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魔手飞环》  十四 浪子悲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4 13:11:17 1999), 转信

了,正如萧红羽所担心的、他全身都已复元、唯有那双手依然
麻痹不敏,一点都不听使唤。
    那六只得来不易的残月环,早在两天前就已全都交给丁长
喜。现在他所等待的,就是王头负责寻找的那张古老的襄阳县
治囹。
    只要有了那张图,就不难找出宝藏的准确方位,只要有了
准确方位,就不难找出那扇门,只要找出那扇门、哪怕当年巧
手赛鲁班公孙柳打造得再精密,他也非把它打开不可。
    如今他最期盼的,就是李老太太师徒能将他的双手医好,
以及王头能顺利地把那张图带来。
    可是两天来,不但他的手毫无起色,王头的行踪也如石沉
大海,消息全无。反而其他各种消息,却不断地从各种人口中
传到他的耳朵里,例如李光斗的手下如何在搜索他的行踪、神
卫营又有哪些人进城等等,不由使他更加心急。
    但此时此刻、他除了呆呆地望着他那双缠裹着的手出神
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远处响起了更鼓之声,转眼又到了子夜时分。
    钱姐冷着脸孔,端着菜碗走了进来。
    叶天急忙站起来,口中称谢不已,他对这位钱姐的神态,
显然比对李老太太还要客气几分。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欠人家
的人情。
    当年如果没有面冷心慈的钱姐出钱出力,叶天想在襄阳
找个立足之地,恐怕都很困难,她这么做,虽然是看在李老太
的面子上,但李老太是他干娘,而她不是,所以叶天永远
欠她的。
    正因为如此,叶天每次和她见面,都是客客气气,从来不
敢怠慢。
    钱姐冷着脸孔,把茶碗往桌上一放,道:“这是今天最后的
一剂,我在里边给你加了点料,有没有效就看你的运气了。”
    叶天神色一振,道:“有效的话,几天可以好?”
    钱姐沉吟着道:“我想总要个七八天吧!”
    叶天大失所望道:“这么慢?”
    钱姐冷冷道:“你还没有问我要是无效会怎么样?”
    叶天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
    钱姐道:“如果无效的话,你这双手就完了。药我是端来
了,喝不喝随你。”
    叶天似乎想都没有想,端起药碗,一口气便把大半碗药灌
了下去。
    钱姐冷冷地望着他,道:“你倒豪爽得很,居然;连手都不要
了!”
    叶天嘴巴一抹,道:“手我当然要,如果没有手,我魔手叶
天还混什么?”
    钱姐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毫不考虑就敢把这碗药
喝下去?”
    叶天笑眯眯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而且你的
医道,我绝对信得过。”
    钱姐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谋财害
命,趁机把那一百两黄金吞掉?”
    叶天笑笑道:“那些金子我早就不想要了,你干脆拿它到
衙门打点一下,别再叫吴大哥打官司了。”
    钱姐脸孔马上又冷下来,道:“我不要,这场官司我非打到
底不可,我倒要看看他们黑到什么地步?”
    叶天忙道:“这种事可不能斗气,再打下去,吴大哥可是要
坐牢的。”
    钱姐冷笑一声,道:“只要他们敢抓他去坐牢,我就把那些
黑宜一个个统统毒死,然后远走高飞,到别的地方再去另谋出
路。”
    叶天了解她的脾气,知道争下去也没用,只是做了无可奈
何的表情,道:“好吧!那你就拿那些金子做跑路费吧!”
    钱姐冷冷道:“你不必贿赂我,我已经尽了全力,至少七
天,少一天都不成。”
    叶天急急道:“如果我在这里再躲七天,我外面那群苦哈
哈的朋友们就惨了。”
    钱姐道:“有什么惨?过去他们没有指望那批宝藏,也照样
活到今天。”
    叶天忙道:“宝藏倒是小事,我就怕李光斗和曹刚那批家
伙找不到我,会向我那群朋友们下手。”
    钱姐呆了呆,道:“不会吧?”
    叶天道:“谁说不会?那批家伙个个心狠手辣,什么卑鄙的
手段都使得出来。如果我再不出面,他们一定会从我的朋友身
上开刀,非把我逼出来不可产
    钱姐缓缓地点着头,道:“嗯,这倒有可能。”
    叶天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明明知道出去是白送,可
是我总不能自己躲在这里养伤,而置外面那群朋友的生死于
不顾啊!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慷慨激昂,眼睛却一直偷瞄着钱姐。
    钱姐里首思考了半晌,忽然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
也只好冒险帮你这个忙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
    叶天大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钱姐立刻沉着脸道:“你不要搞错,我只是帮你想个自卫
的方法,至于手伤,我实在无能为力,你就是逼死我也没用。”
    叶天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也好,你快告诉我,什么自卫
的方法?”
    钱姐回首朝房里瞄了一眼,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
的白布口袋,轻声道:“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把里边的药粉
扑在双手的白布上、记住,千万不能碰到皮肤上,当然也不能
去抱女人,万一沾在她们身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叶天急忙把布袋接过来,道;“总之,这种药份碰上谁,谁
倒楣,对不对?”
    钱姐点头道:“不错。”
    叶天开口道:“有这种好东西,你为什么不早一点给我?”
    钱姐横眉竖眼道:“早给你干什么?叫你拿去害人?”
    叶天干笑两声,刚想抬手摸摸鼻子,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轻
咳,吓得他几乎把药袋掉在地上。
    只见李老太太走进来,先瞪了钱姐一眼,才道;“我警告
你,手上扑了这种药粉之后,千万别摸鼻子,否则你纵然不被
人杀死,自己也要笑死。”
    叶天怔了一下,大失所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法宝,原来
只是…”
    李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知道这种药的名字,你
就不敢再轻视它了。”
    叶天瞧着那袋药粉,笑笑道:“哦?这东西居然还有名字?
但不知叫什么,能不能说来听听,也好让我长点见识……”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道:“‘满堂皆
醉汉,一笑解干愁’。这种药,莫非就是你老人家当年毒遍武林
的‘一笑解千愁’?”
    李老太太哼哼着道:“看起来,你的学问好像还不小嘛!”
    叶天愣了一阵,突然往前凑了凑,嬉皮笑脸道:“你老人家
可否把‘满堂皆醉汉’也赐下少许,以备不时之需?”
    李老太太寒着脸道:“你想都不要想。”
    叶天忙道:“干娘,不要小气嘛!一点点就行了。”
    李老太太冷冷道:“你叫我亲娘也没用,我说不给就是不
给.”
    钱姐急忙道:“小叶,算了吧!你能够拿到一样已经不错
了。”
    叶天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那怎么可以?我是她的干儿
子,我连她当年威震武林的两大法定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像话
吗?起码她也得让我见识见识才行!”
    钱姐给他顶得哑口无言,只好默默地望着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眉尖忽然控动了一下,道:“这么晚了,还有哪个
会来?”说话间,只听“叭”的一声,一块小石头之类的东西砸在
墙上,刚刚好反弹在窗前。
    叶天稍微思索了一下,道:“我看八成是鬼捕罗方那家
伙。”
    钱姐道:“你的朋友怎么都是夜猫子?专门半夜三更的往
人家家里跑。”
    叶天道:“罗头不是莽理之人,他来找我一定有急事。”
    李老太太忽然道:“你方才说,你想见识见识我的‘满堂皆
醉汉’?”
    叶天迟迟疑疑道;“是啊!不过…”
    李老太太不等他说完,便朝钱姐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把
那个叫什么鬼捕罗方的请进时顺便到后面替他们准备两碗
热茶,越滚越好。”
    钱姐答应一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临出房门还冲着
叶天叹了口气。
    叶天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紧盯着李老太太的双手,硬是
想瞧瞧这位施毒名家的施毒手法。
    但李老太太却一直站在他旁边,从头到脚连动都没动过
一下。
    罗方轻快的脚步声转眼已到了门外,先轻轻地咳了两声,
才撩起门审,慢慢地走进来。一进门便先向李老太太注了一
礼,道:“深夜打扰,情非得已,还请老人家多多包涵。”
    李老太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客套免了,谈正经事要
紧。”
    罗方目光立刻转到叶天脸上,紧紧张张道:“叶大侠,告诉
    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申公泰己经进了城。”
    叶天顿时吓了一跳,道:“你有没有先去通知韩光一声?”
    罗方道:“去过了,可是他不在家,只有索命金钱彭光在那
里养伤。”
    叶天道:“赌场呢?你有没有去看看?”
    罗方道:“有,彭光一告诉我,我马上赶了去,结果也没找
到他,只看到梅花老九正在赔钱……”
    说着,身体忽然摇晃了一阵,酒意盎然道:“他奶奶的!那
女人坐在赌台上……长得像二五八万似的,居然……连理都
不理我。”
    只一会工夫,他说话的神态完全变了,语气也显得粗俗不
堪,与先前判若两人。
    叶天大吃一惊,道:一罗头,你方才有没有喝过酒?”
    罗方连连摇头道:“没有,如果我喝过酒…我非好好揍
她…一顿……不可……”
    他越说语声越含糊,说到后来,舌头也短了,脚也软了,却
突然醉态可掬地指着叶天,笑嘻嘻道:“呼呀!你……醉啦!你
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没关系……我扶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竟然摇摇摆摆地往叶天身上扑了过去。
    叶天双手负伤,无法扶他,只好用肩膀将他顶住,慢慢把
他顶到一张靠椅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急急问道:“你赶快告
诉我,那个女人有没有说出韩光的下落?”
    罗方两眼翻了翻,道:“哪个…女人?”
    叶天急道:“当然是梅花老九。”
    罗方敲着脑袋,道:“梅花…老九…咦?这个名字……
熟得很,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叶天苦笑着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抬眼望着李老太太,道:
“干娘,看来你的‘满堂皆醉’好像还真有点门道。”
    李老太太冷笑道:“岂止是一点门道,厉害的还在后面,你
等着瞧吧!”
    叶天笑笑,但笑容却很快就不见了,猛地摇晃了一下脑
袋,道:“咦?我的头怎么有点…昏昏沉沉的?”
    这时罗方陡然大叫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梅花……
老九。…是个女人…”
    叶天神情骇然地跳了起来,两腿一软,又跌回在椅子上,
急忙喊道:“钱姐,快!解药…”
    “噗”的一声,门帘整个被人扯下来,钱姐的冷面孔又出现
在门口,手上端着一只托盘,盘中两只碗里还在冒着热气。
    叶天招手道:“快点,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钱姐冷笑道:“真不中用,只一下子就醉成了这到德性。”
    叶天迫不及待道:“废话少说…个拿来,我跟他……还
有重要的事…要谈。”
    钱姐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刚刚将药碗递到叶天手上,
另外一碗已被罗方抢了过去。
    只见他喊了一声:“干杯!”脖子一仰,竟将一碗热气腾腾
的汤药一口气灌下肚去,然后张着嘴巴,不断地呵气道:“哇!
这酒…真他奶奶的够劲…”
    说完,“当嘟”一响,药碗掉在地上,人也好在椅子上呼呼
大睡起来。
    叶天也小小心心地将解药喝了下去,调息片刻,才站起
来,望着依然动也没动的李老太太,笑道:“原来方才不是你亲
手施的毒。”
    李老太太道:“事事都要我亲手做。我收徒弟还有什么
用?”
    叶天连道:“是,是。”涎着脸往前凑了凑,又道:“你老人家
要不要再收一个徒弟?”
    李老太太脸孔一绷,道:“你少来打我的主意!我没把钱大
头给你的‘一笑解千愁’收回来,已经对你不错了。”
    钱姐连忙道:“小叶,你不是跟罗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吗?还不赶快把他叫醒!”
    叶天这才想起事关韩光的安危,急忙在罗方椅子上端了
两脚,道:“罗头,醒醒!”
    罗方一副好梦乍醒的样子,揉揉眼睛,道:“这是怎么搞
的?我好像忽然睡着了。”
    叶天忙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梅花老九跟你说了些什
么?”
    罗方想了想,才道:“她什么都没说,只顾专心赌钱,甚至
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叶天恨恨道:“这个该死的梅花老九,我真想狠狠地揍他
一顿。”
    罗方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她是雪刀浪子的女人,我不
能那么做,所以才赶来找你。”
    叶天叹了口气,道;“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他会去
什么地方?”
    罗方眠了李老太太和钱姐一眼,道:“至少你比我了解他
多一点,你也许知道除了梅花老九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户头?”
    叶天皱眉道:“什么其他户头?”
    罗方又扫了李老太太师徒一眼,低声道:“户头就是相好
的。就像你除了萧姑娘之外,还有个什么小玉、小桃红等等。”
    叶天急咳一阵,道:“你胡扯什么?我哪有那么多的等
等!”
    李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的本事倒不小,来襄阳不到几
年工夫,居然被你骗上这么多女人。”
    钱姐也接腔道:“是啊:我一直觉得奇怪,像他这种人,既
没有人才,也没有钱财,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上他?”
    叶天忍不住用袖管在鼻子上擦了擦,道:“其实也没有几
个,小桃红是老朋友不算,在襄阳结识的,也只有萧红羽和聂
小玉两个而已。”
    钱姐“噗嗤”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两个还嫌不够似
的?”
    叶天忙道:“够了,够了!太多了。”
    李老太太又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将来你用什么方
法把这几个女人摆平。”
    罗方想起那天小玉醋劲十足的模样,不禁摇着头道:“难!
难!难!”
    叶天瞪眼道:“你说什么难?”
    罗方咳咳道:“我是说…现在想找到雪刀浪子,恐怕很
难。”
    叶天道:“难也要找。事到如今,咱们只有去拜托丁长喜,
叫他发动龙府的弟兄,无论如何要在天亮之前把他找出来。”
    罗方立刻站起来,道:“好,我这就去找丁长喜。你安心在
这里养伤,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话没说完,叶天身形猛地往前一撞,罗方一时站立不稳。
重又坐回原处。
    只听“呼”的一声,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破窗而入,刚好嵌进
罗方顶的墙壁上。
    那东西金光闪闪,嵌进墙壁仍在“嗡嗡”作响。
    罗方倒抽了一口气,惊叫道:“好家伙,它差点要了我的
命!”
    原来嵌在壁上的,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金钱镖。
    钱姐叹了口气,道:“人在走运的时候真没办法,半夜三
更,都有人赶着来送金子。”
    叶天微微怔了一阵,才道:“钱姐快去开门,这是我的朋友
索命金钱彭光.”
    李老太太道:“就是在韩光家里养伤的那个人?”
    叶天道:“不错,他的伤势不轻,你们可千万不能在他身上
动手脚!”
    钱姐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道:“那就得看他顺不顺眼
了!”
    过了不久,彭光在钱姐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靠
在椅子上,虽然朝李老太太直拱手,却连话都已讲不出来。
    钱姐摇着头道:“看来梅花老九的医道也有限得很。”
    李老太太喝道:“胡说!这种伤势本来就不宜挪动,怎么能
怪人家梅姑娘?”
    钱姐脸孔一红,道:“我去弄副药,先把他的伤势稳一稳,
您看如何?”
    李老太太沉吟了一下,道:“也好,下药小心一点,可不要
替我丢人。”
    钱姐一笑出房,神态间充满了自信。
    彭光好像这时才转过气来,道:“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叶天瞟着壁上那只金钱镖,笑笑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居然还能使用这种东西,而且威力丝毫不减,倒也真不简单。”
    彭光嘴巴咧了咧,道;“只要我的手还能动,功夫就不会走
样。”
    叶天目光闪动推:“你有没有打过残月环?”
    彭光没有出声,只愣愣地望着他。
    叶天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想借用你的手,替我把残月环
打进钥匙孔里面已。”
    彭光怔怔道:“什么钥匙孔?”
    叶天道:“当然是‘宝藏之门’上面的钥匙孔.巧手赛鲁班
公孙前辈以残月环这种难以控制的暗器作钥匙,我想这其中
必定自藏着一般人难以办到的玄机,所以我才不得不找你帮
忙。”
    彭光忙道:“可是叶大侠施放暗器的手法,江湖上无出其
右,仍需我帮忙…”
    叶天不待他说完,已将那双勒裹着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彭光傻住了,过了半晌才道:“我行吗?”
    叶天道:“只要你能保持方才施放那枚金铁镖的火候,就
没有问题。”
    彭光道:“既然叶大侠这么说,我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叶天道:“不能试,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所有过去的
人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彭光听得不但脸色大变,连一向沉稳的双手都紧张得颤
抖起来。
    罗方不安地咳了咳,道:“叶大侠,看清形,咱们还是再等
几天吧!”
    叶天摇头道:“越等对咱们越不利,再等下去,咱们的人只
怕都要被他们杀光了。”
    李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们这班人都疯了,为
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叶天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就算我们决定就
此罢手,李光斗和曹刚那批人也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罗方也急急接道:“不错,回头路是万万走不得的。事到如
今,咱们也只有跟他们拼了!”
    李老太太一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好吧!就算你要拼
命,也是后话。彭大侠负伤赶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你们何不
先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叶天和罗方这才往口,目光同时转到彭光脸上。
    彭光神情突然一紧,道:“对了,有件事我非要马上告诉你
们不可。”
    叶天道:“什么事?”
    彭光道:“方才梅花老九突然赶回来,拿了一瓶药又匆匆
走了。”
    叶天一怔,道:“你有没有问问她拿走的是什么药?”
    彭光道:“我没问,按说她回来拿药,也不算什么大事,不
过她临走留下几句话,我觉得很反常,所以才急忙赶来告诉你
一声。”
    叶天紧张地道:“她留的是什么话?”
    彭光道:“她叫我转告笑脸金平,说对他的约束到此为止,
叫他尽快离开襄阳;并且将所有的钱都留下来,叫我统统转交
给他。你瞧这件事是否有点不太对劲?”
    叶天征了征,道:“这简直是在做最后交代嘛!”
    彭光道:“是啊!我也觉得有点诀别的味道。”
    叶天猛一顿足道:“糟了:我看她人成是在赌场里听到韩
光负伤的消息,才跑回家取药,准备去替他疗伤的。”
    罗方立即适:“嗯,有此可能。”
    李老太太却幽幽地道:“也可能她听到的是韩光被杀的
消息,跑回去拿药,是为了要自杀。”
    罗方干笑两声,道:“那是你老人家太不了解韩光,想杀死
他谈何容易?”
    叶天也笑笑,道:“不错。前两天丁长喜还谈到,除非他自
己想死,否则…”
    说到这里,忽然把话顿位,慌不迭地转向彭光,道:“那女
人有没有说要到什么地方?”
    彭光摇头道:“没有。等我想起要问她的时候,她的车子已
经去远了。”
    叶天皱眉道:“什么车子?”
    彭光道:“赌场里接送她的专开双套马车,快得不得了,想
追都追不上。”
    叶天道:“那你也总该听出车子是朝哪个方向走的吧?”
    彭光想了想,道:“好像朝北。”
    罗方道:“那就不会错了。申公泰一定从北边进城,韩光想
拦他,极可能等在渡口附近。”
    叶天道:“走!咱们去找找看。”
    说完,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两人便已冲出房门。
    彭光赶紧站起来,朝李老太太拱了拱手,又将嵌在壁上的
金钱镖收起,也慌里慌张地跟了出去。
    这时候钱姐刚好端著托盘走出来,一见到彭光要走,急忙
追在后面喊道:“彭大侠!你的药……”
    彭光过了声:“谢附!”回手抄起药碗,边喝边走,边走边
喝,一直奔出大门。
    钱姐怔怔地站在那里.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
“嗡”的一声,一只空碗已落在她的托盘中。
    那辆双套马车正停在江边的一座残破的小庙前。
    庙堂中间燃着一堆火,韩光就躺在火堆旁边。覆盖在他身
上一条雪白的毛毯已被染红了一大半,但他脸上却一丝痛苦
的表情都没有。
    梅花老九也一点都不悲伤,只紧紧地拥着韩光,嘴里还在
哼着小曲。倒是站在门外毫不相干的车夫,反而满面泪痕,伤
心得犹如死了亲人一般。
    叶天一冲进去,就不禁愣住了。
    韩光居然对他笑笑,道:“我早就猜着了,第一个赶来的一
定是你。”
    叶天急忙走上去,道:“你伤得怎么样?”
    韩光惨笑道:“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叶天忙将目光闪开,道:“那个姓申的呢?”
    韩光道:“走了,被他那两个侍卫抬走了。”
    叶天神情一振,道:“你是说……那家伙也负了伤?”
    韩光笑笑,道:“任何人想要我雪刀浪子的命,多少都得付
出点代价。”
    叶天连连点头道:“那当保,我相信他的伤势也一定轻不
了。”
    韩光似乎想了想,才道;“嗯,的确很严重,比我的还严重,
不过我的伤会死人,他的伤却还可以活下去。”
    旁边的梅花老九突然“吃吃”他笑了起来,笑得好像还蛮
开心。
    叶天不禁又愣住了。
    这时罗方也赶过来,紧紧张张道:“那姓申的走了多久?”
    梅花老九抢着道:”已经有一会了,不过他们走不快,你要
想追还来得及。”
    韩光忙道:“不要追,让他走吧!他是堂堂正正赢我的,不
要为难他。”
    罗方急道:“可是这个人是个祸害,无论如何留他不得!”
    韩光道:“你放心,他这趟是日来了,对你们已经不会构成
任何威胁……”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急咳,鲜血也不断地喷在覆盖着的那
块毛毯上。
    叶天、罗方以及刚刚走进来的彭光,不禁相顾变色,都不
知该当如何是好。
    梅花老九却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只酒坛,灌了韩光几口,自
己也喝了几口,又将坛塞盖紧,小心地收在身边。
    彭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那坛酒,道:“梅姑娘,你方才带
出来的那瓶药呢?”
    梅花老九面泛红霞道:“已经放在酒里了。如果没有这瓶
东西,他疼也疼死了,还哪里可能像没事人儿一样,跟你们在
这聊天呢?”
    彭光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止痛药,那我就放心了。”
    韩光几口酒下肚,立刻又回复了原状,笑眯眯地望着彭
光,道:“你也跑来了,那太好了,我刚好有句话要问你。”
    彭光急忙往前凑了凑,道:“韩兄有活请说,在下洗耳恭
听。”
    韩光道:“那天你答应我的事,算不算数?”
    彭光怔了征,忽然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记耳光,道:“那天是
我胡说八道,韩兄你千万不能当真。”
    韩光脸色一沉,道:“什么?你想赖帐?”
    彭光嗫嚅道:“我……我当然不敢赖帐,不过…诚如韩
兄所知,我现在百伤在身,实在无力挖坑。如果韩兄想死,也等
我伤势痊愈之后再死也不迟。”
    韩光轻轻一咳,道:“等不及了,你随便把我理掉算了。如
果没有力气,可以挖得浅一点,好在我身上油水不多,野狗也
不会有胃口…”
    彭光没等他说完,便已扑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叶天和罗方也不禁垂首一旁,恻然无语。
    韩光又开始咳嗽,咳得比以前更厉害。
    梅花老九又取过酒坛,灌了他几口,自己也喝了几口,然
后在耳边摇晃了一下,发觉坛中余酒无多,索性统统给他灌了
下去。
    叶天微微征了征,道:“梅姑娘,你说这坛酒是止痛的?”
    梅花老九道:“是啊!”
    叶天道:“韩光喝这种酒可以止痛,你喝这种酒有什么
用?”
    梅花老九道:“那是因为我比韩光更怕痛。”
    叶天道:“可是你并没有受伤啊?”
    彭光也忽然止住悲声,抬眼望着她,脸上充满了疑问的表
情。
    梅花老九什么话都没说,只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在三人脸
上缓缓掠过,猛地将身子往前一扑,整个压倒在韩光的胸膛
上。
    叶夭立刻发觉情况不对,大喊一声:“使不得!”想要冲上
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但见一截雪亮的刀光已白梅花老九背部透穿而出。显然
是她的死意已坚,早将雪刀浪子视若生命的那柄钢刀隐藏在
毛毯中。
    鲜血不停地自刀口处沁出,刹那间已将梅花老九雪白的一
衣裳染红。
    三人全部骇然地傻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脸惊煌失措的
神色。
    韩光也怔住了,看看那雪亮的刀尖,又看着梅花老九那张
扭曲的脸庞,好像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咦?你这是
干什么?”
    梅花老九眉尖紧锁,喘吁吁道;“你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
思?还不如陪你一道走,也免得你一个人在阴间寂寞。”
    韩光顿时叫起来,道:“你胡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为
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梅花老九状极痛苦地呻吟着,道:“我才不会那么傻,我跟
你商量,你还肯让我死吗?”
    韩光怔怔地望了她一阵,突然疯狂般的喊道:“魔手叶天,
快!快帮我救救她,我不能让她死,我不准她死,我一定得叫她
活下去!”
    叶天急忙走上去,蹲在他的面前,道:“韩光,你冷静一点。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我想她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韩光一把抓住叶天的衣襟,道。“你是说她没救了?”
    叶天黯然地点点头。
     韩光颓丧地松开手。目光呆滞地又转回到梅花老九的脸
上。
    梅花老龙也正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道;”你知道
吗?当年我一遇上你。我就知道我完了。”
    韩光呆呆道:“为……为什么?”
     梅花老九道。“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一个长命的人。
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你死,我就死,你活一天,我就陪你
一天。”
    韩光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你早说,也许我们
可以活得久一点。”
    梅花老九摇摇头道;“十几年已经不算短了。比我估计的
已长出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
    韩光直到这时才开始伤心,眼泪才一颗颗地掉下来。
    梅花老九依然面带微笑,一面怜惜地替他拭泪,一面附在
他耳边道:“韩光,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韩光呜咽着道;“什么事?你说,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
    梅花老九道:“我不要一百件,我只要一件。”
    韩光道:“好,一件就一件,你说!”
    梅花老九声音小得几不可闻,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下辈
子一定娶我?”
    韩光忙道:“我答应,我当然答应。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发
誓我一定娶你。”
    梅花老九的手指渐渐自韩光脸上滑落,身子也完全瘫款
在韩光的手臂上、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是最后的一口气,正
如韩光所说,她至死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韩光却已像泪人儿一般,不断地大喊着:“梅花老九……
梅花老九…”
    可是梅花老龙却再也没有一点反应,再也不会答应他一
声。
    韩光终于紧紧地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叶天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彭光更是早已泣不成声,
连一向面冷情绝的鬼捕罗方,也转过身去在不断地拭泪。
    韩光的哭声愈来愈小,脸色也愈来愈苍白,苍白得已近于
死灰色。。
    身旁的火堆将成灰烬,地上的鲜血也逐渐凝固,断垣残壁
间已微微透进曙光,天就快克了。
    韩光的哭声终于静止下来,双眼也已合起,连控在眼角的
泪珠也完全停顿在脸颊上。
    三人不禁同时感到一股寒意,每个人都默默地盯着他的
脸,都以为他已跟随着梅花老九走了。
    谁知这时韩光却忽然又睁开眼睛,望着三人幽幽诡笑起
来,边笑边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很想向三位请教一下再走。”
    叶天愣愣道:“什么问题?你说!”
    韩光道:“如果一个男人,那活儿只剩下了一半,你们说他
还能不能讨老婆生孩子?”
    三人听得全都傻住了,过了许久才想通是怎么回事,忍不
住齐声大笑起来,但也仅笑了几声,便又不约而同地停住。随
之而来的,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氛。
    因为韩光就在这转眼工夫,已面带着得意的微笑,手拥着
梅花老九,走完了他短暂而又灿烂的一生。
    门外人声嘈杂,似乎已将这座小庙整个围住。
    庙中的三人却宛若不闻,依然蹲跪在韩光身旁动也不动。
    首先冲八庙堂的,是靠江水吃饭的龙头孙涛,消息特别灵
通的曹老板也紧跟着赶到。
    每个人一走进庙中,都不免被这片悲伤气氛感染得难过
不已,个个垂首呆立一套,默然不语。
    距离韩光最近的叶天好像哭得最伤心,一直不断地用衣
袖拭泪,泪水却又不断地涌出。
    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有个手掌搭在他肩上,同时一块充
满汗酸味的手巾也递到他面前。
    叶天一嗅那股味道,就是一怔,急忙拭干眼泪,回首一瞧,
赫然是久候不至的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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