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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6)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24:13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6
    蔡文昌的知觉逐渐恢复,首先,他感到头痛欲裂,一
阵昏眩的感觉无情地向他猛击,疼痛也无形地猛击着他。
    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艰难地睁开双目。除了黑
暗,他看不见任何事物。同时,他感到有点温暖,似乎不
象是解冻的严寒季节。
    “我怎么啦?这是什么地方?”他低声轻叫。
    他摇摇头,似乎想将疼痛和昏眩的感觉摇荡,不摇倒
好,脑袋更疼、更昏,他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我受伤了。”他想。
    他想爬起,糟!怎么?手脚都不听指挥,原来是被绑
住,双手在后,双手在踝骨上端捆得结结实实,难怪有麻
木的感觉。
    他感到口中发于,咽了一口水,口水又苦又咸,他试
扭动身躯,身躯筋骨又麻又痛。他知道,所受的打击确是
不轻。
    他完全的清醒了,被老化子猝然猛击的情景,在脑海
中一一映现,恨得直咬牙。他想:“我与那老狗无冤无
仇,好意救他,他为何恩将仇报计算与我?江湖凶险,太
可怕了,没有人可以信赖,随时皆有杀身之祸,善念更是
自陷绝境的根由。王八蛋,我要找到那老狗戮他一百
剑。”
    他开始挣扎着坐起,坐起后心中大喜,原来手脚分别
绑住的,并非倒背蹄搁在一块儿,身上的穴道也未被制
住,必可活命逃生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发觉身下是不太光滑的石地,便试向右面滚,滚了
丈余,触及一道冰冷的石墙。他用手略一试探,心中狂
喜,开始有耐心地磨擦绑在手腕上的牛筋索,逐渐加劲,
十分小心,免得磨破了两端的皮肉。
    捆得人手法极为高明,不但上端有套环连着颈脖,而
且腕上共打了五个结。也就是说,手臂活动的幅度不能太
大,太大了便勒住了脖子,五个结,损坏了一个结也毫无
用处,必须五结齐解,方能恢复自由。
    好不容易磨断了三个结,蓦地,他清晰听到石地传来
阴阴的脚步声,心中大急,一阵猛磨,只磨得手背发麻,
接着是奇痛入骨。他知道,手背被磨伤了。
    功败垂成,他急得要吐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
止一个人。
    他脑中念头如电光连闪,忖道:“他们不制使我的穴
道,只用牛筋分期手脚,显然对我不太重视,也估计了我
的功力,也必定对我有所利用,我何不忍耐一时?”
    他起忙滚回原地,半躺着闭上眼睛候变化,表面上
看,他仍然昏迷不醒。
    锁链一阵响动,接着火光乍现,有人推开一扇沉重的
铁栅门,脚步声渐近。
    他半躺着,眼睛开了一条细缝,看到两双牛皮直缝
靴,靴上端是黑布夹灯笼裤,还有两段刀鞘尖。再往上
看,却无法看到了,听火焰烤得声音,他知道他一手上持
了缠棉纱的桐油火把。
    一个家伙伸出一条脚,踩着他的左肩一蹬,将他的身
躯踢正,变成仰面朝天,用粗豪的嗓音说:“喝!这小子
睡得象条死猪,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娃。”
    另一名大汉哈哈大笑,接口道:“李兄弟,你可真会
说风凉话。”
    “我说风凉话,从何说起?”
    “他挨了一顿好揍,几乎一命难保,昏倒了,却不是
睡着。瞧!他一脸血,去死不远,这算睡?”
    “天太冷,咱们何不用水把他灌醒?既然留他有大用,
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变残废,咱们行行好,将他弄醒……”
    “李兄弟,不可,咱们只有看管的重责,其它不可过
问。天快亮了,自有人料理,咱们用不着狗咬老鼠多管闲
事,他的死活与咱们无关。留心看管,我走了。五更初可
能有人前来巡检地牢,不可大意,小心提防越狱。”
    脚步声再起,两个看守走了,在地牢门外交待了一些
琐事,铁栅门再次关上,火光亦熄。
    文昌静听良久,方重新滚回石壁,花了好半晌功夫,
方将手腕上的牛筋索磨断。手恢复了自由,他吁出一口长
气,解掉脚上牛筋索,略一舒张筋骨,许久许久,麻木感
方行消失,但疼痛感还未消退。
    他的暗器和小剑藏在袖中皮套内,怪!都末被搜去,
百宝囊仍在,里面的东西不少,唯一不见了的东西,是从西
北镖局的好汉们手中抢来的五锭金银。
    “怪!这些家伙怎么如此大意,难道他们不按身便将
人放入地牢?”他心中大惑不解,喃喃地自语。
    没有时间再细想,他必须逃出这间鬼地牢。他径先前
两名看守出入的方向摸索而行,手扶冷冰冰的石壁探索,
转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了暗黄色的灯光。
    他闪在暗影中,仔细相度形势。那是一座铁栅门,栅
条粗如酒杯,巨大的铁锁,扣住了铁栅扣环,更用粗大的
铁链扣住低栅的门柱。
    外面,一盏光芒暗淡的灯笼插在石壁的插座中,可以
看清用巨大的青方石所砌成的墙壁,顶上有粗大的石梁,
铺盖着大石板,天!果是地底的世界。
    昏黄的暗淡灯光中,一名黑巾包头,身穿黑衣裤,外
罩老羊皮袄的大汉,佩了一把连鞘单刀,半躺在一张石凳
上假寐。
    文昌利用壁问暗影,小心翼翼地到了栅门边,藏身门
石侧,在思索如何破门而出。
    暗器在手,要毙了看守不难,但却无法打开铁树门,
想扭断酒杯粗的铁枝,他自信还没有这种能耐,因为共有
三根横枝,委实不能将铁枝拉变形状。锁匙在看守身上,
如不把看守击毙在伸手可及之处,一切权然。
    他略一思索,便变着嗓子咳了一声。
    对面的看守一蹦而起,一步步走向栅门。
    文昌的掌心,扣了一把飞刀,心里不住暗叫:“老
天,千万叫他走近些,走近些,走近……”
    看守大汉却在栅门外丈余站定了,睁大双目向里瞧。
    文昌心中大急,这家伙如不走近,击毙了又有何用?
最后,他一咬牙,将飞刀向后面石壁脱手扔出。
    “叮”一声脆响,溜起无数火星。
    看守大汉一惊,搞不清是啥玩意,扔头便跑。
    “糟了!弄巧反拙。”文昌在心中大叫。
    大汉却取下灯笼,抢近栅门将灯笼插在一旁掏出锁匙
抓起了大锁。
    文昌心中狂喜,他正在有锁的一面石壁后几乎可以听
到对方的呼吸声,只要突然闪出伸手,定可手到抢来。但
他不想操之过急,想等对方开门进入后方可动手。
    可是等了片刻,开锁声始终没听见。他心中狂跳,侧
着脸用一个眼睛向外瞧。
    巧极,两人隔着栅门照了面。大汉正犹豫不决,双手
仍抓住巨锁,向里凝神注视。
    “咦……”大汉看到突然出现的眼睛,惊叫出声。
    事急矣!犹豫不得。文昌闪电似的抢出,左手一扬,
另一把飞刀出手,射入大汉的咽喉,右手伸出,抓住了大
汉的肩头,全力向内板,紧压在铁栅的横技上,几乎将大
汉的颈子压碎。
    直等大汉断了气,方拾起地下的锁匙,探手外开了
锁,拉开下面的铁链,跃身出了栅门,取下灯笼,再将大
汉的尸体丢入地牢,拾回两把飞刀,掩上栅门开始找出
路,沿地道一步步向前探去。
    地道左盘右折,两侧有多少的石室,有些石室十分洁
净,有些却又腥又臭,脏物乱堆,
    同时地道岔路甚多,有升有降,左曲右折他弄不清该
往何处走,地底的工程太浩大,象一座地底迷宫。
    他找到一条向上的地道,提着灯笼向上走。不知怎
地,他老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一种无形的恐怖感袭击着他
的神经,他本能地知道身后有人,正用心狠的眼神注视着
他的举动。他回头凝神搜寻,却又一无所见。
    石级共有三丈出上,登上了极顶,一阵奇异的臭气,
中人欲呕,他不得屏息着急走。
    怪,沿途不见有人,也没有灯光。走了两丈余,通道
向右一折。他鼓勇急走,转出壁角。
    天!他惊得毛骨悚然。这儿是一座圆形深坑的边沿,
下边是十丈深的大坑,石壁滑不溜手,壁虎也难爬上。上
面,四周有石雕的座位,一侧有一个木架,顶端有一个挂
在石勾上的滑车,一条巨索悬挂在滑车上,另一端扣住木
架支柱。巨索之下,吊着一个尸体,下身已经不见了,不
住轻晃,有节拍地摆动。
    尸体距坑底高约一丈,象是干了。坑底,白骨累累,
十六头老狼七横八竖在白骨上睡觉,显然都吃饱了,只有
两头不住往复巡走。
    看到了灯光,十六条狼全都站起了,一阵骚动,厉吼震
耳。接着,有几头先后跃起,去咬抓挂在绳上的尸体,这些
老狼大概都经过良好的训练,跃起时嘴先到,咬住了一日
肉,双爪再猛地一推,肉到口方向下落,尸体便不住摇
摆,不易被另一头咬及。但见老狼不住跳跃,此起彼落,
咬到肉的退到一边享受,落空的不住地厉号,作第二次跳
跃,咬到的机会不太多,最先进攻的有口福了。
    文昌心中发冷,切齿道:“这些王八蛋好狠,太没人
道了,这种死法太残忍,也许一天也死不了,折磨心胆俱
裂,求死不易哪!”
    这是坑旁的一个小门,此路不通,大概是将狼放入的
小门,他只好重新退下石级,另找出路。
    在凄厉的狼嚎声中,他放下腿狂奔,身上热血在沸
腾,心中却又发冷。
    不久,他找到另一条向上走的通道。这条过道还干燥
清爽,似乎经常有人走动。他提高警觉,悄然疾走。
    蓦地,前面转角处出现了灯光。他立即吹熄了灯笼,
掠近转角处蹲下身躯,探头看去。
    那是一条横的通道,两名大汉举着火把,正从右面向
左走,一面走一面聊。
    文昌等两人先行,在后七八丈紧跟,逐段跃还,逐渐
向上盘升。耳中更留了神,细听两人的谈话。
    他仍然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但却一无发现。
    两大汉和看守地牢的人一般打扮,并肩而行,似乎不
知身后有人,谈话的声音不小,脚也从容不迫。只听左手
大汉道:“赵兄弟,老化于抢来的小娃娃,是否要解送断
肠崖?何时上道?”
    赵兄弟哼了一声,道:“孙兄,你错了,不会送到断
肠崖。”
    “怎么?不是送到黑旗令主那儿么?”
    “你怎知一定要送到断肠崖九宫堡?”
    “这小娃娃的长象穿着正是在老君谷出现的鬼魑山堂
的党羽,令主已传信天下捉他,不送到断肠崖怎成?”
    “哈哈!孙兄,你认为咱们无尽谷的人,必须买黑旗令
主的帐么?笑话!”
    “那……那……”
    “总管的意思,是将这小娃娃送给西北保局神枪杨虎
套交情,由杨局主转送断肠崖九宫堡,不是两面论好么?
少不了两方都有财帛酬谢咱们,岂不妙?”
    “说了半天废话,到头来还是将人送给黑旗令主。”
    “呵呵!你就不了解其中的巧妙,如果由咱们送到断
肠崖,岂不揭穿了咱们无尽谷和断魂崖携手合作的计
谋?”
    “赵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谷主和黑旗令主合作
了。”
    “正是此意,这是暗中进行已久。世人皆知无尽谷和
断肠崖双雄并时,势如水火。哈哈!却不知其事实是暗中
合作,铲除彼此的对头,使那些江湖蠢汉自投罗网。那西
北镖局主,如果不是黑中和黑旗令主相勾搭,他凭什么名
震江湖?由此可知,你该明白江湖中黑白两道中,又黑又
白,非白非黑了,用不着大惊小怪,且真正敢和咱们作对
的人,除了炼狱谷的不归客,便数非我人妖梅林公子了,
早晚他们要完蛋。别说了,快走两步。”
    文冒越听越心惊,糟了,这一来,自己不是和黑旗令
主和无尽谷主成了对头?真糟!如果想苟全,看来除了不
归客和非我人妖之外,已经无处投奔,无法找到可靠的庇
护所了。
    但他是个从艰苦环境生长的人,一身傲骨,从没打算
向任何人投靠,因此一来,反而使他坚定了决心,要在江
湖中独来独往打天下。对黑旗令主和无尽谷主,也产生了
无比的厌恶感,他想;“这些人原来是无尽谷的人,不是
东西。据江湖传言,那无尽谷主秋痕,乃是武林怪物,虽
则凶名昭著,但却是狭义道的顶尖人物,想不到会暗中和
黑旗令主勾结,在这儿设下人神共愤的地域残杀异己。江
湖鬼域,人心难测,太可怕了,我的生命险之又险。”
    他跟了十余丈,蓦地,后面火光大明,从另一条岔道
中出现了两枝火把,使他无所循形。
    “什么人?”后面举火把的人大吼。
    前面的两个人,也同时迅疾地转身,同时吼叫:
    “咦!好小子,你出来了?纳命!”
    前后共有五个人,四文火把,两端堵住了,一拥而
上。
    文昌心中一冷,立即拔出小剑,左掌夹枚银羽箭。一声
长啸,先向前急迎。生死关头,已不容他退缩畏惧,唯一
可做的事是杀人自保。
    两大汉刚拔出单刀,银羽箭已无情地贯入他们的心坎。
文昌到了,伸手抓住一文火把,向后猛扔,油腥飞溅中,
后面三个人惊叫着急闪。
    文昌迅速地收回两支银羽箭,拾了一把单刀,一声大
吼,刀化长虹据投,惨叫声乍起,刀在三文外插入一名大
汉的胸膛。
    文吕再拾起一把单刀,撒腿狂奔。后面三名大汉死了,
一个,不敢再举火把,奋起狂追,一面叫:“正点子扯
活,拦住他。”
    地道中人声隐隐,各处地道暗影中脚步声凌乱。
    文昌慌不择路,在黑暗中急走,好几次撞在墙壁上,
狼狈之状不言可知。当然啦!他想找路出困也力不从心,
只能沿先前两大汉所走探索。
    追的人已近,前面也有急骤的脚步声。
    蓦地,他感到左方有人急奔而至,接着火光一闪。他
赶忙贴壁而立,提心吊胆留神戒备。
    是一条向上的石级通道,三名黑衣大汉举火把奔下,
手中皆有单刀,映着火光锋芒耀目。
    地道狭窄,照面时绝难逃过对方眼下,火把照耀下无所
循形。文昌知道躲不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拼
命的时候了,不等大汉抢下石级,突起发难。
    “呔!”他大吼,令对方大吃一惊,脚下大乱。
    他人劈刀进,招出“五花益顶”护住头面向上行,刀
光闪处,最先行下的大汉骤不及防,刹不住脚,疾行而
下,恰好压在刀光下。
    “啊……”大汉猛叫,刀锋尖掠过他的胸下,肺叶尖
从裂缝中冒出,鲜血直射。刀掉了,火把也掉了,人也倒
了。
    文昌人似疯虎,临危拼命,把握了狠、准、快的规
矩,速战速决,人向上行,穿越而进。
    第二名大汉百忙中一刀挥出,来势奇猛。
    第三名大汉一声怒啸,挺刀从旁行上,一刀扎出。
    文昌在火把落地,余光未迹的刹那间,已看清了形
势,“铮”一声震开第二名大汉的单刀,顺势拂刀,刀光
一闪,大汉人头落地。
    再向上行,已来不及收刀出招,向左一扭,避过第三
名大汉的扎来一刀。再旋身,刀贴左腰,乘势出“腰围玉
带”,一旋之下,并乘机从大汉左侧行过,猛带刀身。
   “嗤”一声响,刀尖划过大汉的左腰,鲜血随射。
    大汉也在同一瞬间,推刀,也在文昌左齐背留上一条
血缝,幸而他力道一失,入肉不足三分。两人错肩而过,
险之又险,这种贴身相搏的拼命打法,弄不好使会两败俱
伤,高手不屑为,太险了。
    文昌已豁出性命,别无决择,在极短的刹那间连行三
关,走险得手,十分幸运。其实三名大汉的功力都比他
高,却被他淬然下手的快速手法克制,全无还手的机会。在
极短的时间内,文昌已行上五级石阶。
    后面,大汉们向下滚,四周重归黑暗,濒死的惨号在
空间里振荡,动人心魄。
    文昌左手伸出护住脸面,放腿狂奔,黑暗中不辩方
向,反正能通行使成。
    在地底一间石室中,黑暗中传出阵阵幽香,也传出隐
隐人声,是两个人在对话,隐约可辨。一个声音清亮的人
从容不迫地道:“他们为何如此愚蠢?为何要真和他拼死
枉送性命呢?”
    “禀主人,达人身手迅捷无比,弟兄们并非和他真
拼,只是各处不能举火,狭路相逢事出仓卒,举火又伯泄
密,视度不良,加以主人又吩咐不可伤他,所以……所以”
是一个苍劲的口音回答。
    “不必所以,这事太不愉快。”
    “禀主人,虽损折了几名弟兄,却增加了真实感,值
得的。他会相信我们是无尽谷的人。”
    “共有几人不幸了?”
    “至目下为止,六死一重伤。”
    语音略一停顿,不久主人又道:“这人年轻而天赋特
厚,值得造就,咱们要下这步棋,必定有意外的收获,必
须好好培植他。”
    “禀主人恐怕不易,假使任其发展,可能得不偿失
哩。”
    “有理由么?”
    “其一,他并末搜杨家狗腿子们的身,盗亦有道、可以
说是有道义之心。其二,不顾自身安危,伸手救怪丐冯老
弟,有测隐之心。其三,逃狱时沉着机警,善于思考,心
细如发,这种人不易上当……”
    “废话!你将会证实你的看法错误。”
    “但愿属下看法错误。”苍劲嗓音无可奈何地答。
    “这人对我有大用,我得在他身上多下功夫。准备下
令撤走,你必须在天明前撤离玄坛庙废墟,黎明之前,黑
旗令主的爪牙可望到达。记住:不必掩灭痕迹。”
    “是!属下立即吩咐下去。”
    语声寂然,不久,一阵奇异的音响在地道各处荡漾,
久久方绝。
    文昌慌不择路放腿急走,鬼使神差,竟让他到了地底
洞府的入口,说巧真巧。
    而在他快到出口前的片刻,玄坛庙废墟的西面,三十
余匹鞍辔齐全的马匹,悄悄地掩藏在一座凋林中。接着,从
废墟中三五成群的黑影先后到达。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往
来巡走,这时突向后来的两个黑影低喝:“韬老,人到齐
了么?”
    被称为韬老的人,竟然是计劫文昌的老化子,他抓住
一匹骑,急急地道:“许爷,等不及到齐了;黑旗令主的
爪牙已到了半里外,快走,迟恐不及。”
    “糟,其他的兄弟如何……”
    “他们暂返地下室藏身,主人必会照顾他们。”
    许爷略一沉吟,突然低吼:“走!西安府会合。”
    三十余匹健马放蹄急驰,不片刻便隐入夜幕中不见。
    东面,二十余匹健马在废墟外勒住,一位骑士向侧方
一名骑士问:“这儿就是玄坛废墟?”
    一旁的骑士在马上欠身:“禀总管爷,这儿正是玄坛
庙废墟。”
    “你们可曾搜过?”
    “晚辈无能,不敢……”
    “为何不敢前来搜索?”总管爷口气极为轻蔑。
    “这些年来,这一带经常有鬼怪幻形,人畜不敢接
近,白昼鬼影幢幢,尸骨零落,前来踩探的高手会平白的
失踪,成了禁地,所以……”
    “什么?你们竟然怕鬼怪?”
    “不……不是这意思……”骑士慌恐地答。
    总管爷大概不想再给对方难堪,语气柔和了些,道,
“今天咱们要揭开废墟鬼域的神秘内幕,然后在这儿建立
一处秘密连络站。如果可能,也可成为接待秘所。哦!你
的手下说,抢去……他确是逃到这儿了。”
    “可知道他的名号来路?”
    “惭愧,不知,只如道一个白面无须,剑眉虎目的英
俊年轻人,没带兵刃,手脚不差。”
    “等会仔细搜,贵局的兄弟也太蹩脚了。令主的手
渝,你们接了么?”
    “东敞主已转知手下各兄弟了。”
    “据七幻道白鹤道长所说,助鬼魑山堂夺秋山烟雨图的
人,正是一个剑眉虎目的英俊年青人,你们要留心些。”
    “是,晚辈不敢马虎。昨晚在场桥镇,一个小化子兴
风作浪,出手殴打了敝局的弟兄,以致闹出这段过节。”
    “抓住人之后,必须问明底细,不可鲁莽……咦!”
    这时,废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令人闻
知毛骨悚然,马群一阵骚动。
    总管爷住口侧耳倾听,但声音已杳,他沉声道:“这
是什么声音?”
    骑士打了一个冷战,抽着凉气道:“是……鬼怪在……
号……叫……”
    “呸,贵局可有人在内?”
    “没……没有。”
    “明明是人的声音。”
    “晚……晚辈不……不知是……是人是……是鬼。”
    “啊……”又一声凄厉的号声传到,相距不到半里
地,听得真切,令人毛发直竖。
    总管爷举鞭沉喝道:“是人,走!看个究竟。”
    “叭”一声鞭响,马儿向前急行,除了那位胆战心惊
的西北镖局好汉外,所有的马全随着总管爷向废墟奔去。
    西北镖局那位略一停顿,最后一咬牙,也加上一鞭,
硬着头皮跟上。二十余匹健马溅起无数粉雪,狂风暴雨似
的行向废墟之中。
    文昌找到一条向上走的通道,向上急掠。怪,后面似
乎已经没有人追赶,人到那儿去了?但他已无暇思索,只
顾觅路逃生、两次交手,他感到对手的功力都比他高明,而
他能够侥幸,完全是体悟出秋山烟雨图中亡魂剑客所留的
机契,快、狠、稳、准四字真言,才令他抢制机先,一举
击溃对手保全了自己。
    向上的石级已尽,转了两个弯,蓦地前面出现了火
光。也在这瞬间,地道中异声传到。前面昏黄色的火光中
有人影晃动,并且有人大喝:“封闭地穴门,‘快!”
    声落,吱嘎之声刺耳,一座石闸门上面缓缓下降,叫
声又起:“徐兄弟,快进来,封闭出口了。”
    石闸外面黑沉沉,有四个人向闸口急奔。
    文昌心中个大急,猛提起轻身,运气极气功护身,快如
电光石火,急射闸门。
    还有三丈余,闸门内三名大汉恰好回头,双方面面相
对,吼声乍起:“小辈,哎……”
    文昌手下绝情,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生死关头
慈悲不得,人化龙腾,刀加猛虎,凶猛地行到,在出招的
同一瞬间,左手的三枚银刀箭一闪而出,藉刀光掩护,分
取三名大汉,单叫幻起阵阵奇光,在暗器中卷入人丛。
    “铮铮!”他荡开两把单刀,从三人间的空隙行出。
    “啊……”三名大汉狂叫,每一名大汉的眉心都插了一
枝银箭,只露出三分长的箭尾,这三箭的劲道委实骇人,
射的部位也够狠。
    三名大汉还未倒地,文昌已到闸口旁,闸口距地面不
足三尺,仍在向下落。
    他行倒在地,丢掉刀,急滚而出。“砰”一声大震,
石闸落实,压住他的老羊皮外袄的袂。他全方向外滚,
“嗤啦”两声,老羊皮外袄破了,稍慢半分,性命可虞。
    不等他站起,劈面撞上了一个黑影的双脚。
    “噢”一声响,他的手向上一拳捣入黑影的下阴,黑
影发出一声厉号,踉跄后退,然后砰然倒地。
    他从旁滚开,虎跃而起,“砰”一声暴响,撞中了一
具泥像,他眼冒金星,但泥像也轰然倒地,砸成碎屑。
    玄坛庙,就是财神爷赵公明的庙,这位爷是终南山
人,玄门子弟却称他为赵元帅,全衔是正一玄坛武师。据
说,他是掌理除瘟剪虐,保病祥灾,讼冤伸仰,买卖求财
之神。但凡夫格子们只对这位大神求财,别的不管、因
之,他的庙难怪念碧辉煌,财乃是人所好么!
    这庞大殿十分壮观,不但赵元帅的金身大得不同凡俗,
连他那头黑虎也大如巨象。可惜!大概这一带闹得凶,小
民百姓对财看得重,对命看得更重,有了鬼怪为患,人人
裹足不前,久而久之,财神庙终于沦为废墟鬼域,可能不
久后会在人间消失。
    大殿神鬼的塑像七零八落,残破不堪,蛛网严封,而
且阴森可仰,幸而是冬天,不然将是狐鼠的天下。
    文昌撞倒了泥像,也发觉了破殿中仍有不少人,数量
不易估计。他不敢大意,便屏息着向右方一段破墙摸去,
因为那儿可以看到雪光,他必须逃出这阴森破败的大殿。
    他手上已没有兵刃,为了摸索容易,手上也没有准备
暗器,他的暗器打造不易,不能浪费,非必要他不准备使
用,老是使用暗器也不够光明。
    四个人在破败的大殿中摸索,各怀戒心,黎明前天色
特别黑,破殿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每个人,脚下都尽量
放的轻,步步留神。
    蓦地,前面“哗啦”一声轻响。文昌听力特佳,已听
出那是刀屑触物的声音。
    接着,左方“哗啦”一声,泥石下坠,不用猜有人在
那儿,不小心碰着了塑像,所以发出声响。
    他慢慢向右移,伸手一模,摸到一具比真人还要高一
倍的鬼卒泥像,泥应手而落,他按住不放,轻轻将碎泥抹
下,并末发出任何声响。
    鬼像背后,也贴着一个黑影,右手握刀,正向左探
进。蓦地,这人感到脸面被物所触,吃了一惊,伸手急
拨,原来是积满了尘埃的破蛛网。
    黑影心中有点虚,出手时,手肘轻触泥鬼像,泥粉沙
沙而落。
    文昌也正从右面探出,看看双方碰头,被泥粉落地声
所动,便站住侧耳倾听。
    黑影并未在意泥粉,但却从另一面转出,刀尖在前面
探道,恰好跟在文昌的身后,刀尖慢慢伸及文昌的背心。
    文昌已听到极轻微的声息,但他修为末臻化境,一时
还无法分辨声源的确实位置。便缓缓蹲下留心静听。
    真巧,刀尖就在这瞬间伸到。他感到右肩外有锋利的物
件轻触,立时警觉,立即不动,扭头凝神看去。
    他感到触肩的玩意顿了一顿,刺入皮袄中,探了两探
方离开肩部向外移。终于被他看到刀锋上极微弱的微光,
他也完全了解那是一把刀。
    他屹立不动,让对方安心。假使他大惊小怪发动或闪
让,后果可怕,机智和惊人的镇定力,帮助他沉着地渡过
难关。
    黑影将刀送了送,以为刀尖己点入泥中,前面有物阻
路,便将刀向外移,并伸出左手探道,踏进了一步。
    文昌由对方刀尖移动的方向,已判断出对方的举动,
猛地旋身,从对方怀中抢入,左手外拨,将黑影持刀的右
手拨出外侧,右掌出入电闪。
    “砰!砰砰!”一连三拳,力道发如山洪,全击中
黑影的胸腔交界处,胸骨折断陷入了内腑。三拳中的,他
立即飘走,“砰”二声暴响,撞倒了一座腐朽了的神盒。
    “当”一声响,黑影的单刀落地,“啊……”凄厉刺
耳的惨叫划空而过,人飞跃出砰然倒地,呻吟了两声,
死了。
    神龙倒塌,尘埃飞扬。蓦地,火光从两端扬起,另外两
名黑影擦亮了火把子。
    火光一亮,大殿的破败泥像令人不忍卒睹。文昌正贴
立在巨大的黑虎座下,赵元帅的巨大黑鞭勒静的躺在脚
旁。这根鞭上的黑漆已经不可分辨,露出斑剥的木胎,长
有五尺余,粗如海碗。
    两大汉同声大吼,一手举火把子,一手挺刀,一左一
右同时迫进,同时大风:“好小子,你死定了。”
    远处蹄如潮,渐来渐近。
    大殿中还有人,但谁也没留意。左面一座神龙狰狞的
神像后,有一个黑影,有戒疤的光头表明他是个出家人,
一双眼如同午夜朗星般焕发着神光。
    右面角落里,一堵破墙照壁后,有一双同样明亮的眼
睛,毫无表情的注视着一切,冷漠而严厉的眼睛,令人望
之心寒。依稀中,可以看到这双眼睛是个女人,因为她梳
着宫发,发上有珠花和风头钗,黑油油的头发光可鉴人,
她的年纪不大。
    文昌出来的石闸门,原来是赵元帅神座的前幅石壁,
这座庙真不等闲,机关竟然还管用。
    文昌一把抄起赵元帅的木鞭,双手作势进击,大声
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抢下他再说。”右方的人叫。
    “不讲理,咱们拼死活。”文昌怒吼。他脸上的血迹已
经抹掉了剑眉上挑,虎目睁圆,居然毫气勃发,威风凛
凛。
    “就缚!”左右大汉叫,一刀挥出。
    “打!”文昌大吼木鞭突然贴地扫出。“铁牛耕地”
再变招反击右方的大汉,似乎同时分向两人进击。
    三人交手接触,火把子熄了,只有凭听风辨器术周
旋,文昌没有同伴,毫无顾忌,只消听到些小声息,便可
毫不留情的下手。他象一头疯虎,五尺长的木鞭沉重,打
位右方的,凶猛地挥舞迫进。
    暴响声雷动,泥像龙被木鞭所击,如同摧枯拉朽纷纷
倒塌,尘埃飞扬。右方的黑影左闪右避,脚下免不了发出
声响,不啻在指引文昌追击,一连五鞭,迫得他手忙脚
乱,弄不清木鞭在何时会落在他的脑袋上,文昌的狂野攻
势太猛了。
    “噗!噗噗!”大汉的刀有三次砍在木鞭上,木鞭太
粗,无法砍断,更招来文昌狂风暴雨似的挥扫猛击。
    蹄声已近,马群己行入大殿前广场,吼声入耳。
    “准备举火。”
    同一瞬间,不知由何处传来一声冷厉的啸声。
    大敌群至,文昌心中大惊,手下略一迟滞,对手就在
这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他丢掉木鞭,向不远处破殿角急射,那儿有微弱的雪
光,他须逃出这间黑暗的破殿堂。
    糟!此路不通,外面积雪的荒野上,五匹健马静静地
屹立在外面,马上的骑士正抽出置在鞍旁的火把。
    他重新退回,急奔另一角落。
    晚了,除了殿内侧后殿门方向,左右前三方火把齐
明。破窗断墙的空隙间中,出现了与地牢下恶贼同一穿装
打扮的彪形大汉,每人手上皆高举着火把,共有二十人以
上,所有的出口缺隙全被堵住了,火光照耀下,无所遁
形。
    “糟了!我又落入了重围,大事去矣!”他心中暗叫。
    首先,他想到自卫,脚下刀光耀目,是一把遗蒋的单
刀,单刀的主人已被他击毙,但尸首却不见了。他记得共
击毙了五个人,尸首呢?怪!
    他无暇思索,火速拾起一把单刀卓在手中。
    崩圮了庙门,四名黑衣彪形大汉高举着火把,拱行着
一个首领般的高大人影,从容不迫极有风度的踏入了殿
门。除了火把的剥落火焰燃烧所发的声音外,万籁无声,
气氛紧张万分,出奇的冷。
    左面一段破墙缺口中,有人轻咳了一声。
    四周火把照耀,破大殿中通明,倒塌的神龙泥像七零
八落,各处蛛网尘封,坏败的景况一一映现,满目苍凉。
五个人踏入了长有枯草的拜坛,站住了。
    中间那个人年约五十开外,四方脸,五络长须,一字
粗眉,红光满脸,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身材魁梧。头带虎
皮风帽,黑绒大衣,里面是虎皮背心,绿底转花紧身衣,
腰系一把银鞘,镶了一颗大水晶钻石做云头的长剑,映着
火光品芒四射,云头上的剑穗也是银色。假使是江湖朋
友,看了这把剑便知来者是谁,准会心中发毛打哆晾,
    五个人刚站定,四周沉喝震耳:“黑令中天,威镇字
内。”
    这两声沉喝,镇不住初生之犊不怕死的蔡文昌,他已
领教过黑令主手下爪牙的手段,被抢、囚禁、突围,全出
于这些爪牙之赐。更拉远些,早些天在华山潼关道上,和
黑魅谷真已见过第一阵仗。
    他单刀隐于肘后,淮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运,屹立在
神龛前,冷然四显。他外表沉着,但心中紧张。他对生命
有热烈的留恋,目下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如果说心中不
害怕,那定是违心之论。
    他知道,危机近了。是的,危机近了。
    怪!这些人似乎并末看见他一般,象是忽视了他的存
在,也像是将他也看成泥塑木雕的残破物品的一部分。
    佩银剑的首领缓缓移动目光,从右至左扫视一遍,目
光掠过文昌的身影,却视若未见,末在他身上逗留,似乎
忽视文吕的存在,真怪。
    文昌感到心中发冷,手心淌汗。
    “哈哈哈哈……”佩银剑的首领大笑起来。
    在废墟各处高大建筑物中,传来笑声的回音,天宇
中,哈哈大笑之声久久方绝。
    “这是一度破败荒凉的好地方,可惜已有人占了先
着,将这儿作为秘窟,装神弄鬼吓唬凡夫俗子。”佩银剑
的首领笑完说。
    “可是,不是太凌乱了么?”一名持火的大汉接口。
    佩银剑的首领淡淡一笑,道:“下面必定有地下室,
瞧,神龛下石坐低部,压了一点皮衣袂,那儿必定是出入
密室机关的孔道。走,跟我先巡视一遍。”
    五个人迈步向右,仔细察看各处塑像地面,逐渐接近
文昌所立之处,竟从文昌身后越过,插向左面。
    文昌提心吊胆,心中发毛。他知道,他们并不是忽视
了他的存在,而是已料他是瓮中之鳖,用不着费神,以后
会好好整治他的。
    同时,他脑中疑云大起,心说:“这些家伙的口气,
像是不知地底有他们自己的秘密室哩。”
    但往深处想,却又恍然,替自己回答道:“地底秘窟
中,是无尽谷的人。黑旗令主的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两
个江湖顶尖儿高手之间暗中勾搭,岂会让太多的人知
道?”
    他心中虽已释然,但疑云又起,怎么?无尽谷和黑旗
令主的爪牙,穿装打扮怎么会相同的?他委实搞不清,最
后自己又替自己找到了答案:“哦!无尽谷的人明里定然
是穿白衣行事,暗中行事时必定穿黑衣,以表示他们已经
同流合污了。”
    五个人巡视一遍,回到原处站住了,这一次,所有的
目光全向文昌集中,要来的终于来了。
    文昌深深吸了一口气,暗中戒备,他感到对方的目光
像是无数利箭,正向他集中钻射,令他浑身发冷。
    佩银剑的首领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笑容,若无其事地
道:“这儿曾发生打斗,有血迹。”
    “属下也有同感。”左手一名持火把的大汉欠身答,
    “还有人藏着。”
    “这……这……属下倒没看出藏身之处。”
    “这孩子身上有血,受了伤,吓傻了,把他带来回
话,不可吓唬他。”
    “他带着刀。”
    “刀不是他的,因为他身上没有刀鞘,叫他丢掉就是。。
    “是,属下谨遵总管渝。”
    文昌心中狂跳,心说:“狗东西,装得倒像,果然冲
着我来了。
    持火把大汉向文昌举步,脸上泛起奇异的笑容。
    蓦地,左面缺墙口先前有人轻咦之处,有人高叫:
“属下有事禀告。”
    持火把大汉站住了。佩银剑的首领点头叫:“进
来。”
    首领面色渐变肃穆,问:“真是他?”
    “半点不假,确是他,属下曾经参予那次拦截,眼看
黑魅老妖婆逃掉了。”
    “没看错?”
    “属下对目力有自信,没看错。”
    文昌相距在七八丈外,无法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但从
他们的眼神估猜,已知他们在说他。
    佩银剑首领挥手将大汉遣走,大声向文昌道:“孩
子,你是黑魅谷真的人?”’
    文昌心中一震,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我,不是任何
人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
    “在下不懂阁下的意思。”文昌大声答。
    “我,伏牛山断肠崖九宫堡的总管……”
    文昌大吃一惊,脱口叫:“你是银剑孤星孙长河?”
    “正是区区在下。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银剑孤星态度柔和,风度极性,文昌一个初出道的小
毛头,怎是老奸巨滑的老江湖的对手?一方面震慑于银剑
孤星的名头,一方面被对方毫无敌意的神态所惑。银剑孤
星殷殷相问,他不假思索,率直地答:“晚辈姓蔡,名文
昌。”亮出姓名,他上当了。
    银剑孤星淡淡一笑,往下问:“孩子,你像是初出道
的。”
    “没几天。”文昌简洁地答。
    “你否认你是黑魅的人,岂不是太下乘么?咱们的人
曾亲见你和黑魅同车奔向潼关,你的谎扯的太不高明。”
    文昌俊脸发赤,大声分辨道:“在下被谷……谷真所
救,她要带在下赴潼关,在下……”
    银剑孤星呵呵一笑,摇手止住他往下辨,道:“好
啦!好啦!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管她救你也好,你跟她也
好,反正像你这种人,在黑魅身边并非意外。孩子,我目
下没空,有大事待办。丢下刀,跟我走,令主正在找你。
我想,我会替你保证安全。”
    文昌怎敢跟他走?如果落在黑旗令主手中,想起来就
令他毛骨悚然,至少他无法招出黑魅的行踪,黑旗令主怎
肯饶他?再说,他怕黑魅谷真,但感恩之心却在,即使知
道她的下落,他也不会招出她来。
  :  他知道,落在黑旗令的手中,必定生死两难,到头来
  仍是死路一条。想到死路,便联想到地底狼窟的光景,眼
  前幻出仿佛那吊在绳上的幌动尸体就是他自己,一群饿狼
  正张牙舞爪向他扑来。他冷汗直流,脱口恐怖地叫:
  “不,你们不能……”
    “孩子,你怎么了7”银剑孤星大声问
    他眼前一清,幻想消失了,犹有余悸地大声道:
“不!在下不能跟你们走。”
    “什么?你说不?”
    “正是此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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