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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长剑相思第二章之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Sep 29 13:21:09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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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者:风动 于 1998年12月17日, 北京时间22:13:23时写道:
恶贼下素帖 索万两黄金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颜色,才不过有上那么一点点明亮的意思,麦家门前已挤满了
人,长龙排出去少说也有半里长,而且陆续的还有人来,队伍越排越长!
每逢月双日,照例是麦家开仓放粮,赈粥的日子。
今天是月二十,正逢双日,贴出的红纸,写明了每人粥一碗另馒头两个,对于众多
饥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莫怪乎消息一经传出,附近的灾民就扶老携幼全都来
了。
麦家特地在大门外搭了一座席棚,厨房就设在棚子里,三个大火灶上,热腾腾地蒸
着馒头,熬着粥,七、八个小伙计忙得团团打转。
人太多了,八方杂处,良莠不齐,打架生事自是难免。一些无赖混混掺杂在人群里
惹是生非,更是时有所闻。对付这类事,麦家也作了准备。今天由麦家帐房麦七爷负责
主持,他特地挑选了三名年轻力壮的护院,真要有人惹是生非的,讲打,麦家也不含
糊。
席棚的两扇大门,缓缓地打开来,人群像潮水也似地忽然涌了进来。
麦家的二管事苗武大喝一声,手持齐眉棍横着向前一推,大声道:“各位乡亲听
着,大家遵守秩序,先来先进,拿了就走,一人一份,不可贪多,谁要是乱来,不但拿
不到吃的,还得送上衙门打板子治罪。”
他人高体大,加以自幼年起在麦家就练过功夫,这一亮相,立刻生出了吓阻作用,
乱嚣的人潮立刻被压下来。
一个老婆婆同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妇人,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那妇人的背上还
背着一个小孩子。老婆婆手上捧着砂锅,激动地叫着:“老爷们行行好吧,我们婆媳快
三天没吃饭了……要饿死了!”
年轻的妇人更是眼泪涟涟地道:“我们昨天就来了,在外面坐等了一夜……”
麦七爷喷出了一口烟,关照分粥的伙计道:“每人算双份的!”遂向那对婆媳说
道:“小心撑着了,还是在这里吃饱了再走吧!”
婆媳二人嘴里千恩万谢,感动得简直要跪下来磕头,一个伙计立刻把她们引到了一
旁大桌子坐下来。
接下来是一个满脸风霜的瘦黄汉子,睁着一双大而失神的眼睛,空着两只手,只是
频频苦笑!
分粥的伙计奇怪地问他道:“你的碗呢?”
瘦黄汉子目光发直地道:“她们婆媳三天没吃饭了,俺黄通七天水米未曾打牙,却
强行了六面五十余里——”
一面说伸出了两只手,合成一捧,向着分粥的伙计道:“身无长物,麻烦这位兄
弟,就往这里招呼吧!”
那个伙计吓了一跳,道:“你……你疯了么?”
稀饭锅开得哧哧作响,一杓粥下去,怕不把这汉子双手烫得稀烂?
莫怪乎分粥的伙计心惊,在场各人无不被这黄脸汉子失常的举止吓了一跳,一时众
皆哗然。
分粥的伙计,只是拿着粥杓发愣!
那汉子苦笑着道:“怎么?这里还有规定,一定要有锅有碗,才给粥么?”
眼前人影一闪,二管事苗武已来到了跟前!
“朋友,我看你是存心来找碴惹事的吧?既然没有家伙,你就先到一边凉快凉快
吧!”
嘴里说着,苗武一伸手抓住了对方手腕子。
他自幼立马,练过三年横练功夫,素有大力之称,满打算对方一个饥民瘦汉,能有
什么能耐?还不是随手就倒,哪里知道情形却并非如此。
随着苗武的手势向后一带,固然是力道惊人,可是眼前的那个黄瘦汉子,却有如打
进地层的一根石桩,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苗武一惊之下,二次运力,向后一带,但依然如故!心头一懔,这才知道眼前来
人,敢情大非寻常!
黄瘦汉子叹息一声,苦笑道:“俺久闻临淮麦家仗义疏财,义结天下,这才急行六
面里,前来投奔。今天看来,为求一饱尚不可得,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耳,也罢,算俺黄
通白来一趟,贵当事既然吝于施舍,黄某人不敢打扰,这就告辞了。”
说罢向着眼前的苗武揖了一揖,转身就走。
“慢着!”
唤住他的,显然是主持赈粥其事的麦七爷——他是旁观者清,自信老眼不花,苗武
刚才那一手固然不动声色,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眼前这个汉子何许人也,倒也不可轻
视!
“这位朋友请了!”
麦七爷放下了旱烟袋杆子,拱拱手来到了眼前,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中着实纳
罕。
那汉子一身黄茧布衣衫,年岁当在二十七、八岁,时当赤荒,连年歉收,脸上带几
分菜色,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显诸在这个人身上的那种风尘气息和眼神里的那股子倔
强,却令麦七爷不可轻视!
麦七爷轻轻一咳,抱拳道;“黄朋友既是多日未曾用饭,何不吃饱了再走?”回头
招呼一声:“来人,拿大碗侍候!”
在麦七爷力请之下,那汉子概叹一声,道了声惭愧,这才随着麦七爷来到了一隅坐
下来。须臾间,粥食食齐备。
黄通看了桌上一眼,咕噜空咽一声,脸上情不自禁地现出了饥饿的表情!
“不瞒贵管事说,七天七夜不着水米,这还是头一回,俺就不客气了!”
一面说,伸手拿起了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第二个馒头也是一样,接
下去端起了粥碗,只听见呼噜连声,满满一大碗小米杂粮粥也吞了个干净。
麦七爷点头示意,大盘馒头,大碗粥饭又端了上来,也许是苗武的惺惺相惜,外加
咸菜一碟,对于一个受施的饥民来说,这可真是格外的恩宠了。
“这——”黄通不胜汗颜的道:“这就不敢当了!”
麦七爷点点头,微微笑道:“人是铁,饭是钢。岁当饥年,没有好的招待,惭愧,
惭愧。黄朋友请尽量用吧,别的没有,稀饭馒头还多的是!”
黄通点点头,苦笑道:“这么说,俺就不客气了!”
接下去是一阵风郑残云——大馒头又下肚了四个,稀饭共喝了四碗!
姓黄的再要伸手去拿第七个馒头时,忽然目注棚外,叹息一声,收回了手,一笑
道:“我已吃饱了!”
麦七爷看得真切。凭着对方的食量以及显示的眼神,只怕再有七、八个馒头,也照
样下肚。忽然停止了进食,必有原因!
“黄朋友不必客气,一餐饭又值几何?你就敞开了吃吧!”
黄通摇头道:“不不不,吃饱了,吃饱了……”说话时,瘦黄的脸上现出一种悲悯
表情,透过隐约的泪水,他打量着眼前的灾民。
“没有吃的人多得是,俺黄通不能独饱,一饭之思,今生不敢稍忘,这就告辞
了!”
说罢向麦七爷推桌站起,深深一揖,便待离开!
“黄兄留步!”
麦七爷上前一步,面现诚挚地道:“我家主人求贤若渴,在下老眼不花,黄朋友你
分明身怀武功,刻下四方干旱,哀鸿遍野,朋友你又往哪里投奔?不如暂时屈就一下,
容在下回禀家主人,就在敝宅住下来,朋友你意下如何?”
黄通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麦七爷脸上转了一转,默然一叹,说道:“七爷这几句肺
腑之言,黄通再要拒绝,便是故作矫情了,无奈目下尚有急事一行,最快也须七日夜方
可转回,那时如果贤主人尚有见爱之意,在下便暂时留下来,尽力报答便了!”
麦七爷顿时大喜道:“这样甚好,黄朋友请稍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黄通忙抱拳一拱,面现疑云地坐了下来。
麦七爷不及半盏茶时便又转回,手上拿着一个布银带,内里胀鼓鼓的装满了什物。
见面之下,麦七爷满脸堆笑道:“我家主人果有见爱之意,只是有官方贵客在座,
不便分身,特嘱在下转告朋友,那边事情一了,即请转回。这里备有干粮一份,饮水一
袋,零钱少许,另有快马一匹,就在户外,黄朋友你这就上路吧!”
黄通呆了一会儿,苦笑道:“原来贵家主人果然是义气中人,在下方才多有冒犯,
尚请原谅,大丈夫知恩必报,东西我收下了。黄通此去,多则十天,少则七日必定转
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俺拜受了!”
说着接过了胀鼓鼓的银袋,往肩上一搭,便转身大步踱出。麦七爷、苗武在后面跟
送,不料黄通面对着大片灾民望了一阵,忽然面色有异,转身向着树荫下走了过来。
麦、苗二人见状心知有故,忙自跟了过来。
苗武道:“黄兄莫非还有什么放心不下之事么?”
黄通迟疑了一下,呐呐道:“在下初临贵地,这里一切尚不熟悉,不知尚称太平
否?”
麦七爷怔了一下道:“你是问这里有没有闹强盗土匪?”
黄通点点头,麦七爷长叹一声道:“唉!这就别提了,日子简直越来越不好了,连
番的打家劫舍,死了好些人了——咦!老兄何故问起?”
黄通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贵上有见于此,想必有所准备了?”
麦七爷又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黄朋友有事这就快去吧,但
盼早去早回头,敝处或许多有借重,我也就不多送了!”
说完,拱了一下手,正待同着苗武告退!
黄通忽然在后面唤住他道:“七爷慢着——”
麦七爷奇怪地打量着他道:“黄朋友有事只管吩咐,不必客气,只要能帮上忙的,
我一定尽力而为。”
黄通苦笑了笑,摇摇头道:“七爷错会意了,在下七日夜未曾好睡,现下腹中一
饱,反倒精力不继,只想借贵处一张靠椅,略微打上一个盹儿,待精力稍一恢复便即告
辞。”
麦七爷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如此,就请跟我入内,好好睡上一觉再走
不迟。”
双方对答之际,黄通一双眸子有意无意地总似在注意着什么,当下三人步入席棚。
黄通径自走向方才的座处,坐了下来道:“不劳费心,在这里坐一会儿也就是
了!”
麦七爷正要劝他进入内宅,忽然间却为一阵乱嚣的声音所吸引,敢情是有人在惹是
生非了。
一个叫高明的伙计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向着苗武他们道:“七爷快来看看,这家伙
是存心打事来了!”
麦七爷向着座上的黄通点头道:“失陪!”同着苗武匆匆来到前边。
一片乱嚣之中,只见麦家的护院刘长泰,不知怎地,忽然自人群里被人给抡了起
来,“啪嚓”一声摔在了一张长桌上——这一摔之力过于强猛,以致整个桌面全都塌了
下来,桌上的馒头滚了一地。
众灾民一阵呼啸,纷纷扑倒地上,抢食馒头,席棚里秩序顿时为之大乱。
苗武大惊道:“反了!反了!”
麦家家人护院,十数名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才把眼前这阵子混乱情势给镇定了下
来——
麦七爷惊心之余,自然忘不了肇乱之因,注意的焦点,遂即落在了那“始作俑者”
的身上。
四十左右的年岁,中等身材,一身土夏汗衣褂,看上去全身没有四两肉——这家伙
翻着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睛珠子,也正在打量着麦七爷。
有眼睛的人,刚才都看见了,这家伙刚才活摔麦家护院刘长泰那一手功夫,硬透着
古怪高明!
当时情形是这样的——
刘长泰想把他摔出去,不想两只手方一接触到对方身上,只见这个人伸了一下手,
似乎是用了一手巧劲儿,刘长泰偌大的身子,就象空中飞人似地摔了出去。
如此一来,麦家的另外两位护院可就不敢贸然出手了,大伙一股脑儿的团团把他围
住,打是不敢打,却又生怕把他放跑了。
麦七爷与苗武已来到了跟前,众人自然让一开了一条路。
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紧张,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滴溜溜继续在麦、苗二人身上
转着,老长老长的那张瘦削马脸上所显示的,只是看不起人那种鄙夷的笑。
——一丝穿棚直下的阳光,正照着这人的脸,可就让人很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那种
鄙夷的笑。
比之上一次黄通事件,似乎不可同日而语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家伙是找碴儿
来的。
虽然明知如此,麦七爷也不愿失了规矩。
“这是怎么回事?”麦七爷回头看着身边的伙计高明:“不会办事的狗才!”
“嘻嘻!”说话的竟是对方那个刀疤汉子:“一点也不错,一个个狗仗人势,老子
看不惯,代主人出手,先教训教训他们!”
麦七爷心里可是老大不高兴,脸也一沉道:“尊驾是——”
他身边的伙计高明上前一步,愤愤地道:“七爷别信他的,这家伙分明是上门惹事
来的,给他粥和馒头他都不要,说什么要布施几两银子……”
“岂有此理!”苗武插口道:“也不是庙里的和尚,布施什么银子?”
“嘿嘿!只有和尚才能化缘,要银子么?”
来人露着一嘴被烟熏黑了的牙齿,带着一脸暴戾和不屑的神情说道:“老实说,这
算是瞧得起你们——哼哼……”
这几声冷笑,笑得人的心眼儿里直发毛——
“六十年风水轮着转——这是老天爷帮忙,姓麦的发了几辈子的财了,如今也该倒
下来了。”
那是一口听来刺耳的赣南口音,嘴里说着,这人那一对白眼珠子不时东瞟西看,像
是在察看麦家的家业到底有多大。
一听这话,苗二菅事的可就火了。
“反了,你想怎么样?你还能抢……抢……?”
“唉,算了!”
麦七爷忽然阻止住苗武,所谓“光棍一点就透!”来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处事老练圆滑的麦七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尊驾贵姓?”
“不敢!”来人闪着那对白眼珠子,耸了一下肩:“有个姓多年不用了,你也就别
问了。”
苗武真恨不能扑上去照脸上就是一拳,偏偏麦七爷好涵养,聆听之下竟然没有发
作!
“好说,好说——”麦七爷皮笑肉不笑地抱了一下拳:“适逢荒年,早已谈不到收
成,这几年我们东家已不比从前,开仓放粮,赈粥,不过旨在服务乡里,有饭大家
吃……尊驾既不屑这区区粥饭,想必是缺少回家的川资,这样吧。”
微微一顿,这位麦家账房才又接下去道:“听尊驾口音,象是外地来的,我这里有
纹银半锭,就算我助阁下回乡的川资吧——”
一面说,麦七爷立即由身上取出了小半锭银子,约莫二两来重——这个出手在他来
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他这里双手送上,来人“嘻嘻!”一笑,,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可真是大
方!”
一面说,只见来人双手一搓,张开手来,那半锭银子已成了滚圆滚圆的一锭银珠。
目睹者无不大吃了一惊。
这人紧接着双手一按,张开来,那锭银珠,却又变了样——变成了扁扁的一片,忖
思着,他这两只手掌上如果没有千斤的力道,外加上炉火纯青的气功,万难臻至!
苗武是练武出身的,自然知道这手功力的厉害,一时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对方这人玩了这一手绝活儿,冷森森的笑了笑,那只握银子的瘦手,一阵子搓动,
手中银锭,立即又变成了一撮经小的银渣子,纷纷洒落在地面。
麦七爷直看得脸色发青,既惊又气道:“你……你……在欺侮人了……”
一面说,脚下由不住通通一连后通了几步——
麦家的两名护院尚三雄与王猛一个亮出了护手棍,一个探手抽出了匕首,作势从旁
扑上。
人群里一阵子哗然,都当是要动手了,纷纷让了开来。
“你这是在打发一条狗吧!”这个青皮少肉的汉子一面抖出了一张桑皮纸:“我这
里有一张单子,贵管事的拿过去瞧瞧,转交给老麦——”
麦七爷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已同不住神色大变,再看下去,禁不住全身发抖,大喝
一声道:“反了,反了,把他给我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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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躲在日子里面 埋没过去这一晚两手中的缠绵
明朝你躲入内心背面 然后让我再想到究竟为谁这天太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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