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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13)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43:05 2000), 转信
文昌冷然屹立,厉声道:“在下也向死去的仆人说
过,要替他们报仇,用凶手的血祭奠他们泉下之鬼。”
银剑孤星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冷冷地道:“一千
个人的性命,也难低偿我这位忠心弟兄的宝贵生命。你
好,咱们第二次见面,便突下杀手,你想怎样死法?”
“三箭一刀未将你的狗命收掉,在下好恨,只怪我功
力不行,没有可说的,哼!你也不见得如意,在下仍有机
会,谁死谁活目下言之过早,我这十余名仆人,都是长安
孤苦无依的贫苦老人,你这欺世盗名以劫富济贫为幌子的
猪狗,竟然忍心将他们置之死地,天理难容。蔡某有一口
气在,必将你们的鲜血,洗净你们自己的罪恶之手,上
吧!你等什么?”
银剑孤星手按剑靶,阴森森地道:“本总管要刺你一
百剑,然后将你剖腹刺心,本来,令主的意思是活捉你返
堡,但你却用暗器行凶杀了我的好兄弟,本总管只好立即
处治你了。”
“哼!你未免太自信了,似乎蔡某是毫无反抗之力
的……”
“呔!”银剑孤星用一声冷叫截住文昌的话头,人随
声进,夺目银光闪耀,龙吟之声直震耳膜,飞腾的剑气触
肤生寒,但见一朵银花乍吐,以排山倒海的声势袭向文
昌,不徐不疾,身法极为潇洒从容,果然名不虚传,不愧
称当代有数的剑术名家之一。
文昌第一眼就看出银剑是神物,可以洞壁穿钢,凌厉
的剑气也直逼肌骨。耀目的剑上银光,也令人眼中生花视力
大受威胁,不要说剑术,仅凭这把银剑,银剑孤星便占了
绝对优势,假使他不将田姑娘丢掉,恐怕连躲闪的机会也
失去了。
他不愿丢掉田姑娘,也不甘示弱,小剑疾挥,人向左
闪。“嗤”一声刺耳厉啸,幻电小剑在银剑的尖锋前半分
挑过,双方剑气第一次接触。
文昌只感到手腕一醒,双方奇冷而劲力奇大的剑气,
掠过掌背时澈骨奇寒,假使他没练无极气功护身,不但握
不住幻电小剑,右手可能也完了,即使已练神功护身,仍
感到难以忍受那澈骨的奇大劲力所冲击。
“那儿走?看!”银剑孤星沉喝,“花中吐蕊”骤跟
“流星赶月”,跟踪追进,一剑连一剑连续飞点,紧楔不
舍,银虹接三连三幻花不绝,连绵而至。
文昌左手夹着半死的田姑娘,暗器不能再发,退出两
丈外躲过三剑,银虹已临胸前。如影附形射到。
正危急间,庭上突然落下三块瓦片,落势之疾,令人
几乎肉眼难辨,若大的青瓦片也不易看清,可知发瓦片的
人劲道委实骇人听闻。
“拍拍!”“铮铮!”暴响声震耳,火花激射,银剑
向下疾沉,锋尖几乎划开了文昌的肚腹,一发之差,逃出了
剑下。
两片瓦片并未碎裂,仅分成四块而已。
接着是“拍”一声暴响,第三块瓦片击中抓住机会从
旁挫身偷袭下盘的一名黑衣人的背部。
“恩……”黑衣贼人低叫一声,“扑”一声爬伏在
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的人全骇然变色,接着,震
人耳膜的声音在空间震荡:“蠢东西!自己的性命如果保
不住,那丫头同样活不了,怎么如此愚蠢?放下人,拾剑
施展。”
文昌大喜,蛇魔丹士到了,大援光临,激起他的英风
豪气,放下田姑娘,飞快地用脚挑起爬伏在地的黑衣贼人
的长剑、幻电剑交在左手,一声长啸,凶猛地冲向变色而
立的银剑孤星。
银剑孤星只听到人声,没有见有人现身,只看到屋顶
开了一个小天窗,可以看到闪烁着的星星,能用瓦片击沉
他的剑,两瓦片仅裂成两半,令人难以置信。
文昌攻到,长剑两剑同时进击。
“去你娘的!”银剑孤星厉吼,连攻两剑“叮叮”两
声清鸣,文昌的幻电剑连错两剑,长剑也连续抢攻。“铮”
一声轻鸣,长剑刮掉寸余锋刃,两人的兵刃相克制,势均
力敌。
银剑孤星一声长啸,飞跃而上,上了三丈高的大树,
左手一掌拍出向天窗口击去。
“哗啦啦”暴响声中瓦片出现了大天窗,断了两条横
栋,瓦片被凶猛无比的掌风震飞。他再拍掌,银剑让身跃
出天窗上了瓦面。
瓦面天窗附近没有人,不远处透空的屋脊上,跨坐着
一个黑影,隐约可见到黑影顶上的道士吉。
银剑孤星心中—惊,以为七幻道到了。瓦面上原布有
四名高手,目下踪影不见。他的功力比起七幻道相差无
几,交起手来一两百招之内胜负难分,但如想一举将四名
高手在无声无息中拾下那是不可能的事,难道说,七幻道
目下的功力,竟能悄然闯入五道埋伏,更一举收拾屋顶上
的四位高手?这种进境太令人吃惊了。
他心中生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七幻道的迷
魂大法夜间不可怕,但丧智香飞出毒火却是要命的玩意,
必须先发制人抢得先机才行。
他不多思索,悄然打出三枚孤星镖,一面故作从容冷
然发话,道:“阁下是七幻道贼么?”
黑影大袖一挥,三枚肉眼难辨的星形角镖飘飘荡荡地
投入袖中不见。然后用手一一取出,在星光下若无其事地
审视,低沉地道:“这玩意是京师鹰爪门的叛徒铁鹰戴
信,从鹰爪镖中蜕化而来,比鹰爪镖厉害,可以飞旋变更
方向,只是,你的功力太差劲,没用,小辈,拿回去。”
声落,信手抛过,翩然而飞,缓缓地旋转,似乎毫无
力道,划出三道银剑孤星的身前。
银剑孤星大吃一惊,他的星形镖份量沉重,可破内家
气功,没有人敢接,武林中人闻名丧胆,这老道仅凭一
只大袖,便轻而易举的接下了三枚星形镖,眼看抛回时翩
然而至,旋转极慢,按理不可能这样落下,必定急坠瓦面,
怎会象棉絮般往下落的?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对方
即知星形镖的底细,出手又奇特无比,他怎敢伸手去接?
向左急飘,信手一剑振出击向最后一枚星形镖。
“叮”一声暴响,星形镖被震成五片堕落瓦面。
“呵呵呵呵?”黑影狂笑,笑完道:“你这人真无可
救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使要你的命,不过是
举手之劳,用得着计算你?真是?击毁了你自己的成名暗
器,日后传出江湖,太丢人,你用不着叫名号了。”
银剑孤星羞愤交加,挺剑迫进怒叫道:“尊驾不是七
幻道,来意如何?通名号。”
“七幻道是什么人?说来听听可好?”黑影泰然地
问。
“通名号。”银剑孤星怒吼,顿顿又道:“在下银
……”
黑影急忙摆手,抢着道:“不必说,不必说,你这种
出手暗袭小辈,说出名号污我入耳。刚才在下面,姓蔡的
小娃娃不得已而出手偷袭,你却用不着也出此下策,说出
名号岂不丢人现眼?”
银剑孤星被激得昏了头领忘利害,一声怒啸,狂野地
冲上一剑疾挥。
黑影一双大袖左荡右挥,将攻到的银剑荡开带偏,从
容扬袖,银剑象被一种奇异的力道所吸引,随袖拂动不由
自主。
黑影安坐脊顶,一面拂袖一面泰然地道:“贫道让你
松松筋骨,记住,三十六剑之后,贫道方行反击,让你号哭道
爬下瓦面。第四剑。哦!第六七八……九,好,了得第
十……”瓦面上展开奇怪的激斗,大庭中的激斗如火如
茶。
文昌双剑在手,凶悍如狮,他不追银剑孤星,开始找
神刀夺命。自经过蛇魔丹士的指点后,事实上他已比神刀
夺命稍强一分,他的幻电小剑仅当做剑诀使用,并不用来
进招,用夺来的长剑应敌,扑向神刀夺命,凶猛的绝招如
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神刀夺命一声长笑,接连八剑回敬了十一刀,两人展
开狂攻,兵刃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刀以错入近身拼命为主,剑则以轻云抢入中宫迫进为
先,剑比巧刀比力,所以不时爆出兵刃交击之声。五照面
六盘旋,愈打愈烈,双方拼出了真火,刀光剑影纷飞,似
乎棋逢敌手,难分高低。
一名大汉一声狞笑,挺刀走向地下的田姑娘,挥刀伸向
姑娘高耸的乳峰,狞笑道。“你赖生这儿蹑手蹑脚,我给
你卸掉锦衣、让大家饱炮眼福……啊!”惨叫声乍起。
文昌到了,手中幻电剑一步飞到,贯入大汉的胸口,
大汉向后便倒。文昌跟踪射到,伸手抓回幻电剑,飞起一
脚,将大汉踢飞,乘势后纵,掠过地下的田姑娘,大旋身
一剑猛挥。
他冒险飞剑救人,神刀夺命随后攻到,顿时落入下
风,被刀光罩住了,该拼命啦!
刀剑的招式都够很辣。“铮”一声相错而过,两人已
贴身相对。但神刀夺命的已抢得了中宫,乘势探进,“腰
横玉带”人刀滚转切入、刀已光临文昌的虎腰。
文昌临危不乱,左手小剑疾沉,“嗤”一声轻响,鬼
头刀齐腰而折,刀身冲力仍在,割破文吕的右臂,鲜血溅
出。文昌的无极功火候不够,目下仍难护身,但亦发挥了
作用,刀锋伤向后无法再深入,阻在脊骨外。
同一瞬间,文昌的右手全力一带,剑尖虽被震出偏
门,剑靶却仍有大用,一带之下剑靶的云头击中神刀夺命
的太阳穴,击碎了头骨,脑浆和血水齐往外挤。
人影乍分,神刀夺命的尸身横冲八尺外,旋了一圈,
然后砰然倒地。
文昌收了幻电剑,抓起地下的田姑娘挟在背下,一声
怒吼,抢向大庭门。他无法兼顾半死的田姑娘,只好夺路
逃生。
“呔!”暴吼如雷,他用上刚学会了的“魔幻三
剑”,分攻迎面截住的四名大汉。
扭曲着的虹影吞吐了三次,似乎化为一个向外滚动的
有刺光轮,从两刀两剑中滚入,然后光轮倏敛,人影外
张,他从中间一闪而过,终于到了庭外了。
“啊……哎……”四个阻路大汉发出绝望的惨叫,
每人的胸口皆出现了血口,划痕直抵心室,摇摇晃晃向外
退,刀剑落地声震耳。
大庭四周的人齐声呐喊,挥舞着火把跟踪便追。
文昌功力不够深厚,临危拼命夺路逃生,用上了魔幻
三剑,而且三剑齐出,一气呵成,浪费了不少真力,抢出
了庭门,他已出现气喘之象。气喘,在练气的人来说,那
是精力损耗至巨的警兆,不是好现象,虽不至虚脱,也接
近真力不断气散神乱之境了。
各处潜伏的高手们,大概已知庭中形势不利,纷纷现
身,齐向里抢。
真糟!在外久候并无警兆发现的黑狐超,恰好在这时
率领十名高手枪入园门,一声长啸,循花径飞掠而至,抢
上了台阶,劈面碰上了。
火光通明,无所循形,园中亭台假山暗影中,出现了
三四十名黑衣贼人、想脱身难比登天。
文昌左手有人,真力不继,怎接得下黑狐的狂攻?一
照面问,田姑娘的肩膀挨了一锤,他自己也在右胯挂了
彩。
黑狐的功力,比银孤星相差无几,至于神刀夺命,只
算得勉强挤身一流高于之林陪末座而已,想得到要糟,糟
得不可再糟。文昌再想用魔幻三剑,已经力不从心了。
黑狐迫进了丈余,连中三锤,狂傲地迫进叫:“进
去!你该死在你的大庭中。”
叫声中,飞锤急似惊雷,几乎砸倒,飞锤这玩意会折
向拐弯,不能错各,只能击打锤头,但锤已近身,除了拨
开之外,不可能用剑去打锤头了。
眼看一锤中的,文昌暗叫“我命休唉”!
蓦地黑影从廊檐下飞尘,香风入鼻,一支长剑捷遇电
闪,尖锋已点中锤头,锤向下疾沉。
黑狐吃了一惊,手腕一带,飞锤疾收尺余,再向上倏然
疾飞,冲向下尘的黑影,反应之快,已臻玄境。
岂知落下的黑影,比他更高明,人已落地长剑上飞,
“铮”一声击中锤头,奇大的震力将锤荡得横飞丈外,接
着娇叱入耳:“好黑狐,你也接我三枚夺魂神梭。”
黑狐大惊,是黑魅谷真到了,老妖妇的夺魄神梭比阎
王贴子还令人寒心,黑夜中视度不良,假使三枚齐飞,他
怎吃得消?一声不吭向旁急闪,藏身在廓柱之后。
黑魅一把抓住文昌,侧掠下阶,喝声“起” !纵上了
东屋顶,如飞而去。
大庭顶的蛇魔丹土大叫道:“快走,你这小母货出手
太晚,我断后。”
喝声中,大袖猛挥,人己站起来了,罡风怒吼,屋瓦
如被狂风所刮,八方激射。银剑孤星象一根风中的羽毛,
飞荡丈外,再骨碌碌向下滚,直滚至近檐处方稳住身形,
站起来一看,瓦面已不见有人。
东面屋顶,刚才一掌把他打翻的黑影正屹立瓦面,等
侯着黑狐率人上屋,狂笑声直震耳膜,令人感到头皮发炸
心向下沉:“哗哗哗……谁追来试试?”
第一个上屋的黑狐,刚上瓦面,相距丈二飞锤遥击,
吼声如雷:“纳命!什么人……哎……”
蛇魔丹士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劈面砸来的碗大飞锤,
喝声“滚!”回手便扔。
黑狐来不及解掉套上的挂链,身不由已,被无穷凶猛
的劲道扔出,连人带锤向三丈外的瓦面,“砰”一声大
震,屋顶摇摇。
“下去,下去!”蛇魔丹士怪叫,变袖疾挥,刚上屋
的十名高手站不住脚,纷纷下尘。
蛇魔丹士狂笑道:“假使贫道不曾和百劫残僧消磨了
十年岁月,性儿已改,你们这些东西一个也休想活命。”
惊魂初定刚赶到的银剑孤星,站在三丈外恨声叫:
“尊驾果然高明,在下认栽,青山不改,清留下名号,九
宫堡的英雄们,必将酬谢足下今晚之赐。”
蛇魔丹士呵呵笑,朗声道:“滚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今
不许再打扰蔡文昌的清净,蔡文昌如有三长两短,贫道
如果打听出是你们兴风作浪,九宫堡必将成为废墟,化为
瓦烁场。你记住,我蛇魔丹士,在完龙山金蛇洞清修,不
服气的狗熊小辈,可以到那儿找我。你们再不见机带着人
滚蛋,有人不肯哩!”
声落,人影突然消失不见,西北角,惨叫声震耳。
心胆俱裂的银剑孤星倒抽一口凉气,向下叫:“传出
信号,撤!”
文昌挨了两锤,已经筋疲力尽,但仍支持得住,黑魅
谷真拉着他走,他仍死挽住奄奄一息的田姑娘。
三人从西北角下不了屋顶,掠入荒野中,劈面遇上五
名黑衣人,黑魅一声娇笑、挥剑便上。
“着着着!挡我者死。”她一面笑,一面叫。
黑衣贼人不知道她是大名顶顶的黑魅谷真,只一照面
便倒了四个、远处人影纷现,全向这儿急截。
文昌接住最后一名黑衣贼,力尽的他仍可勉强应付,
但相当吃力,守多攻少。
黑魅杀了四名大汉,扭头叫:“文昌,丢下那贼人,前
面还有四道埋伏,带着小贼货还舍不得丢手么?”
文昌一面还剑招架,一面道:“田姑娘是无辜的,我
不能丢下她,要不你走你的路,别管我。”
黑魅摇头叹息一声,走近连挥两剑,大汉一声狂叫,
脸上被剑尖划开,头骨亦破,扔刀便倒。她苦笑道:“以
前我看错你了,想不倒你竟是个血性男儿,没话说,我保
全这丫头。走!蛇魔丹士断后,无后顾之忧,咱们向前
闯,三流小鬼何足道哉?送你到外面暂避?我宰光他
们。”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吼,有人用洪钟似的大嗓门叫:
“狗东西们,黑爷爷送你们进枉死城。”
接着,惨号声大起,文昌,“走!我的大哥来了。”
黑魅却不向人声暴吼处走,折向便闯,一面道:
“不!我护送你脱出重围暂避,然后再回来宰他们,有你
在身旁蹑手蹑脚,我不能放手干。走!”
一枚蛇焰箭在高空爆炸,仍可看倒摇曳而上的火焰余
尽,胡哨声此起彼落,人影纷向外撤,黑魅跌脚道:“讨
厌!”蛇魔丹士的声音道:“你这鬼女人心太狠,真想全
部都杀光么?”
黑魅吃了一惊,回身收剑行礼道:“前辈今天的行径
确令晚辈困惑………”
“呵呵!你是说,在大雁塔轻易将人赶走,今晚又破
天荒助你一臂之力,又一人未死打发他们走路么?不错,
贫道确是不想再多造杀孽了。”
文昌放下田姑娘,上前拜倒道:“晚辈再蒙老前辈援
手大德,没齿难忘……”
蛇魔丹土扶起他笑道:“不必多谢了,起来。你刚才
用上那三剑,该发觉功力不足是如何可怕了吧?记住,找
一处清净之地苦练三年两载,以你所练的玄门神奇气功,
和神奥绝伦的魔幻三剑,君临江湖,足以横行天下,操之
过急,反而坏事哩。他们走了,你可以回家了,我也该走
了,和百劫残僧道友的棋局还未告终哩。好自为之。”
声落,他化轻烟,冉冉隐没在夜色茫茫中,倏然即逝。
黑魅谷真直摇头,喃喃地道:“这老道假使要在江湖
称雄行道,武林局面将会全局改观,能克制他的人,在世
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哩!”
文昌取出一颗丹药给田姑娘,说:“我必须去接应范
大哥。”
黑魅将人接到,匆匆举步道:“走!我陪你、走一
趟。”
小银带着黑铁塔赶来援手,在第一道埋伏被贼人发现
了,十余名黑衣人在小径两侧暴起发难,四面合围。
黑铁塔久走江湖,星光下一看贼人衣着打扮,便知是
黑旗令主的爪牙,将小银推入路旁小沟,撤下长鞭怒吼着
向前夺路。贼人中高手不少,而且人太多,双方拼死枪
攻,陷入重围,地下横尸四具,黑铁塔已挨了十余刀之
多,幸而他的混元气功了得,仅衣衫凛落,皮肉倒未受
伤,双方想攻他的口眼下阴等处要害也是不易事。
撤退的信号传到,但贼人有尸首未撤出,黑铁塔又不
肯罢手。缠住了,除了黑铁塔死了之外,无法抽身,依然
死缠不放。
无法撤走的信号传出,抢道断后的黑狐闻之失惊,火
速率领二十余名高手赶来,大吼道:“兄弟们退!我收拾
这狗东西。”
他的剑术其实与银剑孤星差不多,不同的是锤头沉
重,而且有一尺八寸的丙,可当短兵刃使用,更可飞出远
击丈六外的目标,十分霸道,长家伙遭上长鞭,碰上了,
他一声怒吼,立即飞舞出锤头,来一记“毒龙出洞”劈面
攻到。
黑铁塔一声怪叫,攻出一招怪蟒翻身,长鞭向前翻
滚,弹缠砸卷抽五决齐出。
“叭”一声鞭锤相接,溜出一只大花。黑狐怎肯被鞭
缠住?手腕一带,锤头疾收,一声怒吼,仍从鞭下空隙中
砸入,疾矢星飞电射锐不可当。
黑铁塔感到鞭上传来一阵奇猛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发
麻,心中暗惊,双方内力出奇的浑厚,今晚可能要糟,两
照面之后,他感到对方竟然是九宫堡的黑狐超,心中油然
泛起寒意,暗叫道:“糟了!黑狐在这儿出现,文昌弟完
了”。
他心中一慌,立陷危局,连接五锤,却有点手忙脚乱
了,其余的贼人已乘机搬走了尸骨,在外围待机而动,虎
目眩既,想脱身已嫌太迟,但他并无脱身的打算,文昌的
安危,令他焦灼难安,他必须向里闯,为朋友他已将生死
置之度外。
“扑”一声轻响,他左肩挨了一锤,幸而是擦肩而
过。不然可能要糟,巨大的打击力道令他连退五步方稳住
身形,另一锤又到了。
“不相信你是钢筋铁骨。着!”黑狐大吼,锤影一闪
即至,冲着铁塔的脑袋,来势奇快。
黑铁塔身形刚稳,无法以攻还攻,右手急抬,用鞭身
猛推锤头。扑一声响,鞭将锤头崩上三寸,他也低头挫腰
向后退,头巾被砸掉了。
双方兵刃都利于远攻,谁也不想贴身相搏但鞭尾上
带,竟然卡住了锤链,黑狐手急眼快,一把抓住鞭尾全力猛
带,喝声撤手,同时锤向下疾沉,冲向黑铁塔的顶门,如
被击中,黑铁塔的混元气功恐怕难禁全力一击,不死也得
伤。
正危急问,黑魅和文昌赶到了。黑魅一手夹人,一手
连剑,一声娇叱,便刺倒外围的三名黑衣人。
文昌夺勇突入,大叫道:“蔡文昌到,拦我者死!”黑
魅的娇叱声,把黑狐吓了一大跳,不消说,蛇魔丹士必定
到了,即使是一个黑魅他也吃不消,不走怎成?百忙中无
暇追取黑铁塔的性命,他自己的命重要得多,左手倏松,
右手一带便收回飞锤。
黑铁塔命不该绝,正仰身扭腰闪避下砸的飞锤,并且
夺刀夺鞭,对方松了手,他刹不住势向后便倒,鬼使神差
是向旁扭倒的,飞锤从他身畔飞退,未被锤缘击中,惊出
了一身冷汗。
他使剑已用不上多大的劲,要用暗器袭击,黑铁塔的
四周有人,所以他出声招呼要黑铁塔让开。
黑魅也例了,娇叱声震耳:“都让开,交给祖姑婆我
送他们见阎王。”
黑狐恨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一声怒啸,飘掠三
丈外下令撤走,一哄而散。
黑铁塔脚踪站稳,感情地叫,“兄弟,你可无恙?”
文昌丢掉剑抢出,激动地叫:“大哥,谢谢你!”
两人互相抱住了,一旁的黑魅道:“走吧!何不回去
再说?”
黑铁塔叫出小银,由文昌领路往回走,今晚大概不会
再有人前来打扰了。”
文园中冷静清,血腥在空间里荡漾,除了小银,所有
的仆人全部被杀,草草暂时安置了所有的尸骨,五个人在
大庭中商量行止。田姑娘服下九转玄丹,在鬼门关上拉回
了三魂七魄,委顿在大木椅上,余悸犹在。
文昌第一次建置家园,在短短的几天中便遭遇了如此
悲惨的变故,他知道,这儿已不是安乐土了,早晚必有其
他的人前来找麻烦。他决定将房屋和剩下的金银交由小银
处理。好好安葬所有的仆人。他自己即将浪迹天涯海角,
度他的亡命者的生涯。
这期间,他会和黑魅谷真坦诚相谈,黑魅告诉他,希
望他能听他在江湖并肩行道,她答应他,决不以一般情夫
的感情对付他,他的行动可以保持自由,来去不受拘束,
她将尊重他的身份和自尊心。但他婉言拒绝了,他有他自
己的道路,他感谢黑魅谷真对他的一番情意,他更珍惜她
对他的关照和多次维让的情谊。
黑魅谷真不勉强他,希望他日后有困难时,别忘了她,
不管任何时期,皆愿助他解决困难的真正朋友。
他将得自吸血鬼封三爷的四颗大珠赠送黑魅谷真,说
出珠中确是藏了一份陈友谅的藏宝图,风声已经传出江
湖,七幻道也是为此四珠而一再出手劫夺。他自己不想前
往掘宝,也怕无法保全,便将珠赠给黑魅,留在身边恐怕
会惹起无限风波。
至于田二小姐,黑魅答应护送她返回府城田府。黑铁
塔不耻黑魅的为人,但看在她一再出手援救文昌的份上,
倒未出言猛撞,但也不假以辞色。
“小山弟的消息,大哥可知道么?”文昌问黑铁塔。
黑铁塔唉声叹气,翻着大眼道:“真怪,那天我亲见
小山弟被大兴善寺贼喇嘛的俗家弟子虏走的,可是我共捉
了七名喇嘛用酷刑迫供却问不出任何信息,他们一口咬定
没有这回事,你说怪不?”
“那几个俗家信徒大哥可曾看清脸面?”
“看清了,但大兴善寺的徒孙,确没有这几个人,考
问不出所以然。
文昌低头沉思,突然一咬牙,道:“大哥,小山弟精
明过人,大概不至于遭到不测。如果他不幸,咱们打听凶
手是谁再定行止。假使失踪之事与大兴善寺有关,出动的
人多,消息不会永远被封住,也许是别人所为,也许是黑
旗令主的爪牙哩。这事操之过急反而劳而无功,你我分途
在暗中打听,岂不……”
黑铁塔大声道,“不行,日下你已成为黑白道无耻之
徒的眼中钉,也是众矢之的,我不放心你独自在江湖流浪
冒险,咱们走在一起儿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小弟目下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咱们一面办
事,一面探小山弟的消息。”
“什么心愿?”
“日后再告诉你。今晚早早歇息,咱们明早再作打
算。”文昌心事重重地答。他仍在迟疑,难以决定是否将
护送施家父女返成都的事告诉黑铁塔,怕黑铁塔骂他做事
少不了女人。
黑魅谷真却不愿:“再苦练三年二载,出道并未为晚,
何苦在江湖冒风险,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我是你,
将立即觅地隐修。珍重,后会有期。”她夹着田二小姐,
径自走了。
文昌和黑铁塔共住在他自己的华丽套房中,小银掌灯
准备了茶水,在邻房将息,若大一栋大宅院,只住了他们
三个人。
文昌打定主意,在房中落坐,正色道:“大哥,你听
我将这些天的变故一一道来。”
“我并没要求你说,兄弟,我信任你。”黑铁塔诚恳
地答。
“别打岔,请静静地听。”他将千面师太分手以后的
经过一一说了,最后道:“大哥,受恩不报,这种人算不
得血性男儿,小弟想暗中护送施姑娘全家返回成都,乘便
打听小山弟的消息。小山弟是四川人,到四川找,不失为上
策。小弟不怕你笑我妇人之见,只好直说,大哥是否是愿
和小弟走一次四川,只用一句话吩咐。”
黑铁塔哈哈大笑,怪叫道:“你他妈的这件事倒是真
做对了,假使你跟在黑魅谷真罗裙后面嗅余香,我可要打
你—顿消口恶气,好啦!算我一份。早早歇息,咱们也该
养养伤了。”
文昌心中一宽,也装腔作势地道:“这儿没有水,我
可要等在河边才和你动手拼上百十招,让你喝饱一肚子
水。记住,在水边你得小心了。”
“哈哈!我在岸上等着你就是。”黑铁塔忘忧地狂笑
着答。
第二天,他们迁到城西城里朝附近一栋木房中隐身,
一面打听施家动身的消息,一面找长安三豪打听方小山的
下落。黑铁塔长相易引人注意,由文昌出面奔走。岂知长
安三豪翻脸不认人,几乎声张起来,文昌只好不再麻烦这
三个江洋大盗,世情冷暖,日下他树敌太多。长安三豪怕
事,他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由于厉春水归还了施家宅院,施若蔡只好暂且逗留,
直至将宅院卖出方能上路返川,已经是三月暮春了。
府城行文各地辑拿江洋大盗的文书,似乎已形同具
文,赏格加到每人五百两,但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府中的捕役在一月中三天一查五天一追,屁股蛋倒了霉,
五犯依然未能落网,仅捉了不少疑犯,无限期地往下拖,
真正的强盗,依然逍遥法外。
在施家决定动身的前十天,文昌和黑铁塔展开了预定
的行动,明日张胆东下洛阳,胆大包天。
长安城中,由于文昌躲得稳,追踪他的人一一离去,
只有一个人未走,那就是九宫堡的暗拴卖唱老柴,他仍然
在太白楼卖唱,等候机会。
银剑孤星被蛇魔丹士吓跑之后,消息传至汉中府的黑
旗令主手中,令主颁下了手示,通知各道群雄不可在明里
和蔡文昌冲突,金蛇洞的妖道可怕,恐怕九宫堡受到残酷
发落。再就是令主巳在鬼影子孙明口中,知道七幻道所要
的四颗藏宝珠的秘密,在南康府星子孙附近,布下有力的
暗椿眼拴,等侯蔡文昌前往寻宝。如果捉获蔡文昌,这四
颗大珠务必以快传送至九宫堡。
黑旗令主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在江湖中安排了不
少心腹,以各种不同身份侧身各地,秘密活动做他的耳
目。这些人中不乏奇技异能之士,潜伏地罕为世人所知,
甚至他的心腹臂膀银剑孤星,也未弄清这些人的身份和立
场,更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替令主卖命,卖唱老柴是
仅有少数爪牙。他奉命伺机接近文昌,便暗中盯住了长安
三豪,他坚信可以长安三豪身上可获致文昌的消息,其他
的人一一失望地离开了长安城,他却守株待兔留下来不
走。反正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并不急进行,欲速则不
达,他深知办事的其中三味。
这晚,斗室中文昌和黑铁塔作了一次周详的策划。其
一,必须向东,其二,设法引开黑白道和与他们作对的宇
内十三高人,不让他们向西走。其三,万一转向西走的形
藏暴露,使故意向施家行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其四,
亡命客的名号必须叫响,希望能让小花子方小山闻讯赶来
会合。
决定了行动,便在施启程前十天,他俩开始露面了。
提前十天,是预定东行的计划,他们算定施家西行至汉中
府—段路不会有外发生。汉中府至长安程九百六十里,带
着家眷远行的人不能太快,需时十余日方可到达,前后共
有二十天,他两人足够办事了。
藏匿了二十余天,他们连小银也没去探望,恐怕连累
那孩子受苦,自经过那夜闯鬼门关生死一发的事故,文昌
的性情有了显著的改变,心肠比以往硬,更不将生死放在
心上了。他心中暗暗发誓,永不会放过黑旗令主的爪牙,
尤其是银剑孤星一群好杀的人,他要以牙还牙加以报复。他
相信,这一天会来的,不管是十年八年,他有自信可以练
成足以制他们死命的绝学。仇恨在他心里生根。一再的迫
害和十余名仆妇惨死的景象令他永志不忘,难以磨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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