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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8)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28:57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8
黑铁塔为人纯真,直肠直肚,也太过主观,耿直中有主
观的人,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只看见表面,却又不进一步
发掘内情,好坏全凭道听途说,他与长安三豪并无交情,
只是听人说他们坏而已,人他倒是见过面,所以认得。长
安三豪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在长安认得他们的人太多了,
他们却认识黑铁塔,黑铁塔毫无顾忌的叫嚷,他们怎受得
了?插翅虎没生气,夜鹰老二荣世群叱道:“黑大个儿,
你胡叫什么?”
黑铁塔怪眼一翻,迫进叫:“叫什么?啊!叫你他娘
的王八蛋!你们这些浑蛋在长安城号称长安三豪,明里是
正人君子,暗中却无恶不作偷鸡摸狗……”
“气死我也!”插翅虎怒叫如雷。
“你气死了,天下虽不至于立即太平,至少也不会更
坏些,你为何不死?”黑铁塔语利如刀,毫不妥协。
插翅虎一声怪叫,冲上就是一劈掌。
黑铁塔左手一拨,一拳飞出。
插翅虎,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奇大的反震力令他马
步虚浮,掌向外崩,吃了一惊,不敢再接掌,立即借势飘
迟之外,脸色一变。
文昌抢入中间,焦燥地叫:“住手!住手!有话好
说”。
黑铁塔一拳落空,止步不追,大叫道:“贤弟,你初
出江湖所交非人,将会身败名裂,你和这几个隐身大盗交
朋友,我看了生气。”
“大哥,何必生……”
“你还说何必生气?这几个家伙拉你下水,你永远无
法洗清你被沾污了的声誉,你将做一辈子的贼。”
良药苦口,这几句话引起文昌极大的反感,不耐烦地
叫:“我本来就是贼,龙驹寨的小流氓也不见得光彩。”
“你……”黑铁塔讶然叫。
“我一到长安做案,曾和黑魅谷真有露水恩情,曾和
非我人妖交朋友……”
“你他妈胡说。”黑铁塔大叫。
“绝不胡说,你,也经常身无半文,白吃白喝,不见
得比我光彩。”文昌大叫。
“你……你这家伙无可救药,病入膏盲……”
“别说了,大哥。”
“我要……要拖你一把,不许你往泥坑里沉。”
“省些力气算了,你无法拔我出泥坑。”
“你甘心不想自拔?”
“不错。”
“我想替你拔。”
“你怎样拔法?”
“我要打醒你的梦。”黑铁塔握着拳头叫。
文昌拉开马步,叫:“来罢,等什么?”
黑铁塔急抢而入,伸出巨灵掌劈面便抓。
文昌向左闪,右手急勾,左掌斜劈,两人交手相搏,
人群渐集。
两人换了三次照面,各攻八招,拳掌着肉声暴响,快
速的抢攻势骇人,激斗中“啪扑”两声暴响,文昌一拳击
中黑铁塔的肩膀,黑铁塔也一掌拍中文昌的右胯,人影齐
分,各向侧飞退八尺,两人在这分别后的短短期间,皆有
长足的进步,且而下手也留了情,所以看去不分轩轾,打
成平手。
不等两人再扑上,插翅虎大叫道:“咱们上,毁了这
个大个儿。”
文昌一闪而至,凶狠地道:“不许多管闲事。咱们兄弟
问的事,不容外人干预,诸位走开!”
“咱们是一番好意,助你教训那野小子……”
“呸!你们如果妄行加入,姓蔡的眼中认得你们是朋
友,拳头却不知你们是谁。走开!”
文昌厉吼,大旋身重新扑上,和黑铁塔纠成一团,拳
来脚往再次狠拼。
老尼姑走近了,进入人丛。
西北镖局少局主率领着三名高手,按眼线的消息循街
搜到。四匹健马如狂风暴雨,从后冲到。
街的另一端十二名官兵和六名便衣巡检,也分别乘了
快马,如飞而至,并且大声喝:“奉命擒要犯蔡文昌,闲
人回避,回避!”
“捉拿要犯蔡文昌。”官兵们大叫。
人群四散,看热闹的人纷纷走避,店门也纷纷闭上
了。
最先冲到的是少镍局主飞虹铁爪杨钧,他飞跃下马,
撒下一把三尺长形鹰爪的重家伙,急射而至,大吼道:
“谁是蔡文昌?”
黑铁塔心中一凛,飘开撤鞭大叫:“贤弟,先突围,
跟我走。”
文昌闻声住手,冲向后到的三名镖师,长安三豪已经
乘乱走了,他们不愿卷入旋涡,十分奸滑。
黑铁塔的长鞭有丈二,一声大吼,回头反扑,如同狂龙
飞鼓,矢矫腾跃狂野无匹,唰唰唰连攻三鞭,将飞虹铁爪
迫退了八尺,长鞭啸风之声惊人心魄,但见满天全是鞭
影,无人敢近,是风厉啸,令人闻之心向下沉。
飞虹铁爪果然了得,在闪避中铁爪伸缩,要扣抓长鞭
欺近,居然章法未乱,在长鞭凶猛的挥舞中,沉着地从容
应付。铁爪是长鞭的克星,他稳占上风。
文昌赤手空拳,迎向三名镖师一使剑两使刀,使剑的
到得最快,“唰唰唰”连攻三剑。
文昌左闪右避,突然从右掠过,伸手引逗第二名镍
师,狂野地冲上。
“你找死!”使刀镖师怒吼,攻出一招“连环三劈,”
象怒淘般涌到,刀光飞腾,攻势绵绵不绝,抢进了八
尺。
使剑的镖师被文昌脱出剑光所罩的范围,无名火发,
回头旋刷大喝一声,身剑合一迎着文昌的背影,放胆地攻
出招“射星逸虹”盛怒之下,他昏了头。
前后受敌,第三名镖师也从左面挺刀迫进岌岌可危,
要被刀剑分尸大事不妙。
老尼姑站在衔旁屋檐下,含笑自语道:“这些人呈匹
夫之勇,可叹!”
文昌六合如一,临危不乱,蓦地向右便倒,着地立即
急滚,让刀剑从上方掠过,脚一勾一拨,中了。
“哎……”使刀的镖师狂叫一声腔骨折断,扑地便
倒。
文昌眼明手快,一把抓起单刀,人未站起地堂刀法立
即展开,钢刀贴地飞旋,攻向使剑镖师的双腿。
使剑大汉吃了一惊,百忙中止住冲势,手腕一沉,
“流星堕地”向下便点。
文昌已用了全力,“铮”一声刀响砍中剑尖,旋向外
急荡,乘势滚迅,刀光一闪,鲜血立现。
“啊……”使剑镖师发出一声厉叫,双足齐踝而折,
临死反噬,全力将剑挥下,人也倒了。
“啊”一声响,剑尖刺穿了文昌的左肩膀一层皮肉,
被石板地一硼,剑被弹起两尺高。
文昌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弹起的剑柄,一声怒吼,向
远处遥掷。
十八名官兵巡检插不上手,在外形成包围。
黑铁塔凶悍如狮,攻到第九招,却未能将飞虹铁爪迫
退,已从丈五六拉近至丈一二了。
飞虹铁爪是长安第一条好汉,岂同小可,接了九鞭仍
未能近身,他无名火起左手露出一根铜管口,铁爪一挥,
上抬、横拂、收爪,硬接一鞭,左腿向前一探,倒身突
进,接近了三尺,疾逾电闪。
“咔嚓!”铁爪终于抓住了长鞭。他左手一抬,右手
铁爪猛向后带,揉身抡入。
“咔咔咔!”崩簧微响,钢管接二连三飞出三道彩
虹,每一道彩虹全身只有八寸,但飞行太快,看去象是三
道长长的红影,这是他的成名暗器飞虹镍,一发三枚,专
门收买人命,能逃出镍下的人,确是罕见。
同一瞬间,“叭”一声鞭响,铁爪抓住了鞭身,但鞭
鞘一析,飞虹铁爪的功力力够,无法将鞭带离身外。鞭鞘
之下,击中飞虹铁爪的腰背。
同一瞬间,两枚飞虹镍落空,一枚射入黑铁塔的右胸
前,刀枪不入的混元气功,未能完全挡住奇大的钻入力
道,入肉近寸,再向下掉,鲜血飞溅。
“哎……”黑铁塔惊叫。
“啊!”飞虹铁爪也在同一刹那狂叫,人仍向前冲。
两人的兵刃皆缠住难以分开,两人受伤都不太严重,
一冲之下,已经近身。
一名巡检已看出便宜,突然从侧冲上,铁尺猛挥,劈
向黑铁塔的脑后。
正危机中,银芒一闪文昌掷来的长剑划空而至,掠过
飞虹铁爪的鼻尖,再刺入巡检举铁尺的右肩膀。
飞虹铁爪大吃一惊,全力向后一仰,双足一顿,硬将
身形向后拉,和黑铁塔脱开纠缠,避过飞来的一剑。
“啊……”中剑的巡检狂叫,铁尺力道锐减,“扑”
一声轻响击中黑铁塔的肩背上。
黑铁塔一声虎吼,向左急掠,手一带,长鞭滑出铁
爪。
文昌已连攻五刀,将最后一名镖师迫退丈外,叫:
“大哥,走!”
“捉拿要犯!”官兵们大叫,刀枪并举向上围。
“那里走,留下!”飞虹铁爪也叫,忍痛上扑。
街左小花子到了,在一名官军身后叫:“将爷,借一
步说话。”
军官一怔,扭头止步向后瞧,他看到一根打狗根,
“仆”一声击中他的右耳根,一声不哼丢枪便倒。
“文昌兄,认得小弟小山么?哈哈!躺!够你睡上十
天半月的。”小花子叫,叫声中,又击倒另一名将爷。
文昌和黑铁塔正向这里冲,吼声震耳:“挡我者
死。”
“铮铮”两声,刀震飞了两根枪。长鞭一卷,两名将
爷狂叫着倒地。
小花子扭头便跑,叫:“上屋。先破门而入,小心暗
器。”
“彭”一声暴响,小花子踢开一扇店门,急抢而入。
文昌拔出一枚梭形小飞刀断后,当门一站,向追来的
飞虹铁爪厉声道:“你这家伙用铁爪,定是西北镖局的第
一条好汉飞虹铁爪杨钧,阁下的飞虹镖号称武林一绝,胜
似阎王帖子。来!咱们试试谁的暗器行,打!”
打字出口,梭形小飞刀飞旋而出,化成一朵白云,飘
然而到。
飞虹铁爪一怔,怎么?明明是刀,怎么出手后变成了
圆形淡影的?他是暗器行家,知道厉害,左手一伸,人亦
向左急射三丈外,他根本不和暗器照面,相距在三丈外,
无妨。
崩簧轻响声中,接着“得得得”三声暴响三枚飞虹镖
全打入坚实的木门上,木门掩上了,文昌早已消失在门
内。
“啊!”掺叫声乍起,后到的镖师没躲开小飞刀,打
入右肋,狂叫着抛力倒地。
不远处檐下站着的老尼姑,念了一声佛号含笑扭头走
了,一面喃喃地道:是炼狱谷的小捣蛋,他就会惹事生
非。
三人上了屋,由方小山带路,落下另一条街心劲奔安
定门。
消息还未传到安定门,二十余名守门官兵还弄不清是
怎么回事,已被三人狂风似的抢出城门,走了。
追兵也不慢,在他们出城不久二十余正健马急冲而的
出,按守城门官兵所指的方向狂赶。二十余名骑士中,有
飞虹铁爪在内。
安定门外,官道一分为二,右一条绕出北门;是跑涓
河古渡到咸阳的官道,与北门的大道会合。左一条走云
县,是到汉中的大道。
到了三岔路口,黑铁塔往左奔,后面蹄声如雷,追兵
将至。
天宇中阴沉沉,东北风刺骨裂肌,气候奇冷,路上行
人绝迹,小花子向右奔行,叫道:“在前面土丘等我,我
引他们玩玩。”
黑铁塔和文昌都受了伤,血虽止住了,但疼痛之感仍
在,必须找地方休息上药。
官道左面是一条小河,解冻期间,河中冰雪已经溶
解,稍浑浊的流水汹涌。不久,右面出现一座土丘,官道
向右绕土丘而过。两人向左一折,进入了河岸的苍杉松
林。
两人都累了,击斗之后不曾歇息,再经过长途奔跑,
委实感到疲劳。他们坐倒在一抹近河岸的古松下,解下包
裹,用金创药敷伤,黑铁塔一面敷药,一面道:“杨小狗
确是有两手,不愧称长安第一条好汉。
“你也不弱。”文昌信口答。
“得谢谢你掷来的一剑解围,不然恐怕要被缠住。论
真才实学,他还差一分,可是他的铁爪是我那长鞭的克
星,他的飞虹镖可破内家气功,也十分讨厌,所以被他缠
住了,几乎难以脱身。”
“你该早撤走才是。”文昌答,顿了又道:“你犯不
着为我冒险,划不来。”
黑铁塔象被采着尾巴的小狗,蹦起来叫:“呸!你小
子把我黑铁塔看成什么人?只有你那几个朋友才不是东
西。长安三豪狗王八,一声不响便他妈的溜之大吉。”
“不许在我面前侮辱我的朋友。”文吕悻悻地答。
黑铁塔想发作,却又忍住了,一把抓住文昌的肩膀,
怪叫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说的什么话?”文昌讶然;
“与黑魅谷真和非我人妖的事。”
“半点不假,我非可想骗你。”
“你他妈的真无救药,必须忘掉这些事。”黑铁塔大
叫,凶猛地摇晃着从文昌肩膀。
“别管我的事。”文昌不耐地叫,用手猛拨扣在肩上
的手。
“不行!”黑铁塔不放手,声色俱厉地怪吼。
文昌冷啊了一声,左拳疾飞,一个人在不肯认错的境
遇,也正是他外表坚强内心软弱的时候,做下了错事,
心中的后悔。但却又不愿让人看穿他内心的矛盾和软弱。
迫急了效果适得其反,反而使他生出无穷反感,惭愧之
余,将会反走极端。文昌正是陷入这种心里状态中,黑铁
塔的话又不够婉转,迫得他受不了,一气之下,一拳飞出
“砰”一声中了黑铁塔的左胸,结结实实。
黑铁塔倒滑出三尺,一声怒吼,一蹦而起急冲而上,
攻出两拳,踢出两脚。
文昌并未站起,闪避不及。先挨了一脚,再被一拳打
翻,就地一滚,躲开了后到的一拳一脚,然后盘腿一勾,
将黑铁塔勾倒了。
两人同时爬起,拳来脚往一阵好打,除了小腹以下要
害不打之外,凶狠地狂攻,拳拳着肉,脚脚落实,砰啪之
声不绝于耳,两个好朋友打出真火了。
“砰”一声,黑铁塔将文昌击倒在地,摇摆着大脑袋
叫:“你非重……重新做人不……不可。”
文昌狼狈地爬起,作势扶上,一步步迫退,怒叫道:
的,“去你娘的!”
叫声中疾冲而上,“砰”一拳击中黑铁塔的脸颊,左
脚跟踪扫出,“仆”一声踢中对方右垮骨,把黑铁塔踢倒
了。
两人浑身疼痛,真力虚脱,不出手则已出则必中,衣衫
零落,状极可笑,而且狼狈已极,被攻倒后再爬起来,但
谁也不肯先住手。
小花子方小山右首官道上,故意留下几个模糊不清的
脚印,然后拔腿狂奔,在两里外往道旁林中一闪不见。
马群不久便到,二十三匹健马成两行急驰,左一行稍
前些,右一列后方拉得长长地,坐骑稍差劲,每一匹马都
口喷白雾,浑身见汗。
最后一匹马落后前一乘约有三丈余,马上骑士是个中
等身材的中年人,突然觉坐骑冲势愈来愈慢,脚力愈来愈
差劲,深感困惑。“叭”一声响,他加了一鞭,脚后跟狠
狠地蹬了马肋两下,催马赶上。
可是,仍然不行,马仅而前蹄颠了两颠,“叭叭
叭!”他连抽三鞭。
蓦地,他清楚地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畜生也知趋
吉避凶。不想跑哩!老兄。”
骑士大吃一惊,坐正身形扭头一看,吓了个胆裂魂
飞。身后,长臀背上蹲了一个小花子,正对他眨眨左眼龇
牙裂嘴笑哩!
他正想张口大叫,招呼前面的人,一支温暖的手已扣
住了他的后脖子,口刚张开,一个拳大的烂布团已经塞入
他的大嘴中。
接着,颈下大椎穴一麻,浑身发软,身不由已被健马
颠倒马下,知觉仍在,但动弹不得,口中塞紧了一团破
布,想叫也力不从心。幸而跃得不重,虽未重伤,身上的
骨头似乎要崩散。足以令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最后第二匹马上的大汉,正伏鞍驱马狂奔眼角督见左
方出现了马头,认为是前面的同伴已经赶到,要向他前超
越哩!但超越有超越的规矩,该远距八尺外绕出,怎么竟
然几乎贴马冲前?他大声道!“老四,你贴得太近!。”
“嘻嘻!靠近岂不亲热些?”有人答话了。
大汉一听口音不对,吃了一惊扭头一看,这时,两匹
马已经快并驾齐驱了。只见一根棍尖,不偏不倚正点向他
的眉心。
他本能地低头躲避,可是晚了,“仆”一声响,天灵
盖换了沉重的一击,耳中听对方对他道:“乖乖地下
去。”
他半昏迷地翻下马背,象倒了一座山。马是好马,主
人堕马,立即刹住蹄,站在那里喷气掀蹄不走了。
第三匹马上的大汉骑术高明些,上身半俯臀部大半离
开鞍子,轻灵盖从容地扣住缰绳,马鞭隐干肘后。马紧钉
住前一匹健马的左右方,脚下泥土飞溅。
突然左后方出现了马影,逐渐接近,并且要超越了。
大汉转头一看,天!是一匹空马。他松了缰,健马四蹄略
缓,让后马赶上,大叫道:周四弟不见了,呵!哎……”
他感到左腿一阵麻木,接着,坐不住鞍雕,被人用凶
猛的拉力抗扯着左腿膝关节的大筋似乎断了。在狂叫声
中,他飞堕马下。
小花子躲在马腹下,暗算了大汉,然后翻上马背,发
出一声狂笑,驱马向路侧密林疾冲。
大汉的叫声惊动了前面的人,人马一阵大乱。前面几
名骑士看清了后面的光景,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调转马
头往回奔,有两匹马去追小花子,有一个大汉叫:“怎么
回事?怎么……”
小花子伏鞍狂奔,一面扭头叫:“好汉们,别追
了。哈哈!免送,免送。”
这是座白杨林,光秃秃地,怎跑得了?后面有十六匹
健马狂赶不舍,蹄声如雷。
这一带有不少的村寨,小花子早有主意,冲入一座土
寨中,弃马绕道出寨,溜之大吉。
飞虹铁爪追回了坐骑,却不知戏弄他们的究竟是谁,
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直至救回老四的
人赶到,说出暗算的人,正是抢马车冲坏门坊击毁镖旗的
小花子,他大怒之下,便在附近大索一个时辰,想得到定
是白费劲。
他不知小花子的来历,这笔账算在文昌账上了。
小河旁松林中,黑铁塔和文昌已精疲力尽,遍体鳞
伤,仍在一拳一脚往下拖。当然啦!两个虽反脸动手,但
友情仍在,自不能向要害处下手。也不能用兵刃拼命,打
起来就没有完,反正皮肉之伤不当回事。这一来,所耗精
力更多,沉重的打击,也令他们吃不消。
在他们已到了山穷水尽地步时,小花子到了。
文昌手扶树杆,向树对面的黑铁塔凶狠地叫:“再管
我的闲事,我打扁你。”
叫声中,飞起一拳,“仆”击中黑铁塔的左颊,黑铁
塔“恩”了一声,上身一仰,却又向前一扑。
“啪”一声暴响,右颊又挨了沉重一击。但黑铁塔并
没倒,扑扶在松树上,叫:“我让你清醒清醒。”手一
勾,勾住了文昌的脑袋,一拳上勾,“扑”一声击中文昌
的下领。
文昌“恩”了一声,脚向外一拨,两人滚倒在地。
小花子还在十丈外,看两人衣衫凌落,满脑是血,摸
不着头脑,他们怎会打起来的?大叫着抢到;“住手!住
手!你两个疯了么?住……”
“噗通通!”文昌和黑铁塔同时滚下小河,水花飞
溅。
水深及胸,两人被冷水一浸,清醒了,在水中挣扎。
黑铁塔是个旱鸭子,见了水浑身都软了,一声惊叫,
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无法站起来却向下沉。
文昌灵台一清,他记起黑铁塔说过怕水的话,赶忙一
把抓住黑铁塔的发向上提。可是他已经脱力,黑铁塔重得
象个大狗熊,怎能提得起?站不牢,失足向下滑。黑铁塔
一把抱住他,死不放手还在穷叫:“要命,扶……扶……
咕噜……扶我一……咕噜……把……”
小花子眼明手快,抢入水中一把扣住文昌的左手向上
拖,拖上了河岸往地下一放,大叫道:。“你们是怎么回
事?”
两人爬伏在地喘息。黑铁塔不住的呕吐,不住甩动大
脑袋。文昌喘了几口气,苦笑道:“小弟见不对劲,打起
来了。这大狗熊要拖我出泥坑,他却将我往水底拖。”
“你他妈的淹不死,我可惨了。”黑铁塔含糊地说。
文昌伸出右手,按住黑铁塔按在地下的手背苦笑道:
“我错了,黑铁塔,我向你道歉。”
“我也错了,操之过急反而坏事。”黑铁塔也反抓他
的手,摇着大脑袋说。
小花子在旁坐下,皱着眉道:“你俩家伙把我弄糊涂
了,怎么回事?黑铁塔,晤!是明因师太的侄儿,武林世
家,混元气功为武林一绝,是个傻大个儿,难怪会打起
来。”
文昌翻身坐起,笑道:“他才不傻,说的话比任何精明
的人都还精明,可惜,他说晚了些。”
黑铁塔也坐正了身子,翻着怪眼抹着脸问:“小花子
你是谁?”
小花子看了黑铁塔那落汤鸡的狼狈象,笑得前俯后
仰,笑完方道“我小花子方小山。黑铁大个,换换衣,别
冻坏了。”
“不打紧,冷我可不怕,就怕水。”黑铁塔答,一面
去拾他的小包裹找衣裤换。
文昌也换上了银紫色的衣裤,傍着小花子坐下问:
“小山弟,你怎样摆脱江湖游神的?”
“啊!你怎知道江湖游神?”小山讶然问。
“听黑魅谷真说的……”文昌将夺马被围,入谷遇七
幻道等人抢夺秋山烟雨图,险些送命的经过一一说了,直
至玄坛庙遇险,非我人妖及时援手的往事,也毫不隐瞒地
一一道来,最后道:“黑魅谷真和非我人妖虽是宇内淫妖
怪孽,但却对我有救命之恩。长安三豪虽是隐名大盗,也
曾替我尽力。想想看,我能无动于衷和他们反脸?再说,
我一个小亡命,既无田可耕,无生可谋,不偷不抢,何以
在生?言尽于此,是否交我这个朋友,悉从两位酌裁。不
然咱们从此分手各走各路,用不着婉惜早年的交情。我四
海为家,浪迹天涯,友情虽可贵,求生欲更高,我必须活
下去,富贵功名如浮云,虚名浮誉误尽天下苍生,我要
活,不在乎天下人对我的好意。”
黑铁塔摇头苦笑,道:“谬论!谬论!”
“妙极,妙极!”小花子却兴高采烈地叫。
“小花子,你认为他的谬论是对的?”黑铁塔怪叫。
“不错,你不服气?来来来,咱们也松松筋骨,黑大
个儿。”小花子跳起来,指手划脚要动手。
“咱们打不得,你太小了”黑铁塔摇手叫。
“你那两手配斗牛,不信可以立见分晓。”小花子挑
逗地叫。
“好,你行,反正我不和你动手。”
黑铁塔不上当。文昌将破衣丢了,道:“没有靴子
换,将就些算了。天色不早,咱们该分手。”
“我和你走。”小花子说。
“没话说,咱们结伴。”黑铁塔也爽朗地说。
小花子撇撇嘴道:“你骗食骗住的大侠客,和咱们这
些无恶不作的小混蛋走在一块,小心你那老姑太太明因师
太剥你的皮,败坏范家家风,你罪大恶极哩!”
“你小花子牙尖嘴利,滚你的!”黑铁塔翻着怪眼,
一拳挥出。
小花子低头从拳下抢出,“仆”一声一豪捣中黑铁塔
右肋,窜出两丈,哈哈大笑,手脚反应之迅速,令人道
赏。
“咱们白天不能进城,该往那里走?”文昌问。
“咱们由这里绕往永宁门,到荐福寺附近暂住,晚间
再入城,一不做二不休,到西北镖局找些金银做盘缠。然
后东出潼关走京师,邀游天下见见世面。”小花子提出主
张,雄心勃勃。
“好!到河南不可失去机会,到少林寺游喜游喜。”
黑铁塔居然不反对。
“那就走。不过,我倒想找长安的吸血鬼封三爷,比
找西北镖局好得多,虽则西北镖局的金银也取之无愧。”
文昌答,举步便走。
小花子在前领路,笑道:“文昌兄,怎么取之无愧?
人家是刀尖上讨来的吃食哩,要用性命嫌来的哪!”
文昌啊了一声,悻悻地道:“正相反,他们镖局和绿
林好汉是一家,挟盗自重从中牟利,比绿林强盗更可
恶。”他将黑旗令主与西北镖局的交情,以及黑旗令主与
无尽谷互相勾结的事一一道来。
小花子静静地听完,惑然道:“西北镖局与黑旗令主
交情我知道,但九宫堡与无尽谷之间的勾结按是传言而无
确证,如果信而有征,我怎么不知道?怪!”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哩!”黑铁塔顶上一句。
“笑话!武林隐私,如果我小花子方小山不知道,还
配称方家的人?”
“哼!姓方有什么了不起?除非你是四川云阳白头山
炼狱谷的方家人,可惜你不是。”黑铁塔不住地接口。
小花子耸耸肩,喜喜一笑,没做声。
他们过了河,沿小径绕向南门。这条小径其实并不小可
通马车,不时有行人来往,也是咸阳方面至周陵游玩的捷
径,天气太冷,游人不多,所以走了许久,极少看到零星
的行人。
小花子在前,文昌和黑铁塔在后并肩而行。绕过一座
大池,小径向东一折。
前面响起了蹄声,接着车声辚辚,有马和车迎面而
来,但被面前土丘和凋林所阻,还看不到车马的形影。
在池的东面,车马出现了。先头是六匹快马,马上骑
士青紧身,羔羊皮外袄,佩刀,鞍旁插了弓箭,人高马
壮,十分神气。
后面,两匹健马护卫着一辆双头轻车。健马上的骑士
又是一番情景,狐裘,英雄巾,佩剑,挂百宝囊,外罩绣
团花绿底绸披风,披风迎风飘飘,神气极了。左面那人年
约二十开外,粗眉大眼,目中神光炯炯,五短身材,但精
悍之气溢于脸面。右面那人年约二十二、三,五官清秀,
剑眉虎目,英雄换发,身材雄伟,猿臂鸢肩,一表人材。
拉轻车的两匹马,浑身火红,又高又壮。赶车的是一
个十五六岁少年人,戴白狐风帽,掩耳上朵,露出一张三
角脸,八字吊客肩,尖嘴,白狐皮背心,夹缎子银底绣如
意云纹花边箭衣,不座在车坐上,车在那里不住挥舞着长
鞭,抽得叭叭暴响。
车是轻车,也有点象安车,青漆,云缦,窗子半掩,
里面不时传出银铃似的女眷轻笑,里面最少也坐了两个女
人,笑得很狂。
车后,也有六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打扮与前面六匹
马上的人相同。
看光景气派排场,定是豪门贵人的子弟外游,前后有
家丁,两侧有保留师父。
小花子不打算生事,让至路左向前走,路足以容纳车
马,外侧尚可通行,黑铁塔走在中间,文昌跟后。
先头两骑到了,左面豪奴在三丈外便大喝道,“站在
路旁,让道,站开!”
小花子一怔,站住了,剑眉一轩,大声道:“喝!你神
气什么?”
马勒住了,轻车仍往前驶。豪奴怪眼一翻怪叫道:
“好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滚开些!”
黑铁塔火起,大环眼睁得滚圆,“大吼道:“你他妈
又不是秦王出巡,吠什么?狗东西,我走我的阳关道,你
走你的枉死城。为何要让路?呸!你他妈的昏了头。”
豪奴一声怒叫,驱马冲上一鞭抽出。
车也停了,驾车的少年叫:“打他个半死,然后绑回
去,叫他们知道樊川厉家厉害,然后送官究办………”话
声未落,长鞭已抽向小花子。
左面五短身材的保留看清了黑铁塔腰上的唬人家伙,
冲上急叫“使不得公子爷……”
三方面出声呼喝,几乎是同时发生,出事了。
第一个动手的是黑铁塔,手一抄便抓住了豪奴抽来的
马鞭,右手疾伸。他个高大,豪奴坐在马上也高不了多
少,一把扣住豪奴的腰带,喝声“滚你娘的蛋!”
豪奴会飞,飞离了马背,在三丈外落地,头下脚上,
“砰”一声响,头栽入路旁烂泥中,在地下挣命。
小花子第二个动手,也抄住了长鞭向下带,喝声“下
的来!”人向前抢。
驾车的公子爷一声惊叫,向前一扑,双手攀住踏板护
的拦,鬼叫连天。
文昌是第三个动手,迎着抢来的保留。保德正待伸手
去找剑拦阻小花子,“叭”一声暴响,文昌一掌劈在马肩
心上,马一声长嘶,保镖身形一晃—颠,左脚已被文昌扣
实,喝声“下”保镖便被拖下马来。接着“砰”一声响,
一劈掌,恰中左耳门,死狗般躺下了。
文昌火速没收了对方的剑,拔出飞跃上车叫:“擒作
人质,接招。”
原来小花子已经上了车,正扬棍劈向前面无人色的公
子爷,这一棍如果下去,公子爷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右面英俊的保镖已发觉不对,拔剑飞离鞍桥,身剑合
一向车座上飞扑,要抢救公子爷,恰好和跃上的文昌照了
面,半空中双剑相交,“铮”一声暴响,两人问向侧飘,
双双在火星飞溅中落下地来。
变起仓卒,一众奴猝不及防,等他们神魂入窍,局面
全变了,在呐喊声中,他们撤弓拨刀下马何前涌。
人太多,两面合围,箭派不上用场。黑铁塔撤下长
鞭,哈哈狂笑道:“收买手脚,愿卖者上。”长鞭头矫如
龙,向奔到的一名豪奴双脚卷去。
“啊……”惨叫声乍起,豪奴的小腿被长鞭一卷一
带,脚骨立折,但皮肉仍连着,黑铁塔下手极有分寸。
小花子收棍,左手疾伸。公子爷大概也会两手花拳绣
腿左手一拔右拳齐出,居然迅疾,斤两也够上秤。
小花子哈哈一笑,五指一勾,搭住了拔来的手腕,扣
实猛扭。
公子爷一拳落空,“哎”一声狂叫,转身,向下府,
手被小花子扭转搁在自己背上,奇大的压力向下揿。
“跪下!”小花子沉叱。
公子爷怎能不跪?真听话,跪在踏板上狂叫:“饶命!
放手!放……饶命!轻些!轻……”
小花子揿住公子爷,向下大吼:“谁不停手,我毙了
这个绣花枕头。”
其中,女人的尖叫声刺耳。
豪奴们呐喊着向两侧退,但地上已倒了五个,挣扎着
叫号,不是臂骨折,便是腿骨裂了口。
车右泥地中,文昌和英俊的青年保镖各展绝学抢攻。
文昌凶猛如狮,剑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气吞河山步步
进迫,快、狠、准境如狂风暴雪,却以稳字做后盾,迫进
了两丈之远。
但见剑光吞吐如电,剑气飞腾,一剑连一剑,一步赶
一步,看着抢制机先,狂野辛辣凶猛绝伦。
“铮!铮铮铮!铮!”双剑交击错鸣声动人心魂。
青年保留功力不弱,内力也有几成火候,但比起文昌
来仍稍差一筹,而且没有文昌狂野,也就是说,攻击精神
不够,只有招架闪逃之功无还手之力。但文昌如想在一二
十招内收拾下对方,也非易事。
小花子的喝声传到,文昌正攻出一招:“流星逐日”
数道电芒急射对方上盘。
青年保镍一声沉喝,左飘,撇剑,“铮”一见双剑相
交,借势掠出八尺外,大声吼道:“住手,我玉面虎认
栽。”
文昌乘势迫进,冷此道:“把剑抛过来。”
“什么?休迫人大甚。”玉面虎怒叫。
小花子一巴掌捆在公子爷的右颊上,公子爷狂叫出
声。小花子却哈哈一笑,道:“公子,叫你的保留缴械。
他不丢剑,我要先揪下你一支右耳。丢了耳。难看着哩!
哈哈!”
“颜师父,颜……”公子爷魂不附体语不成声地叫。
玉面虎颜师父脸色大变,洁白的俊脸泛上青色,切齿
道“罢了!拿去,咱们日后算。”
剑化长虹飞到,玉面虎不甘心,所以用上全力,尖前
柄后,剑居然翻肋斗,可见他已注入了内力。
“铮”一声爆响,文昌也用了七成功,一剑挥出,将
来剑震成两段,呵呵大笑道:“不错,山不转路转,咱们
会有再碰头一天,你记住就是。颜师父,剑吓不倒人,暗
器却可怕,劳驾,将百宝囊丢过来,你的百宝囊不小,而
且没带镖囊,暗器定然放在里面,我也不用暗器,彼此彼
此,不得不防。”
玉面虎一面解囊,一面恨恨地问:“阁下高姓大
名?”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蔡文昌,你好记住。”
“你会在颜某前死活两难。”
“你!不行,再好好练几年,吹牛没意思。”
“家师极乐僧大方禅师,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文昌吃了一惊,天!极乐僧正是三僧之首,这乱子闯
大了。但他不动生色,接过抛来的百宝囊,强笑道:“呵
呵!原来天下第一淫僧的高足,失礼失礼,你大概从师不
久,所以如此差劲。哦!尊驾的台甫是……”
“如玉,颜如玉。”
“哈哈!我记住了,大概你也是个已得衣钵真传的小
淫贼。我的绰号叫亡命客,他也记住了。”
“誓报今日之耻,永难忘却,除非你死了。”玉面虎
咬牙切齿地答。
文昌扭头便走,信口答:“放心,我死不了,有百年可
活,哈哈!”
黑铁塔也将所有的刀剑弓箭搜齐,“仆通通”全往池
塘里丢了个一干二净。
文昌回到车旁,向小花子道:“小山弟,问间这位公
子爷为何如此嚣张傲狂拔扈?”
“说你家的老家伙干什么的?你姓甚名谁?”小花子
对着公子爷,不屑地问。
公子爷脸如死人,揉动着手臂,颤抖着道:“我……
我家住南门不远处樊川。家父原是凤翔府知府,去年九月
升任布政司右参政……”
小花子突然道:“不用问了,这家伙的老犬叫做厉春
水,在凤翔府做了三年知府,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去年
得秦王提携,升任右参政,赶走了前任右参政施若葵,几
乎将一个好官搞了个杀头充军的罪名,目前看上了施家的
大厦,已经着手谋夺了。老狗是正四品官,却升从三品,
大概不久后要赶走左参政姓张的,升左之后,便可以大括
地皮了。这种人,问了不开胃。”
文昌哈哈一笑,将玉面虎的百宝囊倒空,道:“送上
门的贪官买卖不做,天地不容。搜!将他身上值钱的零碎
全部没收。”
小花子一把将公子揿倒,搜出钱袋,珠宝囊,饰佩等
物,全塞入百宝囊内。
文昌捧着百宝囊,踢开车门,向里叫:“贵妇们,请
移芳驾下车。”
车内一阵惊叫,有个惊悸美妇伸出珠翠耀目的脑袋,
向外瞄了瞄,尖声叫:“没有踏座怎……怎样下?”
文昌含笑欠身,道:“夫人,滚下来,地面不硬,不
会跌断你的莲足的。”
“这这……这……”
“滚下来!”黑铁塔怪叫。
车中共有两名贵妇一个侍女,被黑铁塔凶神恶煞似的
神情象貌吓得魂不附体!叫声如雷,似乎天地动摇,她们
怎吃得消,果然手足发软,连滚带爬下来了。
文昌象貌英俊,而且彬彬有礼,向她们欠身笑道:“夫
人们,劳驾你们的玉手,将值钱的首饰摘下来,咱们粗手
粗脚,恐怕有渎诸位的娇躯。快!不然这位煞神爷要发怒
动手了。”
三个女人胆裂魂飞,七手八脚摘下了所有心爱的饰
物。极不情愿地丢入文昌伸来的百宝囊中。
事毕,文昌挂好囊的牵来了三匹马,一剑将车轴砍
断,向众人道:“诸位,谢谢,再见了。诸位可继续北
游,慢慢走,不送了。”
黑铁塔将所有的马匹割断络头,每匹马拍上一掌,马
负痛狂奔,落荒而走。
小花子放了公子爷,冷冷地道:“你们太过强横无
礼,自取其辱,如不悔改,总有一天会暴死荒郊,记住这
次教训,对你有好处。”
“走呵!哈哈!”文昌叫。
三匹马放蹄狂奔,绕池西岸如飞而去。
奔了五六里荒郊,再向南绕出,在一度土围子西南再
向东狂奔,不久便到了终南山子午谷的南行官道附近。
这一带已是山区丘陵地带,小花子道:“沿官道往用
城跑,马最好留着,免得苦了两条腿。”
三人不上宫道,在广野中缓缓北行,他们故意绕道,
便是故意留下蹄迹,引迫来的入迷道。官道上蹄迹多,赶
的人定然会错认他们已向南进入山区了。
文昌将金珠首饰每人分了两把,狂笑道:“至少在陕
西江南两地,咱们用不着为盘缠耽心了。”
黑铁塔苦笑道;“我宁可白吃白住,却不愿在劫路
的。”
小花子“呸”了一声,抢白地道:“呸!没出息,白
吃白住,受苦受难的是开店的殷实升斗小民,你还好意思
说出来,丢人。”
“好!你行,你他妈的小小年纪已坏得不可再坏,长
大了定然是宇内凶魔。”黑铁塔无可奈何地说。
消息外传极快,蔡文昌赫然成了大盗。
蔡文昌大闹长安城西北镖局长安酒肆的消息,传遍了
江湖。
亡命客的绰号,开始在江湖中流播。
冰雪还未化完,野地里极不好走,但马是上乘好马,
所以并无多大的困难。不久,远远地可以看到东北方林木
梢头,影现一大一小的高耸塔尖,一座是雄伟的七级大雁
塔,另一座是大肚子的土丘基小雁塔。他们知道,快接近
城南荐福寺了。那时,小雁塔未被地震所裂,那是次年的
事,目下两塔并立十分壮观。
小花子仍然领先,向东北一转,绕一座大土丘而过,
大、小雁塔被土丘上的凋林挡住了。
蓦地,小花子勒住坐骑,扭头轻问:“喂!你们听
听,上面不对劲。”
三人策马屹立,侧耳倾听。东北朔风吹号,但仍可听
清丘上有啼哭声传出。
“晤!有小娃娃啼哭。”文昌说。
“荒丘野郊,鬼打死人,若冷的天,怎么会有小孩啼
哭?怪事,咱们上去看看。”小花子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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