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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5)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21:30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5
蔡文昌为了保命,迫不得己藏入在右壁后出手偷袭,
但他在出剑之前,仍出声先打招呼。老道功力虽比文昌高
得多,但反手仍撤差劲,去势太急,想躲也来不及了,一
击而中,含恨九泉。
神秘的黑衣美女人突然出现,她那照人的容光和高贵
的风华,令从未与女人接触过的文昌手足无措,不敢和女
人那水汪汪的,令人心动的目光相对视,询问的声音也极不
自然。
黑衣女人微接近,香风在空问里荡漾,定近老道的体
前,甜美的声音响起:“少年人,先将这尸体拖入藏起,
不然会引起他的同伴找来,得赶快些。”
文昌猛省,火速将尸体拖入壁角,黑衣女人又说了:
“少年人,你的胆子不小,敢杀云台观的老道,你不怕日
后麻烦?”
文昌看不出黑衣女人的年龄,只知不会超过二十,二
十岁以下的女人,不会有如此肝火,如此大胆的身段和装
束,但由脸色看来确是少女。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用
极不自然的语声说,“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被赶急了。”
“壮土是鬼魑的人?”
“不!在下是过路的,马被人夺了,同伴也被人赶跑
了。在下被老道们迫入谷中,只好全力逃生。”
“哦!壮士是否不是江湖人,没有江湖人豪迈不羁气
质,是么?”
“在下初入江湖,失手打死人亡命天涯。”
“请问壮士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在下姓蔡名文昌,就是南面不远处龙驹寨人氏,今
天第一天开始亡命,就碰上了这档子怪事。请问姑
娘……”
“哦!不必问我。”黑衣女人笑了,笑得极为明媚。
文昌刚好抬头,一触她的目光和面,心中怦然,赶忙
又低下头不敢平视。黑衣女人又道:“你可以叫我黑衣姑
娘。江湖人萍水相逢,不必太拘束。你既然做了江湖人,
定然希望见识见识。前面有武林顶尖儿高手拼命,我们不
可轻易错过,走!我带你坐山观虎斗见见世面。”
说走便走,她步履轻盈地转身,向另一面壁崖后走
去。文昌如受催眠,不自觉地跟着她举步而行。
那儿有一处不太峻陡的斜坡,黑衣姑娘轻灵地向上跃
升,到了上面一座铺满冰柱的松林下,她靠在一株松树
后,解下披风铺在雪上,微笑向文昌道:“坐下啦!站着
太过明显,我们必须掩住形迹,方不至卷入是非之中。”
文昌怎敢和她并坐?这女人有一种迫人的无形气质,
令这未见过世面的少年不安,无形中的压迫力量令他拘束
而不自然,汕汕地道:“姑娘请便,在下……”
他想在另一面坐下,黑衣姑娘突然伸出晶莹涩白的纤
手,拉住了他的皮袄袂,一带之下,他不由自主跌坐在披
风上。
黑衣姑娘在他身侧盘膝坐下,说道:“你太拘束了,
真是个毛孩子。哦1你多大了2十六呢,抑或十八?”
文昌被她大胆豪爽的举止所惊,更不敢多言,向旁挪
了挪,以避开她火焰般的身体,道:“十八,你呢?”
黑衣女人扑噬一笑,用肘轻触他一下,道:“女人除
了合八字,不会告诉你年纪多大,你问得很唐突,证明你
毫无心机,我喜欢。”
文昌心中有点不快,这女人只探问别人的底细,却避
开话题不予作答,聊了半天,她仍末说出她的底细来龙去
脉,真是个不可解的神秘女人。他赌气不再问,萍水相
逢,也没有问的必要,岔开话题向下一指,道:“姑娘可
认得这些人么?他们快打起来了。”
他虽不敢和黑衣女人平视,但本能地感到她正用她那
可令人怦然心动的媚眼,不放松的向他凝视。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和女人坐得这么接近还是破天
荒第一次。不知怎地,他感到这怪女人的目光委实邪门,
令他砰然心跳,激发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可就是她的完美
喷火的身段,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无一不是令他不安
的事物,令他的视觉和嗅觉受到一种难以言宣的威胁。这
种威胁,并非是生命的危险信号,而是令他不安,象是气
血蓬勃不能控制自己的危险感。
他的生命本能逐渐萌芽,但他不匆道。
黑衣女人确是在专注着他,媚目中泛出一种奇异的光
芒,良久方幽幽地道:“你如果真想看,就仔细地看吧。”
“他们为何在这荒谷里拼死活?”
“你可以定下心凝神静听,双方的话都可听得真
切。”
文昌果然定下心,凝神留意下面的变化。
这儿居高临下,相距不过三四十丈,成半环形仗剑峙
立相持,中间并立着两名老道,并未亮剑。
左首的老道年约古稀,戴九梁冠,穿的不是道袍,而
是别开生面的八封袍,黑底白图案,外罩鹤氅,象是神仙
中人。方面大耳,五绺长须拂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
相貌堂堂,赫然是个有道全真。腰带上悬着一把古色斑烂
的长剑,挂着八宝囊,看身材,高有八尺,十分雄壮,站
在那儿神态自若,极有风度。
黑衣女人的声音在文昌的耳畔响:“看到左首那披鹤
氅的老道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幻道白鹤散人。江湖中
为非作歹之徒,多少都与他有交情,各种下五门的迷香药
散,他都可以配制出卖。”
“天!他怎会是这种人?”文昌讶然问。
黑衣女人在他耳畔轻笑,吐气如兰,道:“以貌取
人,你的相人术向谁学的?小弟,要不得。唠!你看,在
山脊上下来的是鬼魑山堂,却是武林中正道英雄,你相信
么?”
她叫小弟,亲密得不象话,文昌心中一跳,挪了挪身
子说:“这……这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右首那个红衣老道,是华山云台观的天虚羽士,也
叫虚云羽士,不穿道袍时,叫做千里独行白云深。这人是
个独行大资,手底不够硬朗,可惜被酒色掏虚了身子,不
然他该成为字内高人,目下他却被排除在字内十三高人之
外。”
右首老道身材约有七尺四五,年纪花甲,脸无须,鹰
勾鼻子,薄嘴唇,双耳招风。身穿大红道袍,一看便知是
被官府供奉的道官,道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背上系了长
剑,咬牙切齿站在雪地上,一双手五指不住收缩,显然怒
极,死盯着从山脊上下来的鬼魑山堂。
鬼魑山堂原来请下面的人上去动手,但老道们却不肯
上去,双方僵持了良久。最后老道们破口大骂,鬼魑山堂
只好下来。
他下势极为缓慢,一寸寸向下挪,一面喋喋笑,斜坡
上积雪甚厚,不住往下蹋坠,但他一步一步落实,似乎老
迈得难以下来,歪歪倒倒险象横生,却又不向下跌。他一
寸寸向下挪,腰中的长剑拖在雪上,一面向下道:“老相
好,七幻妖道,你竟替一个小辈跑腿,我老鬼替你惭愧。
也是你自甘堕落,大概用春药卖给虚云小狗卖得好价钱,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替虚云小狗跑腿,是么?”
七幻道极有风度地笑笑,道:“山施主,贫道自认不
行,斗口非贫道所长。”
“你想斗幻术?斗剑?喋喋喋……”鬼魑山堂怪异着
问。
“贫道只想做鲁仲连,希望施主高抬贵手。”
“呵呵!我老鬼如果抬手,便有好戏上场了。”
“施主如果将秋山烟雨图还给虚云道友,贫道
愿……”
鬼魑山堂在怀中一阵乱掏,掏出一卷尺二长的岫卷,
扬了扬抢着说:“是这玩意么?小李将军书得并不好,太
细腻了。”
小李将军,是唐朝李思训的儿子,李思训的书笔格尤
劲,善书画碧山水,为北宗之祖。他的儿子李昭道,也善
书山水,笔风继承了父亲,却加上了巧细精致,人称李昭
道为小李将军。鬼魑山堂恨恨地说,将图纳入怀中。
蓦地,他身形一阵摇摆,“哎”一声惊叫,脚下失
闪,躺倒在浮雪上,向下急滑。
浮雪飞舞,鬼魑山堂手脚乱动,和无数积雪冲滚而
下,来势汹汹。
老道们一怔,怎么?宇内十三高手之一的鬼魑山堂,
竟然如此窝囊?
人和积雪急冲而下,到了谷底。
“杀!”一声厉吼震耳,众老道只感到心向下沉,脑
中发胀,耳膜欲裂。
厉声未落,山谷回音震鸣,鬼魑山堂已经一闪不见,
神奇地到了老道们的中间。龙啸响处,长剑出硝,但见电
芒一闪,两名老道已齐腰而折。
“啊……”第三名老道还弄不清怎么回事,鬼魑山堂
的长剑已贯入他胸口,惨叫着倒了。
老道们大乱,呐喊着扑上。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他们
心胆俱裂,鬼魑山堂的身法太快,下手凶狠辛辣,连七幻
道也来不及截出,太可怕了。
鬼魑山堂人化狂风,电芒飞旋,从左扑向右面,剑到
人倒,时挥时点,手下绝情。
“哎……呀……”
“啊……”惨叫声此起彼落,老道们不是被挥掉脑
袋,便是被贯穿心窝,只极短的刹那问,已有八名老道溅
血剑下。铿锵的双剑交错声撕裂着人的神经,鬼魑山堂出
招是硬攻硬抢,下手不留情,他似乎疯了。
七幻道一声怒吼,撤下了寒芒如电的长剑急截而出,
一面厉叫:“姓山的,你好无耻。”
虚云羽士眼见同伴已死,只感到五内俱焚,一声怒啸
也从另一面截出。
鬼魑山堂不和七幻道照面,迎着虚云羽士疾冲,飞旋
而至,一声狂笑道:“先剪羽翼,你们便飞不了。杀!”
杀声刚出,后面的七幻道已将迫近。
鬼魑山堂前面,正有两名老道挡路,双剑齐递,凶猛
地迎面截住。
鬼魑山堂一声厉啸,“铮铮”两声荡开两把长剑,闪
电似的从两老道中间穿过,越过的刹那间,反手挥出两
剑,并未回头,电芒闪处,鲜血激射,他已扑向虚云羽
士。
两老道同声惨叫,背上各裂了一条大缝,在垂死的惨
叫声中,两人如中雷击,上身向上猛挺,丢掉剑,歪歪倒
倒冲出两三步,栽倒在雪地里,将七幻道阻了一阻。
“道友们快离开,你们碍手碍脚。”七幻道七窍生烟
地叫,凌空越过尸体,扑向鬼魑山堂的背影。
虚云羽士只配称一流高手,怎接得下武林十三奇的绝
学?他眼看鬼魑山堂狂野地冲到,惨绿色的身形和眼神已
令他心向下沉。但为了鬼魑山堂怀中的秋山烟雨图,却不
甘心放手,一个贪字,令他含恨九泉。
眼看电芒射到,一点银星一闪即至,点字诀从宫中递
到,没有怕的必要。他一咬牙,剑尖一提,立即将对方的
剑尖错开,抢得了机先,一声怒吼,乘势突入。他感到鬼
焰山堂没有什么了不起,剑上的内力并不凶猛,错尖时未
被震开,何足惧哉?身随剑进,全力递剑。
得手了,“嗤”一声错剑厉啸传出,剑已递出一半,
剑尖已快攻到对方的右肩内侧,这一剑成功了。
岂知变化不测,剑上突然传来无穷大的反震力,虎口
欲裂,反震的奇猛力道令他右膀又痛又麻,而且直迫内
腹,真气一阵浮动,右手力道突然消失了。
“撒手”鬼魑山堂冷此,手腕一斗一统。
“铮”一声脆响,虚云羽士的长剑激射三丈开外。
接着,电芒连闪两次。
“啊”虚云羽士狂叫,向后倒退丈外,用手掩住、脸
面,血从指缝中沁出。他脸上挨了两剑,划了一个斜十
字,交点正在鼻尖上,鼻尖不见了,面夹和颧骨皆被割
开,随之而来的是彻骨奇痛,他知道完了,背上小挨了一
剑。
鬼魑山堂已如影随形迫进,反而闪在虚云羽士身后,
一剑挥出,从左琵琶骨斜向左腰,在老道背上开了一条大
缝,肉绽骨伤。
七幻道已经到了,但虚云羽士挡住了他。
虚云羽士并未倒下,可脚下散乱摇摆欲坠。
七幻道从右绕过,大吼道:“老鬼,纳命!”
鬼魑山堂从另一面绕走,两人以虚云羽士为核心旋’
转。鬼魑一面转一面喋喋地笑,一面道:“虚云羽士,千
里独行姓白的,你将慢慢地死,再等片刻你的血液将被冻
凝,然后升天。”
两人绕了两圈,虚云羽士眼前已无所见,踉跄文撑
住不倒,虚弱地叫:“我……我的秋……山……烟雨……
图……”
另两名老道突然乘机扑上,向鬼魑山堂身后猛挥长
剑。
鬼魑山堂如同背后长了眼,飞快地旋身出剑,然后转回
原位。
“铮铮”两声脆响,两支剑飞上半空。
“嗯……”两老道低叫,一个脸分为两片,一个胸前
斜开膛,冲势末止,急撞而上。
七幻道果然厉害,乘机截出,创划出一道半弧形光
华,截住了。
鬼魑山堂一声狂笑,也凶猛地挥剑硬接。
两人功力修炼相差无几,剑气火候相当,所以看去与
平常人拆招并无不同,只多了剑气冲击时的慑耳奇啸。
“铮”一声暴响,剑锋相错相交,火星激溅,鬼魑山
堂的剑没有七幻道的坚刃,损了口,两剑同向侧飘。
真不巧,两老道的躯体,恰好撞上了鬼魑山堂。虚云
羽士也被鬼魑山堂反震而回的剑尖扫过腹下,腹裂内脏出,
也撞向鬼魑山堂的左侧,四个人挤成一团。
七幻道也在同一瞬间折回,一剑猛挥。
鬼魑山堂身陷危局,吃了一惊,想接招已不可能,左
手抓住虚云羽士的身躯向右猛推,阻拦七幻道。他以为七
幻道决不会毫无顾忌地出剑,却料错了。
七幻道不是善男信女,他才不管虚云羽士的死活,良
机不再,他岂肯撤招。
剑过头落,虚云羽士死得真惨。
剑尖无情地划过鬼魑山堂的腹下,衣袍裂开,袍带亦
断,护身神功挡不住七幻道的宝剑一击,受伤了,鲜血染
红了下身。
“扑扑”两声,秋山烟雨图岫分成两段,跌在鲜血斑
斑的雪地上。
“好妖道!你这狗养的好狠。”鬼魑山堂厉叫,他指
的是七幻道向虚云羽士下手的事。
七幻道用剑招作为答复,气吞河谷似的连攻八剑,把
鬼魑山堂迫退三丈余,一面厉声道:“老鬼,你该自己抹
脖子,不然你将死活都难。”
鬼魑山堂舞剑自卫,逐步后撤,哼了一声道:“不见
得,你的玩意如此而已。”
“贫道知道你的修行已臻化境,不惧迷魂大法,不怕
丧智迷香……”
“还不伯你的飞磷毒火,这些妖法玩意你只能哄骗凡
俗子。”鬼魑山堂接口,躲开三剑还了一招。
七幻道紧攻五剑,一面道:“你已支持不了多久,贫
道要用真本事硬功夫擒住你示众江湖,用你的血肉,增加
贫道的名望。哈哈!你也有今天,虚云道友死该限目,
着!着着!”
“铮!铮铮……”龙啸乍起,罡风大作,两人狠拼不
已。
远处观战的黑衣姑娘目力超人,突然站起道:“走!
机会来了。”
文昌茫然站起,惊问:“姑娘你要……”
“我也是为秋山烟雨图而来的,快走啊!”
不管文昌肯与不肯,突然扣好披风,拉住文昌的右
手,飞掠而下。
文昌身不由己,只感到黑衣女人的腕力委实惊人。他
第一次和女人的手接触,这只小手接触,这只小手柔若无
骨,温暖而腻滑,有一股奇异的电流传遍他的身躯,难以
形容的感觉令他心跳如擂鼓。小手虽柔软腻滑,有一阵奇
异的内力大得惊人,不允许他反抗,也用不上劲,除了被
带着跟着跑以外,毫无办法自主。
黑衣姑娘领先,从文昌奔入谷内的路线飞掠而出。
死剩的五名老道中,有三名吓得站在远处发抖,有两
名正提心吊胆走向虚云羽士的尸体。当他们看清虚云已经
断气时,也看到被削成两段的书岫。书岫两端都有丝绳捆
扎,所以都未松开。
他们不救人,不约而同地去抢书岫,每人抓了一段。
黑衣姑娘放了文昌,低声道:“等我,不可出面。”
声落,她己远出五六丈外去了。
两老道刚站起,黑影突临,冷叱声亦道:“放下书
岫。”
一名老道机警,大叫一声,将书岫向激斗中的两个怪
物掷去,报头便跑。
一名老道舍不得丢手,一声怒吼,举剑疾挥。
黑衣女人冷哼一声,身形后仰,飞起一脚,“扑”一
声踢中老道持剑的手,掌齐腕折断,和长剑凌空飞起。
“哎……”他叫,扭头狂奔,奔了三步,只感到后心挨了
一击,扑倒在地,在知觉失去刹那问,书岫已被人夺走
了。
激斗中的两个怪人,听叫声用眼角余光向这里瞧,七
幻道突然暴退,伸手抓向飞来的书岫。
鬼魑山堂晚了一步,他抓起一把雪一全力掷出,在七
幻道抓住书前,雪团到了,“啪”一声响,碎雪飞溅,
断书小岫回头便飞。
黑衣女人将夺得的半段书岫藏入怀中,掠向回头激射
的另一段书岫。
七幻道到了,讶然叫:“是你这妖妇……”
叫声中,左手疾扬,大袖舞中,罡风乍起,一阵淡红
色比雪还冷的怪雾随袖卷出,刮向黑衣女人。同时,身剑
合一射到。
黑衣女人知道厉害,不敢再抓飞来的书岫,向左急
射,一面伸手拔剑,另一手解下披风一抖,罡风虎虎向前
卷,将红色怪雾荡得向相反方向急飘。
“打!打!打!”她冷叱,三道淡淡灰影连珠飞射。
七幻道向旁急掠,在间不容发中避过三道灰影,凶猛
地重新扑上,厉叫道:“好妖妇,你竟向我施展夺魂神
梭,要你的命。”
叫声中,左手疾伸,一具紫铜管中的喷出无数绿色磷
星,远及丈外,热流回逸。
黑衣女人一声娇笑,象一阵风向后退,道:“丧智迷香
与飞磷毒火你全用上了,记住,是你先用的,咱们的账慢
慢算,何不先夺书岫?不必冲老身来……糟!老鬼……”
七幻道果然醒悟,扭头回掠。
可是晚了一步,鬼魑山堂已经拾起了半段书岫,向谷
底飞掠而去。
七幻道狂追不舍,一面大骂:“老鬼,大雪茫茫,人
无法藏匿,你上天我迫你到云霄殿,入地我追你到地狱枉
死城。”
黑衣女人也收剑狂追,三个人相隔各有久七丈,功力
相当,不易拉近。
文昌躲在崖角,见三人以无以伦比的奇快身法射来,
吓得贴壁藏身,手心在冒冷汗。刚才看了他们交手拼命,
他也感到毛骨悚然,怎能不躲?
第一个经过的是鬼魑山堂,一闪而过。
第二个是七幻道,这妖道眼角瞥见文昌,认出文昌正
是先前杀了一名老道逃走的人,是鬼魑山堂的党羽,怒从
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在经过时突然一袖扔出,再向前狂
追而去。
文昌感到一阵凶猛的潜劲涌到,刚好打基础的无极气
功,无法抵抗这阵凶猛的潜劲,竟感到浑身一震,脑中轰
然作响,眼前一黑,气血翻腾,脚下发软,“嗯”了一声
坐倒在崖根上,神智渐昏。
黑衣女人到了,见状吃了一惊,倏然止步依恋地盯着
飞掠而去的两个背影喃喃地道:“追不上他们了,追上了
也不易得手,可惜!”
她走向昏厥了的文昌,扶起他喂了他一颗丹丸,略一
查看眼脸和脉息,抱起他向谷外走,脸上泛起令男人沉醉
的笑容,自语道:“这是一块浑金璞玉,至少十天半月里
我不会为了找不到好子弟而发愁。唉!这年头,象这种品
质上乘外表英俊的年轻男人,愈来愈少了。”
四名老道早就溜了,谷中散布了许多失了主人的坐
骑。狂风旋得雪花不住飞舞,渐渐掩没有雪地上的血迹和
尸体。
不知经过多久,文昌悠然醒来。
首先,他感到幽香中人欲醉。
其次,他感到如同处身在波涛声中,他张开虎目,吃
了一惊。这是一座窄小的车厢,是达官贵人豪门巨贾的双
座轻车,两侧设门,前有用绣帷住的小窗。里面的陈
设,一色黑,黑帷帘都是沉重的黑色毛织品,用发光的黑
丝绣着气势蓬勃的云卷,和奇形怪状的雷鸟图案,所以看
去虽全是黑巫色,但仍可看清光亮的黑丝线图案。这种图
案,与在山谷内所见的神秘黑衣女人衣裙的图案完全一
样,不同的是放大了许多而已。
身旁,一个温暖的,香喷喷的,柔软的胴体,正用一
条玉臂半挽住他,相偎着并肩半躺在软绵绵的车座里。车
行速度不徐不疾,蹄声轻微,轮声微弱,但车身仍有些微
摇动,偎在一起的一双男女,挤得紧紧地肉帛相见。
他想挣起,但似乎有点疲倦。扭头一看,哦!是黑衣
姑娘,他怎么和她同坐在一辆华丽轻车里的?
他记起来了,七幻道老毛不问情由打了他一袖,一击
之下,他昏倒后人事不省。
“哦!是她救了我。”文昌总算想起了处身车中的原
因。
他开始打量身畔的美人,黑衣姑娘似乎好梦正甜,睡
得正香,马车轻摇,马蹄和车轮在积雪的道路上驰滚,声
音不噪耳,难怪她能安然入睡。
两人脸部几乎并在一块儿,看得真切。她确是美,美
得艳而不俗,媚中带朴。他凝注着她的眼角,那儿晶莹而
略带淡红的肌理极为细腻,看不到任何纹路,这证明她年纪
甚轻。
“怪!她小小年纪,怎有如此精深的修炼,敢和宇内
十三高人交手的人,岂会如此年青?蔡文昌哪!你该惭
愧,你该刻苦用功,你比她差得太远了。”他心中自语。
一个人的成败,有时决定在一念之间。意志不坚的
人,一生中也许有一万次自奋自勉的念头,但转过身后便
又置诸脑后,甚至忘掉了,这种人如果能成功,可能是他
祖上有德。
文昌在这一念之间,决定了他日后的命运,他下决心
苦练,要将甘年的进程加速地完成,他确是知道所练的无
极气功,是灵门气功中超乎一切的无上绝学,不然绝不会
在短短十二天之内,他能潜下黑龙潭采割玉髓龙角芝。同
时,他已经从经验中获得证明,已可以神驭气运聚集于某
一部位抗拒外力所加的打击。他挨得起拳脚,致命的暗器
可化去贯入的八成劲道。目前,他火候不够,还不能抗拒
外力的沉重打击,他相信不久之后,定能以先天真气护
身,假使不是修炼比他更浑厚的人,他相信必定可以应付自
如。车儿轻摇,黑衣女人的身体,几乎全靠在他身上了,
一阵阵女人特有的幽香,以及肌肤的磨擦,令他渐渐地在
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一阵神奇的激动浪潮向他淹到。他
已是十八岁的大男人了,正是最危险的年龄。“克隆”两
声,左车轮陷入一个小坑,一沉一浮,车儿颠了两颠。
他右面的黑衣女人突然向他倾来,他本能地伸手将她
扶住。因此一来,他几乎将她抱在怀中了,但黑衣女人并
未因此而醒来。
“哦!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不知道险恶,在一个陌生
男人身畔,依然睡得如此香甜。”他想。
他却没进一步想想,黑衣女人孤身出现在大雪封山的
山谷中,和宇内十三高人争夺秋山烟雨图,杀人如儿戏,
岂会睡得这么沉?
他双手用劲,想把姑娘扶正,但感到仍有虚弱之感,
车不住轻摇,扶正后同样会倒,试了两次,他只好放弃,
又不忍心惊醒姑娘,只好扶着姑娘的香肩撑着。
不久,他感到有点受不了,一个气血方刚的成熟少
年,拥着一个花朵般的美女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要说不
动心,这家伙可能有毛病,必须快找医生。
嗅觉和视觉是令男人乌天黑地迷乱的根源,他被幽香
熏得浑陶陶,被她那美好的五官和曲线玲珑的胴体,激发
了生命的本能,生命之火逐渐燃烧。
但后天所加的伦理束缚,却又令他悚然而惊。最后,
他只好屏除杂念运动分心,和生命的本能搏斗。
车冲下一道低谷,突以全速向上爬升,积雪的冬天在
山区内行车,极为罕见,下得快,冲上却不易。
“叭叭叭!”鞭声震耳,车儿突然上升。
黑衣姑娘身体一阵急摇,文昌的背抵住了车垫,有点
吃力,只好叫:“姑娘醒醒,姑……”
黑衣女人星眸张开了,羞赧地一笑,坐正身体道:
“咦!我竟睡着了?失礼,失礼。”
文昌注视她半天,怔怔地答非所问地道:“姑娘你笑
得好美。”
“咦!你在挖苦我么?老太婆了,这种话已不中听
了。嘻嘻!”黑衣女人笑答。
文昌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完道:“在下老太婆见过
不少,却从没见过你这种老太婆。”
马车升上坡顶,车儿又平稳地前驶。文昌一时高兴,
说完信手拉开窗帘。窗外,白雪茫茫,一片银色世界,所
有的峰峦全成了白头山,所经处,是一条大宫道。
“咦!这是何处?”他讶然问。
“你向后看看。”黑衣姑娘答。
他伸头出窗,天色已放晴,罡风砭骨,看光景已是
已牌初。
后面不远处,三峰秀绝妍出云表,正是华山三峰,峰
东面一些小峰,片削层悬,北面,却是一些小土岗,全被
白雪所掩,光灿耀目。
“咦!很象是传说中的华山天外三峰。”他讶然叫。
“你没有到过华山?”黑衣姑娘问。
“我只到过商州。”他据实答。
“那就是天外三峰。我们已离开华山了,再走十余
里,你反而看不见华山,到潼关还有五十里左右,要出了
潼关才能重见华山。”
“什么?姑娘之意是要到潼关?”
“正是此意。”
“不!”他叫,扭头叫:“在下不到潼关。”
“你身体还未复原,走江湖志在四方,你……”
“在下有朋友在华阴相候……”
“你的朋友不会等你,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
“我……我昏迷了多少天?”他吃惊地反问。
“三天,我带着你在西岳庙附近住了三天。”
“天,我竟昏迷了三天?见鬼,见鬼!”
“这并非你禁受不起七幻道老妖道一击,而是我怕你
受了严重内伤,所以用药物让你安睡。唉!你也许不知
道,我为了不放心你,所以三天中衣不解带,累得在车上
也睡着了。”
文昌呆住了,竟然过去了三天,小化子被对头追去,
存亡未卜,两人又未事先约定在何处相会,这可糟了。
“小弟弟,你想什么?”黑衣女人关心地问。
“真糟!我那朋友不知怎样了。”
“贵友是谁?是男是女?”
“一位小兄弟,在老君谷被一个持铁拐的老家伙追跑
了。”
“那是江湖防神夏候天,他在等虚云羽士算帐。这人
功力比虚云羽士强不了多少,贵友的造诣……”
“与虚云羽士同列一流高手。”
“你是说贵友逃掉了?”
“正是。”
“那倒无妨,相差无几的人,如果不拼死,逃得掉
的。”
“但……在下心中不安,而且在下西安府仍有朋友。
姑娘临危援手之德,不敢或忘,容图后报。在下必须下
车。”说完他去推车门。
黑衣女人忘形地拉住他,急道:“目前你不可出面走
动,那七幻道老杂毛仍在华阴附近搜寻,云台观的人
也遍布华阴和华山左近,你功力未复,岂可冒险?且随我
先到潼关,等十天半月风声松些再回来,行么?不管行是
不行,我不放心你冒险。”她见文昌意动,随手取下挂在
壁间的洒胡芦,递过道:“请安心等几天,急不在一时,
欲速则不达,陪上性命更是一切成空。喏!我替你准备了
一胡芦太白酒,你如果有李太白的酒量,不妨干了。快到
解冻的季节,路上不好走,今天不知能否赶到潼关,车上
不了坡,也许得在山坡下过夜哩!”
文昌接过酒胡芦,心中很乱,灌了一口方记起失礼,
赶忙道:“谢谢你,这酒真好。”
“这是西安最名贵的酒。据说是诗仙李太白最喜欢的
上品,但愿你也喜欢。”
文昌心中很乱,当然喜欢,借酒消愁,一胡芦酒他喝
光了。
“看来,我得避避风头了。”他挂好酒胡芦奥丧地
说。
黑衣女人笑得好甜,大胆地用纤手轻抚他的面颊,亲
切得令他坐立不安,用最温柔的声音轻轻地道;“小弟
弟,你的心很乱,何必呢?江湖人必须有超人的胸襟,方
能应付未来的一切危难。安心吧!我相信我能替你分忧。
我是一个孤零零的江湖女人,能为你尽力,我深感荣幸。
哦!。不必忧心重重愁眉苦面,对我笑笑好么?你笑很令人
心动,你……”
酒在文昌心中发烧,酒里面有些奇异的药物在发生作
用,诱发了生命本能,令生命的本能发热发光。他只感
春天已经光临了,血液在沸腾,虎目中异彩闪亮,死盯
她的秀面。这张脸在向她召唤,这丰盈的胴体在向他
惑,他迷失了自己,他眼中除了她,已切已经不存在了。
蓦地,他抓住了她,俊面通红,细声着道:“姑娘,
你……忘了,你知道你多……多动人?”
他的手在发颤,力道渐加。
她羞怩地吃吃笑,例入他的怀中。
驾车的是一个老苍头,任由马儿信蹄轻驰,车外面是
严冬,车里面春天光临。
酒里面,有强烈的激情素,并非毒药,也不会迷失本
性反而会刺激本性。本性是甚么?有一千种不同的回答,
有一万种不同的见解,正确也吧!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一个老于此道的女人,对付一个刚涉世道乳毛末
干的小伙子,根本不必借用外物便可应付裕如,世间只有
守身如玉的女人,男人却不多见。
午牌正,一个半时辰,马车跑了二十里。
这一带是华山余脉,岗峦重重,直抵潼关,潼关其实
是华山的东北尾处。在官道上行走,被岗垅所掩,反而看
不见太华三峰,可知道这一带仍是山区。
据传说,华山原来与潼关对面的首阳山是一座山,但
黄河从北面汹涌而下,无道发泄,河神巨灵一看不对,
掌劈开了山脉,再加上一脚,踏出一条河道,掌印脚迹,
据说还可以模糊地看出云云,这一掌真厉害,用掌揍人,
说是享以巨灵之掌,典故出此。华山首阳既然原是一座
山,可知潼关以南必完全是山区。
车中,一双男女拥得紧紧地,依偎着养神。
蓦地车轮被轮旁横木卡住了,吱吱两声,刹车了。
“为何停止?”黑衣姑娘闭风目问。
外面驭车座上,老苍头的声音传到:“禀主人,有挡
路的。”
“叫他们走。”姑娘懒散地答,
“恐怕不易。”
外面,马蹄踏雪之声大起。
黑衣姑娘半躺在文昌怀中,发乱钗横,衫裙凌乱,饱
满的酥胸半露,晶莹的肌肤,深深的乳沟,暴露在砭骨的
冷风中,她却一无寒意,仍闭着凤目,懒散地道,“让他
们看看车厢旁标帜。”
“禀主人,恐怕他们正为主人而来。”老苍头的声音
仍然平静。
“是何来的?”
“象是黑旗令主的手下。”
黑衣姑娘坐正了身子,似乎一惊。
文昌也脸色一变,黑旗令主,不是一客二主的黑旗今
主常见么?天!他初履江湖三天,第一天便遇上鬼魑山堂
和七幻道白鹤散人,今天又碰上了黑旗令主常见,太巧
了,三天中将见到十三高人中的三个,真太巧了。
黑衣姑娘立即紧张地穿好衣裙,扣上披风佩上长剑,
一面低声叮吁:“如果动手,切记不可胡乱参予,最好不
要离开马车,小心了。你先露面,但不用出车。”
她忘了将来来的半段书岫放回怀中,遗留在文昌的身
旁。文昌也着手结扎,并未留意。
黑衣姑娘轻轻拉开帘门窗,她从格中向外看,待机掠
出。
文昌也从另一面拉开窗帘,扳开窗伸头向外打量。
这是一处小山蛮围绕的谷地,白皑皑的山巅,有不少
骑马的黑衣人散布其间,官道前面半里地,五人五骑正拦
住一辆轻车搜查。另六人六骑,正策马驰近,迎面截住,
两名骑土策马从两侧妙到车左右门旁。
“平民百姓报名,江湖朋友亮号。”前面一名黑衣大
汉高唱,威风凛凛。
赶车的老苍头淡淡一笑,道:“深山藏猛虎湖海伏蛟
龙,道上同源。”
他是说,咱们是同道,但不是走江湖的人,而是隐身
暗处主持大局的一方之霸。
“请亮号!”大汉接着叫。
“卧虎藏龙,不亮也罢。”这是说,咱们的名号不宜
泄露,你们不必寻根究底。
“搜!”大汉吼叫。
左右两匹马上的骑士策马走近,要搜车了。
“且慢!诸位不顾江湖禁忌么?”老苍头也怒吼了,
大汉并不理会老苍头的抗议,安坐马上沉着脸,道,
“咱们奉上命所差,在这儿搜寻可疑人物。阁下既然托大
不亮名号,不能怪咱们放肆。”
“草驾奉谁所差?”老苍头厉声问。
大汉反手在背上拔下一个旗囊,取出一支一尺八寸的
黑旗,黑铁杆、黑旗面、黑流苏,迎风一抖,三角形的旗
子展开,中间现出一个碗大的银色“常”字,平平无奇,
并无异处。他将旗高举,划了一次圆圈,“刷刷一声高举
大喝:“黑令中天,威镇宇内。”
按江湖目下形势而论,除了一些高手名宿之外,一般
江湖朋友见了黑旗令,会害怕的行礼退走。这位黑旗令
主,乃是宇内黑道朋友的精神领袖,他安坐盟主宝坐二十
年,声誉之隆,黑道群雄中无出其右。黑旗令所至,江湖
朋友甚为尊敬,大的纷争,持令的人可以出面排解。黑旗
令共有三种。一是银字令,共有十六面,旗杆上刻有代
名,十六个字是:“干兑离震异坎良坤,休伤生杜景死惊
闻。”二是金字令共有十二面,刻上了十二时辰的代字。三
是红字令,有五面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字排列。三种旗分为
三种等级,分由各地黑道高手执用。红字令地位最高,银
字令最低。如无重大事故,令旗是不可以随便亮出的,不
亮则已,亮则有无比权威,黑道朋友必须听候吩咐,不是
黑道中人,也必须行礼退走以示尊重。假使有不怕死的朋
友不怕事,违令或者抗,不啻藐视令主,将有大祸临头,
将受到惨烈的惩戒,后果太可怕了。
事实上,黑道朋友并非官府,他们的组织并不健全,
而且大多数人都不愿受任何人的拘束,他们过惯了自由自
在的生活,为非作歹更不愿被人发觉。所以自古以来,所
谓盟主霸主一类玩意,理采的人并不多,称雄道霸也没有
多少人介意,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干涉别人的欲望必定有
麻烦,麻烦必须克服、克服必须有超人的才能。黑旗令主
本身的才能高超又高超,他的党羽也是人中佼佼,谁要不
听管束,铁雄手段立加于身。
江湖朋友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又惹不起黑旗令
空,只好马马虎虎敷衍了事。黑旗令出现,忍口气让一
步:没有黑旗令,依然干他自己的勾当,所以当彼此之间
有过节结梁子,大多不愿惊动黑旗令主的大驾、自己解
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各自快意思仇。万一有黑旗令出
现管事,当时没话说,事后再算,黑旗令不会一辈子跟在
屁股后面管臭屎尿账。
近百年来,武林中日渐混乱,小门派如雨后春笋,大
门派的子弟因不满派中的明争暗斗。也纷纷自立门户,某
某派某某门争相标榜,与六大门派争短长,三个人也称为
派,两个人便可称门、收十来个小把戏烂瘪三,居然也高
举门派招牌出出风头,反正谁也管不着谁,形成门派林
立、空前茂盛的局面,也乱得一塌糊涂,
白道朋友中,除了六大门派的一流高手之外,大多数
的人对黑旗令主有所顾忌,非不得己不敢和持有黑旗令的
人公然冲突。也因此一来,黑旗令主常见在江湖的声誉,
不但保持了二十年而不堕,且日渐盛隆。
有这许多问题存在,所以黑旗令并非是万应灵符,碰
上一些不知死活,受不了乌气的莽夫,经常要出些大小批
漏。二十年来,持有银字令的人,先后死了四名,持有金
字令的人,也被人宰两个。甚至顶尖儿高手持有红字令的
北路之豪、京师魔影子贺开亮,也在十年前被人剖走了六
阳魁首,这事牵连极广,至今仍是无头血案。好在常令主
有的是人,死了又补上一个,而对胆敢藐视令主的莽夫,
报复手段之狠也日见惨烈。
黑衣大汉听老苍头的口气不小,不许检查,一时摸不
清来路,请出了银字令旗,也喝出了道。
老苍头一看是银字旗令,淡淡一笑道:“阁下,让
路。”他松开了刹车木,便待赶两头健马起步。
六大汉脸色一沉,同声大吼:“你好大的胆,叫车中
人出来回话。”
文吕的头早已伸出窗口,耳听黑衣姑娘用传音入密之
术在后道:“小弟,问问他们为何而来。”
他硬着头皮伸手出窗,问:“诸位为何而来,何不见
告?”
左面大汉见文昌一表人才,且年岁甚轻、更模不清来
路,敢违抗黑旗令的人,岂是无名小卒?答道:“奉鄙长
上的金渝,拦截在老君谷劫走秋山烟雨图的鬼魑山堂,与
老妖婆黑魅谷真。”
文昌心中暗惊,但也松了一口气,鬼魑山堂已不知逃
到何处去了,黑魅谷真老妖婆他可末见过。
“怪!抢图的人有黑衣姑娘一份,怎么牵扯上黑魅谷
真老妖婆?”他心中暗怔,脑中涌上了疑云。
难怪他生疑、黑魅谷真是个女淫妖,既称为老妖婆,
自与美如天仙的黑衣姑娘无关。他哈哈一笑,道:“在下
车中只有一位女伴,却不知谁是鬼魑黑魅。”
“在下奉命行事,必须一搜。”大汉答。
文昌推开车门,道:“请尊驾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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