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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飞燕惊龙2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r 25 21:50:39 2000), 转信

发信人: ChildeWhite (公子小白·白紵春衫如雪色),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飞燕惊龙25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Feb 25 01:10:50 2000)

《飞燕惊龙》
第二十五回 铁剑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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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虽都是初次和男人同榻而卧,但心情却大不相同,沈霞琳毫无羞涩之感,和衣

躺在梦寰身侧,她虽然十分困倦,但并没有沉沉睡去,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出神。

    朱若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她想自己的清白、尊严,这等深夜之内,和一

个男人同宿一榻,虽然有霞琳相伴,杨梦寰又负着沉重的伤势,但这究竟是一件不可告

人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留人笑柄。
    突然,一个新的意念,在她脑际闪起,暗自忖道:他已经不能再活多久了,我还避

的什么嫌疑,她又把移远的身体,慢慢惭梦寰靠去!
    这一刹间,她忽然变得像一池春水般的温柔,娇躯尽偎在杨梦寰身边,她几乎忘记

了旁侧还卧着一个沈霞琳。
    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起自门外,紧接着响起那中年文士的声音,道:“轻

点……”声音很低,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朱若兰霍然一惊,挺身坐起。这时,沈霞琳亦未入睡,也跟着挺坐起来。她正待张

口问话,朱若兰已迅捷用手掩住了她的樱口,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外面有人来了,不

要出声,你守着他,我出去查看一下。”霞琳点点头,伸手拿起身侧宝剑,轻按剑把弹

簧,三尺寒锋出鞘,轻步下床,穿好靴子,横剑坐在床沿。
    朱若兰又低声嘱道:“琳妹妹,不管外面打斗如何激烈,但如未闻我唤你之声,千

万不要出去。”说完,一跃下榻。
    她轻步走近后窗前,慢慢地推开一扇窗门,提气凝神,穿窗而出。
    后窗外不远处,有一棵千年古松,高达千丈,矗立夜空,枝密叶茂,荫地亩许,朱

若兰微一张望,第二次纵身向那巨松下跃去。
    她一见那中年文士之后,就知对方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是以行动异常小心,不入

茅舍,返向那株巨松下跃去。
    她打量那古松主干,由根到枝之处,不下五丈长短,如非有绝顶轻功,想一跃而上

实在不易,她看了两眼,估计自己力尚能及,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直上

左手抓住一个叉枝,轻轻一翻,人已站在古松分枝之处。双足刚刚站稳,突然右侧丈余

远处,一丛茂密的松叶丛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怪笑,声音不大,但却阴森森地入耳惊心

    她虽被那突如其来的怪笑声惊得一怔,但她仍然辨出了那是一个人的声音,她暗中

运集功力以作戒备,外形却装得若无其事,浑似未闻那轻微的怪笑。
    那轻微的怪笑过后,重又恢复了沉寂,但闻松涛之声,绕耳不绝。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不再闻其它异声。朱若兰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正待转身到

那刚才传出怪笑之处查看,突闻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已在我

的阴磷雷火箭及七步夺魂毒沙两种暗器的对准之下,乖乖地给我走过来,我有话问你!

    语气老气横秋,声调又阴冷至极。
    朱若兰早已留下了心,辨声认位,已把那发话人藏身位置,认的十分清楚,她本想

突然出手一击,但转念一想,梦寰伤重奄奄,茅舍中充满神秘恐怖,此古松藏身之人,

不知和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是友是敌?
    不如见他一面,先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再说,反正自己已有戒备,也不怕他

碎施暗算。
    心念一决,低声答道:“你是什么人,既要见我。有话相问,又何必藏身不现。”

    一面答话,一面运足眼神,向那发话位置搜望。只见那人藏身之处松叶特别密茂,

又在夜色笼罩之下,只能隐见一团黑黝黝的人影,却无法分辨出藏身之人的形貌。
    但听那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说道:“我因见你跃登这古松轻身功夫超人一等,故

此才肯破例召见。如果我暗施毒手,只怕你早已送命在我七步夺魂毒沙之下。”
    朱若兰听他口气越来越不客气,不由心头火起,待要发作,又怕惊动那茅舍的中年

文士,无法兼顾霞琳等的安危,强忍着一口怨气,答道:“既然如此,我只有拜谒大驾

了。”
    说着话,右手一指,直向那发话之处跃去。
    果然,那隐身之人并未运手施袭,朱若兰艺高人胆大,在那层密茂松叶外三尺左右

一个横枝松干上,站住身子,两手一分松叶,几乎惊得失声大叫。
    只见密叶内一枝叉桠之上,端坐着一个像貌奇丑的老年女人,白发如银,散披肩上

身着青色大褂,脸形奇丑吓人,翻唇,塌鼻,斜眼,吊眉,两颊上各有一道疤痕,右手

套着鹿皮手套,紧握一把毒沙,左手三指捏着一支五寸左右的蓝色短箭。
    她看了朱若兰两眼,忽然一声长长叹息,把右手毒沙放回身后的豹皮袋中,左手蓝

色短箭,亦缓缓放入特制的革囊中。
    朱若兰逐渐恢复了镇静,那怪女人指指身侧一个横生松枝,道:“你坐在那里,我

有话问你。”
    朱若兰依言在那横生松枝上坐下,那怪女人除了右手上的鹿皮手套,朱若兰看她两

支手腕,却粉嫩雪白,纤纤十指,又细又长,和她那奇丑,实在是大不相衬。
    那怪女人先转过身子,分开密茂的松叶,向那茅舍中探看,朱若兰随着她目光一望

不禁心头一震,原来这怪女人选择这处横枝用意,正好俯瞰那座茅舍全部内容。茅舍中

的一举一动,都难逃过这怪女人的监视,看来自己和梦寰。霞琳投宿经过,以及闻警由

后窗跃出的一切行动,都被这怪女人看到眼中了。
    她深望了良久,才放开松叶,回过头仔细地望了朱若兰几眼,裂嘴一笑,道:“看

你轻功之高,已算登峰造极,小小年纪有此功夫,实是难得,不知姑娘是什么人的门
下?”
    朱若兰听得一怔,不禁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只听那怪女人轻笑一声,又道:“你认为你穿着一袭男装,别人就没法看出你的庐

山真面目么?哼!其实只要稍为留心之人,就不难看出你是乔装,何况你那清脆如莺的

声音,根本就不像男人。不过你的行动举止,倒落落大方,这大概是从小就常穿男装之

故。也许你能骗过一般初出茅庐毫无江湖阅历的毛头小伙子,但你骗不过我,也骗不过

铁剑书生那一双神目。”
    朱若兰被她一语道破自己乔装行径,不觉微感震惊。略一沉忖,问道:“铁剑书生

是谁?”
    那丑怪女人微微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白牙,道:“铁剑书生就是那座茅舍中的主人

迎接你们投宿的中年文士,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文秀,很爽朗,铁剑书生四字,他也算当

之无愧,不但武功绝世,而且还真正地读了一肚子书……”
    朱若兰点头接道:“不错……”
    那丑怪女人猛地一翻白眼,接道:“什么不错?哼!你不要看他的外表文秀,也不

要认为他读了一肚子书,就一定是个好人。其实,他比谁都坏,也正因为他读了一肚子

的书,所以,鬼主意比谁都多……”
    倏然而住,一口银牙,咬得吱吱作响。显然,她胸中对铁剑书生有着极深的仇恨。

    朱若兰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是近两年的事,而且她足迹大部是在江南山明水

秀之区,对铁剑书生和这位奇丑的怪女人来历恩怨,均茫无所知,听她责骂铁剑书生,

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那丑怪女人一声阴惨惨的冷笑,接道:“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铁剑书生

驰名江湖之时,你大概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为人。”
    说罢,忽地一声长长叹息,举目望天,轻摇着一头白发,似有无限黯然之感。
    饶是朱若兰聪明绝世,此刻她也听出这奇丑女人和铁剑书生之间,定有过一段凄怨

缠绵的故事,但她没心情去思索分析这些。
    她担心的只是梦寰的伤势,和分辨出眼前这繁杂环境中的敌友。
    她无法决定是帮这位奇丑女人去对付茅舍中主人呢?还是帮助那中年文士对付这丑

怪女人?沉忖良久,竟被她想出了几句话,道:“老前辈叫我过来,就只有这点事情相

告吗?”
    那丑怪女人似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仰脸出神,听完朱若兰的话,忽然转过脸

伸出柔葱般的纤指,摸摸脸上两道疤痕,冷冷说道:“我告诉你那铁剑书生是个外貌文

秀,但心地却十分险恶之人,而且还是个嗜色如命……”
    最后这一句话,震惊了朱若兰的芳心,她失声惊叫道:“什么?”
    那丑怪女人冷漠一笑,答道:“他是个贪爱女人美色的魔鬼,哼!我就毁在他的手

里。”
    朱若兰不自觉分开侧密茂的松叶,向那茅舍中探看一下,见无异状,才放下了心,

转脸望了那丑怪女人一眼,淡淡地问道:“你隐身这古松之上,可是俟机报胸中之恨
吗?”
    那丑怪女人冷冷答道:“我如果只是想暗下毒手,以雪胸中之恨,也用不着潜隐这

古树之上,冒受风霜之苦了。”
    朱若兰奇道:“那你要干什么?”
    那丑怪女人目光盯注在朱若兰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先不要问我干什么

你先说,你愿不愿帮助我?”
    朱若兰一颦秀眉,道:“那要看什么事情。”
    丑怪女人微带怒意他说道:“这卧虎岭,有两种武林异宝,所以才引得铁剑书生结

庐于此,一住十五年,目的不过是监视那两件天地间异物,怕落入别人手中,哼!他哪

里是真的归隐。”
    朱若兰心中一动,故作淡然,微微一笑,道:“什么东西有这等珍贵,能引得那铁

剑书生守了它一十五年?老前辈也甘冒风霜之苦,潜隐这古松之上。”
    那丑怪女人略一沉忖,道:“这两件东西,均极珍贵,但知道的人并不很多,你如

答应助我,我自然会告诉你详细内容,如你不肯相助,我也不便相强。”
    朱若兰听得十分怀疑,道:“你先说出那两件珍贵之物名字,让我斟酌,才能决定

是否助你。”
    那丑怪女人冷做一声轻笑,道:“助我与否,悉听尊便。哼!我三手罗刹岂是求人

相助之人!”
    朱若兰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不求我,难道我还非要帮你不成?”说完,倏然转

身,跃到另一个横生的松枝上,和三手罗刹相距约一丈左右。
    两人遥相对坐,谁也不再开口,但却都在想着心事。
    突然一阵朗朗大笑之声,由茅舍中随着夜风传来,朱若兰心头一动,忽然忆起方才

三手罗刹之言,说那铁剑书生是个贪爱美色之人,霞琳娇艳如花,又无心机,如果他要

对霞琳下手,只怕沈姑娘难逃魔掌……想至此处,只惊得冷汗满身,两臂一分身前密茂

松叶,一个仙鹤戏水,由七八丈高空中直泻而下。
    直待快近地面,才倏然一个倒翻,双脚轻轻一点实地,紧接着腾跃而起,只一跃,

已到了那茅舍后窗之处。
    她心有所念,无暇多思,轻扬玉掌推开了一扇后窗,纵身一跃,穿窗而入。
    暮然火光一闪,点燃了桌上松油火烛,只见那中年文士,傍案而立,面含微笑,手

中火折子还未熄去。
    朱若兰转脸向木榻望去,但见被乱枕横,哪里还有梦寰和霞琳的踪迹。
    只见那中年文士,不慌不忙地熄去手中火折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好迅快的身

法,不知令师是那位武林前辈。”
    朱若兰骤看梦寰和霞琳失踪之时,确实吃惊不小,但略一怔神,反而沉住了气,冷

笑一声,道:“你可是铁剑书生吗?”
    那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不错,你……你是谁?”
    朱若兰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师兄师妹到那里去了?”边说边暗中运集功力,

准备出手。
    铁剑书生忽转镇静,朗朗一笑道:“他们暂被送往一处安全所在去了,不过你千万

不要多心,我史天灏还不至于暗算一个伤势沉重之人和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你如不信

可随我去一看便知。”
    朱若兰听他言词爽直,似非虚言,不觉心中犹豫起来,但一转念又想到了方才古松

上三手罗刹之言,心中忖道:此人果然狡猾无比,虽是谎言,但说来娓娓动人,神态自

然,毫无破绽,如非早得三手罗刹告知他的为人,只怕我也得跌入他的谋算之中。
    铁剑书生似已看出朱若兰不信的神态。
    微微一声叹息,道:“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今夜有事,也不敢答应留宿三位了……”

    他略一沉吟,接道:“我有一位盟兄,刚自山下赶来。据他说,我们昔年几个仇人

业已访查出我们隐居之处,联袂来犯,今夜不到,明日中午之前,必可赶到此地——那

自然免不了一场惨烈的搏斗,令师兄伤势沉重,势难自顾,何况寻来此地的人,又多是

昔年名噪一时的高手;有几个老魔头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怀着奇毒无比的暗器,我为

顾及到令师兄、师妹的安全:才把他们转移到一所隐密地方,免遭池鱼之殃,想不到引

起姑娘误会。”
    这番话人情人理,只听得朱若兰将信将疑,如非方才听了三手罗刹之言,她必然会

请铁剑书生带她到梦寰。霞琳适居之处,一看究竟。
    只因先听了三手罗刹的话,她心中已有成见,先人为主,是故,对铁剑书生一番合

情合理之言,仍然不肯全信。冷笑一声,道:“哼!什么昔年仇人寻来报复,尽都是连

篇鬼话,你们隐居这卧虎岭,只不过是在监视两种武林异宝罢了……”
    铁剑书生脸色一变,突然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朱若兰一看铁剑书生神情,更是深信三手罗刹之言不虚,一耸秀发,冷冷答道:
“你不配问我姓名……”
    余言尚未出口,突间几声长啸,遥遥传来。
    一阵微风飒飒,烛影摇颤复明,房中陡然多出了一个长衫老者。
    朱若兰怒道:“好啊!你们有多少人,最好能一齐出来。”
    就是瞬息工夫,那长啸之声,已到了茅舍外面。
    铁剑书生呼地一口气,吹熄烛光,房中骤然暗了下来。
    朱若兰怕他借黑暗逃走,倏然向前欺进,左掌忽地劈出。
    哪知他掌势刚刚击出,茅舍外已响起了一声断喝,一点寒星,破窗打入。
    那铁剑书生停身的位置,后背正对窗口,朱若兰一掌劈出,铁剑书生闪身一让,向

左横跨数尺,这暗器本是袭向铁剑书生后背,这一来,却直对朱若兰迎面打去。
    这只是一刹那间,朱若兰来不及再追袭铁剑书生,易劈为抓,随手一抄,接住了飞

来暗器。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笑道:“好手法!好手法!”
    余音随着他跃起的身子,向室外飞去,最后一句话落,人已到茅舍外面。
    朱若兰纵身一掠,人也向室外窜去,那知刚到门口,一片金光,迎面袭到,暗器既

无破空之声,施袭之人又无警告之言,若非是朱若兰,换一个人,非得受伤不可。
    她本来是存心追袭铁剑书生,但见来人不分皂白,就连下辣手施袭,不禁心中有气

第一次只在铁剑书生,情尚可原。但这一次却是明对自己下手,而且所用暗器又是歹毒

绝伦的芙蓉金针,如果不是自己早有防备,暗运罡气护身,这种陡然发难,实在不易躲

是以她在挥掌击落那袭来芙蓉金针后,不再追袭铁剑书生,静立一侧,袖手旁观。
    只见六七尺外,并肩站着三个疾服劲装的大汉,手中早已横着兵刃,蓄势待发。
    铁剑书生和那长袖老者,仍然是赤手空拳,静站夜色下,神定气闲。
    来人年龄都已在四十以上,中间一人,双手分握着一对蜈蚣钩,夜色中闪起一片蓝

光。一望即知,那兵刃是经过剧毒淬炼。
    双方只是蓄势相持,既不讲话,亦不出手。
    朱若兰看得十分纳闷,暗中忖道:这些人究竟在闹什么鬼?哼!你们有耐性对恃,

我可没有耐性看下去,忽地纵身一跃,直向铁剑书生扑去。
    她这次有心而发,迅疾至极,铁剑书生闻声转脸,朱若兰已到身侧,皓腕伸处,径

扣铁剑书生右腕脉门。
    铁剑书生早已运功待敌,朱若兰飞扑一击,虽然快似电闪,但仍被他闪开,左掌呼

地劈出一招“推波助澜”,封开朱若兰一击,朗声说道:“决请住手,待我打发了眼前

敌人,就带你去见他们。”
    朱若兰冷笑道:“要带我去,现在就去,我不信你的鬼话。”
    说着话,双手又交相攻出四招。这四招凌厉无匹,铁剑书生虽然早已看出她内功精

深,但却没想到她出手招数竟是这等奇奥难测。四掌快攻,有如一齐击出,封架全都不

易,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步。
    朱若兰轻笑一声,如影随形,紧迫而上,左掌呼地一招“浪打礁岩”,劈出一股奇

猛劲力,封住了铁剑书生后退之路,右掌“云锁五岳”当头罩下。
    铁剑书生闯荡江拳数十年,会过高人无数,但却从未遇上朱若兰这等人物,她这一

击之势,不但精妙绝伦,难以招架,而且几种大不相同的力道一齐攻出,前后上下,似

乎都被一种潜力封锁,只有硬接她这当头一击。
    那长衫老者,初见朱若兰飞扑铁剑书时,尚未放在心上,及见她出手几掌就把铁剑

书生迫退,心中才暗暗吃惊,就在他惊愕之间,铁剑书生已被朱若兰一招“云锁五岳”

笼在掌力之下。
    幸好他早已蓄势待敌,一见铁剑书生遇险,立时长啸而发,纵身一跃,两掌平推而

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道,直对朱若兰后背撞去。
    他这一发之势,运集了毕生功力,因为他已看出朱若兰身负绝世武功,如果让她有

了准备,即是自己和铁剑书生联手,只怕也难挡锐锋,眼下强敌环伺,待机而动,处境

险恶异常,不如早下毒手,除掉一个少一个。
    是故,他一出手,就用上十成功力,希望在朱若兰骤不及防之下,一举把她击毙。

    就在这老者出手的同时,铁剑书生也运集了全身功力出手,因为形势迫得他只有硬

接朱若兰当头一击。
    哪知朱若兰一招“云锁五岳”出手之后,心中忽地改变主意,她怕这一招硬打震毙

了铁剑书生,无法查出梦寰和霞琳去处,心有所忌,陡把劈出的内家罡力收回。
    这虽是一刹那间,但那老者强猛的掌风,已到身后,铁剑书生被迫出手的反击之力

也如狂涛激流般猛撞过来。
    两股奇猛的内家真力,一前一后夹击攻到。看那股威势,朱若兰也有点微微心惊,

收回的左右双手,倏然又前后分出,雪白玉掌,分拒两大高手的全力猛击。
    那长衫老者冷哼了一声,暗道:好狂妄的打法,你功力再深,也难接下我们两人的

全力合击。
    心转念动,余力再加,双掌威势,又加一成。哪知掌风甫和朱若兰右掌相触,骤感

一股吸力,把自己掌力引开,心中感觉不对,已然迟了一步,但觉两股奇劲之力一撞,

悬空的身子,被震退了五六尺远,脚落实地仍然踉跄后退了三四步,几乎拿不住桩,眼

前银蛇乱窜,耳中长鸣不绝。
    他定定神,抬头望去,只见铁剑书生单掌捂胸,急喘不息,半蹲身子,似乎伤得不

轻,朱若兰却静静地站一边,神态悠然,若无其事。
    原来朱若兰见两人出手力道奇大,如果以本身功力硬接两人夹击之势,虽然不一定

就被震伤,但亦必耗损真气不少,何况她心中又无稳操胜算的把握,心念一转,用出恩

师传授奇学导阴接阳,双掌分接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击来力道。再用本身内力一引,使

两人击来之力,撞在一起,她却借势飘身退开。
    铁剑书生因比那老者功力略逊一筹,又未全力施为。所以吃的苦头更大,只被那一

撞之势,震得血翻气涌,头晕目眩,飞出去一丈多远。
    那三个劲装大汉站在一侧看得莫名其妙,三人原以为朱若兰和铁剑书生是一党。及

见朱若兰猛扑铁剑书生,那老者也一跃出手,猛攻朱若兰,才知三人并非一党。这三人

均知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的能耐为眼下江湖中顶尖高手,朱若兰武功再好,也难抵挡

两人,立时暗中一打招呼,准备在朱若兰不敌之时,一齐出手相助。
    那知三人交接不过一招,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却双双被震退出来,三个人六双眼睛

就没有看清楚朱若兰用的什么手法,能在举手之间,震退当代两大高手。
    铁剑书生吃朱若兰一招导阴接阳,引借长衫老者全身真力一击,不但被震得内腑血

翻气涌,飞落一丈开外,而且神志也有些昏迷不清,捂胸喘息,摇摆不定。
    这时,那手握蜈蚣双钩的大汉,已看出铁剑书生伤势不轻,突然心中一动,暗道:

此时不借机下手,更待何时。一语不发,纵身直扑铁剑书生,挥动手中淬毒蜈蚣钩,一

招“双龙出水”合击过去。但见两道蓝色钩光,疾向铁剑书生卷去。
    史天频虽然有一身开功,但此刻正值神志未复之际,对那疾奔袭来的钩光浑如不觉

    只听那长衫老者一声惊怒的大喝道:“鼠辈无聊,竟敢乘人之危……”随着那声断

喝,飞扑而起,直向施钩大汉撞去。
    朱若兰本来是背那三个大汉而立,待她警觉转身,蓝汪汪的钩光,已到了铁剑书生

身侧,不禁心头大急,双肩晃动,施出移形换位身法,直抢过去。
    那长衫老者,虽然发动比朱若兰早了一步,但朱若兰奇奥的移形换位身法,却比他

快速得多,虽是后发,但却先至。两人发动虽都够快,但那施钩大汉身法亦很迅捷,而

且发难于猝然之间,大出意外,虽然有朱若兰这等高手抢救,仍然晚了一步。眼看那烁

着蓝光的淬毒双钩,就要扫中铁剑书生,突然间,一道绿光破空飞到,来势急劲,一闪

而至。
    那施钩大汉全部精神都贯注在铁剑书生身上,存心一举把对方伤在淬毒双钩下面,

突惊觉有暗器近身,再想举钩封架,已来不及,只得一侧身让过此害,那飞来绿光,正

中右肩,但闻砰然一声轻响,绿光忽裂,化成一片绿色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手中双钩不禁一缓。
    就这一缓之势,朱若兰已到铁剑书生身边,皓腕疾吐,纤指轻弹,那大汉手中双钩

被她用弹指神通功夫,弹震脱手。
    那长衫老者紧接跃到,右臂一伸,抱起史天灏,纵开八尺。转脸望去,只见那施钩

大汉,双手蒙面,卧地翻滚,上半身已沾满绿色火焰,衣服。头巾尽被燃着。
    大概他是想借那滚翻之势,压熄身上火焰,所以强忍着火的之疼,运气连滚数丈,

哪知这绿色火焰,和一般火弹大不相同,虽被滚地扑熄,但遇风即再复燃,刹那间他满

身都成了绿色的火光,朱若兰和那老者,都看得暗暗惊心。
    但闻一声声凄惨呼喊,随着他翻滚的身子,划破夜空,响澈山谷。
    这种闻所未闻绝毒暗器,确实惊震了全场人心,那两个同来大汉,呆了一阵,才想

起救人要紧。解下水壶,扑过去,想用水来熄灭同伴身上毒火。
    蓦地里,闻得丈余外暗影中传出来一阵阴惨惨的笑声,道:“我这阴磷雷火箭,只

要击中人身,除挺受毒火烧死之外,只有用沙土把他活活埋葬起来,哼!你们就是把他

放在水中,也熄不了他身上的毒火。”
    片刻,那身中阴磷毒火箭的大汉,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发出尖锐的狂叫和求救之

声,那是生命尽处的哀嚎,静夜中听得人惊心动魄。
    忽然他滚到了自己双钩旁边,冷森的钩锋,触到了他的背脊,他猛的松开蒙在脸上

的双掌,随手抓起蜈蚣钩向自己颈上抹去,钩光闪动,鲜血直喷,那钩上本喂有巨毒,

只见他略一挣动,人便死去,但熊熊的绿色火焰,仍燃烧着他的尸体。
    另两个和他同来寻仇的大汉,目睹这一幕惨绝人寰的活剧,哪里还敢久停,纵身向

茅舍外面跃去。
    这当儿,铁剑书生已逐渐好转过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貌奇丑的女人,缓步向

他逼近。
    他讶然惊叫道:“你……”
    那长衫老者正待跃身飞追两个逃走大汉,忽闻史天濒惊叫之声,霍然收势,转身相

护。
    这不过一转眼的工夫,由那身受毒火大汉抓钩自绝,到两个大汉逃走,和这丑怪女

人现身,几乎连续在一起。
    只听那丑怪女人阴沉沉一声冷笑,道:“哼!你想不到吧!我还会活在世上,刚才

我打出一支阴磷雷火箭救你,只不过是不愿意你伤在别人手中罢了。”
    铁剑书上定定神,暗中试行运气,觉着气血还可畅通脉穴,心头一宽,答道:“你

不愿我伤在别人手中,是要亲手杀死我吗?”
    朱若兰冷眼旁观,见这丑怪女人,正是隐身在那古松上的三手罗刹,她对目前这般

人都不了解,也不知谁好谁坏,但她心中却存着不能让铁剑书生死去的念头。因为他死

了,想找梦寰和霞琳的安居之处,必得多费一番手脚。所以她暗中运功相待,只要三手

罗刹对铁剑书生一下手,立时就出手相救。
    那长衫老者也运集了功力,蓄势待敌,形势剑拔肾张,大战一触即发。
    三手罗刹在逼近铁剑书生四尺左右,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朱若兰两眼,冷笑一

声,道:“怎么,你也准备帮助他和我动工?”
    朱苦兰冷漠一笑,道:“哼!你们之间的那些旧帐,就是求我管,我也懒得去问,

不过,眼下我倒是不准你下手动他……”
    三手罗刹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我偏要动给你看看。”
    口中说着话,双手疾探入怀,动作迅速熟练,一探之间,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

手也同时摸出阴磷雷火箭。
    朱若兰刚才目睹她那阴磷雷火箭的绝毒威力,心中亦觉有些害怕,哪里还容她出手

倏的一声娇叱道:“贼婢敢动恶念。”
    左手一招“潮泛南海”劈出一股潜力,逼得三手罗刹向后一退,紧随欺身进步,右

手疾出,一招“垂柳扶风”擒拿住她右腕脉门,微一摇动,三手罗刹骤觉全身麻木,气

血逆转,空有一身功力,但一点也用不出来。
    她这出手两招,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只是迅快至极,和出手的部位不同,使人避

让不易。
    三手罗刹脉穴受制,凶焰顿减,但她也有一股狠劲,虽然全身逆转气血,翻腑攻心

痛苦难耐,但她却能咬牙苦撑,一语不发。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忍得多久。”
    扣握脉门的右手,又一加力,三手罗刹骤然间疼出一身冷汗。
    那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都极精点穴截脉之术,但却从未见到过朱若兰这等怪异手法

不禁看得一呆。
    这等逆转人身行血的手法,最重要的是认准人身体内脉穴部位,不管对方武功多高

在受制之后,其本身抗拒之力,完全消失,再籍本身真力催使受制人行血逆攻五腑。
    这种大反人体正常血脉运行的手法,残酷绝伦,别说三手罗刹是血肉之躯,就是铁

打金刚,也难忍受。不到半盏热茶时间,她再也忍受不住,内腑疼养难耐,有如万蛇穿

行,冷汗如雨,双目垂泪,望着朱若兰,露出乞求之相。
    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互相望了一眼,一齐举步,向两人身边走去。
    朱若兰星目转动,左手伸缩间已把三手罗刹手中阴磷雷火箭抢了过来,右手一带,

三手罗刹身不由主转了半圈,挡在朱若兰面前。朱若兰却松了她被扣脉门,向后跃退五

六尺远。
    那老者和铁剑书生,想不到朱若兰如此机警,步步都有防备,不觉脸上一阵燥热。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就是你们三个人一齐动手,我也不怕……”
    话至此处,目光转投到铁剑书生脸上,声音突转严厉,接道:“我师兄。师妹究竟

到哪里去了,如再借故拖延时刻,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手罗刹暗中试行运气,觉出还未受伤,猛然一个转身,向左跃开,脚落实地,右

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手又摸出了一支阴磷雷火箭来。
    朱若兰秀目一转,看出了眼前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三手罗刹、铁剑书生、和那

长衫老者,不谋而合采取了合围之势。
    要知三人目睹朱若兰出手几招,无一不是精奥奇绝之学,面对这样一位莫测高深的

人物,三人心中都有些害怕,是以不约而同,都动了联手除掉朱若兰之心。
    三人心意虽然相同,但谁也不肯抢先出手,因为三手罗刹和铁剑书生间,还存着互

不信任之心,目前形势很明显,三个人如能同心合力,一齐出手,虽无必胜朱若兰的把

握,但短时间不会溃败。如果有一方在动手之时,或者动手之后,突然变了心意,局面

就立时改变……朱若兰呢?她心中也是举棋不定,面对三大高手,个个功力不弱,各个

击破,她虽有必胜把握,但三人合力围攻时,她实无制胜信心。再者,梦寰和霞琳还落

在敌人手中,自己一旦失败,就无法再拯救两人出险,是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相持了足足有一刻工夫,谁也不先讲话,谁也不先出手,但都运集了全身功力

戒备。
    突然,茅舍外传来了一阵长笑之声,笑声由远而近,瞬息间已入茅舍。
    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在闻得那长笑之声后,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几度欲转身

撤退,但又怕朱若兰趁势施袭,一副进退不得的神态,看上去十分尴尬。
    朱若兰也觉着那长笑之声,不但响澈云霄,而且悠长清越,非有极深的内功,绝办

不到。
    铁剑书生陡然收势,对朱若兰一拱手,叹道:“你如肯相助我们逐退了这次来人,

我不但把你师兄师妹交出,且愿以我守了十五年的两件异宝,相赠其一。”
    说罢,也不待朱若兰答话,霍地转过身子,那长衫老者也紧随着向后转去。
    朱若兰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站着一个白须过胸,身着长衫,手扶拐杖的老人,

那清奇的相貌,一望即分辨出是谁。
    朱若兰游跃遍及江南之时,已暗中见过了他数面,心头暗暗忖道:无怪铁剑书生这

等怕他,原来是海夭一叟李沧澜来了。
    他身后站着四个身穿黄麻及膝大褂,足着草履,脸上斑痕累累的大汉。
    李沧澜笑声一落,左手捋着胸前白须,目光横扫三手罗刹、铁剑书生一眼,微笑道

“难得,难得,几位倒是先碰面了。”
    铁剑书生一扬两条浓眉,答道:“李帮主盖世豪雄,江湖准不尊仰,有你李帮主插

足江湖,我们两兄弟哪还有立足之处,只好结庐这卧虎岭,消磨这下半生的岁月了。”

    李沧澜冷笑两声,道:“好说,史兄不觉着太客气吗?卧虎岭如果没有万年火龟,

纵是盖起金殿玉阙,只怕也留不住史兄和周兄两位的侠驾……”
    话至此处,目光忽然落在三手罗刹的脸上,哈哈一笑,道:“恕老朽年迈眼拙,这

位姑娘,你可是三十年前,纵横南北的三手罗刹彭秀苇彭姑娘吗?”
    三手罗刹冷冷地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李沧澜呵呵两声,道:“老朽久闻大名,只恨无缘一面,想不到今夜能在卧虎岭上

幸会……”他仰脸打个哈哈,接道:“那万年火龟虽然是盖世奇物,只怕也不能恢复姑

娘的花容月貌了。”
    这几句话,相当尖酸,只气得三手罗刹全身微颤,但她竟还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

不使它发作出来,冷笑两声,不再答话。
    要知眼前情势,异常复杂。场中几人,个个身怀绝学,如果一动手,必然是各出全

力搏击,也许一招即可确定生死,也许要打上个三两百招才见高低,是以谁也不愿先出

手,都想挑燃战火,让别人先打个力尽筋疲,自己坐收渔利。
    李沧澜本知三手罗刹和铁剑书生间有毁容之恨,是以作挑拨之言,希望勾起三手罗

刹的旧恨,让两人先打个你死我活,哪知三手罗刹竟是不肯上当。
    铁剑书生冷漠一笑,偷望了彭秀苇一眼,看她虽然气得全身发抖,但并无和自己动

手之意,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转脸望着李沧澜冷笑一阵,道:“好啊!好啊,堂堂天

龙帮的龙头帮主,竟是满怀机诈鬼谋,只可惜你一番心机白费了。”
    李沧澜身后四个黄衣大汉,听铁剑书生出言辱伤龙头帮主,不禁大怒,四个人一齐

动作,由李沧澜身后分跃而出。
    史天灏认识这四人,是名噪中原绿林道上的川中四鬼,这四人昔年纵横川、湘。皖

一带,凶名卓著,只闹得四省武林同道神鬼不安。
    武当,峨嵋。青城三派也曾数度遣派出高手围剿,但均未成功,此一则因四鬼机警

异常,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立时隐逸。
    再者四人武功诡异,常自成一路招术,三派高手,反而有不少伤在他们手中。
    三大宗派为此曾经聚会武当山,商讨对策,决定全力追杀四鬼,三派中几位不常在

江湖上走动的长老,也因此仗剑下山,费时三月,才查出四鬼行踪,三派高手在一夜间

赶到四鬼落脚的巫溪县城,暗中监视四鬼行动,直待第二天四鬼离城他往之时,三派高

手追踪到郊外一处僻静所在,现身把四鬼重重包围。
    那一仗,打得惨烈无比,由中午时分,直打到日落西山,川中四鬼虽都受伤,但仍

被他们冲出重围逸走,同时三派参与这场恶战的高手,也有不少受伤。
    这一战虽挫了四鬼锐气,但算起来,三派高手并未占得便宜。
    经过这一战之后,四鬼的行踪愈发隐秘起来,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四鬼的凶名也

更加响亮。
    铁剑书生昔年曾见过川中四鬼,知道不可轻敌,当下凝神戒备,冷冷问道:“你们

是准备一齐上呢?还是准备单打独斗?”
    川中四丑在李沧澜身后跃出后,立时采取了合围之势,最左一人,阴森森地答道:

“你一个人,我们要一齐上。”
    铁剑书生朗朗一笑,道:“好!那就请贵四个一齐动手吧!”
    原来四鬼有一套分进合击的阵法,名叫四象阵,这套阵法,使川中四鬼成名中原,

不知击败了多少武林高人。
    李沧澜不注意四丑行动,目光却落在朱若兰身上,他在茅舍现身之后,就注意到站

在一侧的朱若兰,看她绝世丰仪,和那湛湛逼人的眼光,以及悠然自若的神态,就使人

难测高深。最使人不解的,就是她既不像铁剑书生请的助拳之人,也不像是到这卧虎岭

来寻仇的人,仿佛这场即将展开的龙争虎斗,和她毫无半点关系,袖手一侧,冷眼观察

    铁剑书生在四鬼逼近身外四尺左右时,忽然转脸对那长衫老者说道:“大哥请去替

小弟取来兵刃,看今夜形势,免不了一场生死搏斗了。”
    那长衫老者略一怔神,点点头,转身向后就走。
    李沧澜陡然呵呵一阵大笑,道:“站住。”
    那长衫老者却头也不回,猛然向前一跃,脚还未落实地,突闻一声冷笑道:“回
去!”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直撞过来。
    那长衫老者因身子悬空,无法闪避,只得双掌并出,硬接一击,吃那撞来奇猛潜力

震退了五六步远,心神也随着一震。
    定神望去,只见暗影中缓步走出来一个五旬上下的人,身穿黑色短装,腰围软索三

才锤,正是天龙帮黑旗坛坛主,开碑手崔文奇。
    崔文奇现身后,拱手微笑,道:“周兄别来无恙,咱们怕有二十年没有见面啦!”

    那长衫老者,冷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二十年不见,崔兄的功力

又精进很多了。哼!刚才那陡然一掌,够猛够狠,不过,崔兄是极负盛名的人物,这等

暗算行为,一旦传扬江湖,只怕对崔兄声望影响非浅……”
    崔文奇冷漠一笑:周兄太过奖了,兄弟担受不起,我这一掌暗算,如果是全力施为

周兄功力虽深,但双脚未落实地,心中又毫无戒备,哈哈!这一掌,只怕周兄也担受不

了。
    那长衫老者怒道:“那倒未必见得……”
    突然,他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温和了不少,接道:“今夜形势,只怕免不了一场

恶战,贵帮主肯移驾寒山茅舍,我们兄弟自然得舍命奉陪,待我回房中去取了兵刃,再

领教崔兄的绝学不迟。”
    崔文奇仰天打个哈哈,道:“话是说的不错,不过只可惜兄弟做不了主,周兄如一

定要用兵刃,兄弟这三才锤,倒可暂借一用。”
    那长衫老者眉宇间满是焦急之色,强按心头一股怒火,道:“兄弟活了几十岁,还

未听人说过借用兵刃之事,崔兄盛情,恕难领受。”
    说完话,目注开碑手,静待答复。
    崔文奇大笑道:“就是兄弟肯闪路相让,只怕周兄,也是白费一番心机,那张宝图

恐早已到了别人手中……”
    那长衫老者惊叫一声道:“什么……”
    崔文奇冷冷答道:“在下不敢相瞒,周兄在和我们帮主谈话的时候,已有人借机搜

查过两位卧室……”
    那长衫老者不再让崔文奇把话说完,怒道:“下流的手段。”
    话出口人也同时发动,呼一掌猛向崔文奇劈去。
    开碑手闪开一掌,左右双拳并出,还了一招“双风灌耳”。
    两人刚一接手,立时各出全力相搏,刹那间掌影飘飘,掌风激荡,打得十分惨烈。

    激斗了十余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那长衫老者,因惦念宝图,无心恋战,突然

大喝一声,连环劈出三掌。
    这三掌威势,猛烈绝伦,奇劲掌风,排山般直撞过来。
    崔文奇似是不敢硬挡锐锋,向左一跃闪开五尺。
    那长衫老者却借势一个急跃,掠着崔文奇身侧飞过,直向正房中奔去。
    崔文奇微微一笑,俟那长衫老者行踪落到正房门边,才跃起追去。
    正房两扇木门,本就未关,那长衫老者一低头,窜人屋中。
    房中仍点燃着一支松油火烛,景物清晰可见。那长衫老者一直奔到西面墙壁间挂的

一幅松鹤图的下面,正待举手揭开,忽然又停下了手。
    回头望去,崔文奇已追进了门,那长衫老者一声冷笑,不再动壁间松鹤图,却转身

跃上木榻,伸手取下挂在壁间的铁剑,和靠在木榻一角的铁桨,纵身一掠,直向开碑手

崔文奇冲去,右手铁桨铁剑突出,点击前胸。
    崔文奇看铁桨来势凶猛,自己的三才锥属软兵刃,室中无法施展,只得仰身向后一

跃,退了出去。
    长衫老者紧随追去,抡动手中铁桨,拦腰扫去。
    崔文奇一闪身,避开击来的铁桨,说道:“周兄,你今天准备和兄弟拼命了吗?”

    那长衫老者寒着一张脸,一语不发,铁桨飞舞,风声呼呼,招招指向崔文奇致命要

穴。
    开碑手也不去取腰围软索三才锥,但用一双肉掌拒敌,一面打,一面后退,眨眼已

退后了两丈左右。
    这时,川中四鬼围住铁剑书生动手,五个都未用兵刃,五对肉掌盘旋交击,打得激

烈异常。
    三手罗刹右手扣着一把七步夺魂沙,一支阴磷雷火箭,脸上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神情

目不转睛地望着川中四鬼和铁剑书生动手。
    朱若兰秀眉微扬,粉脸含怒,星目神光,不时转向四外暗影投瞥。
    李沧澜表面上虽然十分镇静,但他那不时转动的目光,却说明他心中也是异常焦急

    那长衫老者铁桨的攻势,愈来愈觉凌历,在这三四丈方园的院中,都可闻得他铁浆

卷起的呼呼风声。
    崔文奇退了二丈左右时,陡然一紧双掌,不再退让,在绕身浆影中展开急攻,连气

行功,力贯双掌,每劈出一掌,必有一股极强的潜力应手而出,双掌连声,竟把那长衫

老者猛烈的攻势挡住。
    这当儿,川中四鬼的“四象”阵,已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只见四条人影闪动穿走,

八掌交相攻出,填空补隙,有如天衣无缝。
    如以铁剑书生的武功而论,要比川中四鬼高出一筹,单打独斗,必胜无疑,即让四

鬼联手合击,也足可抵挡一阵。但四鬼这“四象”阵法,和四人联手合攻之势,又自不

同,不但配合严格,而且变化诡异,四鬼各尽所长,增长了一倍的威势。
    五人交手到十合之后,铁剑书生已被四鬼紧促绵密的攻势,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那长衫老者虽然看出义弟已难招架,但因被开碑手奇劲的掌风困住,无法冲过去助

拳,心中空自焦急。他这一心分二用,手中铁浆,不自觉也缓了下来,崔文奇看个空隙

呼呼连攻三掌,把他逼退了三步。
    要知高手比武,最是大意不得,如让人抢制了先机,再想扳平局势,甚为不易。
    崔文奇虽然是赤手空拳,但他是以掌力雄浑驰名江湖,力能开碑,掌能碎石,因而

获得“开碑手”的雅号。
    那长衫老者虽然手中用着兵刃,也被崔文奇抢了先机,迫得步步后退。
    这时,川中四鬼的“四象”阵,威力愈来愈大,铁剑书生已连遭了三次险招,三手

罗刹和朱若兰,虽都有心相助,但谁也不肯抢先手,因为目前局势,非常繁杂,利害得

失,一念之间,略有失错,就难免遭人毒手。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铁剑书生已是脸象环生,川中四鬼绵密快速的攻势,已迫得他

招架不及。
    三手罗刹转头望了朱若兰一眼,道:“要是他真的伤在人家手中,只怕咱们也好不

了!”她这话虽是向朱若兰说,但口气又似自言自语。
    朱若兰冷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一臂之力。”
    三手罗刹出言挑动,目的是想朱若兰出手,那知朱若冷冷地接一句话后,仍是站着

不动。
    就这一瞬之间,史天濒已中人一掌,好在他功力深厚,这一掌虽打得他双肩乱晃。

但还能勉力支持。
    三手罗刹突然扬起右腕,喝道:“住手。”
    川中四鬼打的正烈,那里肯听,八掌交锗,仍然攻向铁剑书生各处要害。
    彭秀苇怪脸上满含杀机,但手中一把七步夺魂沙,却无法打出,如果她打出手中把

毒沙,川中四鬼固被毒沙所伤,但铁剑书生也难幸免,她为图报铁剑书生毁容之仇,潜

陷深山,二十寒暑,终被她制成了七步夺魂沙,和阴磷雷火箭两种绝毒无比的暗器。
    她矢志复仇,熬受了二十年寂寞痛苦,待这两种暗器制成,才离山访查铁剑书生的

行踪,可是,史天濒已退出了江湖十五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查访三年,始终未能查

出史天灏的下落。
    这时,正是天龙帮的势力迅速扩展之期,海天一叟李沧澜的审威,震荡着远在北方

的黑山白水。
    她想到史天灏可能被天龙帮罗致,逐暗中潜往黔北天龙帮总查看,无意中听李沧澜

谈起铁剑书生隐居峨嵋山卧虎岭,守着两件旷世异宝:万年火龟及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

    三手罗刹听得这个消息后,就连夜离开黔北,赶奔峨嵋山卧虎岭,果然见到铁剑书

生和他结义盟兄南天一鹏周公亮,结庐在卧虎岭下。
    她异常小心地隐在暗处,探查周公亮和史天灏的行动。历时半月之久,她知道两人

都有一身极高的本领,只要稍一大意,留下痕迹,必被两人查出,是以宁可多耗时间,

亦不愿冒险求功。
    这一来,她虽然没有露出痕迹,但也没有探查出什么。
    她本有很多机会,也用她绝世暗器,暗算铁剑书生,可是她没有下手,因为她动了

谋夺宝物的念头,那复仇心愿,在夺宝欲望之下,暂时淡了下来。
    在一个风雨的夜晚,她借天候掩护,溜到那茅舍后窗下面,夜风劲大,大雨如注,

周公亮,史天濒他们虽然是异常机警谨慎之人,但也料想不到,在这风雨的夜里,会有

人冒着风吹雨打之苦,站在窗外,偷听两人谈话。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长笑过后,道,“咱们守在这卧虎岭,转眼就十五寒暑了……”

    周公亮吹息一声,打断铁剑书生的话,接道:“就是守上二十年,也不要紧,只要

能捉得到那只万年火龟,小兄就心满意足了。”
    铁剑书生道:“经小弟这十几年的勘查研究,手绘国上路线,自信不会再有错误,

眼下发愁的是怕这消息泄露江湖,果真如此,只怕要引起一场风波。”
    周公亮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兄弟,那万年火龟,当真有你所说的诸般神效
吗?”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一笑,道:“大哥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咱们真把那万年火

龟捉住,不出十年。即可做视武林,称霸天下……”
    话到此处一顿,声音忽然转低。
    站在窗外的三手罗刹虽然有辨闻落叶之能,但此刻风雨交作,还不时挟着阵阵雷声

对方说话声音又低,虽然一窗之隔,也不易听得清楚。
    她附耳窗上,才断断续续地又听到了几句。
    但闻铁剑书生说道:“我昔年因一时气忿,毁去了彭秀苇的面容,此事耿耿于怀,

一直难忘,如果我们捉得了那支万年火龟,就可使她恢复旧日玉容。唉,只不知她现在

是否还活在世上?”
    三手罗刹只听得一阵感伤,两行泪水,顺腮而下,心中忖道:原来他心中还惦记着

我……
    忽然,她举手抹去脸上泪痕,暗自警惕道:彭秀苇啊!彭秀苇,你潜隐那深山大泽

之中,忍受了二十年的折磨痛苦,是为什么?还不是为报史天灏毁容之恨吗?
    她举手摸着脸上的疤痕,一股怨恨,由心中直冲起来,不觉冷哼了一声。
    这声音夹杂在风雨交响之中,原是极不易听得出来,但室中两人,竟然都警觉到,

雇然站起。
    彭秀苇急忙一仰身,金鲤倒穿波退出去五六尺远,紧接着一个翻跃,隐在山石后面

    她刚刚隐好身子,铁剑书生和南天一鹏已到了茅屋顶上。
    两人冒雨在附近搜寻了一阵,才退回茅舍。
    狡猾的三手罗刹,知道两人决不会就此甘心,随借隐云密雨掩护,退出十里开外,

找一处能避风的突岩下休息。
    她这次冒险窥探,虽未能探隐密,但却证实了史天灏等在守候着两件室物,最使她

怦然心动的,是那万年火龟能使她恢复玉容。
    彭秀苇能独称三手罗刹,除了她手辣之外,心机亦很深沉。她经过思虑之后,决定

假借周公亮和史天濒两人之手,得到两件奇宝,这样自己既可省去寻宝之苦,又可报毁

容之恨。
    她确有过人的耐性,一连三天,就不再去那茅舍附近窥探,直到第四天夜中,三更

过后;才重去卧虎岭下,隐身在茅舍外那株千年巨松上面。
    她随身携带有干粮水壶,就在那巨松上选择一处适当地方住下,把南天一鹏。铁剑

书生的一切举动,尽置监视之下。
    每夜二更时分,史天灏和周公亮必分头在四外搜寻很久时间,似乎对数日前风雨之

夜的一点警兆,仍然放在心中。
    三手罗刹隐身在巨松上,只看得暗暗冷笑。
    第三天中午,南天一鹏突然外出,一去三日夜未
    第四天朱若兰和沉霞琳带着伤势奄奄的杨梦寰,叩门借宿,紧随着周公亮也返回茅

舍,旅游在这夜,天龙帮龙头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也带着手下赶到,在幽静的卧虎岭

下,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彭秀苇惮忌伤了铁剑书生,不敢打出手中的毒沙,却转对海天一叟说道:“你要不

喝令手下几个喽罗们停手,就试试我的阴磷雷火箭和七步追魂沙味道如何?”
    李沧澜看她右手上带着鹿皮手套,已知她手中扣握着极歹毒的暗器,但仗自己一身

出神入化的武功,哪里把三手罗刹手中暗器放在心上,冷笑一声,望也不望她一眼。
    彭秀苇心头大怒,左腕一抖,阴磷雷火箭脱手飞出,疾若电奔射去。
    李沧澜正待举起龙头拐,迎击暗器,突然觉着这暗器在夜色中闪着绿光,心中忽然

一动,不再用拐封挡,闪身一让,阴磷雷火箭贴着他身侧飞过,击在左边茅舍上面,但

闻一声砰然轻响,绿光忽地爆裂成一片火焰,在那茅舍上燃烧起来,刹那间火光冲天而

起,照得满院中一片红光。
    李沧澜目睹彭秀苇的暗器有这等威力,不禁暗暗惊道:幸好没有用兵刃拍落她击来

暗器,要不然,定吃大亏,她这阴磷雷火箭,歹毒至此,那七步夺魂沙,想来必更阴辣

这女人身上怀着这等绝毒之物,留在世问,为害不浅……
    杀机一动,立时暗中运集功力,准备一击就把对方打死,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三手罗刹扬起右手七步夺魂沙,冷冷喝道:“要不要试试我七步夺魂沙的味道?”

    李沧澜看她全神戒备,举手待敌,一时间倒也不敢贸然出手,一击力道必非小可,

如果三手罗刹能及时把手中七步夺魂沙打出,在自己内家罡力震荡之下,毒沙必然要四

外散飞,川中四鬼和开碑手都在附近和人动手,难免要被自己罡力振飞的毒沙所伤,如

果就这样罢手,心又不甘。
    就在他这犹豫难决的瞬间,史天濒又中了川中四鬼一掌。
    这一掌打得十分结实,铁剑书生虽未被打晕栽倒,但脚步已踉跄不稳。
    朱若兰心知他已被川中四鬼快速的攻势,迫斗得精疲力尽,如再受人一击,必然要

伤在当场。眼下敌势以天龙帮最强,茅舍四周,已遭天龙帮的重重包围,如放任史天濒

伤在对方手中,就没法再维持眼下均势的制衡动作,局势就必将成了一面倒……
    她心中风车般打了几百转,也就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口中怒声喝道:“四个人合打

一个,纵然胜了,也不算什么……”
    话出口,人也同时飞纵而起,余音未落,已冲入四象阵中。
    她早已想好了破阵之法,脚还未落实地两掌已同时击出,左掌潜用内力一引右掌却

接住攻来力道,忽地一个跟头翻起一丈多高,她双掌二拒一引使对方掌力失去均衡,再

陡然翻身腾空而起,拒敌和引敌之力忽地消失,二鬼收势不住撞在一起。
    一个攻出的劲道,丝毫无损,反被朱若兰一引之势,力道加大不少,一个被朱若兰

内力一挡,攻出力道减弱了很多,这一加一减,相互撞击,强弱之势立判。
    但闻一声闷哼,川中四鬼中的老二,被朱若兰借四鬼中老三游魂马起的力道一击,

打得踉跄后退了六七步。
    这一来,“四象”阵法,立时错乱,原来川中四鬼的四象阵,进退攻拒,都有一定

的规律,四环中两环失去作用,全阵变化,一齐停顿。
    铁剑书生趁势全力反攻,大喝一声,一拳击中四鬼中老大黑灵官张钦前胸,直把张

钦打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来四象阵顿时大乱,铁剑书生趁势大发神威,拳脚齐施,一招“神龙出岫”,

又把川中四鬼的老四,恶魄周邦,打飞出四尺多远。
    朱若兰只帮他扰乱四鬼的“四象”阵,并未出手助拳,借那向前一跃之势,轻轻落

到三手罗刹的后面。
    海天一叟李沧澜目光逼视在朱若兰脸上,问道:“姑娘虽只出手两招,但已使老朽

大开眼界,敢问姑娘,是那位高人门下?”
    朱若兰一颦黛眉,心中暗暗忖道:我自小穿男装,这几年也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

能分辨出我是乔装的人,绝无仅有,怎么今晚上竟被人连番认出。她心念一动,不自觉

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李沧澜呵呵一笑,道:“老朽自信这双老眼,还没有老,姑娘行态举止,确很有丈

夫气慨,不细心是很难看得出来。”
    处此情景,朱若兰也不好再出言否认,冷笑一声,怒道:“哼!我就是穿着男装,

又有什么要紧!”她究竟不脱少女的习性,被人当面说破,不禁有点发起火来。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女着男装,在武林中讲、本是极为平常之事,哈哈!小女

昔年也常爱穿男装出游。”
    朱若兰只听得暗暗骂道:“你这老匪头子,竟敢讨我便宜。本想发作,但一转念又

想到梦寰和霞琳的安危,如果眼下一怒出手,自己先打个筋疲力尽,让别人袖手观战,

坐收渔人之利,不但先耗了实力,而且对救助梦寰。霞琳之事还大有妨害。
    她本极端聪明之人,衡量了当前利害之后,强按下心头怒火,冷漠一笑,抬脸望天

不回答李沧澜的问话。
    这时,院中几人都静下来,但闻一阵阵松涛啸声,混杂着火烧茅舍的响音。
    这是个微妙的局势,朱若兰奇奥的武功,和敌友难解的态度,使天龙帮和铁剑书生

等,都不敢抢先出手。
    双方僵持了足足有一刻工夫,突然铁剑书生啊呀一声,翻身一跃,直向北面正房中

窜去。
    崔文奇一横身,想出手拦截,却被甫天一鹏呼地一桨迫退。
    这当儿,那熊熊的火焰,已燃烧起北面正房,房门已被火势封着,铁剑书生右掌劈

出一股强猛的掌风,把那封着房门的火势,震分两边,人却借势一跃而入。
    抬头看去,壁间那张松鹤图,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只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十五年守候绘制的取宝图,一旦丢失,顿时激起

拼命之心,一掌击碎壁间窗子,纵身而出,脚落实地,大喝一声,直向海天一叟扑去,

一招“排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
    他在极端痛心之时,出手一击,运集了毕生功力,一股强疾无伦的潜力,直撞过去

    李沧澜长眉一扬,冷哼一声,道:“你要找死吗?”
    右手握拐不动,左掌一招“拨云见月”,迎击而出。他这一掌迎击,看上去毫不用

力,只是随手推出,其实早已暗中运集了内家罡力。
    铁剑书生疾猛掌风,甫和李沧澜劈出的力道一接,突觉心头一震,刚刚觉出不好,

李沧澜已下毒手,微一上步,左掌忽地向前送出半尺。
    史天濒再想收掌跃退,哪里还来得及,但觉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潜力,反击过来。
    要知海天一叟功力深厚,这一击非同小可,铁剑书生如何能抗得住,他又是全力出

手,铁剑书生纵想让避,亦觉力不从心,眼看史天濒就要被李沧澜这内家反击之力,震

毙掌下,突觉一股力道,横里撞来,李沧澜只觉自己劈出罡力,被那横里撞来潜力一引

偏向一侧撞去,不禁心头一惊。
    待他想收回击出的罡力时,已是迟了一步,那浪涌波翻的力道,已不知被人用什么

功夫,引向正在和南天一鹏动手的崔文奇身上撞去。
    铁剑书生突觉压力减轻,趁势向后跃退,转脸见朱若兰站在七八尺外,凝神运掌,

知是人家所救,不觉暗叫一声惭愧。
    李沧澜眼看自己击出内力,被人用一种奇妙的武学,引向崔文奇身上撞去,一时间

又收敛不住,只得大声叫道:“崔坛主,快些闪开。”
    崔文奇虽在和周公亮全力拼搏,但他究竟是武力很高之入,耳目仍甚灵敏,闻得李

沧澜呼喊之声,立时一跃退开。
    海天一叟被朱若兰用“导阴接阳”的奇奥武学,引借他劈出掌力,虽未击中开碑手

但已使全场震惊,李沧澜也不觉怔了一怔,转脸望去,只见朱若兰脸色十分庄严地站在

一侧,星目中神光如电,眉宇隐泛怒意,一时间把全场中的武林高手,完全镇住,大家

都静静地站着,鸦雀无声。
    这时,突然由茅舍外面,飘传来一声尖锐悠长的啸声,李沧澜闻得那长啸后,转脸

对朱若兰一拱手,道:“姑娘身手的确不凡,老朽本想再领教几招绝学,但因急务缠身

不能拜领,只好留待他日重会之时再拜领了。”
    说罢,纵身一跃,人已在三丈开外,川中四鬼和开碑手崔文奇,紧随着纵身追去。

    铁剑书生眼看着人家呼啸离去,心中异常难过,自知武功和海天一叟相差大远,如

果冒险追击,无异白送性命,就这样让人家离去,心中实又未甘。他转脸望了朱若兰一

眼,只见她静静地站着,既不答李沧澜的话,也没有留难的意思。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朱若兰不肯出手,眼下几人,无一是李沧澜的敌手,他又不便

出言相求朱若兰出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家离开了卧虎岭。
    这时,整个的茅舍,都燃烧起来,火焰直冲云霄。
    奇怪的是几人对火势毫无灌救之意,都是静静站着。
    朱若兰忽然把目光逼视在铁剑书生脸上,冷冷问道:“你把我师兄。师妹,藏到那

里去了?”
    铁剑书生心中一动,笑道:“令师兄伤势惨重,只怕难以救治了……”
    朱若兰怒道:“这不要你管,我只问你,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史天濒微微一笑,道:“姑娘但请放心,他们现居之处,安全得很。”
    朱若兰一场黛眉,道:“哼!只要他们有毫发之损,今天你就不要想活。”
    铁剑书生仍是满脸微笑,道:“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看他们。”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朱若兰冷笑一声,随行在铁剑书生身后,紧随着的是南天一鹏、三手罗刹。
    几人绕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铁剑书生停住步,回头笑道:“进入

这座谷口,五丈内有一座天然石洞,令师兄和师妹都在那石洞里。”
    朱若兰冷冷的答道:“是不是你把他们送去的?”
    史天灏道:“我盟兄自外归来时,告诉我今晚可能有事,令师兄重伤在身,不宜受

惊吓,为他们安全着想,我才把他们送到这山谷中石室之中。”
    朱若兰转脸望望站在五尺外的周公亮一眼,道:“闲话少讲,先带我去见了他们再

说。”
    铁剑书生细看朱若兰脸上,隐隐泛现杀机,不禁一皱眉头,暗自忖道:看样子,她

对此事,似是极为愤慨,此人一身武学,奇奥绝伦,只一出手就使人无法招架,万一她

在见到她师兄师妹之后。心中再无后顾之忧虑,只怕要对我陡下毒手,怎生想个法子,

先使她无法出手……
    他心中在想着主意,但人并未停,缓步从容,贴壁前进。
    他心知朱若兰在未见梦寰和霞琳之前,决不会对他下手,是以走得非常缓慢,因为

他必须在数丈行程之内,想出一个钳制朱若兰的法子……
    南天一鹏。三手罗刹暗中运集了功力,表面上看去,四个人鱼贯而行,相距不过数

尺,举步轻缓,行若无事,看不出一点异样,其实骨子里剑拔弩张,一种沉默的紧张,

充塞这幽谷之中。”
    史天灏虽然尽量地放慢脚步,但这数丈的距离,又能拖多少时间,转眼工夫,到了

那石洞前面。
    铁剑书生停住步,慢慢的转过头,道:“这快突立的巨岩后面,就是令师兄,师妹

暂息侠踪的石室。”
    朱若兰星目转动,果见一快二丈多高的黑色岩石,矗立在一道峭壁前面,巨岩和峭

壁之间,相距约一尺多点,别说只有微弱星光的黑夜,就是大白天,不留心也很难看得

出来。
    铁剑书生一侧身,闪人那巨碉和峭壁之间,朱若兰正待举步跟进,忽然一种莫名的

怯意,袭上心头,不禁一阵迟疑。
    她知道只要进了这巨岩之后,就立刻可以看到了梦寰的生死
    她这一停步不前,南天一鹏和三手罗刹,都停在数尺之外,不敢过于逼近。
    突然,巨碉后传来了史天灏朗朗的笑道:“姑娘,你师姊来看你了……”
    朱若兰猛一咬牙,霍地一侧娇躯,闪入了那石岩后面,果见岩后峭壁间,有一个四

尺高低,两尺宽窄的石洞,一块八九寸厚的石板,已被推到一侧,她不再犹豫,一低头

进了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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