道:‘那很好,如果你是受先师之托,咱们就可以斗得更
精彩些。”
谷沧海道:‘这儿不是你我龙争虎斗之地,我带你到一个处所,相
信你也感到满意的。”
天君道:‘这又有何不可。”
要知此举对他甚是不利,换了别人,定然不肯往对方布置的地方,
进行殊死之斗。可是唐天君自恃艺高,且也精通各种阵法,若然以方是
那阵法之力,他最多受到一点困阻而已,决不致至失陷于阵中。
谷沧海对他这等敌手,内心中也泛起了佩服之感。另一方面,他也
有份自傲自喜。
因为唐天君的表现,已经完全把他当作平等地位的对手了,虽说连
的天魔庞珏,也很看得起他。
然而庞珏的情形,与唐天君不同,以唐天君如此绝学盖世而又万
自大之人,居然肯拿了他作对手,则可见得他的成就,已非同小可了。
他们好像已化敌为友,一齐行去。
走了不远,唐天君道:‘这座北斗七星伏魔大阵,虽是深奥奇绝,但
可惜受先天条件限制,对于我这等魔教第一人,仍然不起作用。”
谷沧海道:‘是的,我从没有打算利用此阵,对付你这般人物,不
过,你的几个手下,陷入此阵之后,一身功夫,马上减退了一半以上。”
唐天君淡淡道:‘他们都死在你手中么?”
谷沧海摇头道:‘我只准备对付你而己。”
唐天君这时可就忍不住微露惊慌之色,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能加害我这些手下?”
谷沧海道:‘你未免太过自负啦!”
唐天君坚持道:‘谁能办得到?你说。”
谷沧海道:‘我实是未便透露。”
唐天君笑一笑,道:“咱们今日之会,如若不曾分出生死,殊难了
得此局。既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等末节小事。为何还不敢告我?”
谷沧海道:‘也许我们难分高下,尚须等待机会,到下一次才决一
死战。这样的话,你便有时间找那些人的麻烦了。”
唐天君道:‘你未免太把我低估了,当今之世,能加害我手下的,人
数寥寥无几。其中剔除一些人,如令师应真大师等,所余就有限了。我
就算查不出确实是什么人下手,但我把有些本事之人,通通杀死,亦是
一样。”
谷沧海尚未回答,丈许处有人应道:‘少宗师说得不错,我还是出
面承认的好。”
唐、谷二人一齐停步,向那边望去,但见居师娄大逆,屹立在转弯
角上。
唐天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道:‘是你么?”
娄大逆道:,你认为我不行么?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呀!”
唐天君连连摇头,道:‘这真是想不到之事,如果你不现身,我决
计不会找到你头上。”
娄大逆仰天而笑,道:‘魔教一脉,领袖邪派达数百年之久,果然
名不虚传。”
他在头面上一抹,霎时变一个模样,原来是毒手如来崔山公。
唐天君见是这个魔头,反而大感欣然,道:‘是你就对了,别人哪
得有此能耐。”
他挥挥手,又道:‘你走开吧,目下我与谷沧海先作殊死之战,然
后才轮到你。”
崔山公道:‘如此甚好。”
他徐徐转身,霎时已经消隐于甬道上。
谷沧海道:‘你竞不问一问他为何帮助我么?”
唐天君道:‘这事问之何益?第一点,他决不是现在才开始帮你,而
此一事实,更证明了你会以柯继明的面目窥伺我。第二,以我想来,崔
山公变成我的敌人,不外也是先师预留的一步棋而已。”
谷沧海不能不服气,道:‘不错,但他若是与我联手,夹攻于你,你
也不大好受。”
唐天君淡淡道:‘对于这一点,我很放心。如果你借他之力,方能
打败我,则你今生今世定必耿耿不安。同时亦永远不知道你我之间,究
竟谁行谁不行了。”
谷沧海微笑道:‘这也是实情,若然我不得与你公平决斗,此生此
世再也找不到这等机会啦!”
他们已行近一道门户,唐天君锐利的目光,一转之下,已瞧出此处
有两点与别的地方大不相同。
唐天君停下脚步,谷沧海也没有再往前走,好奇地向他注视。
唐天君道:‘我默计行经此阵的方位,这儿已是全阵中枢重地,乃
系可生可死之地。你带我到这儿来,便是迫我作殊死之斗,是也不是?”
谷沧海道:‘正是此意。”
唐天君沉吟一下又道:‘你可知道我心中正在怀疑什么?”
谷沧海想了一下,道:‘不知道。”
唐天君露出不悦之色,道:‘你连猜一猜的兴趣也没有么?”
谷沧海道:‘我第一个念头掠过心中,已是猜测之念。但我认为说
出来的话,被此都有损无益,是以不欲说出。”
唐天君固执地道:‘你说说看。”
谷沧海道:‘我认为你一定是生出害怕恐惧之心,因此禁不住停下
脚步,并且事先从我口中,探悉门内的情形,以便预先筹妥应付之方?”
唐天君仰天一晒道:‘一个人的生死虽然仅此一次,是非常重要。但
我的胸襟,若是连生死也放不开,如何能达到今日的地位?”
谷沧海道:‘恐惧之心,没有什么不妥,你何须认为羞辱?”
唐天君道:‘恐惧固然不是可耻之事,但怕死就不是英雄本色了。”
谷沧海道:‘既然如此,我的猜测对双方皆无损害,倒是出乎我意
料之外的。”
唐天君道:‘我看不出这一猜测,会有什么损害?”
谷沧海道:‘假如你的确是怕死,听了我之言,势必老羞成怒。这
么一来,你固然犯了浮躁之忌,而我也得遭受你亡命的攻击,岂不是两
皆有损?”
唐天君道:‘这话倒是不错,唉,跟你作对手,也蛮有意思的。我
是看见此处光线比别处强得多,料想门户之内,必甚光亮。因此,门内
之地,必定是非常适合咱们放手交锋的处所。”
谷沧海道:‘正是如此,请。”
他侧身伸手作势,请他人内。
唐天君也客客气气,还了一礼,这才首先踏入那道门户之内。
门内是一面巨大的石屏风,挡住了视线。因此,他绕过屏风,放目
一看,但见此室十分宽敞巨大,除了靠里面有两具石墩之外,别无他物。
屋内果然十分明亮,他转目一看,发现光源的设计,甚是巧妙,室
内之人,无法直接看见天空。正因此故,在上面的人,亦不能看见这山
腹内的石室。
唐天君当然也看见嵌在地下的石棺,不过由于目下已经嵌紧,棺面
与地面的高度一样,不留痕迹,因此之故,他只看得出有那么一道长方
形的缝隙,却不晓得那原本是一具石棺嵌入地中的。
他回头瞧瞧谷沧海,道:‘此室宽广,足够咱们放手争挤了。”
谷沧海道:“是的。”
唐天君又道:‘以此室的形势而言,咱们无论哪一个,若是陈尸此
也可以算是埋骨于名山胜地了。”
谷沧海道:“是的。”
他的答话。如此简短,倒教唐天君不解起来。
禁不住四顾一眼,才又道:‘奇怪,此室既经前人修凿,为何又
有后人改动的痕迹?”
谷沧海讶道:‘这话怎说?”
唐天君道:‘你还没看出来么?”
谷沧海道:‘没有。”
唐天君道:‘这一座石屏风,石质与此室完全不相同,可见得乃是
后来搬入来的。”
谷沧海道:‘难道前人开凿之后,不可以运人来么?”
唐天君笑一下道:“假如是洞府原来主人,有心弄一块屏风,那么
可以利用洞府相同的石料即可,何须在外面运一块来?可见得必是后
人搬入的,因为后来洞府之内,已没有石块遗留下来,是以须得在外面
完成。
谷沧海道:‘我倒没有注意到这等末节小事。”
唐天君道:“笑话,此事非同小可,你决不会不知。”
谷沧海道:“何以见得呢?”
唐天君道:‘此室之内外,布置简朴,并无屏挡门外之人的目光的
必要,因此这方石屏风定然另有作用。”
谷沧海笑一下,道:‘原来你的根据乃是由此面定,那么我可以奉
告,以前此室存放一宗物事,果然不便让人家看见;现在该物已移了。”
唐天君露出十分注意的神情。问道:‘那是什么物事?”
谷沧海道:‘对不起,此物恕难奉告。”
唐天君冷笑一声,道:‘若是与我无关之物,哪怕是稀世之宝,你
也没有不敢告我这的原因。可见得此物必定与我有关,而我又一向与你
没有接触,因此,可知此物不是与先师有关,就是与我魔教有关了。”
他的推究,使谷沧海大为心折。
唐天君又道:‘再细究下去,不难进一步猜测出那是什么物事。”
他傲然地望着敌手,充满自信。
谷沧海忖道:‘以此人的才智和武学造诣,假如我不是曾经在暗中
利用种种方法,打击他的心灵的话,休说要赢得他,连他手下之人,亦
无法诛除。”
他知道目下已无法利用这件事来小挫对方,是以是必多费脑筋,随
口道:‘那么你猜的是什么物事?”
唐天君则是要利用此举,增长自己的气势,当下道:‘若然是与我
魔教有关之物,你也不见得不敢告我,除非此物是—种可以克制我魔教
的功夫,你才不愿泄秘。因为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纵然是
我魔教中的异宝,但我若是过不了你这一关,知亦无用。过得这一关的
话,你此身灰飞烟灭,身外之事,亦不须多想厂。”
谷沧海道:‘你何须唠唠叨叨,再三分衍悄势,这不是很显明么?”
唐天君道:‘我再说下去你就知道了,刚才我不是说,此物一是与
先师有关,一是与魔教有关么?又分析说若与魔教有关则必是某种可以
克制本教的功力。但此说仍然不能成立。因为你如果通晓克制本人之
法,你早就公开向我挑战,以便在天下人的注视下,成此不世之功。”
谷沧海道:‘不错。”
唐天君道:“那么剩下来的可能,便只有与光师有关一途了。”
谷沧海道:‘这等说法,仍然空泛得很。”
唐天君道:‘一点也不空泛,因为我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最令我担心,
那便是他的尸体。我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这一点想必你亦知道了。”
谷沧海道:‘我怎生得知呢?”
唐天君道:‘因为尸体在这儿。”
他指一指地上那道长方形的微痕,又道:“他就在这里面。”
谷沧海心中的服气,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因此,他满胸尽是可惜
之情,因为像他这样一个人才,自己却不得不设尽计谋,用尽心思以取
他性命。
唐天君走到那具石棺嵌入的地面六边,低头注视了一下,才又道:
‘这是一具石棺,嵌入石地中,任何人欲毁此棺,唯有硬凿之法。当然,
此棺必定有某些特别之处,例如石质特坚,使人无法凿开,但对我而言,
可不难起出石棺加以毁损。”
谷沧海道:‘你若然杀死我,会不会这样做?”
唐天君道:‘当然会啦!”
谷沧海大为放心,付道:‘他终是未能全心相信自己的推论,是以
才须得起棺验看,由此可见得我以前在他心灵中做成的伤痕,仍有妙
效。如若他伤痕已平复,则他必在信心上表现出来。而他若是有十分的
信心的话,我就一定无法与他匹敌了。”
要知谷沧海围于时间的因素,一身功夫,虽然已经冠绝一代,但功
力之深厚,仍不及唐天君。
因此,唐天君如果能向他使出全部的力量,他势难抵御,目下纵然
已使对方未能使十成功夫,但胜败之数,仍然未卜。由此亦可见得谷沧
海今日这一役,是何等的凶险艰难了。
唐天君查看那两个石墩,但见两下相距七尺左右,若是每人据一墩
而坐,倒是十分适合于好友畅谈之用。
在石墩后面也有六七尺远的石壁上,有个五尺见方的龛洞,只摆设
着一具石香炉,并没有供奉任何神像。
唐天君断定谷沧海已没有任何诡计阴谋之后,当下仰天长笑一声,
道:‘谷沧海,不知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谷沧海道:‘你说过的话甚多,我怎知是哪一句?”
唐天君道:‘我曾经说道,此处系全阵中枢,乃是可生可死之地。因
此,你如若落败,纵欲逃生,亦有所不能,因为外面的阵法,适足以使
你无法施展迅快的逅逃身法。”
谷沧海淡淡一笑,道:‘如我这一役战败,根本就不打算活着。如
若得胜,则你之遭逢,亦将与刚才说的情况一样,也就是无法遁出此
地了。”
唐天君道:‘想不到你竟也与世间愚夫一般,居然也做没有把握之
事。”
谷沧海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决心,可以把不可能之事,变为可能。
同时,我也看不出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你的敌手?”
唐天君道:‘你的功力与我还相差一点,这是显而易见之事。但假
如我不是已经看到先师埋骨之所,我仍然不敢向你夸口。”
谷沧海道:‘这话怎说?莫非你怕庞老哥哥会突然出现,把你杀死
么?”
唐天君道:‘我们魔教中人,如若不得善终,则在临死以前,必定
会留下一句诅咒,先师曾经说过,他纵然身亡,也得设法制我死命。”
谷沧海道:‘你焉知我不是得过他指点,特地来取你性命呢?”
唐天君笑一笑,道:‘只要他已经入棺,我就不怕了,因为我们魔
教规矩,定须曝尸荒野,诅咒方能生效。如果被人收埋,诅咒的魔力就
消失了。”
谷沧海这才恍然,道:‘你们的规矩,使人不禁生出荒谬之感。”
唐天君道:“咱们若然没有别的话说,这就动手如何?”
谷沧海欣然同意,道:‘那就好极了。”
他们马上就各自移开数尺,俱是空手面对面的站着。双方的目光,
都如鹰隼一般锐利凌厉。
以他们的造诣功力,兵刃已属多余。而且在一般情形下,也不须动
手过招。只要这么一站,双方的气势接触,便己判知胜败了。
但目下情况略有不同,由于谷沧海早已有了一挤的决心,所以唐天
君并不打算在气势上,求取胜利。
他们无须用言语说明,彼此皆知今日之战,定须从各种角度,拼出
一个结果。
在唐天君而言,他将以种种方法,迫使对方现出功力不足的弱点。
谷沧海则须得避免这一点,而从另外的方法,求取胜利。
这两个当代绝代高手,在这一座隐秘的山腹洞府之内,正作殊死之
斗。他们挤斗的结果,将发生极巨大的深远的影响,然而天下武林中,
得知此事的,也仅仅有一个毒手如来崔山公而已。
这刻,毒手如来崔山公,正盘膝跌坐在室外不远的墙下,他己运集
起全身功力,查听室内的情况。
唐天君首先发难出手,但见他举步向谷沧海迫近,脚下的步法方向
不定,使得他的身形似进实退,忽左忽右,仅仅寻丈的距离,已教人眼
花缭乱,弄不清楚他到底往哪儿走。
但事实上他的人已向谷沧海移动,因此,归根结果,这一路诡奇变
幻的步法,仍然是有踪可寻。
谷沧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等奇异武功,却知道这是魔教至高无上
的心法,称为天魔舞,普通的高手,看了这等步法,一定会迷惑得连对
方移近自己还不觉察。这样的话,自是难逃毒手。
纵然是谷沧海这等人物,看得出对方已移近不少。但若是按照正常
的动手方法,那就简直无法出手。
因为一则方向距离无法判断准确,二则对方进退转侧的身法中,蕴
含无穷奥妙,令人还未出手,已觉得对方不但无隙可乘,甚且具有相克
反击的威胁。
唐天君也考虑了很久,才选出这一门功夫施展。因为他算来算去,
惟有这路身法,或可迫使对方迅即现出功力不足的弱点。说得迟,那时
快,谷沧海在对方刚刚出手袭击之际,突然手起掌发,猛向对方劈去。
他这一掌平淡无奇,大凡习过武之人,都认得是排山运掌之式。但与别
人不同之处,却是他的掌势一发,登时生出一阵强劲震耳的啸声,宛如
险恶海面上,波浪汹涌卷扫一般。
唐天君的身形迅如电光石火般旋转起来,好像急转中的陀螺一般,
往一侧移开。
一时之间,真瞧不出唐天君这等转法,是由于谷沧海的掌力使然
呢?抑是他自行施展这等身法的?
在理论上,他若是被谷沧海掌力震得迅急旋转,则他决计无法在指
顾之间,跃回谷沧海面前。
直到最后,唐天君从右侧丈许外,唰地跃回谷沧海面前时。才显示
出他乃是自行施展这一路身法的。
要知他这种身法,乃是利用旋转的原理,使对方巨大绝伦的力道,
无法集中在某一点上,因此也不能形成伤害。
此外,他在旋转卸力之际,如果对方继续攻击的话,他便可以把这
一股压力,巧妙地借用反击敌人。这正是谷沧海为何不接着出手之故。
唐天君冷冷道:‘原来你已练就了无敌金刚力。”
谷沧海道:‘我现在才知道庞老哥哥当日为何嘱咐我,务须要修习
这门功夫之故了。敢情你的天魔舞,非这一门功夫不能克制。”
唐天君淡淡一笑,道:‘但你练就了无敌金刚力的话,亦是招致灭
亡之故。因为以你的年岁,你的功力造诣,决计达不到能在每一招一式
都使得出这等功夫的境界。因此,你反而难以逃得今日杀身之祸。”
谷沧海大为翟凛,可是表面上当然不能露出丝毫声色,当下道:
‘空言无益,你不妨出手试试看。”唐天君微微一晒,道:‘好,看招。”
手起一掌,向谷沧海拍去。
谷沧海也挥掌封架,两人齐齐施展出奇奥迅快的手法,一转眼间,
已拆了十余招之多。
以他们的功力造诣,这等打法,拼上一两千招,也不是奇事。
唐天君当然不肯做这等费时的事之举,因此十余招一过,谷沧海马
上就感到对方的掌招中,夹杂得有绵绵不断的阴柔压力,具有极强的黏
性。如果一直如此发展下去,则他最后必将被黏得无法动弹。
正如对方所说,假如谷沧海每一招每一式中,都施展得出无敌金刚
力,唐天君的魔功,便没奈他何。
唐天君口中发出嘿嘿的冷笑声。刹那间又拆了十招以上,谷沧海的
动作,显然已看得出是迟滞了。
唐天君的冷笑声,宛如利刃一般,声声刺入外面窃听的毒手如来崔
山公的心中。
他今日会在此间出现,表面上是谷沧海把他弄来,事实上在以前他
已来过,那回是天魔庞珏带他来的。
当日庞珏的咐盼,现在还清晰的印在他心头。可是他不解的是,庞
珏既己决心归向正途,则单为自己的利害得失着想,何以竞不把这个义
薄云天侠骨仁心的年轻高手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己不暇多想,跃了起来,伸出双手。但见他那一对手,已变成黑
漆发亮,甚是可怖。
室内正在挤斗的两人,突然间都为之一惊,原来那一道巨大在的石
屏风,忽然轧轧声地移动起来。
唐、谷两人都不必用眼睛去瞧,单从声音上,已判断这道屏风,乃
是向室内移去。换言之,这道屏风,正是要把这间石室封闭起来。
此一现象,不问可知乃是对付他们而发生的、也就是说,此室一经
封闭,即便高明如唐、谷二人,亦无法击毁屏风,脱身出去。
唐天君两次要跃出战圈,但谷沧海却反过来,把他黏住。在他这两
度欲退这际,谷沧海不但已平反了败局,甚至己占得了上风。
但见他掌势如雷电轰闪,威猛无比。一连攻了七八掌之后,猛可使
出天枷地锁连环三式。这三招俱是劈击中含有擒拿的绝妙手法。
唐天君哪敢被他黏搭上?只好挥掌力拼,砰砰砰,一连硬挤限三掌,
登时震得连退十余步。
他已经被对方掌招中的无敌金钢力,震得血气浮动,急忙运功压制
血气,不知觉中,真元耗损极多。
谷沧海也有力竭之感,是以暂时不动,运功调元。
唐天君道:‘你这笨蛋,难道还看不出这是庞老儿的陷阱么?他几
曾把你放在心上?”
谷沧海仰天一笑,道:“你错了,我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的。”
唐天君道:‘就算你准备一死,但我在绝望之下,以全力对付你,则
你的危机,反而增加了许多倍。”
谷沧海道:‘你又错了,我不打算活着出去,乃是出自真心。而你
的绝望,只是一种假想。你不免会认为或者尚有破门而出的机会,是以
心神不定,反而不能使出全力。”
唐天君晓得这是实情,同时也深知自己的修养,还未达到可以不分
心想到室门被封之事。
因此,在那一阵心神恍伤之间、假如再要动手挤斗的话,则反而是
自己不利了。
他直到现在,方始深深感到师父的神机妙算,实在不能测度。而事
情怪也就怪在这一点。那就是他怎能找到一个像谷沧海这种人呢?
谷沧海沉吟一下,道:‘唐天君,你的功力已受损,加上你心神的
波动,大概已很难取我性命。至于我这方面,也同样的不易杀得死你,
对不对?”
唐天君心中泛起一丝希望、道:‘对,你有何建议?”
谷沧海道:‘咱们就算出得去,亦是誓不两立的对头,因此咱们还
是挤出一个结果的好。”
唐天君本以为他会建议暂时息争,先合力破关而出,再作道理。谁
知他仍然不放弃,心中又失望,又愤怒。
谷沧海又道:“咱们各据一墩,比一比剑术如何?”
唐天君晓得他所谓剑术,并不是真的拿剑比划,而是一种比武的总
称,由于自古以来,最精妙的武功,是驭剑之术,可以在千百里以外杀
人。
因是之故,通常在武林绝顶高手中,论剑就等如是各以本身功力,
发出剑术拼斗之意。
唐天君点点头,首先坐在距他甚近的石墩上。
唐天君道:‘这真是千古的盛举,可惜竟没有一个人,能亲眼得见
实况。”
谷沧海一径走到石壁下,在身上掏出一个纸包,取出几节线香,以
火折点燃了其中之一,插在炉中。
线香上升起了轰轰的轻烟,片刻间,全室都阴韵着馥郁的香气。
唐天君嗅吸了一下,道:“好香,好香,真不知你从何处得来?”
谷沧海道:‘你见闻渊博,行迹遍及九州,可知道此香的来历么?”
唐天君仔细地用嗅觉辨认一下,道:‘不知道。”
谷沧海道:“如果只是文人雅韵,或是闺中情致,则这焚香之举,便
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但你我在石室论剑,难道还须氤氲清香,以增趣味
么?”
唐天君默然、冷静的去寻思话中的玄机。
谷沧海转身到石墩上坐下,凝神运功,神气立即变得非常严肃。
现在他们只须以双臂代剑,相向发招即可。虽然他们之间,互相伸
手也不能触及,其间尚有三四尺的距离,但他们指尖上发出的剑气劲
道、已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敌人刺死,甚至可以劈开两片。
谷沧海首先出手,挥臂比划,一股无形剑气逐出去,直取对方。
唐天君抬手一划,便封住敌招。
他口中冷冷道:‘这一招‘夕阳西下’,功力末纯。”
谷沧海右手遥遥斜削,口中道:‘这一招你如何封架?”
唐天君左手一挥,拨开敌人的劲道,道:‘何足道哉。”
谷沧海面上泛起微笑道:‘你这一招‘手挥目送’,也是功力未纯
呢!”
他们口中说着,手上比划着,虽是忙碌,但两入都显得十分闲豫舒
徐。
那时候,唐天君的攻势绵绵不绝,谷沧海似乎没有反击的可能。
静寂的石室内,除了他们偶尔发话以外,就只有剑气的破空之声。
谷沧海首先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虽然只是那么一下,但已可证明他
有衰竭之象了。
唐天君双手齐出,但显然招式完全不同,一望而知一是剑术,一是
刀法。
谷沧海也双手并用,迅快抵御。此时但闻劲风呼啸,和衣抉飘拂之
声。
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冽。
唐天君忽然感到一阵微眩,虽是瞬息即逝,但这等现象,大是可惧。
他心神一分,剑气顿时减弱。谷沧海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马上提
聚起平生功力,大喝一声、施展反击手法。
但见他以手作剑,连续刺出,迅急如电。一转眼间,已刺了七八剑
之多。
唐天君聚精会神地抵御,他晓得敌人这一招,称为九子连环,一共
有九剑之多,只要捱得过去、倘稍有破绽,则对方一举手间、即可毙敌。
因此,这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谷沧海第九剑刺出,仍然被唐天君挡住。此时,谷沧海果然有衰竭
之象,中盘出现了空隙。
唐天君一剑劈去,但他为了把握时机,急于使出,已来不及提聚全
力。
只见谷沧海也是一剑刺来,根本不封架他反击的一招。
唐天君心头一震、待要改变手法,已来不及了。
只见端坐在墩上的两人,一齐发出咕吟倒地之声。
但谷沧海坠地即起,还走到唐天君那边去。
唐天君嘴角流出鲜血,面色如灰,过了一阵,方睁开眼睛。
他望着谷沧海,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该忘记了你有天魔心功护
身,又不该自恃功力,以为无物可以侵害我体,才中了这一炉香的暗算,
这些线香,料必是先师给你的、是也不是?”
谷沧海点点头,道:‘是的,这一节五行神香,本来没有什么奇异
之处,但配合起这座北斗七星伏魔大阵,就生出一种无形的力量,克制
你的灵智,非是魔教之人,便没有事。这时候,你已经不能抵抗外来的
侵害,是以我最后这一剑,方能杀你。”
唐天君想了一阵,才叹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谷沧海举步行开,一直走到门口,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摇摇头,忖道:‘这一口鲜血,要费十年苦功,才能恢复如常。”
正想之时,那道屏风忽然发出轧轧的声响。谷沧海退后了一大步,
等了一会儿,屏风侧边探出一颗光秃秃的头颅、正是崔山公。
他严肃地道:‘谷兄,出来吧!”
谷沧海回头望了唐天君的尸身一眼,这才缓步行出。
到了外面,崔山公一刻也不停留、领先走出这座大阵。接着又经过
死尸垒垒的大寨,出到洞外。
崔山公道:‘老朽可要回去啦,你呢?”
谷沧海叹一口气,道:‘我还有许多未了之事,但不要紧,唐天君
已诛除,世上大概就没有什么难办之事了。”
崔山公笑一笑,但眼中闪动着敬佩的光芒,他曾是横行江湖数十年
的人物,现下却出自衷心的佩服这个少年的坚忍和勇气。
心中不禁想道:‘是的,在谷沧海手中,大概已没有什么难办之事
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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