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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14)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44:58 2000), 转信
“呵呵!老柴的大计,咱们怎能知悉?哈哈!咱们的
事,相信老柴也不想左右,可是?”黑铁塔大笑接口,一
双牛眼死盯住柴峰。
“兄弟有此同感,但不知两位到洛阳之后……”
“下郑州,也许到南京走走。”文昌抢着答,接着哈
哈一笑,意气飞扬地道:“柴哥,劳驾,弹一曲江城子。
兄弟班门弄斧献丑。”
他面色又变,显得有点苍茫,自由亡命之徒六个字,似
乎引起了他的感触。离开故乡蔡家庄四年了,这四年的变化
可大了!他自十五岁的少年,长成饱历风险的青年人。这
一年来生死忧患将他磨练成人,有欢乐,有哀伤,有昙花
一现的爱情,有难以言传的寂寞,也不知道这把骨头将要
埋填在哪一条沟渠,哪一把刀剑将会戳入他的心坎?他能
有好的归宿吗?谁会是他的未来伴侣?亡命的生活究竟不是
结局,但天下茫茫,何处可让他这个厌倦了人生的亡命
客?家已无可留知,魂归何处,遍地荆棘,仇踪遍布。难
找到安身之地,茫茫天下何处是归程,他心中惨然,第一
次软弱了。
一阵珠走玉盘的弦声突起,如同天籁降临。引曲将
过,他精神一振,拔出幻电剑扣指轻弹,铿锵的龙吟声应
手而飞。剑虽小但声音清越无比。天宇中,他的歌声直冲
云霄,在豪放悲壮之中,掺了些苍凉飘逸的情绪,“十年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思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歌声稍顿,弦声正奏间引,黑铁塔一支大手伸将过
来,感情地按住他的右肩。
“兄弟……”黑铁塔的声音也有点变了。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相顾无话,帷有
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歌声袅袅而落,最后一声剑鸣伴着弦声,逐渐逝去,
袅袅的余音似乎仍充满在天宇中。
三匹马已进入集中,他们几乎不知道。
集中左右共有六间小酒肆,歇脚的车马甚多,所有的
人,全转头注视着这三个衣着华丽的马上疯子。
马停了步,停在一间小酒肆前。酒肆前搭了一座凉
棚,八张木桌上七张已坐有客人。靠右首一张食桌上,是
一男两女,男的年约四十上下,国字脸,三绺长须,女
的是十五六岁的美女,眉目入画,粉面桃腮,一梳三丫
髻,一梳高顶髻,一看便知是主奴二人,穿的藏青夹劲
装,佩着长剑,一般美丽,一般俏巧,上装将浑身曲线
衬的凸凹玲珑,十分惹人注目。三个人全往外瞧,面上泛
起一丝吃惊和喜悦。梳三丫髻少女的剑外有锦囊,可能不
简单。
对面一张桌上,是四个面容精干的中年大汉,黑羊皮
帽,黑羊皮外袄,腰上系有家伙。四个人也将原看着两个
少女的目光,拉向店外的三个不速之客。
三人并未下马,可能不知这是集镇中,文昌收了幻电
剑,面上泛出一丝苦笑。
柴峰茫然地将琵琶松了弦,放入囊中,眼角出现了泪
珠,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低声道:“我不知何日方可还
乡,昨夜梦魂中,我确已回过家乡,我的小妾带着我的孩
子站在妆台旁向我无语凝望……矣!三年生死两茫茫。”
他突然以手掩面,好半天仍未抬头。
黑铁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幽幽地道,“柴哥,回家
吧,妻子靠门而望,你怎能忍心在江湖流浪?有了妻子,
这是你的责任,任何理由皆不足信。你必须以慰妻于方能
心安。”
文昌摇头苦笑道:“柴哥,原谅我,我是无意的,咱们
交浅言深,恕我直言,你必须听范大哥的话,不然你将对
不起尊夫人,也对不起你自己。”
“下马,在这里打尖。”黑铁塔叫。
柴峰咽下一口口水,似乎十分吃力,放开手用袖衣擦
掉泪珠,默默跃下马背牵着坐骑走向捆马桩。
黑铁塔挂上鞭,拉大喉咙叫:“伙计,给咱们的马匹
上草料,不必卸马包,松松肚带就成。”
就有一张空泉,三人旁若无人地穿过人丛往里走。感
情冲动期一过,他们又恢复了江湖豪客的风标。
落座毕,黑铁塔向店伙叫:“十斤高梁烧,大盆肉
脯,马骡肉更妙,鸡也成,切大块些,然后准备泡漠,要
浓汤。”
“我的天!这几个家伙要将店装进肚去哩?”有人低
叫。
黑铁塔牛眼一翻,扭头将一根大指头伸出,几乎点上
邻桌发话人的鼻上怪叫道:“你小子吃东西象个猫,一杯
一碟咸菜便塞满了你的瘦肚,大惊小怪,闭上你他妈的臭
嘴。”
那家伙吓得打哆嗦,闪开指头叫,“好!你行,你
行。”
“不行又怎样?你他妈的找挨骂,狗咬耗子多管闲
事。”
两少女对桌上的四个中年大汉,似乎要在少女之前露
两手称英雄,四人相对地会意一笑,一个长有一对招风耳
的中年大汉站起了,挪了挪风帽,双手叉腰,一步一沉地
走向文昌三人的食桌,在桌旁一站,面色诡笑,不言不
语。
文昌瞅了黑铁塔一眼,根本不将大汉放在眼里。酒菜
上来了,三人似乎先定有默契,倒上酒先干上一大碗,然
后大口肉往口里装,对站在桌旁的大汉似若未见。
店中的气氛开始紧张,有两桌酒客急急算帐走了。
店伙计他看出危机,赶忙派一个人赶入村中,村后有
一条小河,就是毂河,设有一条小船摆渡,河对岸南宫寨
背水面河,就在河边不远。
大汉站了半刻,看没人理他,脸没处放,愈来愈难
看。
文昌高举酒碗,向柴峰照了照,笑道:“兄弟过些
天,自己也编些小曲溜溜口,这些天来,多承柴哥指点,
多谢,敬你一碗。”
“哪里哪里,老弟天才横溢,不是哥们指点有功。老
弟如果编新曲,哥们却希望先听听为乐。也许会为哥们的
卖唱之流带来新曲,生色不少,干!”
大汉没有人理他,面上无光,凶睛一翻,突然一脚踩
上文昌身傍的另一条木凳,大手突伸,抓住了文昌握碗的
手,不让文昌举碗就唇。
文昌的手停住了,懒得向大汉瞧,冷冷地问:“托碗
的朋友,有何见教?”
大汉不敢找黑铁塔,黑铁塔个长象怕人,他找上了文
质彬彬的文昌,找错人了。他呵呵怪笑,问:“你是卖唱
的?”
“与你老哥有关?”文邑仍冷冷地问。
“在江湖混的人,似乎不如此凶恶,尊驾的同伴气焰
迫人,似非生财之道。呵呵,太爷想要阁下唱两支小曲解
闷,你唱得不坏。”
“你的意思是心怀不平?”
“可以这般说。”
“朋友高名上姓?”
“唐河武馆康家四英。我,老二康英杰。”
“哦!荐驾可认识唐河逸客……”
“哼!那老匹夫失了踪,他的孩子整天缠着爷们打听
他的消息……”
“姓康的,你找对人了。挪开你的狗腿,放开你的狗
爪子……”声落,手腕一振,整碗酒泼在康二爷的面上
突然站起,铁拳快于闪电。
“砰!砰砰!砰!”一连四拳,拳拳着肉,打得康二
爷跳出两丈外,从中间走道滑回他的桌旁。哼哼哈哈挣扎
难起,口鼻出血天昏地黑。
文昌快攻得手,坐下倒上酒道:“这些教师爷象是豆
腐做的,真要命,误人子弟,罪过!”
黑铁塔哈哈狂笑,接口道:“除了能教出一些三脚猫
在家乡争强斗狠吓唬乡愚之外,他们能做什么?哈哈哈
哈!打得痛快,这四拳干脆利落,让那小子躺上十天半月
的。”
其他三人吃了一惊,这种毫无还手余地的交手大概他
们是第一次见识,一声怒吼,分出一人扶老二,两人狂野
地,急冲而上。
奔向文昌的是康老大,左掌右拳立即进击发手甚是凶
猛,掌风虎虎,一掌斜削,右拳急攻胁腹。
文昌出招,“分花扶柳”,轻而易学地架开一拳一
掌,乘势抢入,“顶心肘”突发“扑”一声击中老大的左
胸。反再进击,“叭”一声拍中老大的面部,乘势变爪一
抄,扣住了老大的左肩顿向后带,左手扣住对方的咽喉。
冷笑道,“你想死?在泰山头上动土,你也未免太狂了
些。”
老大面色死灰,竭力大叫。
“放手……放手!在下……道歉。”
文昌将老大顺手一推,老大摔了个手脚朝天。冷笑
道:“是你们闯的乱子,怪我不得,站起来。”
扑向黑铁塔的康老三的相距还有八尺,黑铁塔突然站
起双手叉腰走进,怪叫道:“什么?你他妈的想动手撒
野?好小子,你不想吃饭家伙了,我为你小子拧掉!”
老三比黑铁塔短一个头,让黑铁塔金刚压小鬼似的迫
来,心上早虚,不进反退,伸手拔腰上单刀。
“你小子敢动家伙,黑爷爷要折了你的狗爪喂狗。”
黑铁塔的声音象打雷,把老三拔刀拼命的念头吓飞到九霄
云外去了,怎敢拔刀?恐惧地往后退。
老大狼狈地爬起,向面色阴沉走近的文昌道:“在下
学艺不精,日后了结,留下大名,唐河康家兄弟,必雪今
日之恨。”
文昌冷哼一声,道:“那日后的事,太爷等你就是。
我亡命客蔡文昌,江洋大盗,做没本钱买卖,康师傅把你
们的钱囊交来,就给留会帐的钱,快!
“你……你……”老大如见鬼魅地往后退。
“我亡命客蔡文昌。快!大爷不耐烦等你罗嗦。”
柴峰哈哈一笑,大声道:“这家伙的骨头生得贱,不
打个半死不会给你拿来的。多说无益,废了他们再为他们
搜个一于二净。”
康老大受伤已是不轻,一记顶心窝已令他痛苦难当,
知道逞强无益,抹掉口鼻血迹,解囊抛过道:“康某认栽
誓报此仇。”
黑铁塔将四人的钱囊摘下,文昌指着康老大的鼻子
道:“老兄,你不想活可以来找我算帐。你听清了,唐河
逸客已死在长城南郊,你可以告诉他的后人。”
“是你杀的?”
“呸!太爷不杀不相干的人。目前蔡某……”他将那
天的情景说了,最后道:“在下已为他们收尸。至于是不
是金夺银刀所为,谁也不敢料定,出于江湖道义,在下只
将当时情形说来,不安加断论。你们可以走了,这一辈子
你将会因今日狂妄梦寐难忘,收敛些,也许日后有好处,
后会有期。”
康家四英相搀相扶,狼狈地走了。不久之后,江湖上
传递金夺银刀惨杀唐河逸客的消息,证人是亡命客蔡文昌。
这一来,激怒了无尽谷谷秋,金夺银刀大怒之下,传
出侠义柬,四出捉拿蔡文昌至无尽谷对证。黑白两道全都
追索甚急,文昌在江湖几乎寸步难行。
文昌目送四人上马向东走了,方大踏步回座,经过一男
二女的桌旁,就听梳三丫髻的少女用银铃也似的嗓音道:
“爹,这就是大盗恶寇的做法么,光天化日之下,大道镇
集之中,公然抢劫打人,未免太不象话了,目无王法,胡
作非为,当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么?”
文昌站住了,中年人含笑摇头道:“孩子,你用不着
多管闲事,闹将起来,得为我们钱袋担心了。”
文昌的气还未全消,正持发作,妞儿的面刚好转向
他。首先,他看到一张秀丽无邪的面庞,其次,他看到那
双清彻如秋水明亮如星的大眼中,内函极深神秘如深潭的
目光,突然变成不屑轻蔑的神色。
在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中,他从未看过这种轻视的眼
神,对他来说,这是奇异的感觉,象有人在他头上加了重
重的一击,给予他直抵内心的神奇震撼。
他并未仔细打量她,也没有用男人的眼光去欣赏她的
美。但他知道,她没有施姑娘美,也没有施姑娘温柔。与
白衣龙女相较,也没有龙女俏巧,也缺乏白衣龙女的刁
野,可是,有一种令他昏眩,令他倾倒的气质,无形中深
深打入他的内心深处。
就这么平淡的一眼,他对自己说:“天呀!我找到
了,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女人,一个令我动心的女人。”
他却不知,这妞儿的一身风尘打扮,和与他相同的傲
世气质,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形象。施姑娘象是偶临尘凡不
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不敢亵渎,自卑的心理阻止了情苗
的茁长。白衣龙女则是一付豪门世家娇生惯性,只会任性
骄横的小姐,他不敢领教。
但这位姑娘不同,既不是仙女,也不是任性的豪门千
金,她那江湖儿女的打扮,与傲世无惧的气质,引起了他
的共鸣,和来自内心的倾慕情素,令他一见钟情,她的身
影音将,深深地在他心坎中印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看她顿首,道:“丫头,你听说过亡命客蔡文昌的
事么?”
姑娘歪歪嘴,毫不退缩地道:“在洛阳曾听说过,但
并不全信。”
“今天的事,比青天白日更明白,你还不借?”
姑娘点点头,道:“看来,我只好信了。难道说,足
下也要向姑娘抢劫?家父身上带有白银三十多两,仅付路
上食宿之需,你会失望。”
文昌欠身退走,微笑道:“盗亦有道,蔡某绝不劫家
无多财的人。”
他扭头便走,不知怎地,他竟提不起勇气请教妞儿的
姓名,一无所求便退回食桌。
店侧两颗槐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三个黑禅人,隐身树
下向棚里瞧,风扬起袍角,忽隐忽现。
洛阳方向蹄声急骤,三匹狂奔而至,在拴马桩前骑士
便飞身下马,信手将缰绳挂上,转身向高棚走来。
同一时间,一个大和尚倒拖着掸杖,也走入食棚,大
和尚也是从东方来的,与三位骑士同时进入食棚。
三骑士皆穿蓝色劲装,外披羔羊皮外袄,系剑挂囊,
年约四十出头,一个比一个雄伟。为首那人眉心长了一颗
朱砂痔,左一人生有一只鹰勾鼻,右一人右耳上部的头
皮,长了一个鸡卵大肉瘤。三人的面貌和风度,都很不
错。
大和尚年约古稀,发根已出现银白,但红光满面,面
团团象个弥勒佛,笑容满面,高大肥胖,一团和气,身穿
青便袍,披粉红袈裟,倒提禅杖,一手抚弄着胸前的念
珠。唯一岔眼的是,他左耳后有一块紫黑色胎记,宽约三
寸直拖下颈后,上面长满了金黄色的怪毛。
这块胎记,武林朋友望之心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
这和尚是美女的克星,佛门的败类,极乐僧大方禅师,也
就是玉面虎颜如玉的师父。
“咦!”走入食棚的三个中年人面露喜色地叫。
“嗨!”同时进入的极乐僧也眯着怪眼叫,喜上眉
头。
文昌不认识极乐僧,黑铁塔却面色一变。
柴峰面色大变,飞快地退下琵琶的锦囊。
“柴哥,怎么了?”文昌知道不对劲,低声急问。
“我的对头来了。”柴峰沉声答,语气中有些恐惧。
另一桌上,小妞儿仍就用她父女方可听到的声音道:
“爹,等到了,要不要先剪除羽翼呢?”
“不!我们必须从秃驴身上找到贼喇嘛的藏匿处所。
贼喇嘛既在汉中府不见了,这家伙定然是应邀前往会合
的。”中年人若无其事地答。
“恐怕有麻烦。”
“不要紧,我们已经用了易容术。至少不会泄露本来
面目。呵呵!尽可能忍耐,甚至可以示弱溜走,目前不易
打草惊蛇。上次你露了剑,亮了名号,你彭、富两位叔叔
又怕你吃亏,也公然现身,以致错过了机会,一事无成,
还得要我亲走一趟。再说,我还得试试你弟弟的朋友的心
地。”
“爹,如果被爷爷知道你在这里示怯,岂不大发雷
窖?”
“哈哈!谁会知道你爹的真面目?爷爷又怎知道这里
的事?放心了!来了,这秃驴可恶!”
大和尚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少女的身影,他那一声
怪叫,是冲少女而发的。这时正一步三摇,慢慢腾腾地定
近,不住淫笑也不住念“我佛有灵。”
他到了两女的邻桌,这一桌有四名食客,看穿着,象
是四个脚夫,正埋头大嚼一盆原汤泡模。
“阿弥陀佛!施主们,让老衲歇歇脚。”极乐僧叫。
四脚夫之一挪过一张木凳,道:“老师父请坐,请
坐。”
极乐僧不笑了,怪眼一翻,冷电外射,吼道:“走
开!这一桌佛爷要,搬到另一桌去。”吼声中,禅杖往桌
上一放,“砰”一声暴响,结实的木桌摇摇欲倒。天!是
合金打磨的重家伙,看样子不下百斤,他一支大手象是搬
弄灯草般不当回事。
幸而四脚夫的海碗中汤水已所剩无几,就溅了些许在
桌面上,四脚夫吃了一惊,正想发作,看了合金禅杖,再
一触和尚利刃似的目光,吓得打一冷战,面色大变,慌忙
捧了自己的食物,仓惶走到草棚外一株大树下蹲下大嚼。
和尚坐下了,扭头伸手一捞,搭住了邻桌中年人的左
肩,轻轻一板,大笑道:“施主好福气,呵呵!阿弥陀
佛。”
中年人面呈惊恐,无可奈何地道:“老师父有何所
指?小可福气从何而来?”
“哈哈!老衲看施主有两个美如天仙的千金。施主贵
姓?”和尚的笑委实令人呕心,扯上正题了。
“小姓董……”
“哦!原来是董施主,幸会幸会。店家,快拿酒菜
来,佛爷戒心不成口,好酒好肉尽管上。”
另一方面,也剑拔弩张,黑铁塔向蔡文昌低声道:
“兄弟,极乐僧来了,那两个妞儿完了。”
“我要管闲事,也许他会找咱们哩!如果我所料不
差,玉面虎那狗东西定然已将在长安丢人现眼的事告诉这
位恶僧了。大哥先别动,等柴哥先应付。”
原来三个中年人已经走近,柴峰也站起来了,黑铁塔
刚想站起来,却被文昌低声止住了。
眉心长了朱砂痣的人在柴峰身前八尺止步,含笑拱手
道:“别紧张,姓柴的,久违了,一向可好?”
柴峰的琵琶底部指向对方,沉着面道:“柴某活得好
好地,无病无痛。”
“唉!晃眼便是四个年头,真是岁月催人老。柴兄,
想不到哪!四年前京师一别,我三眼华光霍景贤走遍了北
疆,在人海中追寻,怎想到足下会跑到中原来纳福?皇天
不负苦心人,咱们终于在这里碰头了。”
鹰勾鼻大汉的掌心,轻晃着三株五虎断魂钉,冷冷地
向柴峰扫了一眼,站在左方若无其事地道:“咱们虽没练
兵刃不伤的神奇气功,但已借了锦衣卫的三副金丝软甲穿
在身上。柴兄,琵琶里的蜂尾毒针和丧门钉,最好不要献
丑,我孤山一鹤蓝松的五虎断魂钉算不了什么,但对付一流
高手还能派些小用场。
文昌放下酒碗,俊面通红,已有了七分酒意,缓缓站
起,打了两个酒噎,眯着醉眼向三眼华光笑道:“哦!三
眼华光,这外号怎么没听说过?”
三眼华光瞅了他一眼,道:“尊驾中原口音浓重,年
岁也轻,大概还无有到过京师,可能不知霍某的名号,你
无听说过的人多着哩!足下贵姓大名?不会与早年的京师
大盗,鬼子琵琶柴峰是朋友吧?”
“呵呵!霍大侠,你猜错了……”
“了”字出口足动手动,桌面飞起,连杯盘全部飞砸孤
山一鹤。同一瞬间,铁拳疾飞,“黑虎偷心”凶猛地攻向
三眼华光。双方相距不足三尺,出手便成了贴身相搏。
同一瞬间,黑铁塔一声大吼,“砰砰砰”之拳中的,
将最后那耳上长了肉瘤的大汉打得飞跌两丈外,摔出了食
棚。
柴峰贴地急抢,从杯盘纷飞,木桌被孤山一鹤踢开的
空隙中抢入,崩簧暴响,琵琶里的蜂尾针从底部飞出,三
道淡淡黑影一闪即逝。
“哎……”孤山一鹤惊叫,他末料到柴峰会突然乘机
进袭,不打他的脑袋,却攻向他的下盘,小腿挨针,站立
不牢向后倒。他也了得,手中的五枚断魂钉也不失时机出
手了。
柴峰没料到对方不用手挡文昌踢出的高桌却用脚踢
开,百忙中依然可将暗器回敬,双方相距太近,想躲已是
力不从心。“哎”一声惊叫,右肩如被火烙,钉续向内钻,
深抵肩后琵琶骨,也倒了。
两人暗器都会有剧毒,同在地下翻了两翻,力道全
失,手松足软的在地下呻吟等死。
三眼华光反应奇快,手脚更快,文昌的“黑虎偷心”
来势如电,但他仍能用右手格开,左手急伸,指点向文昌
的鸠尾大穴。
文昌的身形斜扭,让对方的指头落空在胸前擦过,左
手从下抄出,一把扣住三眼华光横在胸前的右手曲池穴。
“砰”一声暴响,右膝击中三眼华光的肚腹,三眼华光虽
有金丝软甲护身,仍难抗拒沉重的打击,下身急剧向后
荡,左手猛挥,格开攻向头面的大拳头。
但右手已被制住,文昌全力一扣,向后急退,双方便
拉开五尺,三眼华光上身被拉动,站立不牢,完全落入文
昌掌握。
“砰砰!冬冬!”文昌右手因离开而不得自由,连攻
四拳,两中头面两中胸腹。
三眼华光胸腹不怕挨打,头面可吃不消,口鼻出血,
挨一拳叫一声。论功力,双方旗鼓相当,三眼华光吃亏在
小看了文昌,被文昌先发制人控制了全局,先下手为强,
乃是至理名言,出奇不意的袭击常可制住比自己强三两分
的高手,但如果相差太大,先动手反而可能倒霉。
打了四拳,幻电剑出鞘,抵住了三眼华光心口道:
“老兄,你这点能耐,竟然想从京师打到咱们河南,岂不
是欺人太甚么?给我滚回京师,下次见面要你的命?”
“好!你打得好,咱们会有结算的一天,京师的白道
朋友将会和阁下论长短。”
文昌收剑,摘下他的兵刃,放手道:“快走快走,下
次再斗口,你准赢。”
三眼华光一声怒喊,便待冲上,不远处极乐僧的怒喊
声,震耳欲聋:“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住手,在佛爷面前,
你们竟敢目无长辈胆大妄为?可恼。”
所有的人忽然镇住,文昌却掠到孤山一鹤身畔,蹲下
抓过他的百宝囊,道:“解药换解药,说,在哪里?你老
兄当然不想埋尸禹王沟,是么?”
孤山一鹤当然不想死,虚弱地叫:“……在贴有
红……红色封……封条的瓷瓶……半敷半服。”
文昌火速取出两颗丹丸,纵到柴峰身边,用酒送下一
颗敷在创口一颗给柴峰吞下,拔出五枚断魂钉,再撕衣服
包扎,一面道:“柴兄,给那家伙一些解药。”
“在百宝囊内层,是药散。”柴峰低声说,动弹不
得。”
文昌为孤山一鹤止了伤,蜂尾针针头大,不用磁石也
拔出,正在料理,极乐僧又在叫了,“都给佛爷爬过来,
让爷为你们评评理。”
没有人理他,“砰”一声暴响,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叫
道:“怎么,你们竟敢不从命?我极乐僧难道收拾不了你
们?”
食客纷纷丢下饭菜钱慢慢溜走,大和尚发威太可怕,
再不走岂不太傻?两个妞和中年人站起来,大和尚似乎背
后长了眼,手一伸便按住中年人的肩头,扭头叫“走不
得,你,和你的千金,乖乖地坐下,佛爷不叫你走,你决
不可妄动。你带了剑,就配割鸡。我极乐僧大方掸师的名
号,江湖中你该有过耳闻,佛爷抬举你,请你坐下,等我
发落那几个不懂规矩不知死活的小辈,然后再谈咱们的正
经事。”
父女三人面色大变,浑身发抖,抽口冷气颓然坐下,
似乎已被极乐僧的名号吓住。
文昌抱起柴峰,交到黑铁塔手中低声道:“准备夺坐
骑,这贼和尚是字内十三高手之一,辣手得紧,我阻他一
阻,咱们渑池再见。”
“不……”黑铁塔断然拒绝。”
“大哥,相信我,我和他游斗,用暗器掩注他,右面
有毂河和山高林密,他无可奈何我,我心可平安脱身。快
走!”文昌急急抢着接口,然后满脸堆笑,向极乐僧走
去。
他知道不是极乐僧对手,但已无可选择,而且他心中
倾慕的女孩子,眼看落入淫憎之手,你怎能不管?即使是
火坑,他也有往下跳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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