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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白如云(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5:24:10 2000), 转信
白如云 作者:萧逸
第四回 痴情娇娃 喜结姊妹
最奇怪的是,南水和北星每人脖上均是挂戴着一尾用细柳
枝穿好的大鲤鱼,正在二人胸前乱跳不已。
青萍走近一看,这才看出南水及北星均是被人点了穴道,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红着脸替二小解开了穴道。
二小相继醒来,各自翻身爬在船边,吐了一阵水,青萍早
就将二人上衣丢过,转过身道:“你们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南水、北星二小闻言,已先各将胸前的鲤鱼取下,随手抽
出了柳枝,放它逃生,这才把衣服穿好。
青萍扭回了身,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被人家
点了穴道?”
南水闻言愤愤说道:“我们下水去摸鱼,因为天黑了,鱼
都沉了底,或游到湖边去了,所以我和北星一起游到湖边,刚
捉了两条鱼,就发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以前有一次我们在湖
里也碰见过她,被她戏弄了一阵,叫我们转告少爷,不服气可
以找她,我们少爷没有理她……刚才我们一看是她,当时也顾
不得捉鱼了,一起和她打起来,谁知道她功夫极高,水性更好,
连北星这么好水性都比不过她……”
南水说到这里,用手指着北星,北星这时将头连点,表示
同意南水的说法。
南水又接着说道:“……我和北星两个人围着她,还是斗
不过她,后来被她点了穴,把我们送回来了,谁晓得她还挂了
两条鱼在我们脖子上……真他妈的!”
南水说着愤怒不已,北星也是怒形于色,狠狠道:“真他
妈的,真他妈的!”
他一直说这句话,青萍等他们骂完了,这才道:“她为什
么要找你们少爷呢?……你们少爷认不认识她?”
南水摇着头,说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我们少爷,我
们少爷根本就不认识她。”
南水才说到这里,突听一声长啸,声震山林,接着一条黑
影,疾如闪电地落向湖心,再一点足已然落在了船头上。
青萍见状大惊,只道是来了敌人,当下连忙挫掌迎敌,却
听那来人冷冷地喝道:“萍姑娘,是我!”
青萍这才看出来人,正是白如云,他仍是一身黑色的劲装,
面上还是戴着面具,露出了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目。
他手中尚拿着那把铁旗,匆匆地卷起来,插在脖子后面,
随后对青萍道:“姑娘,你怎么下楼了?”
青萍听他声音颇为愤怒,当下心中有气,冷冷一哼道:
“我闷得很,怎么,难道你还不准我下楼呀?我又不是你的犯
人!”
青萍话音方落,白如云闻言一怔,但他立时怪笑了两声道:
“不错,不错,你闷了应该下楼逛逛……”
青萍这时真是悲愤已极,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
臭落和欺侮?当时不由掉下了两滴泪来。
思前想后青萍这时想跳水而死,可是她知道白如云在旁,
自己就是想死也办不到,只有流泪伤心。
青萍正在难过,突听白如云在自己耳旁,低声道:“姑娘,
你……你不要生气,我脾气太坏,真是该死……”
青萍把头偏向一旁,白如云一赔礼,她反更为伤心,眼泪
扑簌簌地落个不停。
白如云焦急地站在一旁,他生平就没有向任何人赔过礼,
这时不由得有点手足无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青萍的身旁,面上硬生生堆着微笑,道:“姑娘,
是我说错了,向你赔罪,你还生我的气吗?”
青萍见他如此刚强狂妄的人,居然肯向自己低声下气,心
中的气已消了一大半,但是女孩子总是有几分做作,尤其是男
孩子向她们赔不是时,那一霎那是她们发挥本能的最好机会。
青萍虽是侠女,但也不例外,她把头偏得更远一点,冷冷
地说道:“谁生你的气……”
青萍才说到这里,突见一只雄壮的膀臂伸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只粗大,极有男子气息的手中,正拿着一块雪白的白手巾,
她耳中又听得白如云那温和的声音道:“姑娘,你擦擦脸……
这是干净的……”
青萍顿时心中一阵激烈的震动,她整个的脸都红透了,紧
紧地盯着那块白巾——应该说是那只手!
短暂的沉默……
在这种情形下,短暂的沉默,是最适合的,也是最美的。
青萍格摇头,轻声道:“谢谢你,我不用,我已经不哭
了!”
但她这句话把白如云说得一阵轻笑。
白如云不依,仍是坚持着:“你还是擦一擦……这块手巾
是干净的,我还没有用过,我不骗你的……”
青萍闻言又是一阵心跳。
她简直不敢再看那只手一眼,最后她还是伸出了纤纤玉手,
轻轻地捏住了手巾的一角,从白如云手中抽了过来,一颗芳心
已像小鹿般地乱跳起来。
白如云感到非常快乐,他含着笑,看着青萍把脸颊擦了擦
后,又慢慢地递了回来。
白如云连忙伸手接过,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食指
轻轻地碰了青萍的掌心一下,这一个短暂的而又微小的接触,
竟产生了一股猛烈的电流,使他们都绯红了脸,连刚强若斯的
白如云,也不禁心跳怦怦。
青萍有些惊怕,她深深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们回去
吧……”
她话出口,才觉得有语病,当下更把一张玉脸,羞得红过
了海棠。
白如云为她这句话大为高兴,他感觉到这个姑娘,距离他
已经不是那么远了。
他是一个怪人,人人想亲近他,可是他却冷酷地拒绝了,
然而这个姑娘,在他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
了她。
虽然有人反对“一见钟情”这种说法,但是白如云确实是
如此的,当他看青萍时,他就觉得自己必须要亲近她。
可是青萍的表示使他非常失望,那种冷漠就好像他所给予
别人的一样。
现在,他觉得青萍慢慢地靠近了他,这将是多么值得兴奋
的事啊!
白如云痴痴地笑了一阵,回头对南水道:“把船划回去!”
白如云说着,把木桨抛了过去,南水接在手中,答了一个
“是!”字。
小船如飞,一霎那间已抵竹楼,众人相继离船,白如云回
头对南水道:“你们换了衣服,马上到楼上来!”
南水及北星连忙恭身引退。
白如云随在青萍身后上了楼,陪着青萍入了房,白如云把
领后的铁旗取下,随手放在了书架上笑问道:“姑娘,这问房
子你还喜欢吗?”
青萍美目稍视,随点头道:“喂,这里真好,难为你怎么
找的……我真喜欢这里,比我家好多了!”
白如云见她高兴,心中亦颇痛快,笑道:“我也是最喜欢
这座楼,以前我差不多的时间,都是住在这里!”
白如云话音方落,青萍闻言,一阵莫名的心跳,她看了床
铺一眼,低声说道:“啊!你就睡在这里?……”
白如云见她面有娇红,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
着自己,心中早已明白,忙道:“床上的东西我都换过了,全
是新的!”
青萍料不到他会如此重视自己,芳心颇为感动,不由得对
他又加了一分好感,娇笑着道:“真是!你还这么费心!”
白如云含笑不语,一双仅露的眼睛,紧紧地盯在青萍的脸
上,青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偏过了头,嗔道:“看什么?你
又不是不认识我!”
白如云朗笑了两声,他背着手,走到窗前,望了一阵子湖
山夜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姑娘,难得今
夜美景非常,少时我们对月共饮如何?”
青萍闻言,玉面又红,她想道:“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喝
酒,那……”
她轻轻地摇头,低声道:“不!我不喝酒;”
白如云一笑不语,这时南水北星二小,已然换了干净衣服,
畏畏缩缩地在门口推挤着,谁也不敢先进来。
白如云笑容立敛,他又恢复了往常冷冰的神态,高声道:
“你们进来!”
少时,房门推处,南水在前,北星殿后,二人愁眉苦脸地
进来,青萍见他们均有慌恐之色,当下忖道:“白如云也太厉
害了……”
二小站在白如云面前,深垂着头,各叫了一声“少爷!”
白如云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再三告诉过你们,不准随便
划船,更不准下湖摸鱼,你们竟政不听我的话!现在由明天起,
你们二人在湖水中泡三天,让你们过足瘾!”
二小听完吓得面无人色,但他们均知白如云执法如山,言
出必行,他所说的话无人敢不听从,这时不由暗暗叫苦,并且
纷纷拿眼睛看着青萍,一脸的乞求之色。
青萍料不到白如云待人如此苛严,心中大是不忍,连忙走
到白如云的身前,微笑道:“白……白少侠,今晚是我叫他们
划船的,如果说犯了你什么忌讳,错也在我,理该罚我,你为
什么要罚他们呢?”
白如云闻言,当下双目一闪,射出了一股凌厉之色,但立
时又变得柔和起来,微微笑道:“这两个小东西,一天不知叫
我生多少气,南水虽然聪明,但却是个鬼灵精,什么坏点子都
是他出的,不用说今天晚上,一定是他仗着水性好,要在你面
前卖弄,才想出摸鱼的花样!北星倒是个老实的人,只是太无
主见,一切跟着南水学,听人烦得很……他们两个如果不严加
管训,将来只怕不好管了!”
青萍闻言心道:“他倒是执法如山,真是个不好惹的人
物!”
青萍想到这里,心中对白如云越发敬服,‘笑道:“今天的
事不怪他们,是我要他们下水的,你这样处罚他们,只伯他们
不会心服呢!”
白如云闻言思索了一下,对二小喝道:“今天看在伍姑娘
份上,烧过你们一次,现在下去准备酒菜,在走廊摆好!”
二小闻言喜出望外,白如云一向言出必行,却未料到他居
然收回成命,当下连忙向白如云及青萍致谢退下。
白如云等南水及北星退下后,转身对青萍说道:“我一向
言出必行,可是这一次却收回了!”
青萍闻言心中一动,并且感到些微的不安,她只漫应了一
声,她实在并不知道,她在白如云心中,估着多么重要的一个
地位啊!
短暂的沉默,却在他们的心里,泛起了轻微的涟漪,青萍
虽是江湖侠女,可是她却从没有与男孩子单独相处过,即使是
她的未婚夫,她也是只见过几次面,彼此都陌生得很。
自从她被掳以来,她才算真正地接触一个年轻的异性,
加上白如云怪僻的天性,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在青萍
的心田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有着巨大的力量,使青萍
感到迷惑起来。
他们二人静坐了一阵,似乎都想不出什么话说,空气显得
很冷静,但是并不寂寞。
青萍想到了一个话题,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
秀发,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做强盗呢?”
白如云闻言一怔,他没有料到青萍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思
索了一下才答道:“做强盗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只有强行才
能成功,如果你是一个软弱的人。别人会把你欺负得喘不过气
来……我吃过这种苦,所以我要强硬起来!”
青萍闻言心中一惊,白如云的话充满了偏激、愤世的意味,
这是一种极其错误,而又颇难纠正的想法,青萍心念之间,想
着:“以后我定要慢慢把他感化过来,现在且不可太快!”
青萍想着,抛开此事不谈,转问道:“你功夫这么好,可
是从小就练的?”
这一句话,无形中又刺中了白如云酌痛处,他站起了身
子,来回地踱了两步,用着发抖的声音说道:“我小时候是很
苦的!……不像你,我的命是捡回来的,我的娘……”
白如云说到这里,也许是过于激动,逼得他停了下来、用
力地搓着双手。
青萍觉得自己不应该提起他的痛事,当下强笑道:“可是,
你现在很好了,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谁也管不了
你2”
白如云转过头,他的一双眸子,射出了异常的光芒,连连
地点着头道:“是的!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要做什么就做什
么,谁也不能管我!”
正在说时,二小已然摆好洒食来请,白如云挥手令他们退
下,对青萍笑道:“姑娘,我们来小饮数杯罢!”
青萍面上一红,轻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喝酒的。”
白如云闻言一怔,似乎感到有些失望,接着道:“也泡有
香茶,你就以茶代酒如何?”
青萍闻言不好再加推辞,何况她心中早已悠悠然,无形中
对白如云产生了亲切的感觉,当下点头道:“好!我就陪你坐
坐。”
青萍说着移动身躯,随着白如云出了房,走廊之上已设好
了木案竹几,清风拂过,酒香扑鼻。
二人坐好,青萍见一拱清月,银辉四射,微风拂面,吹皱
一池寒水,竹楼翠立,绝然出尘,直似已入仙境,哪似人间?
青萍看罢不禁心旷神怡,愁怀大去,微笑道:“这个地方
真好,亏你盖了这座楼,恐怕要费不少时间吧?”
白如云见青萍欢愉,心中亦颇高兴,笑答道:“天地间灵
物本多,只是俗人愚蠢迷惑,损弃了不少天物,你看这一片湖
泽,经过我略为整理,又比那些名胜逊色到哪里去呢?”
青萍闻言深以为然,她最初对白如云,只是感觉到憎恶和
畏惧,可是现在,她已经对他完全改观了!
白如云斟上了酒,向青萍举杯道:“这杯酒向姑娘赔罪!
这几天……”
他话未讲完,青萍已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戴着面
具怎么喝酒呢?”
白如云闻言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暗暗地思索,
讨道:“我已经发过誓,要戴着这张面具,杀尽天下恶人,让
他们怕我,而又不知道我本来的面目!可是……我现在是不是
要取掉它呢?”
白如云只顾低头思索,而青萍则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在
猜测白如云的相貌,本来这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可是此刻,
她却渴望着,希望白如云能把面具取下,让自己在月光下,仔
细地端详一下他的面貌,或许……
青萍想到这里,她已然嫣红了毖,轻轻地把头低下,好像
怕白如云猜透她的心思一样。
白如云奇怪地注视着青萍,他不明白青萍何以低下了头?
又何以如此羞答答?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也是一种很柔美的情调,白如
云没有料到,与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时居然会发生这么多奇怪而
又有趣的事情来,但是这种种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的,都给
他带来了愉快。
白如云想到这里,他竟毫不犹豫地伸手放下了他的面具!
青萍正在低头遐想,她耳旁听得“唰!”的一声轻响,她
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向白如云望去。
这一眼,看得青萍芳心大乱,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可是感
情并不接受她的伪装,化成了丝丝羞涩和喜悦的笑容,挂在了
她嫣红的脸颊上。
原来她所见到的,是一张英俊秀逸的面庞,一双黑白分明,
大而光亮的眼睛,两道入鬓剑眉,挺直的鼻梁下面,是一张弧
形的嘴,嘴角的上端,却印着一个小小的旋涡,薄薄的嘴皮下,
露出了两排洁白光亮的细牙……
他是多么的俊美!多么的潇洒!多么的可爱啊!
最初在青萍的想像中,他是一剔消瘦的面颊,透出惨白的
颜色,一双如梭的俊目,和一张挂着残酷笑容的嘴……
可是一切都不是,他的脸色并不是惨白的,相反,在皎洁
的月光下,却透出了红晕之色,显示出他所蕴育着的生命,是
如此强韧和雄壮!
青萍竞无法克制她这分激动,她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自己的
胸口,心里默默地呐喊着:“啊!他是这么俊美……真是没有
想到!”
白如云被她异常的眼光,看得有些奇怪,他本是个性格率
直的人,当时间道:“姑娘,你怎么了?”
青萍心中一惊,连忙把目光移开,支吾道:“没什么,我,
在想一件事情!” ”
青萍口中虽是如此说,心中却是有些生气,她气的是白如
云为什么要向她问这句话,而使自己受窘。
白如云哪里知道女孩子们的这些心眼?他举起了一只绿玉
大杯,微笑道:“姑娘,我先敬你一杯!”
青萍伸出玉手,轻轻地握起了一只白玉细磁杯,她慢慢地
掀起了磁盖,嗅了一下,竟是上好的香片。
当下,她心中不由暗喜,讨道:“他怎么知道我爱喝香片
呢?……这个人真怪,用的东西都是这么考究珍贵,看样子京
里的皇上、王公大臣也不过如此呢!”
白如云双目炯炯地观察着她,青萍的一切表现,全都是女
孩子们所特有的动作,是那么的美妙和好看,她的每一个微小
的动作,全都是充满了诱惑力,令人看来,有一种轻飘飘,难
以言传的快感。
青萍含笑浅饮了一口茶,她发现白如云笑起来很好看,他
那两只弧形的嘴角,这时向上微微地一扯,露出了两排细白的
牙齿。
除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仍然放射着慑人的光芒外,其他
的任何一部分,都无法使人相信,他是一个冷漠和怪僻的人。
青萍不敢多看他,她轻轻地把茶杯放下,突然想起了刚才
湖中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刚才湖里那个姓哈的女人是谁
网?”
白如云闻言,面露愤色,他光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说
道:“那个女人就住在附近,三番两次来捣乱,真把人烦死
了!”
青萍闻言不胜惊异,付道:“他这么高的功夫,怎么还有
人敢来捣乱?” ’
青萍想着,接着问道:“那个姓哈的女人,功夫一定很高
了?”
白如云闻言,知道青萍心意,当下答道:“她的功夫倒也
是江湖少有,只是比起我来,就差得太多了!按说我早就该把
她除去,可是她爹爹却是个厉害人物,并且早年对老道有援手
之恩,由于这些顾忌,我才任她胡闹不去理睬她!”
青萍闻言心中一凛,她突然想起爹爹提起过的一个人,紧
接着又问道:“她父亲可是琴魔哈古弦么?”
白如云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姑娘认得他么?”
青萍料不到那泅水女子,竟是琴魔哈古弦之女,心中好不
惊异,当下答道:“我不认得他,只是听爹爹说过,此老一身
奇技,誉满江湖,早年在小雪峰单掌折了武林六大高手,以后
就未听人提起过,现在算来他该九十多岁了,怎么还会有这么
小的女儿?”
白如云斟酒自饮一杯,哼了一声道:“这个老儿倒是听说
他厉害得很,我还没有见识过,你方才所见的女子,是他七十
六岁时所生的幼女,今年十九岁,名叫哈小敏,由于哈老怪过
分宠爱,把她惯得是无法无天……早晚我要教训她一下!”
青萍听罢才知就里,笑道;“哈姑娘的事,你怎么这样清
楚呢7”
白如云没料到青萍有此一问,当下不由面上一红,好在月
光之下看不出来,强笑一下笑道:“这……这全是老道告诉我
的,哈老怪前几年还时常和老道在一块饮酒……”
白如云话才讲到这里,突听楼下传来一阵巧笑,娇滴滴地
笑骂道:“小云哥,你可别背地里骂人,我爹又没得罪你,你
一口一个老怪,不看看你那个宝贝师父也是老怪呢!”
二人闻言均是一惊,青萍正要开口,白如云早已连连摇手
低声说道:“别理她!我们谈我们的,不然她更闹翻了天!”
青萍见状益发奇怪,她听哈小敏竟叫白如云为“小云哥”,
好似双方早已熟悉了。
而白如云对她又是如此厌恶,心中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当
下装着喝茶,便未答话。
白如云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而哈小敏既末露面,亦不见
再说话,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白如云拿筷子指着一只红玉碟
道:“姑娘,这是新挖的竹笋,你尝尝!”
青萍道了谢,只见红光精莹的小碟中,盛着新嫩的笋片,
配色之佳,令人惊羡,由此可见白如云平日饮食如何讲究了!
青萍伸出筷子,挟了一片竹笋,入口一尝,竟是又香又脆,
新挖出的嫩芽,尚带有少许草木之香,再经冷拌之后,愈发脆
甜可口,当下忍不住又吃了一片,不住口地称赞。
白如云看青萍吃得高兴,他感到无限快乐。
在这个世界上,看着你所深爱的人快乐,将会给你带来更
大的快乐,这是种千古不移的常理,所以古人有千金求一笑,
便是明例。
白如云默默地看着她吃完了两片竹笋,笑着道:“今天因
为时间匆促,未曾备得好菜,改日再行补宴,姑娘,你再尝尝
这碟鹿脯!”
青萍果然又挟了一片鹿脯,入口香腆,口齿腾芳,心中好
不赞佩。
于是就在白如云的劝诱下,青萍把十几种小菜都尝遍了,
无论熊掌、蒸鸡,乃至于青菜豆芽,均是美味无穷,令人食欲
大兴。
在美食的诱惑下,青萍亦开始喝酒了,她本是大家之女,
这时拘谨一去,立时笑语如珠,显得极为活泼。
白如云酒没喝多少,但他的那颗心早就醉了!他做梦也没有
想到,他会遇见一个值得自己如此深爱的女孩子,他更想不到
这个女孩子,会在自己任的翠楼上,与自己月下共饮,迎风畅
谈。
二人正在谈得入神,突听哈小敏又在楼下叫道:“小云哥,
给我点吃的,我也饿了!”
白如云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顺手挟起一块鸡肉,对青萍
笑道:“要是不顺她点,那可真要闹翻了天了I”
白如云说到这里,他双筷微错之间,那块鸡肉已如飞箭般,
射出了五六丈,向楼下湖心落去。
那块鸡肉才一。落下时,便见一个娇小的身躯,疾如飞鸟般,
一闪已至湖面,那块鸡肉正好落下被她一口咬住,用脚尖向水
面一点,立时又扑到了竹楼下,身法真个快得出奇。
青萍也是练武之人,她看得清楚,湖面上飘浮着一块小木
头,那哈小敏分明以“登萍渡水”绝技,接住了这块鸡肉,不
说别的,单这轻功,就比自己高上一筹。
当时看罢不由暗暗惊心,忖道:“哈老怪名满江湖,果然
名不虚传,连她女儿都有边身功夫,真叫人不敢相信呢:”
青萍正在惊异,又听哈小敏自楼下发话道:“云哥,谢谢
你!我还要吃一块鹿脯!”
白如云闻言,气得乱摇头,朗声道:“小敏,你还想卖弄
什么功夫?我现在有佳宾,你不要再来惹厌!”
白如云话才讲完,便听哈小敏尖声道:“唷!什么佳宾不
佳宾,我吃点东西还不成呀?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上来吃!”
白如云闻言怕她真个上来,连忙接口道:“好!好!我丢
给你……”
白如云说着,颇为尴尬地望了望青萍,青萍则含笑旁观,
她料不到一个冷酷狂妄的武林怪杰,竟会被一个小女孩子,弄
得啼笑皆非。
白如云无可奈何地挟起了一片鹿脯,大声道:“吃了这个
可不许再闹了……接住吧!”
白如云说罢又用前法抛了出去,青萍正在猜想哈小敏换什
么功夫去接,却见那片鹿脯轻飘飘地落在湖心,“啪!”的一
声轻响,激起了圈圈的水纹,哈小敏竟未现身,当下好不奇
怪。
白如云也觉事出意外,大声喝道:“小敏,你又耍什么花
样?给你吃你又不吃了!真讨厌!”
白如云骂完,却听楼下隐隐传来哭泣之声,二人不由大
奇,料不到哈小敏竞无故地哭泣起来,到后来竟越哭越伤心,
居然发出了嘤嘤之声。
白如云大奇,连声问道:“小敏,你怎么了?好生生的怎
么哭起来了?”
白如云间了数遍,才听哈小敏抽噎着道:“吃你点东西,
还不够挨你骂的!……人家都能坐在桌子上吃,给我的就丢在
水里,好像喂鱼一样……呜鸣……我才不要吃呢!……我回家
去好了!呜呜……”
说着她越来越伤心,竟大声地哭了起来。
青萍简直弄不清他们以往是怎么相处的,看来这哈小敏分
明是一个天真末琢的小孩子,可是小孩子往往是最认真的,她
既然如此纠缠白如云,想必已有着极深的爱意了!
白如云把一双剑眉皱得紧紧的,他沉着脸高声道:“小敏,
你可别胡闹,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就是把你爹爹找出来我
也不怕!”
白如云话才说完,那哈小敏好似更为伤心,愈发地悲啼起
来,那断续、娇弱的哭声,一阵阵地传了上来。
青萍简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被她哭动了心,忍不住低声
道:“你就叫她上来吧!看她哭得多伤心!”
白如云闻言紧皱了双眉,苦笑一下道:“唉!你不知道那
位姑娘的脾气,我可真对她没法,你我谈得如此痛快,她一来
马上就完了!”
青萍这时却产生了一奇怪的想法,她渴望着能够见哈小敏
一面,并渴望能够与她谈谈,或者观察一下白如云和她相处的
情形。
青萍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就请她上来一起谈
谈吧,我倒很想认识她。”
白如云见青萍这么说,耳中又听得哈小敏哭得如此伤心,
只好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就上来吧!”
白如云说完了话,那哈小敏果然停止了哭声,少时只见轻
风拂处,一条灰白的身影,宛如一只巨雁般,平空地拔了上来,
轻飘飘地落在了竹栏上。
她单足点在栏干上,人若迎风的弱柳,来回不停地摆接着,
青萍见她细眉大眼,身材苗条,面带娇笑,月光之下,愈加显
得仪态万千,十足的是个美人胚子。
白如云却显得不耐烦,他偏过头,冷冷说道:“好了!你
别卖弄了!—要吃什么你尽管吃,我不奉陪了!”
白如云说着极快地又把那张面具戴好,站起了身子,向青
萍略一点头,说道:“姑娘,恕我先告退,明天见!”
他说罢单手向桌面轻轻一按,人若清风,已然自哈小敏身
旁越下竹楼。
哈小敏急得喊道:“云哥……你回来啊!”
这一下事出突然,青萍也惊得站了起来,二人一起伏在栏
于上向下望去,只见一连串的竹枝打向湖心,一节比一节打得
远,纷纷落下,在水面上飘浮着。
接着白如云矫捷的身影投向湖中,他用着“踩浮渡影”的
功夫,快得像个幽灵似的,霎那间便消失在茫茫的月夜里。
哈小敏及青萍显然被他这种突然的举动所震惊,一直呆看
了良久,青萍才退后了一步,对着哈小敏婀娜的背影,轻声道:
“姊姊,他去远了,我们莫管他!”
哈小敏缓缓地摇了摇头,青萍见她抬起了丰,在面上拭了
一下,似乎是在擦眼泪,当下不由一惊,连问道:“姊姊,你
这怎么了?”
青萍话才讲完,便见哈小敏转过身子,她嘻笑如旧,向青
萍细看了一阵,才款步走到白如云所坐位子坐下。
青萍也到原位坐好,哈小敏既是一语不发,青萍也不知说
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哈小敏坐在那里,对于青萍直似末睹—样,她低着头,沉
吟了一下,突然抓起了酒壶,满满地斟上一杯酒,举杯向空晃
了晃,仰头而尽。
青萍对她所有的举动,都感到万分的奇怪,她只是好奇地
观看着,见哈小敏一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停杯不饮。
她闪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向青萍又看了一阵才道:“伍
姑娘,你们常常这么喝酒么?”
青萍见她居然知道自己姓氏,心中好不奇怪,连忙含笑答
道:“不!姊姊!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喝酒……”
青萍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低,她的双颊也飞上了两朵红
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种不可理解的情绪。
哈小敏紧紧地盯着她,她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笑容,可是
很快就消失了。
哈小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着,只听她喃喃地道:“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就把面具取下了。”
育萍闻言,以为哈小敏不相信她,由于一种少女的矜持,
本能地说道:“是的!真是第一次!姊姊……”
青萍话才说到这里,哈小敏突地把头抬起,微笑道:“你
莫叫我姊姊,我不见得比你大……其实你们第几次,与我一点
关系也没有呀!”
青萍听她言中之意,似乎对自己不相信,当下不由有些生
气,胀红了脸道:“哈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还会骗
你?”
哈小敏闻言轻笑一声道:“伍姑娘,谁说我不相信你?为
这点事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青萍本来一腔怒气,但见哈小敏笑脸相对,当下不便发作,
强自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二人沉默了一阵,哈小敏又喝了一杯酒,并吃了些鸡肉,
青萍见状暗忖道:“怪了!一个姑娘家,怎么喝这么多酒?”
青萍正在想时,突听哈小敏清脆的声音道:“伍姑娘,你
怎么不喝酒?”
青萍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末讲,哈小敏微笑一下,接着她
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用筷子轻轻地敲了敲酒杯,痴痴地想着
一些事情。
青萍对她这些无意识的动作无法了解,但她却在想着一些
事情:“她用的杯筷都是白如云用过的……她长得真美,可是
白如云好像讨厌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青萍满腹狐疑地想着,哈小敏突然停止了敲打,笑着问道:
“伍姑娘,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来了有多久?”
青萍面上不禁一红,但又不得不答,只好强笑着道:“我
……我才来,没有几天……”
哈小敏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呢……你与云哥可是旧
交?”
青萍闻言愈发无法回答,嚅嚅道:“不!我们才认识……”
哈小敏闻言似乎非常惊异,向青萍望了好几眼,嘴皮动了
几次,似乎想问什么问题,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青萍见状知道她在怀疑,忖道:“我倒不如把实情告诉
她,不然不知她把我怎么想呢!”
青萍想到这里,当下便不隐瞒,把自己父女被劫,自己被
囚等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哈小敏。
哈小敏听完,惊异得张大了一双眼睛,她不停地叨念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为什么要把你掳来?”
说着,说着,她突然明白了,于是立刻有两滴泪珠掉了下
来,她赶紧用手背拭去。
育萍见状大奇,连忙问道:“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呢?”
哈小敏恢复了先前的笑脸,她强忍着悲楚,笑道:“没什
么!风吹了眼睛!”
青萍闻言气笑不得,忖道:“这扯的是什么呀……风吹了
眼睛……哼1”
哈小敏这时似乎也觉得,自己扯的话太不合理,立时把一
张玉脸躁得通红。
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的心绪和秘密,她热爱着白如云,可
是却得不到白如云的感情。在以往,白如云虽然对她没有爱意,
可是由于他对任何人均是如此,所以哈小敏仍然寄有无穷的热
望,她相信以她的才貌和热情,必然可以得到白如云。
可是现在,另外有一个姑娘介入了,而白如云对她的一切
表现,足以说明他的感情,这一切对于哈小敏是多么残酷的一
个打击啊!
哈小敏想着,不觉悲从中来,她是一个热情冲动的女孩子,
忍不住双手掩面,悲声地啼泣起来。
青萍见状大是惊异,她不知哈小敏为何对自己的这几句
话,会如此伤心地啼哭,当下连忙站起来扶着哈小敏的肩头,
连声问道:“哈姑娘t你这是怎么了?”
哈小敏悲不可遏,直哭了半响,才忍住了悲声,轻轻地把
青萍的手推开,抽噎着道:“没有什么!我心里很难过……”
青萍心中料定有事,越发追问道:“哈姑娘,你一定有事
吧,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青萍这句话又引得哈小敏哭了起来,她边哭泣边说道:“没
什么……就是我……我爱他!我爱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见就爱他……”
这几句话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倒真把青萍吓了一大跳,
她吃惊地退后一步,一颗芳心抨抨乱跳,忖道:“唉呀!一个
女孩子说这种话……奇怪,她爱白如云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
么对着我大哭呢?”
青萍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哈姑娘,你……你爱他
就爱他,为什么要哭呢?”
哈小敏哭着道:“他……他不……不爱我I”
青萍闻言一怔,心道:“这倒好!敢情她为这个才哭!”
青萍笑着拍了哈小敏的肩膀道:“哈姑娘你先别哭,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呢?我看他对你很好嘛!”
哈小敏闻言也住了哭声,缓缓抬起了头,青萍见她哭得像
朵带雨梨花,心中不由暗暗好笑,正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不
料哈小敏突然说道:“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他……他会
你!”
哈小敏这句话可把青萍吓了一大跳,她蓦地退后一步,粉
面通红,带着薄怒嗔道:“哈姑娘,你可别胡说!”
哈小敏抽噎了一下,一脸正经道:“我一点也不胡说,这
情形,一看就明白了,姑娘,你自己说,难道你观察不出来?你
想,他为什么劫你来,这么优待你,把自己住的楼让给你……”
青萍越听越害怕,连忙止住哈小敏道:“好了!不要说了!”
哈小敏停下来,这两个姑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青萍
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她焉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原是人类的天性,对于某些事物,他们期待,但又畏惧,
在没有完全得到时,他们总是否认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
哈小敏先说话了:“伍姑娘,你告诉我……你……你爱不爱他
啊?”
青萍闻言又惊又怒,她简直想不到哈小敏会问出这种问题
来,在她认为,两个女孩子讨论一个男人,而且又是爱不爱这
一类的话,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青萍绷着脸,正色道:“哈姑娘,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真是太无礼了!”
哈小敏被斥,她羞得无地自容,但是这是关系她整个生命
的大事,她又焉能放得下?
哈小敏低着头,眼泪又流了出来,悲声道:“伍姑娘,对
不住……我……我情不自禁1”
说到后来,她竟抽噎得说不出话来,青萍见状颇为怜惜,
深深同情哈小敏一片痴情,当下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哈姑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有了婆家了,并且这一次出来
就是去完婚的,他的武功人品不比白如云差,我爹爹已经去找
他,大概不久就要来救我了!”
哈小敏闻言喜出望外,她不禁破涕为笑,仰头道:“真的?
那……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青萍闻言,心中暗笑,忖道:“你这是怎么问的!我哪知
道你的鬼心思!”
但青萍面上却笑着道:“哈姑娘,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
哈小敏闻言羞得笑了起来,低声道:“你看,我们这么好,
还这么哈姑娘、伍姑娘的,叫起来多难听呀!”
青萍闻言笑了起来,说道:“这不能怪我呀!你要我这么
叫的!”
哈小敏听罢也笑了起来,青萍见她一片童心,方才哭得像
个泪人儿,现在又笑得像朵春花,好像自已有了婆家,白如云
就立刻会爱她一样。
青萍正在暗笑,突听哈小敏笑道:“你如果不嫌弃,我们
拜个妹妹如何?”
青萍虽觉事情来得太快,但亦颇喜她为人率直,一片纯真,
当下含笑应允。
哈小敏见了大喜,立时满满斟上两杯酒,当下二人跪在月
下,各自报了年纪,青萍二十属长,哈小敏十九为后,拜罢之
后,立时亲切了不少,欢欢喜喜地大谈起来。
哈小敏把椅子搬得靠近青萍,笑着撒娇道:“好萍姊,我
有一件事求你!”
青萍闻言笑道:“敏妹,我们已是姊妹,你有什么话尽管
说,还说什么求不求呢!”
哈小敏听了神秘地笑了笑,她粉颈低垂,虽在月光之下,
亦可看清她面如海棠,显得万分娇美可爱。
青萍见状心中诧异,心中讨道:“像她这么美的姑娘,我
还是第一次见过,白如云怎么会不爱她呢?”
青萍想着笑道:“敏妹,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别撤娇
了!”
哈小敏闻言轻畔了一声,她搂着青萍的脖子,一张樱桃小
口,凑在青萍的耳朵旁,叽咕了几句话,立时羞得低下了头。
青萍闻言,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对于男女之情未免太开通
了,心中虽然为难,也只好笑道:“好吧!谁叫你是我妹妹,
我看情形替你说几句,将来如果成功了,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媒
人啊!”
哈小敏闻言笑着把青萍推开,走到竹栏旁嗔道:“不来了!
萍姊老谈这些,羞死人了!”
她说罢低头看着湖心的月影,青萍闻言气笑不得,忖道:
“好丫头,你倒放起刁来了,刚才你说的话都叫我脸红……”
这一对姊妹又嘻笑畅谈了良久,哈小墩道:“萍姊,我该
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青萍一个人独居无聊,好容易得个伴,她哪里肯放?闻
言立时拉着她的手道:“敏妹,你不要走了,以后就陪我住在
这里!”
哈小敏却摇着头:“不行!云哥没答应,我不能住在这里,
不然他一定不高兴,上次我把他吵烦了,他竟出去十天没回来,
可把我吓坏了!”
青萍闻言心中一动,她忖道:“那么白如云为什么让我住
在这呢?”
这一个念头,立时引起了她心田的涟漪,她连忙强定心情,
想把刚才的念头忘记,笑着对哈小敏道:“那么你回去吧!明
天早些来!”
哈小敏答应一声,由楼梯走下,青萍一人扶栏痴想,不知
过了多久,她才入房安歇。
翌日,青萍醒时已是近午了,她匆匆梳洗完毕,扶栏观望,
只见云薄烟轻,水气氤氲,寒林如幕,爽气迎人,这座小小的
竹楼,景色虽不如岳阳楼来得雄伟,但旖旎妩媚之情却有胜
之!
青萍正在看得入神,便见南水捧了早点送来,笑道:“姑
娘早啊!”
青萍含笑点头,正要答话,突然楼梯口另一个声音接着道:
“姑娘早啊!”
跟着北星也出现在楼梯口,这二小自昨夜青萍代他们求情
后,对青萍越发喜爱,伺候得更为小心。
青萍含笑点头,接过了早点,见是一碗酒糟鸡蛋,一碟猪
油玫瑰松糕,当下坐在小桌旁,一边吃着,一边笑道:“南水,
没有什么事就少说话,免得北星学起来把人烦死!”
南水答了一个“是!”字,北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极其迅速地又重复一遍。
青萍及南水均是一皱眉头,气笑不得,尤其是南水,气得
狠狠地瞪了北星一眼,北星却咧着大嘴,作了几个欣喜的姿态,
南水气得想骂,可是怕他再学,话到口边只好忍了下来。
青萍吃完了蛋,又吃了一块糕,笑道:“好了,你们收了
吧!待会儿把小船划来,我要上岸去玩玩!”
南水闻言不答,眼睛却转个不停,青萍见状奇道:“你怎
么了?做这些怪样干什么?”
原来白如云有事交待南水,南水要说又怕北星学,正在措
词,想把句了简化一下。
北星紧紧地站在南水身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
注地盯着南水,看他样子,似乎在等南水讲话,以便一字不易
地记下来。
南水想了一阵,不得不说话,只好说道:“少爷请姑娘,
参观!”
“少爷请姑娘,参观!”
后面这一句自然是北星重复的,南水只简略地说了这七个
字,青萍却是听得莫名其妙,气道:“到底什么呀?只说个参
观,参观屁呀!”
青萍一时发急,说了个脏字,自己立时觉得不好意思,北
星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青萍更窘,妙目瞪他一眼,骂道:“笑
什么?看我不告诉白如云!”
北星闻言吓得一咋舌,连忙退后一步,南水见青萍生了
气,当下不顾北星要学,立时说道:“少爷叫南水来请姑娘,
要请姑娘到各处看看,参观一下!”
少不得北星又依样说一遍,只把“南水”二字改成了“北
星”,可见他并不呆笨。
青萍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们划好了船,上来
叫我!”
二小先后答应而去,青萍讨道:“这北星真是个小怪物,他
明明会讲话,为何自己不说,却要学南水,更奇怪的是别人的
不学,只学南水,也算南水倒楣,一天到晚要烦死了!”
青萍想了一下便自抛开,又想道:“我已经到这儿好几天
了,爹爹也不知怎么样了?……白如云并不是坏人,要是爹爹
和他来了,我绝对要阻止他们动武!……哈小敏的事我怎么办
呢?我怎么好开口向白如云说呢?”
青萍正在想时,二小已然上来,这一次,南水索性不说,
好像哑吧般作了个手势。
青萍知道他船已备好,当下含笑起身,随二小下了楼,登
舟摇桨,船行如飞,这一次竟由楼后向北转去。
那湖并不大,二小臂力又足,不消一会儿便到了岸边,青
萍跃上了岸,回看二小并未跟上,当下笑道:“咦!你们怎么
不上来?”
南水含笑答道:“姑娘,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少爷说请
姑娘向西走,自然有人接待!”
南水这几句话说得极快,一字一字好像爆豆一样,并且故
意把平仄颠倒,说得怪腔怪调,原来他是怕北星再学,而故意
如此说的。
青萍怔一下,才想通他的意思,含笑点了点头,付道:“也
亏你精灵,想出这个怪法子来!”
北星果然对南水之话不太了解,闻言急得搔耳挠腮,一张
脸胀得通红,偏是一句也学不上来。
青萍及南水见状,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北星更是差
急,气得一屁股坐在船板上,一言不发,青萍笑着对南水道:
“好了!以后你就用这个来治他!”
南水笑得捧着肚子连连点头,青萍转身走去,忖道:“也
不知白如云从哪找来这两个小鬼,真是有意思!”
青萍想着信步走来,只见自己所走,是一片竹阴的夹道,
由于深秋,竹叶都枯黄了,但挺秀之姿仍末稍减,反而更显出
一种古意盎然的韵味。青萍见这条甬道极长,尽头通着一问草
亭,两下相隔约有百丈,青萍见亭内坐着一个白衣人,当下忖
道:“啊!白如云已经在等我了?”
青萍想到这里,她竟莫名地心跳起来,她本来走得很快,
但这时她突然把脚步放慢了,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慢
慢地走着,再次抬眼望去,却发觉那人并不是白如云,由于那
人是背她而坐,两下隔得又远,所以看不清他是何许人物。
当青萍确定了不是自如云时,她又不自主地放快了脚步,
霎那来到近前,这才发觉那人竟是白如云的师父,当下心中一
惊,忖道:“啊!原来是老道……他怎么出来了?”
青萍正在寻思,那老道突然转回了头,青萍一见吓了一大
跳!
原来这老道人肤色极黑,又干又瘦,可是那两片嘴唇却像
血一样红,白发苍苍,穿着一件肥大的长袍,其状丑怪已极!
他回头望着青萍,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白牙,甚是恐怖
骇人。
青萍虽然害怕,但又不能不搭理,壮着胆子笑了一笑,施
礼道:“老前辈,您好?”
老道怪笑一声道:“好!我好得很,姑娘你好?”
伍青萍茫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老道伸出了枯瘦如
柴的手臂,拍了拍身旁的石凳道:“姑娘,你坐下来歇歇,小
鬼就要来了!”
青萍闻言虽然万分不愿,但却无法推辞,只好坐了下来,
她知道老道所说的“小鬼”,一定是白如云。
青萍坐定之后,这才发现山坡之下,竟有一间极大的红瓦
大厅,建筑得极为辉煌雄伟,青萍看了不由暗暗吃惊,忖道:
“白如云真是个奇人,他居然在万山之中,盖了这么雄伟的建
筑!”
青萍心内暗惊,耳旁又听老道怪笑道:“姑娘,你可真是
伍天麒的女儿?”
青萍闻言一惊,连忙恭声答道:“不错,家父正是伍天麒,
老前辈莫非与家父有交么?”
老道闻言,毫不专心地向远处望了望,答道:“没有,早
年只不过见了一面,那时他还正在闯名号,我倒喜欢他那把小
剪子……”
青萍听了不由对他又敬又怕,叫了一声老前辈,却不知说
什么好。
老道突然把一双怪目翻了半天,不悦道:“你别叫我老前
辈,我最讨厌这三个字,以后你还是像小鬼一样,叫我老道好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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