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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3)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16:39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3
文昌和白衣小姑娘一言不合,在街心动起手来。白衣
小姑娘抓住机会,用上了绝学,手掌一击将文昌飘出文
外,可是文昌反应够快,已运火候未够的无极气功护身,
加以有皮护手相护,掌臂一触便突然分开,免了一抓之
厄。
站在门口观战的张子玉,吃了一惊,看出小丫头用得
是天玄摧枯掌的绝着“金龙翻爪”,已识出小丫头的身
份,但他的惊叫声太小,旁人无法听到。
小丫头也看出文昌似乎挨得起一掌,心中惑然,跟踪
扑上,铁手再伸。
文昌右臂酸麻,无法用右手应付,一声虎吼,双足左
盘右飞,连攻十八腿。他的腿疾逾电闪,排山倒海似的抢
攻,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中下盘全是他进攻的目标,攻势
之猛,令人骇然,一腿走空、另一腿己接踵而至,连环十
八腿一气呵成,竟将小姑娘退了丈余,换了八次向位,方
闪过十八腿的狂攻。
小姑娘由于绝招得手,但效果不理想,便估高了文吕
的实力,不敢硬接,十八腿抢攻中,她只回敬了七掌,被
文昌空前猛烈的攻势所威胁,短期间落于下风。但她仍保
持着从容飘逸的神态,在腿影缤纷中躲闪腾挪轻灵的进退
如风。
绿衣姑娘在一旁押阵,粉脸上绽起了迷人的笑容,似
乎毫不在意这场凶狠的生死决斗。
街上人群涌集,喝采声雷动。最后一腿是勾盘腿,小
姑娘不接招,在靴尖前寸余顺腿势急飘,掠至文昌的左后
方,“大摔碑手”猛拍文昌的背心,掌出无声,但潜流直
迫尺外,好凶猛内家掌力,如被击实定出人命。
文昌身形前俯,十九腿攻出了“猛虎伸腰”左脚后
蹬,抢攻小姑娘的腰部,也躲过一掌,以攻还攻。小姑娘
变拍为切,身形右闪,攻向文昌的腿弯。
文昌如同背后长了眼,左腿在间不容发中突然从掌下
急沉,右腿再起,二十腿“虎尾脚”贴地攻出。
真巧截住了小姑娘右闪的方向,双方都快,快得毫无
思索的余暇,全凭本能攻招接招。
小姑娘已无法俯身反击,本能地右腿横拨,也开始用
腿回敬,太快了,双方硬拼狠斗。
“唉”一声,一双小腿相交,两人身形急分。小姑娘
站立不牢,连退五六步方稳下身形。
文昌上身已快接触地面,不得不用双手着地,但右手
用不上劲,被凶猛的后腿上传来的力道,向左飞滚丈外,
右小腿如被千斤巨钟所撞,痛彻心脾,几乎站不起来了,
挣扎着爬起,俊脸上血色迅速地消退。
小姑娘怒火上冲,绷着脸叫:’“你定是汉江秃歧的靠
山,废了你。”
叫声中,她急冲而上。
文昌不仅心惊,而且切齿大恨,他想不到这鬼丫头
出手如此狠毒,点穴法与力可裂石开碑的掌力全用上了,
似乎他不死,这丫头绝不会罢手,彼此无仇无恨,她为何
竟要制他的死命?他想不通,一天之内,两次有人要他的
命,太可怕了,这年头谁弱谁倒霉,难道他的命就如此不
值钱?在与汉江秃蚊的冲突中,他根本没有想到要杀人,
虽则对方要索他的命。
他目前已无力自保,危急中泛起了无穷杀机,横了心。
他的右手已用不上劲,小剑又藏在左手臂套中,左手无法
拔出,便用左手探入右袖管套内,拔下了三把飞刀,咬牙
切齿地叫:“我蔡文昌今天要杀人。”
正危急间,小姑娘仍来冲上,三把飞刀正欲出手的刹
那间,街尾方向人群急让,九匹健马冲到,沉喝已先至:
“丫头,你又闯祸,住手!”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住了。
九匹马并排列开,将街道堵住了。最后两匹健马上,
两名彪形大汉的右手中,各用两个指头掂着一把飞刀的刀
尖,面对文昌,冷然注视,作势发出。
中间那匹枣红健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脸色如古
铜,三络黑髯飘飘的中年人。
“爹,女儿找到汉江秃坟的党羽了。”小姑娘叫。
中年人沉下脸,不悦地说:“人家已经派人到洞庭道
歉踏礼,你为何仍不放手?孩子,一个大姑娘在街心闹市
抛头露面惹事生非,你未免太胡闹了。美茹,怎么回
事?”
绿衣俏女垂下首说:“姨父,也难怪表妹出手,这人
也太傲慢了些。”
文昌一言不发,收了飞刀,大踏步走向地下的包裹,
拾起扭头便走。
“壮土请留步。”马上的中年人亮声叫。
文昌不理睬,他走他的路。蹄声齐发,右首一名大汉
驱马冲山。
“成魁,退回来。”中年人叫。
大汉勒住坐骑,兜转了马头回到原位。
文昌到了人丛旁,扭头冷冷地说:“不久之前,在下
曾用飞刀和汉江秃饺结下了梁子,目下,蔡某人和诸位也
有了过节,希望哪一天, 咱们能有解决这一过节的一
天……”
“咦!你不是汉江秃蚊的手下?”小姑娘讶然叫。
“哼!”文昌用冷哼声作为回答。
小姑娘面有愧色,突然探手入宝囊取了一颗包有蜡衣
的丹丸,扬了扬道:“方才得罪,休怪!你的臂伤不轻,
如不及早医治,恐怕会残废。我这儿有疗伤灵丹,一半吞
服一半外敷,三天内定可痊愈。”
说完,将丹药抛过,她一双钻石般的大眼,歉然地注
视着他,并善意地一笑。
文昌不接丹,向旁一闪,丹九得一声掉在他身旁,他
一脚踏出,丹丸碎如粉末。他再冷哼一声,挤出人丛走
了。高大的身体坚强而稳定,步履从容不迫。
小姑娘原是微笑的脸容,笑意凝结了,她哼了一声,
正待冲出,她的表姊一把拉住她,低声说:“表妹,一错
不可再错。”
中年人淡淡一笑,接口道:“丫头,这是一次最好的
教训,你可遇上更高傲的人了,呵呵!上马。”
小姑娘粉面泛青,死瞪了文昌的背影一眼,一言不
发,跃上了马背。
十一匹马走了两间店面,中年人突然说:“今晚这儿
暂住一宵,明日在蓝关打尖。”
他旋转马头,在商洛老店的拴马桩前下马,文昌的身
影,刚消失在店门内。
商洛老店的规模不小,前两进是统铺,单身客人如想
省些钱,可在统铺上混一夜。西院也有两进,是清静的客
房。西院之后,是三间独院,各有一条通过一座月洞门的小
径,有院墙相隔,各不相关,这是接待过往官员的所在。
站上的接待所甚是简陋,站吏如果接待过往大员便会往这
儿送,不但清幽,而且设备完善。
一行十一名男女,包下了一栋独院。文昌则住在西院
第二进的一间客房中,房右有一扇长窗,正对着远处正屋
后面的内院花庭,这座花厅,也就是病无常预定宴请文昌
光临的地方。
开客店的人如果人手不够,手面不广,早就该关门。
商洛老店的店东,是病无常的把弟,人称他铁算子,姓许
名一清,在龙驹寨名头极大。文昌住店,他大方,毫不留
难,这是他过人之处。假使他拒绝,事情可能闹大。
申牌初,文昌已安领停当,他知道江湖人的把戏,会
无好会,宴无好宴,今晚可能不能善了,所以必须养足精
神。他野心勃勃,准备先利用龙驹寨的痞棍们,作为他踏
入江湖上的起步基石,再徐图向外发展,他要向人报复,
要利用机会出人头地,双拳打出江湖路,铁腿踢开武林
门,他已决定投身在黑暗洪流之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他右臂的掌伤并无妨碍,略一行功再用酒推摩,已经
恢复原状,根本不当回事。
他已经拾夺停当,在外间打开窗门,不住打量今晚赴
会地点的形势,心中早已有计较。
“笃笃笃!笃!”房门响起了扣门声。他回到几旁,
冷冷地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伙计,哈着腰问:“蔡师傅,外面有几个
外路人求见,蔡师傅是否接见?”
“请他们进来。”他毫不思索地答。
店伙计告退,不久领着两名彪形大汉和一个瘦削的中
年人进入房中,带上门走了。
文昌看三人未带兵刃,向左首一列椅伸手说:“诸位
请坐。在下蔡文昌,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枉
顾,乞道其详。”其实,他心中早料定了对方的身份。
干瘦中年人含笑拱手,先不就坐,说:“在下柴化,
无事不登三宝殿。”
“柴兄是凌当家的兄弟?”
“不敢隐瞒,在下奉当家的金渝,前来和蔡兄相
商。”
“蔡某先得请教,柴兄是否可以全权代表贵当家?”
“在下乃是当家的军师,作得了七分主。”
“七分不行,蔡某须与贵当家的全权代表谈谈。”
“敝当家已授与柴某全权。”
“好,蔡某先愿闻高论,是为了午间蔡茶所提的条件
是么?”
“正是,敝当家认为,蔡兄所提独当一面的条件,并
无困难。只是……只是四六分水之事,可否请蔡兄让
步z”
“四六分水极为公允,请贵当家成全。”
“敝当家认为,弟兄们众多,按成规该是二八……”
“请上覆凌当家,五五分水。”文吕抢着说。
柴化脸色一变,站起说:“蔡兄,怎么又变了?”
“四六,你四我六。”文吕冷冷地说。
“什么?你……”柴化跳起来叫。
“三七,你三我七。”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蔡兄,你存心戏弄我姓柴的么?”
文昌沉下脸,冷笑道:“柴兄,蔡某决不会戏言,毫
无戏弄柴兄之意。咱们再往下说,将渐趋下游。”
“可恶,你未免欺人太甚。”
文昌虎目神光似电,一宇一吐地说:“诸位,你们主
宰了汉江一河水,这儿可不是汉江是丹江,两江不相犯。
你们凭什么任意取求?给你们三分油水,蔡某已是天大人
情,假使不给,蔡某全吃下也不会肚疼。蔡某是龙驹寨的
人,可不希望肥水流入外田。”
“蔡兄既然顽强,毫无诚心,咱们已无法再往下谈
了。”
“柴兄既不愿谈,在下绝不勉强。”
“蔡某且回去与敝当家商讨,请候回音。”
文昌点点头,说,“请上覆贵当家,蔡某的条件是二
八,你二我八。”
柴化忍无可忍,怒叫一声急冲而上叫:“狗东西!你
未免太……”
叫声中,冲出一掌劈出,掌风呼呼,十分凶猛。
另两名大汉看柴军师反脸动手,各在袖中拔出一把匕
首,也分左右疾冲而上。
文昌左掌疾拨,柴化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面前。他
向左一闪,柴化的拳向下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
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柴快虽快捷无比,却没有文吕
快。文昌向前冲,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铁掌出逾电
闪,“碰碰”两声,击中柴化的小腹。
“嗤”一声,柴化的左爪也抓破了文昌的右肩衣。
“哎……”柴化叫,上身下俯。
文昌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柴化的下
领,柴化“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事,说来话长,不等两名大汉
近身,柴化已经倒了。文昌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
余,柴化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
似乎是同一瞬间,文昌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惯用反手握
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
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
更糟的是斗赤空拳的人有大用,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
所冒的风险太大。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
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
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大汉便是反握刀,他欺文昌赤手空拳,左
掌掩住右手臂,预防文昌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
上,近身后吐出巴首。
岂知文昌高明得多,棋空一着,缚手缚脚,刚扑近,
文昌已突然闪开,左脚一勾,右足飞拨。“叭”一声响,
大汉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啊”一声
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刀,刀尖却戳入
地下的柴化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柴化受伤沉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
声呻吟,叫:“哎……哎哟!姓蔡的,在下认栽你仍不放
手,你……”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文昌给了
他一刀哩。
文具击倒了两个,心中大定,迎着最后一名大汉,伸
出双手作势前扑,一面沉喝:“你如果聪明些,乖乖地带
他们定,一把小巴首,只配割你自己的喉咙。滚!快
滚!”
地下的柴化挣扎着坐起,叫:“咱们走,后会有
期。”
“蔡某等着,随时恭候。”文昌答。
大汉扶着两名同伴,蹒跚出房。文昌在后说:“下次
再派代表来,记住,你们将向蔡某道别,退回你们的汉
江,不然?哼!”接着将地下的匕首拾起丢在房外,又
说:“带走凶器,下次带长家伙来。”
“碰”一声,房门闭上了,门外,传来柴化口中漏风
的声音:“咱们汉江的好汉记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
流。”
送走了汉江秃蛟的人,他觉得距约会的时问还早,有
到各处走走察看动静的必要,便换了一件着缀,打开房门
向外走。
前院右侧有一座月洞门,远远地,两位姑娘站在花径
上,向走向前面的文昌注目,文昌也瞥了她两人一眼,仍
走他的路,心说:“这两个丫头好美,刁蛮极了,不象个
大闺女,身手委实高明。莫名奇妙地交了手,我还不知她
们姓甚名谁哩!看光景,定是武林世家的千金。女孩子小
性儿乱使,这种人少惹为妙。”
从店左绕出小巷,巷中幽暗。他本想到大街上走走,
却劈面遇上了曾共事两年的禹老三禹宗。
“嗨!蔡老弟,怎样了?”禹老三抢近亲热地把臂相
问。
禹老三是唯一与文昌谈得来的人,两人这次相遇,开
始将文昌正式拖入下流社会之中,真是天意。
“禹老哥,这种事你最好不必过问。我要找病无常的
徒子徒孙们探探口气,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他据实答。
“哈哈!你准备到大街上去找?”
“正是。”
“不行,病无常的党羽不会逛大街,跟我来,到小巷
子里找没错儿。”
文昌向小巷一指,摇头道:“到小巷子去找?见鬼,
我可不去。”
禹老三大笑,挽着他便走,说:“我知道你是规矩
的,但你可以放心,你主要是想找人打架,而不是找快
活。没有粉头会拉你,她们不接盲目乱闯的人。你如果想
和病无常斗法,必须先知道他的徒子徒孙是些什么玩意。
走啦!用不着畏首畏尾。”
文昌心想,这也对,看看这些家伙的嘴脸,也好事先
有所提防,便问: “禹老哥,你识得他们?”
“要不识得,还敢拍胸膛向你保证?”禹老三拍着胸
膛说。
“好,我跟你开开眼界。”
踏入幽暗的小巷,巷子窄得只可容三四个人并肩而
行,上面的房檐几乎衔接在一起,大白天仍然幽暗,本
来,这儿就是不见天日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华灯未起,走这条小巷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毕竟龙驹
寨的地方太小,除了入幕投宿的客商之外,本地的子弟为
了面子问题,到底还不敢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这条小
巷。敢于进出的人不是没有,那就是汉人管束的无赖帮闭
痞棍。一般说来,白天来往的人,以赌棍居多,赌棍中有
些是以赌为幌子,实际在原,嫖赌不分家,假使赢了几
文,正好孝敬粉头。
不久,小巷向左一折,正式进入了地狱核心地带。
禹老三一面走,一面低声告诉文昌,那些大门虚掩,
里面人声隐隐的人家,主人姓甚名谁,里面的保镖痞棍又
是谁。到了一家门口挂了一盏红色灯笼的地方,他踏上台
阶低声说:“这一家是老妖精黎培杰所经营的赌场,右面
是美女如云的艳窟,后面有暗门相通,也是老妖狐所经营
的。经常有风波。拉下你的头巾齐眉盖,走!”
两人一前一后,禹老三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堆
下笑,向里面的暗影说:“二哥,葛老四有空么?有一位
老弟要拜望他。”
暗影中没有回答,禹老三也不要回答,拉着文昌的衣
抉向里走,并掩上了门。
里面是一问小庭,一灯如豆,热烘烘的气流从庭两侧
的穿堂门透出,嘈杂的人声也从里面传出。
文昌跟着禹老三从右面进入,他隐隐看到庭中两列靠
椅,有两个黑色人影各躺在一张靠椅内,一双脚搁在另一
张椅子上,翘得高高的,他们的眼睛炯炯生光,盯视着禹
老三和文昌的一举一动,象是两个窥视猎物的金钱大豹,
在幽暗的光线下,令人心中发紧。
这是休息室,排着一列列躺椅,有些醉猫和赌光了的
朋友,躺在躺椅上哼哼哈哈,几个粗手粗脚的大汉,在中
间递巾端茶往来走动。
禹老三附耳低声说:“注意最右面那位赤着上身的大
家伙,他是老妖精的侄儿,黎本生,人称他活报应,在西
安府曾经打出人命逃到这儿为非作歹,力大如牛,凶悍无
比,假使有人敢在这儿闹事,准倒霉。”
文昌目力犀利,在幽暗的光线下明察秋毫。括报应身
材巨大,高有八尺五六左右,赤着上身,胸前长满了卷胸
毛,膀子粗如巨柱,一看便知孔武有力,小个儿碰上这种
山一般的巨人,首先在心理上便输了一半,整个人倚靠在
一根木柱上,木柱似乎也受不起沉重的靠力。
禹老三出了穿堂,跨入窄小的天井,说:“右面,是
温柔乡,左面和后面,是一掷千金的决胜场。左面是小
注,后面不用制钱用金钱,老弟,你是往左呢?抑或是往
右?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话错了,该说戒之在
走花丛。任何青少年只消在里面走上三回,必定目眩神摇
不可自拔,等到床头金尽,任何怪事都可发生。我不希望
你推开右面的小门,如何?”
“右面的狐群狗党多不多?”文昌问。
“如果多,岂不煞风景?在后面多些,输光了的大爷
性情暴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
文昌踏下天井,向人声鼎沸的后庭走去。
掀开帘子,里面大放光明,呼喝之声震耳,人群分八
处围成一团团。
这是一间三面有门有窗的大庭,外面有走廊,有不少
在廊下徘徊透着气。最后端,有一座长柜台,有几个人在
照料金银珠宝兑换的事物,三名敞胸大汉倚在柜台抱胸而
立,腰带上各插了一把连鞘牛耳尖刀。
四座门,每一座门的两侧都有敞胸大汉把守。八张桌
子,几张桌子也零星散布着一些敞胸大汉。这儿的赌具很
简单,被子而已。骰子在碗中跳动,清脆的声音在赌徒的
耳中,是最迷人的声音,不是赌徒便无法体会它的迷人力
量。
人太多,他俩的进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把门
的两个敞胸大汉,首先便发现了禹老三。右面那浓眉大眼
的“喝”一声怪叫,说:“禹师傅,板本来了?有种!
咦!这……这位……”他指着文昌面现惊容。
文昌嘿嘿笑,说:“送钱来的,别大惊小怪。”
“咱……咱们眼熟得紧。”大汉说。
文昌已往在店中不带头巾不缠帕,今天用青巾包头,
所以面目一新,难怪大汉一时弄不清是谁。
文昌恐怕对方看破身份,便向最近一张桌子走去。
“这位仁兄是谁?”大汉向禹老三问。
“财神爷。老兄,你别大惊小怪。”禹老三答,也转
身走了。
“你带来的?”大汉跟上问。
“不!他跟来的。”禹老三不动声色地答。
文昌刚接近桌子,正欲挤入人丛分散后面盯稍人的
注意。真巧,桌对面突然跳起一名大汉,上了桌,向对面
的对手举起三颗骰子,大吼道:“他妈的王八蛋,这骰子
有鬼,大家别嚷嚷。”
这家伙的嗓门大,人群一静,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
中。桌子附近的人,向外张。敞胸的人有六名之多,急向
桌子集中,排开了人群往里抢。
人群张开,文昌屹立不动,不片刻,他成了内围观众
的一员。
跳在桌子上的大汉,左脚踏住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右
脚拔开骰碗,举着骰子向四周叫:“他娘的邪门,连掷
三次么二三,这不是欺人太甚么?我商巩走了一辈子江
湖,今天碰了鬼,这位仁兄……”
话未完,两名敞衣大汉已接近桌后。那儿五名穿青缀
的中年大汉屹立如山,不让他们挤入。一名敞胸大汉在外
围叫:“老兄,下来,有话好说。”
桌上的大汉不理采,继续用大嗓门叫:“太爷输了三
锭黄金,已瞧出破绽,这三颗骰子有鬼,里面定然有十字
槽灌了水银。瞧太爷以十两黄金打赌,打破这三颗骰子,
如果没有鬼,便替这位仁兄披彩挂红……”
话末完,左手探入怀中,拔出一把后背插手。
不等他俯身动刀子对付骰子,不知何处飞来一把单飞
刃刀,一闪即至,插入大汉的胸膛。
“啊……”大汉发出一声惨叫,手一松,骰子和银子
落在桌面上。锵锵有声。
人群大乱,鸡飞狗走。
近桌的五名青衣中年人同声大吼,各掏出一把匕首,
一个厉声叫:“王八蛋杀人灭口,宰了他们。”
五个人扑向敞胸大汉,吼声震耳。
文昌是暗器行家,而且早留了神,人群大乱中,他接
近一名黑巾包头的大汉。
大汉正挤出人丛,没想到后面有人。文昌虎掌疾伸,
一把扣住大汉的左肩叫:“老兄,慢点走。”
大汉猛地右旋身,右肘凶猛地反撞文昌的右肩,左手
袖口刀尖微露,蓄意待飞。假使一肘落空,左手的刀便会
毫不客气地吐出。
岂知文昌早有提防,铁拳已先发制人,“碰”一声闷
响,击中大汉的右肩。
“啊……”大汉狂叫,第二拳已到,第三拳继续着
肉,一连三拳结结实实,疾逾电闪,全击在大汉的肚胸交界
处,铁打金刚也吃不消,向后便倒。
似乎在同一瞬问,三名穿青衣的大汉从左右扑上,吼
声如雷,来势汹汹。
文昌势如疯虎,右闪,铁拳一挥,“拍”一声击中右
面大汉的左肩,再左旋身,身形下挫,左肘出似惊雷,后
面出似闪电,后面大汉身有短刀,刚一刀插下,文昌却从
他左下方切入,“碰”一声响,肘尖撞中大汉的左胸下
方,“哎”一声疯狂叫,扑倒在文昌的左肩上,一个筋斗
翻跌在地,成了手脚朝天,短刀也扔了,昏颁在地下。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文昌迎着先前从左面扑上的大
汉,左手一拔,将来的短刀格出偏门,右拳疾逾电闪飞
出。“扑”一声中了,大汉脑袋向右偏。“啪啪”两声暴
响,两劈掌接着光临,分别击中大汉左右耳门。大汉“嗯”
了一碰声,嘭然躺倒。
这刹那间的接触,说快真快,四个人倒地的时间,先
后相差不过分秒而已。
文昌一把拾起地上的短刀,身形微挫,作势扑出,向
冲近的五名敞胸大汉吼道:“站住!除非你们不要命。”
他的吼声如同石洞中响起了一片焦雷,震得众人耳膜
欲裂,惊得腿都软了,人声立止。
所有的赌客,全变了脸色,退在四周发抖。
五名青衣有一名照顾躺在桌上挨飞刀同伴,四人绕桌
戒备。
十余名敞胸大汉,手执铁尺木棍,将文昌围在核心,
但谁也不敢接近。
被击倒的四名大汉昏倒了两个,发飞刀的大汉在挣扎
p申吟,但无法坐起。后面被击倒的人,手按左胸下挣扎着
坐起,脸色死灰如同僵尸脸孔,额上青筋跳动,大汗如
雨,呻吟声虚弱难辨。
文昌面对十余名打手,毫无惧容。
人丛中,有人大叫;“是蔡师傅。”接着有人纷纷溜
走。
文昌刀交左手,拔出右手袖内皮套里的小剑,小剑光华
如电,冷气森森,用震人心弦的声音说:“用假骰子骗人,你
们还敢在大庭广众之间用飞刀杀人灭口,胆大妄为,你们
太狠了。在下已抓住了凶手,谁要不服在下交官府处理,
在下定叫他血染当场。”他向桌旁的青衣人叫:“中刀人
生死如何?”
“死了,刀中心室。”一名青衣人咬牙切齿地答。
“找那三颗假骰作证物。”文昌再叫。
“已被人乘乱拾走了。”
“在下守住现场,派两位仁兄出去报官,先找甲
首。”
四名青衣大人四周一看,四座门全被敞胸大汉封住
了。要突去重围报告,事实上有困难。
庭口帘子一掀,活报应带着八名大汉进入庭中,巨人
般的身躯十分唬人,独自赤手空拳走进厉声问:“蔡师
傅,你想比试?”
“在下抓住了杀人的凶手,陪诸位打人命官司。人命
关天,蔡某不能袖手旁观不管。”
活报应哈哈疯笑,笑完说:“人命关天?奇闻。咱们
江湖人不进衙门,死几个人不打紧。”
“在下却要进衙门,天理国法不许凶手漏网。”
“你如何进衙门?”
“押凶手投案。”
“你试试看?老弟,你知道那几位仁兄肯是不肯?”
“杀人偿命,国法如山,不由人肯与不肯。”
“哈哈!他们是汉江秃蛟的喽罗,见不得天日,你要
他们上衙门?哈哈!你未免太天真了。”
听说是汉江秃蛟的人,文昌一怔,但略一思索,冷冷
地说:“在下不问是谁的人,必须带凶手投案。”
活报应已站在两丈外,沉下脸说:“蔡师傅,黎某知
道你不是江湖人,原谅你的无知。咱们江湖人全是些亡命
之徒,在刀尖上打滚,没有人会陪你打人命官司,大不了
私下里和解,死了认命。山高皇帝远,官府也管不了咱们
私底下械斗杀人。咱们江湖人有江湖入的道义,决不会向
一个平民百姓动刀,万一失了手便只好亡命天涯,因为黎
民百姓有地方官管辖,确是人命关天。但江湖人对江湖人,
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一死百了,没有人会陪你上公堂,你
也找不到尸体。你可以瞧瞧,你是否可将凶手带走?那五
位朋友也决不会和你上衙门,你的证词令你在衙门里牵连
难脱,自找麻烦。”
“在下却不信有这种无法无天之事。”
“信不信是你的事,事实如此。象你,你如果在店
内。或者在大街之上,咱们最多把你打个半死便放手了
事。但在这儿,情形完全不同了,杀了你之后,没有人报
官,没有人替你出头,也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你的尸体,你
只能在阎王爷前告状。放下你的刀剑,你可以乖乖地离
开,那五位朋友可以将同伴的尸体用布包了带走,咱们不
再留难他们。”活报应朗朗道来,似乎死了个把人小事一
件。
五名青衣人挟了同伴的尸体,一个说:“咱们有算帐
的一天,今天咱们领情。”说完。大踏步出庭而去。
文昌用难以言宣的神色,目送五人的背影消失在庭
外,他知道,这就是江湖人为何不见天日的原因所在,他
们自己不敢见官,官府也解决不了问题。
活报应走向躺在那儿如同死人的凶手身畔,俯身伸手
去拉。文昌一闪先到,此道:“不许动手。”
“你不走?”活报应不屑地问。
“正是此意。”
“你不想活?”
“在下已经是亡命之徒,正式成为亡命客,活不活小
意思,闹事管定了。”
“你想怎样?”
“凶手身为江湖人,却不顾江湖道义,从人群中一不出
声,二不照面,偷偷出手用飞刀杀人!哼!在下也用江湖
道义对付他,要他偿命。”
“哟!你的口气可不小,居然以维护江湖道义者自居
哩!好家伙,你大概活得不耐烦了。”
文昌冷冷一笑,毫不放松地说:“敢路见不平拔刀伸
张正义的人,都是活得不耐烦的人。”
“你想把他怎么处置?”
“以刀还刀。”
“你敢?”活报应轻蔑地问。
“活得不耐烦的人,没有不敢做的事。”文昌傲然
地答,短刀举起了。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太爷活剥了你。”一面说,一
面在前面。
文昌傲然四顾,大声说:“诸位听了,杀人偿命,借
债还债,这位太爷既然抬出江湖道义说道理,在下只好也
用江湖道义处治凶手。他用飞刀暗中伤人,在下还他一飞
刀。”
这时,凶手已经苏醒,坐起了身子,吃力地向后退。
文昌大声地说完,转向活报应叫:“让开。”
活报应反而迫近两步,厉声道,“在太爷动手剥你的时
候,你敢对太爷如此大呼小叫,方算得英雄好汉……王八
蛋!”
他刚说到“汉”字,短刀已从他腰侧飞过,身后“哎”
了一声,退出丈外的凶手倒了,短刀插在右肩窝上。
活报应感到短刀突然飞过腰旁,便知不妙,他以为文
昌要用刀对付他,本能地喝骂一声,扭身闪避。事实上他
如果真想闪,恐怕先躺下了,短刀击中凶手,他的身躯方
开始扭开,反应太慢了。
四周群众大哗,敞胸大汉便待挺刀刃上。活报应一
声狂吼,向前猛扑,一面叫:“大家退下,我要抓住他活
剥。”
他对文昌手中光华如电的小创有点顾忌,扑上时左手
故意抓向文昌持剑的右手,想引开小剑然后抢入擒住,右
手待机攻击。
文昌冷笑一声,反而收了小剑,向左绕,一面说:
“杀你污了我的神刃,放心上啦!”
语声中,他凶猛地扑上,抢先出手,左掌右掌如同狂
风暴雨,狂野地攻了五拳劈出四掌,下盘也攻出三腿。
活报应也练了气功,挨得起拳脚,一双巨手封得严密
得紧,但阻不住文昌一阵空前猛烈的狂攻。左手挨了一
拳,右胯也挨了一腿,响声暴炸中,他有点手忙脚乱支撑
不住,气功候未到家,文昌拳掌上的力道十分沉重,所重
处真力直迫骨髓,如受千斤巨锤所撞击,马步虚汗,直退
至壁脚仍未止住退势。
文昌气吞河谷,步步进迫,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
迫近,铁拳疾逾闪电。
活报应怒火攻心,右出“将军带马”接右拳,左劈掌
“吴刚伐柱”反攻向文吕的右腰肋。
文昌收拳出肘,左脚斜身踏进让过一拳,招出“凤凰
展翼”,“扑”一声从对方手臂下探进,肘尖击中活报应
的右胸。
活报应的右手向下搭,抓中了文昌的右肩,但右胸被
撞在先,力道早失。
“啊……”他狂叫,向后退,“砰”一声背脊着墙,
墙簌簌而动,无路可退。用肘用膝,都是狠着,劲重如
出,这一击几乎令他的右肺爆炸,怎受得了。
文昌贴身狂攻得手,得理不让人,左右铁拳出如闪电,
“砰砰砰!叭叭!”一连五拳,拳拳着肉。
“哎!哎哎……”活报应狂叫,双手乱抓乱拍,招架不
住,最后一拳击中丹田穴,“啊”一声惨叫,上身前俯。
文昌虎跳离开,小剑再次拔出叫:“谁再上?蔡某奉
陪。”
活报应站立不牢,昏天黑地,身躯前俯仆例,象倒了
一座山,不住喃喃地叫:“打得好,你……你将用……用
性命……偿回。”
八名敞胸大汉成半弧形迫近,刀、尺、棍、枪,一应
俱全,一个个凶猛狰狞,阴狠可怖。但他们却不敢突然扑
上,被文昌刚才快速而凶狠狂攻镇住了。
文昌后面倚壁,如同一头冯河暴虎,手中小剑毫光闪
闪,作势扑出,一面厉声说:“老兄们,刚才你们自称是
江湖人,江湖规矩是一拥而上的么?蔡某不想杀人,但你
们如果一齐上,在下只好大开杀戒,不信立即可见。”
“呸!”八大汉狂吼,疾而冲上。
“呸!”文昌接着叫,人向友一闪,再问右冲,手中
小剑幻化一道扭曲而动的电光,在右首一名大汉的左方突
投,快如电火流光,飘掠而过,身形乍闪,已贴近附上第
二名大汉的左肋背,左肘疾带。
“啊……”第一名大汉发出一声绝命的狂叫,左肋血如
泉源,人向前冲,脚下虚浮。
“哎……”同一瞬间,第二名大汉的左背骨挨了一肘
尖,惨叫着向前急冲,并一面踉跄旋转,挡住了从左面冲
来的同伴,刀子已坠落地面。
文昌身形如电,已接近第三名大汉,这位仁兄了得,
手中一枝铁尺极有火候,反抽、斜劈,一声大吼,再来一
记“天河例挂”猛仙文吕的右肩头。
文昌先退,再闪,最后错出一步,小剑似乎跟着铁尺
抽过的光弧上方跟踪而上,一沾即远出丈外去了。
“啊……”大汉狂叫,左手掩住左脸,鲜血象檐水般
流了他一身,左脸的创口深抵骨部,从耳上到小颌,开了
一条大缝,这一辈子将令他永志不忘。
短暂的片刻中,八个人倒下了三个,三个人伤势虽不致
命,但已无法再站起拼老命了。
快速而疯狂的抢攻,把四周的人全惊得呆了。
文昌已到了第四名大汉的背后,大喝道:“转身。”
大汉真听话,右旋、生刀,短刀划出一道弧形光孤,
狂野地挥出。
岂知他估计错误,文昌身形俯低,高不过四尺,让短
刀距顶门五寸处划过。同时,文昌的左手早已等在前面,
一把扣住大汉拂过头门的右手肘,象一把大铁钳,钳实
了,一长身,右手的小剑吐出,左手将大汉往怀里带,小剑
刺向大汉的肚腹。
大汉本能地用左手去推文昌送剑的手背,推不准部
位,小剑一拂,削掉了他四枚指头。
小剑再向前进,大汉心胆俱裂,狂叫道:“饶命,
烧……”
正危急间,厅口人影,乍现一尖嘴缩腮,脸上无肉,
蓄着灰鼠须的家伙,带了十余名大汉抢入厅中,看年纪约
在五十开外,身材瘦长,穿了一身青长袍,用略带尖锐嗓
门比喝道:“手下留情,蔡师傅。”
文昌的小剑,停在大汉的肚皮上。他已看出了来人是
病无常的狗头军师,老妖狐黎培杰。他嘿嘿冷笑,小剑仍
点在大汉的肚腹上,说:“阁下定然是老妖狐,幸会幸
会。”
屋内,赌徒们发现是两伙江湖人火拼,出了人命,除
了胆子小的朋友外,大多数未离开。他们知道,只要不
参予,便不会有危险。由于蔡师傅是个本份人,而且是个
默默无闻的少年,昨天和今午的事,在龙驹寨已闹得沸沸
扬扬,达时又出现在赌场中,已经够令人惊讶,再出手打
抱不平连制几个大汉,片刻间击倒了赌场第一条好汉活报
应,更令人吃惊。他们在屋外门窗之间不走了,要看个水
落石出如何收场。
老妖狐及时出现,出声要求文昌手下留情,文昌其实
无意杀人,除了用夺来的短刀重惩了凶手之外,其余的都是
击伤了事,他毕竟不是天性凶悍的人。再就是他野心软
勃,要统治龙驹寨的黑社会分子,如果杀多了,日后,将
无法善后,必会增加统治上的困难。
老妖狐瞥了瞥在地上挣命的手下,活报应正呻吟着扶
壁而起,滑跌了三次,终于爬起来”
“本生,伤势如何?”老妖狐关心地问。
“叔父擒住这狗养的再说!”活报应竭力大叫。
文昌放了手上的俘虏,收了剑,正欲迎向老妖狐。大
汉恢复了自由,突然一拳攻向文昌的耳门。
文昌哼了一声,左手格开来拳,右手闪电似的来了一
记正反双劈掌,“扑扑”两声,劈在大汉的左右颈根。大
汉哎呀了一声,软倒在地昏迷不起。
文昌跃起厅中心,掀飞了四张椅子,厅中宽敞好动手,
向老妖狐点手叫:“老妖狐,咱们在拳脚上下注,来来
来,赌注由阁下决定大小。”
老妖狐鼠须抖动,鬼眼乱转,奸笑道:“先别提下
注。蔡师傅,你不应到这种地方来。”
“蔡某来了,而且架了梁。”
“你和汉江秃蛟有交情?”
“午间蔡某击伤他们三个人,一飞刀刮了他顶门一层
泊皮,小意思。”
老妖狐一惊,奸笑却更浓,说:“小兄弟,这么说
来,你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
“蔡某只问曲直,不怕得罪任何人。”
“你该知道咱们都是些亡命之徒。”
“蔡某也是亡命客。”
“好,黎某代表敝地的亡命之徒,欢迎你加入亡命者
之列。这儿的事,咱们不必再提。今晚商洛老店之会,老
弟务请赏光。”
“蔡某准到,虎穴龙潭在下亦无所畏惧。”
老妖狐向众人沉喝:“收了你们的兵刃,丢人现眼。
闪开正道,老尖送客。”
人群让开厅堂正路,文昌昂然举步,一面说:“在圈
子里玩假骰杀人,阁下是如何混开的?怪事!太不象
话。”
“老弟,这叫以牙还牙。江湖中有些事,你还没弄清
哩。你认为咱们动手太不讲道义,却不知汉江秃蛟早已一
声不吭沉了咱们不少弟兄,他们又何曾光明正大叫阵的?
论实力,老实说,咱们和汉江拼命是以卵击石,但为了混
口饭吃,不得不舍命周旋,刚才如果不是老弟你出面,把
守在外面的三十余名汉江秃蛟的高手,恐怕已杀入馆中,
死的将不知有多少人,你认为他们六个人便敢孤军深入
么?他们并不傻哩!总之,老弟今天算嫌鲁莽了些,但总
算救了不少人,咱们仍感谢你手下留情之德。老朽在巷底
盯住了柴化,晚来了一步,不然舍侄也会领受老弟的拳脚
教训唉!这碗饭吃来不易,老弟是咱们镇中的子弟,人不
亲土亲,老弟请高抬贵手。今晚陈爷将和老弟情商,到时尚
请为本镇的兄弟留三分情面。”
两人,面说一面定,到了大门口,老妖狐长缉相送,
一再叮咛今晚务请到会。
老妖狐回到内厅,喜悦地叫:“五行有救,咱们有活
路了。呀!你们怎么了?”他向四周的人问。
四周的人气愤地瞪着眼,咬牙切齿,一名大汉叫:
“师爷不该放定那小于,他伤了咱们六位弟兄。”
老妖狐呵呵笑,问:“尤老七的伤势如何?”
“刀中右肩井,生死难料,假使今晚能安静,救得了
命也必成残废。”
老妖狐环顾众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只
知道呈血气之勇胡搞,也不看看外面那三十余名高手的举
动,不顾首尾胡来。今晚如果不是蔡师傅出面,这儿咱们将
全军覆没,巷底的胜负难料,也可能死伤累累。因为这儿
的人不敢发动,巷底柴化那王八蛋也不敢妄动。咱们的助
拳朋友尚不知能否赶来,他们已经开始试探了,如果今天
咱们裁了,后果不问可知。兄弟们,不必怨天恨地,咱们
要罗织蔡师傅,唯有他能助咱们渡过难关。告诉你们,汉
江秃蛟挨了一刀的事尚未探明,但凌贼的得力臂膀被蔡师
傅打成重伤的事已经证实了。兄弟们,对蔡师傅客气些,
对咱们大有好处。今晚大哥原预定摆下鸿门宴,我必须找
大哥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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