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叶亦深传奇之降妖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Aug 3 13:45:30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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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eagate (海卫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降妖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Aug 1 20:23:50 1998)
谢天:叶亦深传奇之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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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人:GF 发言时间:07/24/98 13:46
叶亦深传奇之降妖(一)天气真好!纯白色的云静静地停在淡蓝色
的天空,清晨的太阳也伸展着它温暖的光芒,柔和的洒在刚睡醒的
莱茵河上。城市被莱茵河柔柔的抱围着,彷佛情人臂弯里的激情,
在每一次甜腻的拥抱下,无法自己。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沿着莱茵
河而行,是谁都忍不住有个愉快的好心情。叶亦深驾着借来的车,
放开了电动控制的车顶,任由这个美丽的天气无拘无束的覆盖着他
。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可以大踩油门,因为人在德国,就可以放肆
一下,尽情的享受德国四通八达、品质完美的公路交通网,和莱茵
河多采多姿的旖丽风光。当然,还有叶亦深所驾驶的这一款宾士汽
车最新出厂的双门轿跑车。德国的高速公路制作品质无懈可击,车
子的速度也是高人一等。在这条高速公路上,通常大多数的德国人
都了解:「千万不要占用高速公路的内车道!」可能,当时你正用
二百公里的时速在享受驾驭的乐趣,而後面,却有一辆或好几辆时
速可以超过二百五十公里的超级跑车,正因为你慢吞吞的车速,而
感到不耐烦呢!德国的车,制造工艺精良,世界知名,但也有人说
义大利或是英国的车比较好。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很难有真正的定
论。不过,叶亦深对车子却没有成见,只要是有特色的车,他一向
不拒绝。他这次到德国来,主要原因是为了叁加他的一个长辈儿子
的毕业典礼。他考虑了一下,从法兰克福到科隆,坐飞机或许更快
速、更有效率,但是坐飞机的享受,绝对比不上驾驶一辆足足有五
千九百八十七CC,十二汽缸,宾士最新款的双门轿跑车,在德国
的高速公路上以时速两百五十公里奔驰来得过瘾。他也想过,德国
的火车系统--联邦铁路,是欧洲最先进也是最昂贵的交通工具,
乘坐联邦铁路也是来德国的人经常采用的旅行方式。但坐在空调的
火车厢里又怎麽比得上开着敞篷车、吹着莱茵河的凉风的那一份悠
闲和惬意呢。叶亦深本就是个嗜车成狂的人,三种方式相比之下,
坐飞机或火车无疑成了一种活罪,而且这辆车的性能,也绝非一般
车能望其项背的,所以叶亦深很快的决定以驾车来完成这次的德国
之行。借给他车子的这个人叫做路泰克? 厄塔克南,是个十足的车
疯子。他住在法兰克福的林普格大道上,离莱茵河的支流美因河,
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到他这里之前,叶亦深早就先做好了游河计划
了。他的车库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汽车展览会场,里头整整有五十辆
车。包括了保时捷最早的一款九一一到最新的一款九一一,世界上
改装後最大马力的保时捷九一一,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车,全是独
具特色的极品车,但是,所有的车都是德国车。当叶亦深问他:「
为什麽不试试看义大利车或是英国车呢?」他的回答是:「他们哪
里懂得汽车!」叶亦深不愿和他争辩,其实,英国做超级跑车的知
名车厂,像是柯士顿? 马田;豪华轿车的劳斯? 莱斯;义大利的法
拉利、林宝坚尼,都不会比宾士或是保时捷来得逊色。只是他知道
有许多德国人都有这种要命的自大狂和民族优越感!你也可以说他
们非常自信,非常爱国,反正,这种难以沟通的民族意识,不是一
般常理可以说得清的。何况路泰克? 厄塔克南的祖先曾是希特勒秘
密警察部队里的一名大员,大日耳曼民族主义经过这麽多年,还是
根生在他的观念里。话说回来,叶亦深心里很明白,要不是自己曾
经对他有过大恩,而且是他极为佩服的对象,不然,别说是「借开
」他的车了,就连碰都别想碰一下。每次宾士的顶级新车一出炉,
他就会买一辆,这次也不例外,而且这次他还邀请了叶亦深,一齐
分享。叶亦深本来并不是很好意思开口向这朋友借车,但当他说要
去叁加毕业典礼时,那朋友却坚持要叶亦深开这一辆车,并希望叶
亦深能将试驾的情况告诉他。这种事又没什麽坏处,所以,叶亦深
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开这麽好的车,又能让这麽自大骄傲的人
佩服,加上从法兰克福到科隆,可以说是顺着莱茵河而走的,还有
今天这麽好的天气,不用说都知道他很愉快了。在他刚上高速公路
时,宾士六百的性能的确让他不得不称赞,随叫随到的马力似乎永
远不会枯竭,源源不绝的力道在油门收放间爆现,他可以让车子和
他自己无拘无束地狂野飞驰。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可以追得过风,
可以追得过一切。速度满足了支配欲、驾驭欲和冒险欲,他愉快极
了。不过,愉快归愉快,高速公路上的路况却渐渐差了下来。过了
波恩不久,叶亦深就发觉高速公路上的车子愈来愈多,令他不得不
将车速降到了每小时一百公里。再十分钟之後,他更觉得车辆多得
不得了,每辆车都是紧紧挨着,一辆接着一辆,车速表一路往下走
。没有办法,他只得跟着其他车辆降低车速,缓缓的前进。过一会
儿,车速降低至不到三十公里,简直比慢速公路还要慢。这真是不
像话!他简直不能相信他现在置身於德国的高速公路之上!这种情
形倒像是在大都市里的上班时间,激增的轿车数量使得街道无法负
载庞大的车流量而在每一个晨昏出现「开车如龟爬」的奇景。他很
着急,但是车阵并没有因为他的着急而变快,反而在几分钟後完全
停了下来。此时叶亦深坐在车中,就像是坐在热锅上一样。在车子
完全停下来之後,叶亦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麽大、这麽宽的一
条高速公路也会完全瘫痪!可见这种情形在全世界都一样。没多久
,他便看见许多警车一辆接一辆的从路肩上呼啸而过,头顶上也有
两、三架直升机,以极低的高度飞掠过去。因为敞开着车篷,叶亦
深抬起头来,便可以看见低飞的直升机,所以,他也清楚的发现,
这些直升机上的警员,全都穿着防弹背心,并配备着重型武器。这
全然是一副镇压暴乱的态势!叶亦深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前面
可能发生了什麽重大事故!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他是神通
广大的叶大侠,他也无计可施。又等了十来分钟,过去的警车愈来
愈多,叶亦深虽然没有细算,但总有二、三十部了吧!交通显然没
有因为庞大的警力而呈现好转的现象,车阵仍是呈完全停滞的状态
。叶亦深叹了一会儿气:没有辨法!只有拿出毕业典礼的观礼帖,
确认一下正确观礼的时间,看看是否赶得及在典礼开始前到达。□
□□叶亦深拿出信,信是十天前寄到的。信封并不是标准信封,而
是中国古时常见的信封款式。黄色的厚棉纸,中间是红色的细长型
布条,所有的字全部都是用毛笔写的,连内里的信也一样。信上的
字十分有力,只要对书法有点研究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写这些字
的人,已经到了力透纸背的地步,一笔一划就像是用棍子刻出来的
一样,远看这封信,很像是一堆大小差不多的老鹰爪子。这样的信
,这样的字,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难见到的了。写这信的人
要不是个极其特异的人,便是一个非常古板或是怀旧的人。事实上
,他的这个长辈的确是非常奇特,不但他本身十分奇特,他的遭遇
也十分奇特。先说一下他的这个长辈好了,因为後面的故事与他有
很大的关联,而且他与叶亦深也有很深的渊源,叶亦深小时候曾经
向他学习过少林拳法,是叶亦深武术的启蒙老师。□□□他的这个
长辈名字叫作吴诚,年轻时曾在少林寺出过家,当过许多年的和尚
。听吴诚自己说,他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在他出家以前,俗家姓
黄,祖籍是广东。为他接生的大夫曾有一次告诉他说,他生下来时
,是右手先着地的,原以为他和他母亲肯定都不能活了,没想到母
子都意外的活了下来。另外,他一生下来头顶上就有明显的胎记,
不论怎麽看都像是和尚的戒疤,两排直列,很清楚。他的父母亲在
他三岁时,带他到广卅游玩,遇到了一个会相术的老人。那个老人
对他们说:吴诚的上辈子是位有德高僧,原本可以得道升天并列仙
界的,但是因为他有一任务未了,尽管前世修业功深,也不能修成
正果,所以今世必须再投凡间,了却这个任务之後才算功德圆满。
吴诚在少年时身体健康情况非常不好,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他的父
母替他请了许多医生,但是都对他的情况无可奈何,甚至还有医生
说他活不过十五岁。所以,吴诚的父母亲便决定将他送往福建少林
寺出家,一来是相信了看相老人所说的话,二来则是认为在福建少
林寺学习武艺也有强身之用。在他六岁那年,便由父母送到了福建
少林寺出家。福建少林寺是嵩山少林寺的分支。而嵩山少林寺真正
知名,是由印度高僧达摩大师传授武艺而起。当时达摩大师在少林
寺传授了罗汉十八手拳技、易筋经和洗髓经等健康操和养心法,再
经过多年演变,才成为既是搏技又是养身的武艺。(注:少林寺在
史籍上记载,为北魏孝文帝在距今约一千五百年前在嵩山所建立。
达摩祖师是开寺後二十多年才到达嵩山的。许多人误以为嵩山少林
寺是达摩祖师所办,其实并非如此。而少林寺的拳技也非完全来自
达摩,在达摩祖师到少林寺之前,便已有了多种拳法和健康操。)
元朝时,蒙古人为了防止汉人集结势力,严禁百姓携带武器,於是
中原武术衰微,连少林寺也无法避免。所以在元朝时,少林寺的拳
法有许多便已失传,僧人的武艺功力也大不如前。这情形一直持续
到明朝末年,少林高僧觉远禅师因痛惜少林寺武术衰微,於是走访
各地武术名师,砌磋学习,花费了多年时间和心血,才将少林寺渐
微的武术重新振起。但是,这种好日子对少林寺来说,却并没有持
续多久。因为当吴三桂藉清兵之力赶走李自成之後,入关趁机做主
的满清,依然忌诲汉族,不但以满族统治汉族,还颁 蓄发令,要
求汉人一律剃发蓄辫。这对那些忠於明朝的学者和武人来说,无疑
是比杀了他们还严重。不过蓄发令中也规定:僧侣、道士和妇女可
以留全发。因此,一些心怀明朝的有志之士,便乔装僧侣和道士躲
进乡野,企图等待机会反清复明。少林寺也因为这个缘故收纳了许
多来自各地、乔装成僧侣的志士和武术名家。康熙登基後,对汉人
的警戒更是严格,对於少林寺收纳叛逆的情形也免不了传入康熙耳
中,所以,少林寺就成为清军急欲整肃的目标。到了雍正即位,便
对少林寺展开正式的清剿,在雍正领导与策画下,对少林寺进行了
大规模的急袭,不但死伤了许多僧人,也破坏了少林寺的建筑,甚
至连书籍、器械也在此次袭击中遭殃。其中部分未在攻击中被杀害
的少林僧人,不得不离开少林寺而四处流窜。但少林毕竟是有组织
、有纪律、有传统的团体。当时少林寺的领导人们离开了嵩山,便
迅速向南迁移,在江西常山建立了第二个少林寺,并将本部迁至此
处,就是所谓的「常山少林」。另外一部分僧人则聚结於河北蓟县
盘山,与明朝旧有的红龙少林寺结合,而成为「北派少林」。常山
少林寺建立之後,许多僧人为了捍卫新寺,避免嵩山少林事件重演
,并且希望能重现往日少林寺武学正宗的旧景,於是励精图治,勤
修武学,也四出全国各地再访拳法名师。此一时段,经由寺众的努
力,更将少林拳法和各地的拳法融合为一,去芜存菁,再创拳技高
峰。其中少林名拳--「五形拳」就是在那时创出的。可是,常山
少林寺在乾隆时,又再度被清军放火烧毁,在常山才重整旗鼓的少
林僧人迫不得已,只好再向南逃亡,最後逃到福建,在福建九龙山
建立了第三个少林寺--「福建九龙山少林寺」。现代所流传的少
林拳法并非完全来自於嵩山少林寺,嵩山少林寺专攻的是棍法,反
而大部分的拳法是来自於常山少林寺和最後才建立的「福建九龙山
少林寺」。在福建九龙山少林寺时,少林拳法才达到最圆熟的阶段
。後来,九龙山少林寺的拳法也传入琉球,由日本一些武术名师融
合明朝流传至当地的拳法,演变出今日的「空手道」!吴诚出家的
地方,就是福建九龙山少林寺。虽然当时,许多古老的拳技已失传
,但却也聚集了各地拳法的精华,不断磨链,而成为少林武术最精
彩的年代。吴诚出家福建九龙山少林寺,习得高超的拳法,他後来
离开少林,收了一些弟子,也为少林寺的承传尽了一份力。叶亦深
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不过,叶亦深嗜武成性,除了少林的拳法外
,还学习了不少其他门派的武学。起初,刚进少林寺的吴诚,排在
「无」字辈,法号叫「无尘」。而当他得知家乡被土匪劫掠,离开
少林寺回到广东之後,他便依法号而改名为吴诚,混进土匪的巢穴
,等待机会报仇。也许是吴诚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几乎对每一样少
林寺的武学,都感到兴趣十足,而且上手非常之快,别的师兄弟学
三年才会的武艺,他往往不到一年就颇见功力。以致於几年下来,
原本瘦弱又病奄奄的他,不但体格强健丝毫没有往日的病容,而且
拳法功力也远远的超出与他同辈的师兄弟。他的师父见他天资聪颖
,也不吝啬的多教他几项武艺,他一律照单全收。吴诚的师父「净
业禅师」,对他非常喜爱,常常对他说一些别的师兄弟从未听过的
课题。而且,不知为何,净业禅师经常讲一些有关「除魔」的故事
和道理,他都一直记在心里,而且根深蒂固。在少林寺,很快的,
十年便过去了,吴诚也长得相当壮硕。十年来他除了每天的工作和
功课外,其馀时间都是在练功夫。许多师兄弟都问他:为什麽要这
麽用功练武?他说他自己也不知为什麽要如此勤奋的练功,只觉得
一定要练,而且,要练得很好,他有预感,有一天,这些功夫一定
用得上。果然!在他十七岁那年,有人从广东捎了一封信给他,通
知他说:土匪洗劫了他的老家,整个村子都被烧光了,希望他能回
老家收拾父母的遗体并帮忙重建家园。吴诚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後,
心中非常焦急,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乡。於是便向师父说明了情形,
想离开少林寺。可是,净业禅师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每天仍只是
继续教导他入门的伏虎拳法。吴诚不明白师父此举为何,表面上虽
然耐着性子每天跟着净业禅师学习拳法,但内心里却焦急万分而且
大惑不解。一个月过去了,净业禅师一点回音也没有,基础的伏虎
拳法也到了滚瓜烂熟,连梦中都会使的地步。这天,他终於忍不住
,在午後练拳时,非常不解又激动的问净业禅师:「师父!为什麽
你不让我下山?而只是每天教我这套伏虎拳?这套拳法我早就会了
呀!」净业禅师看着他,眼神平静又温和,过了一会儿,缓缓的道
:「你收到老家来的信,有几天了?」吴诚回道:「已经有一个月
又两天了!」净业禅师点了点头,仍是缓缓的道:「一个月又两天
……一个月又两天……,嗯,为什麽你前些天不来问我呢?」吴诚
很直接的说:「弟子以为师父这麽做必定是有道理的。」净业禅师
笑了笑,点了点头,又缓缓的问:「那为何你今天又要问呢?」吴
诚似乎有些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很惭
愧,不能明白师父的用意,於是低头说道:「弟子愚昧,请师父责
罚!」净业禅师摸了摸吴诚的头,很慈爱的对他说:「责罚你又有
何意义?你是为师最喜爱的弟子,而且很快,我俩师徒的缘分就要
尽了,为师於心何忍……」吴诚看着师父慈祥的脸,想着这十年来
师父对自己关爱备至,不禁有些哽咽:「师父……弟子不走了,弟
子留下来……」净业禅师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一切
都是缘法,为师也无力改变什麽。」他拉过吴诚,坐在一棵大榕树
下,然後又道:「一个月前,你急欲下山,心中充满了伤痛和仇恨
。为师心里知道,你这番下山,是不能再回山来了……」吴诚奇怪
的问道:「为什麽我不能再回山来了?」净业禅师回道:「方丈师
兄和为师的心里早有感应……自你上山那天,我们就知道你不会在
寺里长留,而且你此番下山,必定会破杀戒!」吴诚惊讶道:「杀
戒?弟子怎麽可能犯杀戒呢?师父的教导,弟子绝不敢忘!」净业
禅师恢复了平静:「你心中充满了仇恨,就是杀机。假如,你下山
後遇见那批杀你父母的土匪,你能忍住不报复他们吗?」吴诚很认
真的道:「可以!当然可以!」净业禅师笑了笑,似乎很满意:「
你愿与人宽恕,为师已经很高兴。不过,当你发现这些土匪仍是到
处烧杀劫掠,而且毫无改过之心,甚至根本无法改变的时候呢?」
吴诚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他抬头望着净业禅师,希望净业禅师
能给他一点启示,可是净业禅师只是面露微笑,一句话也没说,过
了一会儿,便见净业禅师闭上了双眼。吴诚思考着师父所说的话:
到底他该怎麽办?假如这些土匪真是无法被劝善,改邪归正,而且
持续烧杀劫掠,他该怎麽办?吴诚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他却无法
判断、无法决定,刹那间,似乎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而且
越陷越深,越想越没答案。他的内心像是纠结的丝索,完全是互相
冲突、互相矛盾的;几次他都想大叫,因为这实在太痛苦了!他的
道德观和使命感,竟然是不一致的,天啊!人类最原始的痛苦,是
欲望。欲望的满足程度,决定了痛苦的高低。在受教育或是不直接
被欲望支配的人类而言,「矛盾」往往便成为痛苦的主要原因。许
多被视为爱钻牛角尖、偏激的,或是极度颓废的人,在内心里都有
深层的矛盾因子。矛盾在於不一致,如果最终还是矛不胜盾或是盾
不胜矛,那麽,挣扎就不会消失,而痛苦也就存在。吴诚的情况就
是如此。他受佛家教育,讲的是悲天悯人,发的是「地狱未空,誓
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善愿,可是杀父母之仇、除恶务
尽的念头又摆脱不去,而且他天性之中本就有「只要行善,不计手
段」的成见,也许是他的功力不够深吧,不能统一内心的歧见,才
必须受此痛苦。就这样过了一天,师徒两人一直坐在树下,连动都
没有动。师兄弟送来的饭菜换了三次,端来了又端走。到了第二天
,吴诚的内心交战到了最高点。他太痛苦了!以致於由原来盘膝而
坐的姿势,变成前额顶着地,两手交叉抱着後脑,用手肘支撑着身
体的重量,口中还不断的发出「呵!呵!」的声音。他仍然不知道
该怎麽办,当他几次恍若造梦地见到父母亲被土匪杀害的残酷景像
,原本就要平静的心又开始剧震。晚上,吴诚不再发出「呵!呵!
」的声音,而转变成全身的颤抖。他像乌龟一像的趴在地上,时而
哭,时而笑,直至终夜。他见到土匪杀害善良百姓,他见到妇女抱
着小孩沿路哭泣,他见到父母亲曾经慈爱的脸……,他被土匪围绕
,奸笑声始终难断,他被无辜的百姓唾骂,罪恶愧咎摆脱不去……
。经过两天的挣扎,第三天上午,吴诚终於停止了哭笑和颤抖。三
天两夜的挣扎令他全身脱力。他张开因为整夜哭泣而乾涩的眼睛,
一片白茫中,却发觉净业禅师连姿势都没变过,一直陪着他坐在树
下。不过两日来,落叶和尘土已经厚厚的堆满了净业禅师一身。吴
诚不知自己到底思考了多久,但是,见到净业禅师的情形,他不禁
感动得落下泪来:「师父……」。净业禅师此时也张开眼,眼神中
有几许落寞,几许悲凄,只听他用很沈很沈,很低很低,似乎非常
艰难的语调问道:「有--答--案--了--吗?」吴诚拍了拍
身上的尘土和树叶,站起来看着净业禅师,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
精光,回道:「是的,师父,弟子已经有答案了!」净业禅师点了
点头:「那麽,告诉师父,你的答案。」吴诚没有任何犹豫,用极
肯定的口气对净业禅师道:「杀!」净业禅师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
任何表示,连身上的树叶和尘土都没理,只是站起身来,很慎重、
很仔细的摆起了架式,一招一招的演练了起来。那是一套伏虎拳。
吴诚非常专心地静静看着师父的每一招、每一式,等到净业禅师将
这套拳打完时,身上和身周的树叶都已在一丈开外了。而全身被掌
风割得辣辣疼痛的吴诚到那时才了解,原来,伏虎拳在他师父手中
认真的使出来,竟然有偌大的威力。打完整套伏虎拳,像是没发生
什麽事的净业禅师开始轻吟道:「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
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然後没再说什麽,两
片大袖飘飘,洒然离去。吴诚站在原地,看着师父突然憔悴了许多
的背影,他没有感到难过,反而心中一片空明……当天,他禀告了
方丈师伯、各院首座师叔伯们,他下山的意愿和决定。而他也很快
地就获得了同意,只要过了明日卯时的武艺考试,便可下山。那是
少林寺旧时的规矩:凡是欲下山的僧人都必须经过武艺检定,只有
通过了考试的僧人才有资格下山。武艺检定非常严格,时常有人禁
不住而失败,这些禁不住严格测试的人若要下山,也有办法,就是
「钻狗洞」!而钻狗洞离开少林寺的人将不再被承认为少林弟子。
吴诚入寺十年,练功既有天分,而且又愿意刻苦,在同辈之中他是
第一人,既使在师叔伯之中,他也不惶多让。所以,他在武艺检定
之中,很顺利的通过了考试。第三天一早,他只跟几个师兄弟和师
父道了别,换上一般平民的装束,用一顶大草冒盖住了光溜的脑袋
,兼程赶回广东。回到广东老家,吴诚原本居住的村落已经被土匪
烧掠一空,只剩下几间破旧的、未完全烧毁的屋舍。他走到他家原
来的位置,看到的仅是烧黑的木炭和残破的景象,旧时所有的一切
都已不在了。吴诚并没有哭泣,只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父母
的遗骸并将他们埋好,便又上了路。他先去附近的镇上打了一把戒
刀,又用最後的一点钱买通了土匪窝的两个小喽罗,引他进山寨去
。山寨本身不算太大,里面大大小小的土匪有四十来个,武艺大多
平平,只有寨主和两个头目的功夫算是比较好。其中一个头目--
吕横,是山东铁拳门的弟子,一双拳头虽然练得比不上钢铁,但说
像硬石般也还说得过去。另外一个头目叫潘世安,是暗器杀人专家
,尤其拿手「袖里针」。他袖里针的每根针头上都喂有剧毒,是用
蝎子、蜈蚣、毒蛇和蜂毒等数种毒汁淬炼而成,端的是见血封喉,
歹毒无比!平时他总是拿着一把摺扇,真遇到打斗时,摺扇立刻便
成了武器,而且,扇头也藏有歹毒的袖里针,能在和敌人对招时,
趁人不备由摺扇中打出,而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也随时会突然的打
出毒针,取人性命。更重要的是,潘世安原本是惯用左手的左撇子
,左手发出暗器的力量和准度都比右手要强,可是他却是右手持扇
,目的只是要掩人耳目,令人防不胜防。潘世安为人阴沈,办事手
段毒辣,所以,他的地位比个性直率又有些楞楞的吕横要来得高些
,可以算是二寨主。而大寨主王河,是三人中武功最好的,他原来
是四川青城派掌门的四大弟子之一,十五年前上成都办事,途中见
到某富商携带巨额财产,突生歹念,在夜里乔装盗匪,将该富商洗
劫一空,并且强奸该富商之婢女,扬长而去。该富商虽然不会武功
,但却见过青城派的功夫,於是托人上青城山,将事情的始末告知
了青城派掌门人。此事被青城派掌门人知悉之後,便将王河关在青
城的地室之中,留待发落。谁知当夜王河趁送饭菜的时候,一掌击
毙了年仅十二岁、为他送饭的小师弟,然後拿得地室的钥匙,落荒
而逃。此後,王河便在闽、广一带,聚众立寨,干起了劫掠为生的
勾当。吴诚初到山寨,便注意到山寨中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再评
断每一个人功夫的高低。他很有耐性的静候了一个月,等大概摸清
了每一个人的底子後,在那个月十五的晚上,由寨外的哨站开始,
一路杀进内厅,平均五分钟杀一个人,总共花了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将山寨内所有的土匪杀得乾乾净净,最後剩下寨主等三个人。这
真像李白写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行径。当吴诚
全身是血的站在内厅里,和三人正面对立时,他一点也不害怕,只
是汗水和别人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沾在身上,令他很不舒服。寨主等
三人全都血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吴诚,巴不得将他一口吃进肚子
里去。夏天天气十分的炎热,满地的尸体已经引来了大量的苍蝇,
嗡嗡的在整间屋子里撞来撞去;因热上升、蒸发的空气夹杂着阵阵
刺鼻腥臭的血腥味,令人闻着就想吐,这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可
是,屋子里的四个人都没有动,因为两方的人都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究竟如何?尽管四人就像是弦上的箭,随时会弹射出去,但谁也不
愿意先露出破绽,而变成下一个躺在地上招惹苍蝇的讨厌鬼。二十
分钟过去了,屋内的情况更加恶化,尸体开始传出腐败的恶臭,化
学变化产生的废气使人无法顺畅呼吸,四人全身也已被汗水浸湿,
一颗颗汗珠打在地上,彷佛可以听见答答的响声。吴诚用左手擦了
一下眼睛,想让不断因汗水流进而模糊的眼睛清楚一点。就当他左
手一抹眼睛时,吕横和潘世安同时发动了攻击。满天的毒针和苍蝇
飞行的声音混成一片,吕横的铁拳也倏然而至。
叶亦深传奇之降妖
(二)
叶亦深很着急,将车上的音响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有许多人也受不了等待而纷纷下
车,不断的探问和观察前面的情形。
的确,堵车是最令人不耐的,又何况是完全不明所以、突发的情况呢?
收音机内终於传出了路况报导,播报员道:「高速公路发生了连环大车祸,有二十多
辆车撞成一团,目前仅知有十多人受到轻重伤,正在送往医院,而警方也已派出大量警力
到现场处理。」
「原来是发生了连环大车祸,怪不得整条高速公路都无法动弹!」叶亦深心里稍微好
过了一点,虽然自己仍然处於车阵之中,但至少了解了堵车的原因,而且,以德国警方处
理事情的效率来看,这车祸应该很快就能排解了。於是他又重新调整好座椅,翻动着信纸
。
□ □ □
吴诚在和三人对峙时,心中便不断的盘算着该如何出手。他没有想到,对手竟然有这
麽好的定力和耐性,能在这麽恶劣的情况下,静静的等待自己先出手这麽长的时间。
这不但表示对方三人的确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而且也是有着必胜欲望的战士。
他观察三人的变化:其实功力最浅的是潘世安,在对峙没多久之後便已喘气连连,冷
汗直冒,要不是他深沈的心思,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了。
而吕横虽然是个没什麽大脑,可是功夫的基础和体能的限制都比潘世安要来得高,这
两个人都不难解决,只要自己稍有破绽,两人便会一齐攻来。
因为,潘世安只想尽快解决战斗离开这里,吕横却会无法辨认自己破绽的真伪而鲁莽
出手。不过,要是连寨主王河也一起出手,自己便很危险了。
他心中决定:就冒险卖个假破绽,诱两人上当!假如两人齐攻的话,自己绝对可以应
付,而如果王河也一起上的话,就只有拚一拚运气了。
果然,在他一举手擦汗的瞬间,吕横和潘世安两人出手了!快速威猛的铁拳一拳接一
拳,像浪涛般砸将过来,吴诚只是连连闪避,不作正面的抵挡,而後面黑色的毒针也像黑
雨般,不断趁着两人交手的空隙,打向吴诚身上的致命要害。
吴诚撕下半边的袍子卷在左手,将近身的毒针全部收在袍子上,大约十招攻势之後,
忽听吴诚大喝一声,左手的袍子登时全部展开,灌注在袍子上的内力,将袍子打直得如片
木板一样。
钉在上面的毒针此时随着袍子张开变成了毒钉板,吴诚挥舞着袍子欺近两人的中间,
左手的袍子在接触吕横的刹那,突又变软,将吕横紧紧的裹住,所有的毒针全部刺入他的
体内,强烈的毒性加上雄厚的内力,吕横连哼都没哼一下,便双眼突出,满脸乌黑的倒在
地上。
就在吕横被袍子裹住的同时,也听见潘世安又急又短促的尖叫,尖叫声像是高音弦在
用力弹奏时突然断掉一样,又高,又短。
原来,潘世安惨叫的那秒,是吴诚切近了潘世安的身侧,同时内力贯注右手四指,以
快速绝伦的刺击,加上硬如钢铁的指力,一击穿破了潘世安的胸膛,潘世安的眼神还来不
及表现出难以置信,心脏便被击碎,跟其他的人一样直直的躺在地上,成了苍蝇游停的目
标。
现在,整个场中,只剩下寨主王河一人了,他仍是一动未动。
□ □ □
叶亦深痛苦的再等待十来分钟之後,停顿的车阵终於缓缓的动了起来,虽然速度不是
很快,但毕竟会动了。
叶亦深摇了摇头,却也很高兴的重新发动了引擎,轻轻踏着油门,缓缓的朝前开去。
车子以时速大约四十公里行进了三十分钟,叶亦深看到了德国警方设置的改道标志和
路障,还有检查哨。
照理说,如果是一般的车祸,应该在状况排除之後立即恢复交通,不该再设置检查哨
,不过,现在出现在叶亦深眼前的情况,不但设置了两层检查哨,所有的警员竟然还配戴
了重型武器!
那种「必定发生了什麽重大事故」的念头,又出现在叶亦深的心中。
当他将车停在检查哨时,他忍不住的向检查的警员询问:「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
用了「究竟」两个字,那是因为他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只是连环车祸而已。
那个警员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冷的回道:「是车祸,你没看见吗?」
叶亦深笑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搭腔。
他心里很明白,这个交通事故绝对不只是简单的连环车祸而已,依世界上任何国家的
警察办事的习惯来看:愈是重大、不能控制的案件,愈是守口如瓶,不漏风声。
当然啦,叶亦深也并不是那麽无聊或爱管闲事,只不过是堵了老半天的车,心里难免
有一些想了解实情的好奇,和少少的不愉快而已。
他驶离检查哨时又再看了看在後面处理现场的其他警员,除了看到撞得乱七八糟的车
子挤成一堆之外,竟然还看到有一部分警员带着警犬,在向路旁斜坡下面的树林搜寻。
这对叶亦深来说又是一个明显的疑点,他心里想:「警方为什麽要进行搜索呢?……应该
是在找什麽人才是……但这个人是干什麽的?为何警方会在这个车祸现场附近追捕他?…
…是不是这个人与这次连环大车祸有某种重大的关联?不然警方不会在这个地点进行搜索
。对!这个警方要找的
人,很可能是这次车祸的肇事者。」
他随即又想:「肇事者为什麽要逃跑呢?这麽严重的车祸或许会对肇事者处以高额的
罚金,但驾车逃逸的方式可能比较容易接受,弃车逃逸,这……可还是头一遭听说,实在
是蛮不合理,蛮难令人理解的。莫非,肇事者是个有案在身之人?还是……」
叶亦深的车子渐渐驶离了车祸现场,速度也快了起来。虽然脑袋里不断地还在想着刚
才的问题,但即将开始的典礼,却不容许他放松油门。
□ □ □
大寨主王河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吴诚以为一直在旁静观的王河,会在他与两人对手之时从旁暗算或协助,没想到,从
两人出手开始到倒下来为止,他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想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以前完全没有临敌经验的吴诚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因为他完全猜不到王河的心思
。
两人又回到五分钟之前对峙的状态,吴诚的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可是王河真的一动
也不动。
吴诚终於忍不住了,就在他正准备爆发最强的攻击时,王河说话了。
王河举手拱了拱,用很客气、很和善、好像很豪迈的口气道:「阁下真是好身手,佩
服,佩服。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少林弟子,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吴诚没有回答,冷冷的盯着王河。
王河见吴诚没有说话,只好乾咳两声,又继续道:「刚才看了阁下的身手,在下好生
景仰,在下一生游走江湖,最是敬佩英雄好汉,尤其像小兄弟这种青年才俊,在下更是非
结交不可啊,哈哈哈。」
吴诚看着王河那张伪善的脸,心中升起一阵阵的厌恶,他很想三拳两掌把这个讨厌的
家伙给解决掉,不过此时稍一不慎,自己可能就会命丧於此,所以他心里默念了几声佛号
,待冷静下来之後,才对王河说道:「你此话是何意思?」
王河以为吴诚已为自己所骗,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我刚才看你的身手,心中突然
兴起了一个念头。」
吴诚回道:「什麽念头?」
王河非常兴奋的搓着手,说道:「我以为,如果你我二人能够携手合作,以你的功夫
,加上我的智慧,肯定能打出更大、更好的江山。」
吴诚心里的恐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鄙视和不屑,他心想:「搞了半天,前面的冷
静都是假的,原来是有其他的目的。」他笑笑道:「你的念头很好,只可惜,你做错了一
件事……」
王河仍是笑嘻嘻,伪装着和善的脸,问道:「哦?我做错了什麽事?小兄弟,如果你
认为我做错了,在下愿意赔罪,不过……你可要告诉在下,什麽地方做错了,免得下次又
得罪了小兄弟,是不是?」
王河那张脸实在太假了,而他还在拚命的挤压,想让自己看来更有诚意。吴诚觉得很
好笑,眼前这个家伙杀了自己的父母,却还要自己与他合作,这真是太可笑了,他忍不住
,竟然哈哈的笑了出来。
王河也陪着笑:「小兄弟,什麽事这麽好笑,是不是原谅在下了?」
吴诚仍是在笑,并挥着左手在喘气间连说:「不是,不是。」
王河还陪着笑脸,问道:「不是?那什麽事这麽好笑,也说来让在下笑笑。」
吴诚立时停下了笑,两眼盯住王河,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道:「你杀了我的父母,
却还要我和你合作,这不是很好笑吗?」
然後,他出手了,使的是那套伏虎拳。
□ □ □
毕业典礼九点开始,叶亦深早已经迟了,但他仍然加紧了速度,朝目的地赶去。
当他到达学校时,典礼已经进行了一半,他匆匆地进入礼堂,正好赶上了颁发优秀研
究贡献的奖项。
而台上站着等待接受优秀成绩的博士班毕业生,正是吴诚的儿子--吴范武。
吴范武长得相当瘦弱,苍白的皮肤和微驼的背,实在不像一代武术大师的子嗣,倒像
是个女孩子。
叶亦深和吴范武很熟,叶亦深少年时向吴诚学艺,那时两人便经常在一起习武。
每次吴诚要吴范武练武,他总是找了许多理由来拒绝,既使不得不练,他也练得十分
不起劲。
当然啦,没有人规定儿子一定要像父亲的,虎父犬子的案例实在多得数不胜数,但这
怪不得吴诚。其实,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吴范武并非吴诚的亲生儿子。
吴诚侨居美国檀香山多年,一直没有娶妻生子,他利用从王河那群强盗手中得来的金
银、珠宝,在当地的华人区开了一家中国古玩店。
古玩店的生意普普通通,多数的客户都是有钱人,其中当然也有一些是比较穷的中产
阶级。
在那些少数的中产阶级客户之中,有一个叫做「安卡斯特」的美国人,他有着不同於
一般美国人的深棕色头发,黄褐色的眼珠,双眼皮,塌鼻子。
假如是第一次看到他,你或许会认为他是美国人,可是,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以
後,你就会认为他不是美国人了。
原因在於安卡斯特是一个具有四种血源的混血儿。
他的祖父是犹太人和美国黑人的混血,祖母是墨西哥人。
他的父亲已经白不白,黑不黑,黄不黄了,结果後来又娶了韩国女人,使得他外表看
起来既有白种人的特徵,也有黄种人和黑人的。
安卡斯特是当地一所大学遗传学系的副教授,对於中国文化非常有兴趣,时常到吴诚
的古玩店东逛西瞧。
刚认识安卡斯特时,吴诚便对他印象深刻。他总是非常谦虚,非常有礼,对於不了解
的古玩或是事物,也总是不耻下问,所以很快的蠃得了吴诚的好感。
之後,安卡斯特每到周末或假日,便会上吴诚的古玩店,向吴诚请教有关中国的历史
或监赏古玩。
有一天,安卡斯特抱来了一个孩子,不到一岁大,他告诉吴诚这是他与一个中国女人
生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叫做常玲,是非法入境美国的中国人。
常玲在生下孩子之後便被美国政府遣返回国,而孩子是社会福利局带来交给安卡斯特
的。
安卡斯特知道这件事情之後,立即辞掉了学校的工作,又来请求吴诚暂时收养这个孩
子,以便他到中国大陆去寻找常玲。
吴诚立刻便答应了他,暂时替他照顾孩子,而安卡斯特也坚称一定尽快回来,哪知道
,他一去之後便再没有音讯。
吴诚在这些年中也四处打听安卡斯特的下落,可是都没有结果。後来,吴诚因为生意
上的关系,从檀香山迁居到芝加哥,便正式收养了吴范武,因此,与安卡斯特的连络更是
完全断绝。
还好吴范武的外表与中国人相去不远,说他是吴诚的儿子也不会令人感到太怪异。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收养的孩子心理问题比较多,所以吴诚一直没有让吴范武知道他
不是自己亲生的。
吴范武自幼便受到吴诚良好的照顾,所以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吴范武相当聪明,自幼成绩就非常好,不然,像这种德国一流的医学院,要活着毕业
已经不太容易了,何况还是拿到博士学位,又获得优秀研究贡献的奖!
他在遗传工程上有极出色的新理论,相当受到全世界医学界的重视。
瑞士一家公司还出了一千万美金,作为他的研究经费。
照理来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成就,该是非常自豪、荣耀的事,但现在,吴范武
穿着博士服站在讲台上,脸上并没有想像中的光荣或骄傲,反而眉头深锁,似乎有着心事
。
叶亦深虽然看出了吴范武心神不宁的情形,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匆匆的寻找在座
的人里,吴诚的影子。
很快的,他看见了一个宽阔、壮实的肩膀,一袭深蓝色、绣着鲤鱼图案的中国式长袍
,颈上挂着红丝绳,吊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佛手。
吴诚一向就是这种打扮,他在美国这麽多年,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他的装扮,是以叶亦
深一看背影,就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吴诚。
□ □ □
吴诚出手,并没有特别的思考,当他决定全力一击时,自然的便使出了伏虎拳。
王河也是高手,伏虎拳并没立刻对他造成威胁,但他不敢大意,他清楚面前这个连毛
都还没长齐的年轻人,可能就是命运中结束他生命的人。
他一招接一招,完全不敢抢先下手。
但是对吴诚来说,他却是只攻不守,将师父教的伏虎拳,一招一招、完完整整、彻彻
底底的施展出来。
这对他来说是绝妙的机会,用王河这种高手来试招,比自己空练或是师兄弟套招来得
更有效果。
王河原本可能还有一丝机会,在吴诚没有全力攻击甚至还有些许破绽的时候,如果他
抢先攻击,会给自己减轻许多压力,可是当他意识到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当吴诚将一整路伏虎拳打完,重新施展第二次时,王河根本找不出任何机会反击,吴
诚每出一招,王河虽然事先都已知道,但是严密的身形和又沈又重的拳力,将他逼得已无
力反手攻击。
等到吴诚第三次使出伏虎拳,原先招式中的破绽都已不见,许多不是攻击的招式更变
成致命的强攻,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具威力。
在王河更拚命的抵挡中,吴诚领悟的更多。
这种情况给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以为两人是在练功呢!吴诚是只攻不守,王河是只
守不攻。
在心里,王河是灰心的,以最後的力量无助的抵挡着,在吴诚第四次使出伏虎拳时,
他终於不敌,三招内被连续击中四十五拳。
王河全身的骨头有一半或一半以上被击碎或折断,他躺在地上,疼得已经无法发出任
何声音或说话,豆大的汗珠仍一粒粒不断的自额上冒出来。
吴诚收完招,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河,心中完全没有感觉。他静静的站着,几近冷血的
等到王河完全断气以後才离去。
他带着王河等人数年来搜刮的金银珠宝,回到老家,用其中一部分钱重整了老家和乡
里之後,才又离开,一个人飘洋过海到檀香山定居。
叶亦深传奇之降妖
(三)
毕业典礼完了之後,吴诚见到了叶亦深,吴诚显然十分高兴,一拳打在叶亦深的小腹
上,叶亦深哼了一声,并微微收了收小腹,虽然这一拳力道不轻,可是他还是面带着微笑
。
吴诚爽朗的笑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叶亦深赶忙回答:「师父叫弟子来,弟子怎麽敢不来?」
吴诚笑着点点头:「我听说你在香港又做了件大事。」
叶亦深回道:「也并不算什麽大事,只是运气不好,碰巧遇到了而已。」
吴诚抬了抬眉毛:「这不算大事,什麽才叫大事?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挑
翻龙虎会?」
「至少有七个。」叶亦深答道。
「哦,我倒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这麽多有本事的人,你倒说来听听。」吴诚一副非常
不以为然的样子。
叶亦深想了想,开口数道:「第一,拳神范英达;第二,智多星宋贺龙;第三,亚洲
虎秦强;第四,丐帮帮主高轻;第五……」
吴诚突然插口道:「等一等,等一等。你说的这些人,我怎麽一个都没听说过?只有
这个丐帮帮主,好像有点印象。」
叶亦深很想偷笑,因为吴诚人在美国,根本不在江湖上闯,哪会知道这些新出一辈的
少年英雄?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是吧?这些人都很有本事的,丐帮历史优久,师父听说过丐
帮帮主,那是当然的,不过,其实他还不是最厉害的,只不过师父太久没在外面跑了,而
且这些人都出来没多久,所以不太熟罢了。」
吴诚点了点头,若有所失的回道:「唉,可能我真的太久没到外面走走了,也老了就
是了。」
叶亦深看吴诚似乎有些萧索,赶紧转开话题:「我们不谈这个了,对了,范武呢?怎
麽没看到他?」
两人回头四处寻找吴范武,却没有他的踪迹。
两人又找了一会儿,仍没见到,叶亦深问了几个吴范武的同学,才知道他说他身体不
适,颁奖一完便离开了毕业会场。
叶亦深觉得很奇怪,吴范武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实在有违常理。於是便和
吴诚一起离开了会场,往吴范武的住处去。
吴范武在科隆的住所是吴诚给吴范武买的一间乡间别墅,是一幢仿歌德式的建筑。
别墅建成的年代是二十世纪初,据说原本的主人是一个纳粹的高级军官,之後那名军
官下落不明,别墅才被拍卖掉。
别墅位置离学校不远,大约有十几二十公里,所以吴范武来往学校也很方便。
叶亦深仍是将车篷放了下来,很愉快的载着吴诚,两人在车上一路闲聊。
「你这孩子怎麽搞的?老是不和我连络。」吴诚抱怨地道。
「我怕您老人家忙嘛!」叶亦深陪笑着道。
「我忙什麽?我在美国闲都闲慌了。」吴诚道。
「您的古董店生意不是很好吗?」叶亦深道。
「还好啦!前段时间我请了几个人来帮忙,就比较空闲了。」吴诚道。
「这样子好啊!您不需要什麽事都自己做,雇几个人,轻松一点。」叶亦深道。
「我也是这样子想,不然也不请人了。」吴诚说道。
「不过,可惜范武是学医的,不然他也可以帮帮忙。」叶亦深道。
吴诚叹了一口气,道:「阿武这孩子一个人在德国,我很是担心,叫他回美国念,他
又不要,真是的。」语气中很有一点遗憾。
「他现在毕业了,应该会回美国吧。」叶亦深道。
「谁知道?这孩子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麽,尤其这两年,他也很少和我连络,每次
写信给他,他总是说他很忙。」吴诚愈说心情愈差。
叶亦深笑着安慰吴诚道:「念医不容易啊,何况他还是念博士班,课业忙是肯定的。
」
「我也知道念医科很辛苦,所以特别担心他的健康,不要学会了医别人,自己的身体
却搞坏了。」吴诚很关心地道。
「我有同感,很多医生的身体其实并不好。」叶亦深道。
「你帮我跟他说说,劝他回美国去发展,这样最少方便照顾他。」吴诚道。
「顺便给他讨房媳妇。」叶亦深笑道。
「对,对,该给他讨房媳妇。」吴诚赞成道。
两人一边闲聊,吴诚一边指示叶亦深将车开到别墅。
离别墅还有一公里不到时,远远便见到前方不远处,大量的警员聚集并封锁住前方的
道路。
叶亦深一眼便看出这些警员正是在高速公路上的武装警员,连盘旋的直升机机身上的
编号也和前面在高速公路上见到的一样。
叶亦深心想:「这些人不是在处理车祸吗?怎麽跑到这儿来?」
吴诚也奇怪道:「这里怎麽有这麽多警察?发生了什麽事?」
车子才被警员拦下,吴诚便迫不及待的便用英文向那警员询问。
不过,没有人规定德国的警员要会说英文的,所以,吴诚很快便因为语言不通而面红
耳赤地和拦路的警员吵了起来。
叶亦深觉得事情非比寻常,於是用德语向那警员解释道:「住在这里的主人是这位先
生的儿子,我是主人的朋友。这里发生了什麽事?」他的德语也不是太灵光,有四、五年
没说了。
那名警员听完叶亦深说的话,「哦」了一声,回道:「有一名歹徒在屋内,我们怀疑
他是杀人犯,屋内相当危险,你们暂时还不能进去。」他停了停,又道:「你们是屋主的
亲人最好,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
那名警员随即以通话器通知了里面的人,通话完之後,才放开铁栅,并对二人道:「
你们可以进去了。前面指挥车那儿,我们的长官想和两位谈一谈。」
叶亦深和吴诚将车开了进去,到了指挥车的位置时,一名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
金发德国人走向两人说道:「我是洛克南警长,两位请到这边来。」说完便当先走进了指
挥车内。
叶亦深和吴诚互望一眼,也下了车,跟进指挥车中。
这种指挥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配有雷达系统、监视、监听系统、长距离无线通话
器,车身也经过防弹处理。除非重大刑案,一般状况绝用不到这种指挥车。
里面除了刚才进来的洛克南警长,还坐了两名警员,一名戴着耳机,监视着萤幕,并
以通话器和所有人员连络,另一名在旁记录着所有的情况和讯息。
三人坐定之後,洛克南警长便问叶亦深两人道:「你们是日本人吗?」
叶亦深笑笑,回道:「不是,我们是中国人。」他心里很明白,许多欧美国家的人常
常会把比较有钱的黄种人当成日本人,这几年来他常常碰到这种情形。
像吴范武住的这幢别墅在一般德国人眼中是极昂贵的住宅,非常人住得起的,而叶亦
深开的车在德国也不便宜,是以洛克南警长把他们错认为日本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洛克南警长微微表现出有些意外的神情,但随即问到正题:「你们和屋主是什麽关系
?」
「这位是屋主的父亲,我是屋主的好朋友。」他一边回答一边向吴诚翻译两人的对话
。
「你们的名字和国籍?」洛克南警长问。
「我叫叶亦深,中国人;他叫吴诚,是美国籍。」叶亦深答道。
「屋主是做什麽的?」洛克南警长又问。
「屋主是个学生,今年才刚拿到医学院的博士学位。」叶亦深又回答道。
「这屋子除了他以外,还有什麽人住?」洛克南警长问。
「据我所知,除了屋主以外,并没有人和他同住。」叶亦深询问了一下吴诚,吴诚则
表示,除了吴范武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
洛克南警长又问了一些有关的基本问题。
在一旁的吴诚十分着急,催促叶亦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叶亦深点点头,才问洛克南警长道:「请问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洛克南警长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好像很专业的回叶亦深道:「我们在追捕一个杀人
嫌犯,他已经连续杀了十几个人了,我们相信,他现在正躲在这座住宅之中。」
叶亦深向吴诚翻译完洛克南警长所说的情况,吴诚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道:「有一个
杀人狂进了屋子,这怎麽得了!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说完便想起身。
叶亦深拉住他道:「稍安勿躁。现在警方已经采取行动了,先问问看他们整个情况如
何。」於是便转头问道:「洛克南警长,你们可有进一步的行动?」
「我们的特种警察部队已经进入屋中,相信很快便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他移动了一
下身体,指着车内的两个监视萤幕道:「这一队现在是在二楼,这一队在地下室。」
这种监视摄影是由特种警察部队的队员肩上的微型摄影机,经由无线电微波传导至指
挥车上,可以让外面指挥的人员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形。
叶亦深从萤幕中看到两队的人员全都身穿黑衣、防弹背心,手持轻型冲锋机枪,正慢
慢的朝屋内深处前进,显然是十分谨慎。
「这个嫌犯可有携带重型武器吗?」叶亦深问洛克南警长道。
「……这个嘛……我们不清楚……」洛克南警长有些支吾。
「有没有携带武器看他所杀的人就知道了,怎麽会不清楚呢?」叶亦深觉得这个洛克
南警长有些好笑。
「我想我并没有必要和你讨论这件案子的案情。」洛克南警长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
「你是没有必要和我们讨论案情。不过,我想你很清楚,这位先生的儿子可能正在这
幢屋子内,他的性命安全我们却有必要知道。」叶亦深也加重了语气。
这时无线电传来了特警部队的声音:「第一小组回报,二楼,乾净,完毕。第一小组
继续前往三楼。」
那名戴着耳机的警员回答:「总部收到,完毕。」
三人此时正随声音看向萤幕,第一队的人员已登上三楼的楼梯,第二队的人员正在地
下室搜索。
叶亦深由萤幕看到在地下室里摆设了好几个大型的箱子,比人高一些,宽大概有七、
八十公分。
他挪近了一点,想看清楚那些箱子,突然发现萤幕里有一个黑影由镜头远处飞快的掠
了过去。因为速度实在太快,监视萤幕的警员和洛克南警长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叶亦深和吴诚却是练过高深中国武术的,眼力自非常人能比。
两人都看见了那个黑影,於是互相对望了一眼。
叶亦深十分惊讶,那个黑影的速度竟然如此的快,若不是功夫十分高强,便是什麽怪
物。而且,它正由特警队员面前掠过,特警队员都没发现。
这表示,这一队特警队员正处於极度危险之中。
叶亦深立刻对洛克南警长道:「洛克南警长,赶快叫地下室的队员撤离。」
洛克南警长斜睨了一眼叶亦深,道:「这里是由我来指挥,请你不要乱发号施令。」
叶亦深觉得事态严重,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便弹到麦克风旁,并急着道:「立刻撤
离!立刻撤离!」
洛克南警长慢了一步,用力的抢过麦克风,很生气的大声吼道:「你在干什麽?你信
不信我可以将你逮捕!」
「你逮捕我好了,但是请你立刻撤离你的队员。」叶亦深急着道。
洛克南警长十分不悦,脸色非常的难看:「叶先生,我很怀疑你的行为,你是不是想
要包庇屋内的人?」
「包庇?洛克南警长,请你不要随便乱猜,这不是一个高级警官应有的揣测。」叶亦
深道:「我只是在萤幕中看到一个黑影,速度非常快的在地下室中移动而已。」
「黑影?在地下室中快速移动?」洛克南警长冷哼了一声,又道:「我怎麽没看到?
」
「那黑影移动得太快,而且一纵即逝,所以你可能没看到。」叶亦深道。
洛克南警长转头问其他两名警员:「你们有看到什麽黑影吗?」
两名警员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叶先生,我们三人都没看到,就只有你一人见到,这该怎麽解释?」洛克南警长带
着怀疑又讽刺的口气道。
「我不知道该怎麽向你解释,不过,请你相信我。」叶亦深有些着急,还不断瞥向地
下室的那个萤幕。
洛克南警长更怀疑了,道:「有没有可能,你……」他话还没说完,无线电传出了一
阵扫射的枪声和紧急的报告:「第二小队遭到攻击!第二小队遭到攻击!……攻击物体…
…啊……」突然之间通话中断,画面也看不见了。
洛克南警长立即拿起无线电麦克风,对第二小队的人道:「第二小队,第二小队,立
刻回报状况,立刻回报状况,完毕。」
他放下麦克风,无线电只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直等了将近一分钟,并没有任何回答
。
叶亦深和吴诚很清楚,在地下室的这队人马,已经遭到了那个黑影的攻击而全军覆没
了;洛克南警长却不知所措也不相信的呆在那里。
两分钟之後,萤幕和通话器都没有任何反应,洛克南警长才吩咐一名警员:「通知总局,
请制暴组增派人员,并向局里报告情况。」他又拿起无线电麦克风,对第一队人员下命令
道:「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在地下室遭到伏击,先行退出屋子待命,完毕。」说完重重的
跌回椅子上,长长吐了
一口气。
叶亦深知道事态严重,自己不方便说什麽,但他心里却一直在思考:「那个黑影究竟
是什麽东西?为何速度会如此的快?而且只在一分钟内便将一队训练精良的特警全部杀光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吴诚此时也低声对叶亦深道:「那个黑影是个高手。」
「高手?确定吗?」叶亦深问道。
「有可能是,但不确定。」吴诚也不敢确定,他道:「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嗯!」叶亦深点点头,然後他看了看洛克南警长,洛克南警长也正好望向他。
「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吗?」洛克南警长指着叶亦深大声的叫道。
「洛克南警长,我们知道的绝对不比你多,而且这位先生的儿子现在可能正在屋内,
生命同样受到威胁,你损失了人手我很遗憾,但我们着急的程度绝对不比你低。」叶亦深
的口气也不怎麽好。
洛克南警长将上身坐正了起来,凶狠狠的盯着叶亦深,过了好一会,才道:「叶先生
,你一直想妨碍我们办案,究竟是为什麽?」
叶亦深觉得啼笑皆非,哼了两声说道:「我警告过你,叫你将地下室的人员撤出,但
你不肯,害得他们殉职,你的判断有误,却还责怪我妨碍你们办案,这话未免太可笑了。
」
「等我将你抓起来,你就不会觉得好笑了。」洛克南警长从鼻中冷哼了两声道。
「那等你要抓我再说。但是现在,我们想进屋里去找屋主。」叶亦深撇过头去道。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现在这幢屋子已列入管制地区,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不能
进去。」洛克南警长道。
两人争辩了一会儿,原本在屋内的第一小队队员已经从屋内撤出,在屋前的空地上整
队,带队的队长进到指挥车内报告後又回到空地。
等第一小队长出去之後,在车内的众人都不再出声,因为死了那麽多警员,大家的心
情都不是很好。
总局的高级主管和增援的制暴队则在不久後也到达了现场,制暴队分批在现场 置,
而高级主管们下车後便往各区询问及指挥,局长则是直接进了指挥车。
「洛克南,发生了什麽事?」走进指挥车的,是局长索登?布尔迪斯,他的语气不比
叶亦深两人好到哪里去。
「报告长官,库尔那一队的人员在地下室遭到了伏击,十五分钟前,通讯便全断了,
也没有人退出地下室。」洛克南警长回道。
「什麽?」索登局长震惊的大叫了一声。
「我恐怕库尔那一队的人员已经殉职了。」洛克南警长似乎很难过的道。
「是不是无线电发生了问题?库尔他们可是最优秀的警员!不可能就这麽莫名其妙的
被凶徒暗算,一定有什麽地方出错了。」索登局长仍不相信的说道。
叶亦深从索登局长一进来,便注意观察着他。
索登局长看起来年纪大约超过四十五、六,有着厚实壮硕的身材,和锐利慑人的眼神
,他一脸无法掩盖的风霜,让人很容易看出他所经历过的阵仗。
叶亦深曾经见过这个人,对他也有些印象。
叶亦深看着两人对话了一会儿,此时插口说道:「是有地方出错了,索登局长。」
索登局长进来时曾瞥了叶亦深两人一眼,但并未特别注意,此时叶亦深说话,索登便
回过头来,盯着叶亦深。
洛克南警长生气的道:「我警告你,不准再乱说话,否则我真要将你逮捕起来。」
但索登局长并未理会,问叶亦深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叶亦深也不管洛克南警长,便回答索登局长道:「地下室埋伏的,可能是一个或数个
具有高深中国功夫的人,这种人通常能以一敌十,不是一般方式可以擒得住他们的。」
索登道:「你怎麽知道?」
「我从监视萤幕中看到快速移动的黑影,速度比正常人快很多,所以我假设你们的队
员可能是因为这个黑影而遭到杀害。」叶亦深回道。
索登局长回过头来瞪着洛克南,怀疑的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洛克南警长紧张的回道:「没有这回事!根本没有什麽黑影。」
索登局长看看叶亦深又看看洛克南警长,才问叶亦深:「你们是谁?」
洛克南警长赶紧抢先回答道:「他们是屋主的亲人和朋友,与这件案子很可能有关,
所以他们的话不足采信。」
索登局长连头也没回的道:「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
洛克南警长碰了个钉子,只得乖乖的坐回原位。
叶亦深便大约的将自己两人和屋主的关系解释了一下,也交待了吴范武的身分等等。
索登局长听完,有些凶凶的对洛克南警长道:「查证过两人和屋主的身分没有?」
「还没有……因为……」洛克南警长支吾的想要解释自己疏忽的地方。
「好了,别说了,赶快查证,然後向我回报,还要我教你吗?」索登局长道。
叶亦深伸手阻止道:「你们要查证我的身分的话,可以向美国五角大厦或白金汉宫直
接询问,可能会快一些。」
索登局长怀疑地看了叶亦深一眼,便对傻在一边的洛克南警长道:「愣着干嘛?赶快
去问呀!」
「这……」洛克南警长吞吞吐吐地,站在索登局长面前。
「又怎麽啦?」索登局长忍不住对洛克南警长咆哮起来。
「局长,我该向哪个单位查询?」洛克南警长结巴的问。
「啊?这……」索登局长也有点搞不清楚,只好想了一下,才回道:「打去外交部,
请外交部的人去问。」
洛克南警长原本嚣张的气焰似乎完全熄了下来,只有乖乖地吩咐车上的一名警员立刻
拨接外交部。
索登局长也坐了下来,问叶亦深一些其他的问题,像是吴范武的交友状况、职业、兴
趣、是否为同性恋等等,当然也问了叶亦深的职业、住处,经常往来的国家等。
过了一会儿,外交部的电话通了,由於洛克南警长的等级不够高,无法直接交涉外交
部,便只好将电话交给索登局长。
索登局长接过电话,报上级职并说明原委之後,外交部那边才连络美国。
十五分钟之後,外交部的人员将五角大厦提供有关叶亦深的资料告知索登局长,对话
中并提及叶亦深曾协助破获过许多重大案件,若是叶亦深有任何麻烦,美国五角大厦和外
交部都会出面处理。
索登局长挂掉电话之後,停了两分钟,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进一步的解决这个案子,也
思考着该如何处理叶亦深两人。
外交部所提供有关叶亦深的资料,确实让索登局长大吃一惊。
他有几秒钟懊悔自己竟然没有想起曾经在国际安全会议和重大国际恐怖分子事件会议
上听过叶亦深的名字,甚至他突然还想起前几年叶亦深在某国的外交部接受过奖章,当时
他担任德国外事警官,也受邀叁加了该次典礼,两人算是有过一面之雅。
而就索登局长所知道的这些叶亦深曾涉及破获的案件,尤其後来一些重大的国际刑案
,都是他非常钦佩的。
他真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东方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叶亦深。
叶亦深见他久久没有说话,知道他大概正在思考如何处理自己,於是便先开口道:「
索登局长,如果你记起来我是谁的话,那麽,我有一个提议。」
「叶先生,请说。」索登局长的语气变得客气又恭敬。站在一旁的洛克南警长却不知
道为什麽索登局长突然对这个中国人如此客气,脸上现出了悻悻之色。
叶亦深微微笑了笑,也很客气的对索登局长道:「依我看来,这个案子只怕不是一般的凶
杀案,行凶的歹徒可能是身具功夫的人,或是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所以,我请你不要将
之视为等闲的案件。」他停了一下,又道:「加上现在我的朋友也可能受到伤害,所以我
想,可以的话,我和这
位吴先生愿意协助调查这个案件。」
索登局长听完,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回道:「叶先生,我很高兴你提出协助的提议
,但是这是德国警方的责任,还是该由我们来解决。」
叶亦深耸了耸肩,表示不反对,却也没再说什麽。
索登局长又道:「不过,在整个案件侦办的过程中,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请你
……」
「当然,没有问题。」叶亦深没等索登局长说完便回道:「只要有任何需要我出力的
地方,请一定通知我,我会尽我能力帮助。」叶亦深爽快的答应道。
「那最好!」索登局长过了一会儿,又道:「现在,我打算加派人员进屋内搜索,尽
快查明人员出事的原因。」
「索登局长,这位先生的儿子目前有可能正在屋内,所以我们也想一起进去,并且,
那个黑影到底是什麽还不能确定,若真是一个会功夫的人,我想,我可以帮得上一些忙的
。」叶亦深请求道。
「局长!不行,这样和办案手续不合,绝不能让他们插手办案。」忍了半天的洛克南
警长插口阻止道。
索登局长有几秒钟没说话,他皱着眉,显然是在仔细的思考,最後才说道:「好吧!
你们可以一起进去,但是不准插手整个行动,救出这位先生的儿子之後,我们会派人护送
你们出来。」
「局长……」洛克南警长惨呼了一声,表示对索登局长的决定不满。
「谢谢你,索登局长。」叶亦深却很高兴的道。
「洛克南,就由你带队,下令他们以特别第四方案进屋搜查,每组十七个人,成交互掩护
,狙击手就射击位置,摄影机和通话器保持全开,我要所有的影像和声音,救护人员、急
救设施随时待命,现场危险一除,立刻将受难小队人员移出,切记,不可再有任何人员伤
亡。」索登局长吩咐道
。
「是,长官。」洛克南警长领命,拿起通话器就要走出去。
「等一下,这两位先生跟随第三小队进入,请夏洛队长增派一员戒护,情况危急时,
立刻退出,知道吗?」索登局长又交待道。
「是,长官。」洛克南警长回道,一边将命令传达出去,一边往外走。
过了一会,一名警员在指挥车外大声道:「报告长官,戒护员报到,请跟随人员准备
。」
「叶先生,你们可以出去了,祝你们好运。」索登局长对叶亦深两人道。
「也祝你好运。」叶亦深回索登局长道。
叶亦深和吴诚两人不再说什麽,便走出车外,由戒护员带领至队前,穿上了防弹背心
,并听指挥人员解说。
吴诚从没穿过防弹背心,怎麽也不愿意穿,叶亦深对他道:「要是不穿的话,他们可
能会不让我们进去。」吴诚才一副老大不甘愿的将背心穿上。
整队和检查装备完毕,行动便开始了。向来人们只知道美国的霹雳特勤小组的装备精
良、行动迅捷,可是,叶亦深今天才发觉,其实德国警察办案的能力绝不比美国警察来得
差,而且所用的各种装备,诚如德国车一般,既优良又实用。
差别只在,美国的媒体比较会宣传罢了。
搜查队共分四个组,叶亦深和吴诚跟在第三组的最後面,尾随着队伍前进。这次四个
小组并不分开,第一、第二组开路,在最前面,第三组随时支援,在中间,而第四组负责
警戒,在最後面。
四个组先由一楼向地下室搜索,预定搜完地下室,救出在里面的人员之後,再向二楼
、三楼进发。
哈哈
这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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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人:Hokila 回应时间:07/25/98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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