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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16)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47:49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16
外面响起黑铁塔的叱喝,文昌一掌拍熄烛火,飞掠出
房,低声道。“大哥,发现了什么?”
黑铁塔已上了屋,回到楼中,文昌低声道:“可能有
高手盯住我……”
“祝家的那几个脓包?”黑铁塔抢着问。
“不!如果是祝家的人,不会沉默地窥探,即使他们
因为人少而使用调虎离山计,也不易入室救人。我想,必
须有想浑水摸鱼的人跟来了。你在屋角埋伏,等我入室逗那
小丫头。假使是自命侠义的高人,必定会出来打抱不平,
咱们便可将他引来了。咦!你可嗅到了些什么?”
黑铁塔掀鼻冀猛嗅,道:“没有什么呀!唔!象是
香。”
“是女人身上的香。”
黑铁塔拍了他一掌,道:“呸!是你沾上那丫头的骚
气,大惊小怪。我先藏好,按计行事。记住,你千万不可
破戒。”
楼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破败的家俱和门壁零落,
蛛网尘封。在一座破窗下,两个黑影正屏息着窥探;将他
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等两人走后,立即鬼魅似的掩
入内室,象两个无形质的鬼影。
文昌进入室内,先疑神静听片刻,然后亮火摺子点上
巨烛,室中大放光明。
视素蓉躲在床内,用锦衣掩住身躯,用惊怖的目光,
恐怖地瞪着逐步走近的文吕。
“出来!”文昌凶狠地叫。
“求求你,饶我……”
文昌一把将她拖出,冷笑道:“你也是虎口之羊,还
能不听我摆布?”
“救命……”姑娘竭力尖叫。
文昌哈哈地一笑,道:“你叫吧,看叫破喉咙有人救
你么?你不听话,可怪我不得,哈哈!”
笑声中,他双手齐动,按住她开始替她宽衣解带,但
目,光却在室门附近凝神搜索,希望发现可疑的征候。
姑娘不住挣扎,不住尖叫:“狂徒!恶棍!先前我以
为你是君子,原来却是下流贼。”
文昌末并理她,脑袋扭向房门,信口道:“君子天上
才有,地下难寻,你再乱叫,将自找苦吃。”
姑娘不住挣扎倒还摆了,愈挣扎衣衫脱得更快,劲装
绊扭是交叉母扣所连成,腰带一解,下面按扣被拉开,只
稍信手一拉,整件上衣便开了,母扣会自动松开,里面的
胸围子便成了第一道防线了。
门外,两次影贴在门缝往里瞧,一高一矮矮个儿突然
举手,要击毁室门抢入。
高个儿伸手扣住短个儿举起的手,低喝道:“不可
动,且等等。”
房内,一发千钧,人兽将判。
素蓉绝望地呻吟一声,汗下如雨,停止了挣扎。
这一呻吟,象一声巨雷,震醒了文昌将沉迷的神智,
天!这是痛苦绝望的声音,并非期待的呼唤。
他盯视着姑娘已染温锦衣的汗迹,更为清醒,一阵寒
颤通过了他全身,迷乱地自语:“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竟成了淫贼?天哪!”
他扯过锦衣,掩住她上身,低沉地道:“原谅我,原
谅我,姑娘。”
他走回桌旁,喝干了杯中茶,柔声道:“你可以穿上
衣衫安睡,闩上房门,没有人会打扰你。我向你保证,你
必能平安无事。本来,我要使你爹家破人亡方肯罢手,但
我改变主意,只要黄金千两。但你必须告诉他,今后好好
安份做人,再巧取豪夺,必遭恶报,我在邻房照顾,有事
可拍壁叫我,晚安,姑娘。”
他拉开房门,门外的两次影已及时隐去。
他下楼叫黑铁塔,问:“大哥,有发现么?”
“怪!声息全无,他妈的,也许我真的眼花了。”黑
铁塔答。
“大哥,好好照顾那丫头,我去祝府寄柬留刀。”
“怎么?不打入他那龟窝捣破龟蛋?”
“不必了,勒索黄金千两聊施薄惩也就算了。今晚,
银楼方面必定高手云集,咱们用不着自我麻烦,我宁可斗
智不斗力。”
“快些回来,我要到南关讨消息。”
“好大哥,千万告诉咱们那些穷朋友,金银和赃物,
在三两月中期好不必急脱手,免得……”
“哈哈!放心,他们比你还聪明哩。”
第二天,文昌又派人送信到祝府,要他们派人送黄
金千两到邙山山顶灵帝陵赎人,整天中,各处要道都有穷
朋友埋伏,飞报各种岔眼人物出城消息。
他说过宁斗智不斗力,当然也知道祝五决不甘心丢掉
一千两黄金,他用上了调虎离山计。
灵帝陵,在邙山山顶,周围三里,高三十丈,象一座
山顶上的小山。由洛阳往上走,远着哩!要好天才可到达。
夜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高手纷向邙山赶。
七幻道的八封袍和黑僵尸的怪象,全落在暗椿的眼
下。
为了给那些高手脸上涂颜色,文昌决定两方面同时进
行,由黑铁塔在山脚下埋伏,拦劫两个送金人。他自己送
姑娘入祝府,并在祝府闹一场。
黑铁塔入暮时分走了。在废园守候了一夜的两个灰
影,正是方嵩父女。文昌那晚如不悬崖勒马,真不知如何
下场。父女两第二天也打听出一切消息,也上了当,早早
赶到邙山坐等,老江湖也被文昌所作弄。
二更将近,文昌换了一身夜行衣,在房外叩门,叫
“姑娘,开门。”
房门拉开了,姑娘畏怯地问:“蔡爷请进,……请”
他看到文昌手上的罗带,心中害怕。
文昌呵呵一笑,踏入房中说,“不要伯,我不是来将
你吊死的。”
“爷……”
“委屈了你一天一夜,吃不好睡不好,抱歉,今晚我
送你回府。”
“谢谢你,蔡爷。”她惊喜地叫,爬下磕头。
文昌扶起她道:“令尊好狠的心肠,好阔的手面,他
竟能请动不少江湖凶魔和我为难怖下重重埋伏要取我的性
命,啊!送金的人身上带的不是真金,恐怕靠不住,在下
只好向令尊讨了。上床!”
“什么?你……”听说上床,姑娘又吓了一跳。
“呵呵!放心。你站在床上,我背你走。”
“你何不带我走?”
“不行尊府墙高院深,你碍手碍脚。”不由分说,将
她拉上床,又道,“必须点你的哑穴……”
“蔡爷,我绝不张声。”她急急地接口。
“哈哈!我亡命客不信别人的保证。”下楼去,他一
抬头制了姑娘的哑穴,将她背上,吹熄了烛带上房门,下
楼而去。
蔡文昌东下洛阳的消息,首先在潼关传出,其次在禹
王沟,消息传出得意外的快,文昌渑池养五日伤,不啻平
白给了对头十分充裕的时间。
在洛阳白昼劫金谷绸缎庄,再绑祝索蓉,寄柬留刀勒
索黄金千两,不仅洛阳大震,江湖亦为之撼动。洛阳的河
南府大人,早已接到西安府的缉捕文书,祝五爷报案之
后,不但府内的巡检大举出动,甚至伊王府的护卫侦骑四
出。
邻山赎人的事,视五爷接纳西北镖局神弹子的意见,
不让官府知道,由他和七幻道负责祝府附近,却由官府派
人设伏,恐防贼人入侵制造事端。
白道朋友中与双方不相关的人,也由于大盗蔡文昌
的出现,义不容辞,也暗中参予了擒捉大盗的大计。
文昌低估了官府的实力,也末料到另有自命侠义的人
暗中参予,认为调虎离山计天衣无缝,大胆入侵,几乎埋
骨洛阳。
三更正点鼓响过不久,黑影接近了视园第二座门。埋
伏的人分散在各处,都认为蔡文昌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
飞贼,所以集中全力向各处楼顶瓦面监视,却未料到文昌
却走下不走上。
用幻电小剑撬开门闩,在门柱槛脚下倒了些香油,轻
轻徐推,院门无声而开。
另一个黑影,象一缕淡淡轻烟,从另一角落进入了祝
府,是个女人。
祝府各处灯火与平时并无两样,只是走动的人少之又
少,看不见的危机和紧张的气氛,充溢在每一角落。
第三栋大楼是内眷的居所,埋伏的人仅在外围设伏,
那些官兵和护卫,怎能阻止江湖好汉的入侵?不知不觉
地,大盗已深入重围轻而易举进入第三栋大楼。
文昌已发觉了危机,但夷然无惧,花了不少时辰,小
心翼翼向里走,在三更将尽方深入内庭。
祝五爷这两天愤怒如狂,暴燥不安,一个平日狂傲嚣
张,欺压善良成了习惯的人,最受不了闲气,也不甘心受
人屈辱,他有三儿两女,素蓉是长女,这个女儿可有可
无,但这口恶气非出不可,所以他不顾一切,花巨金必欲
将文昌置之死地而后甘心。
眼看三更已过,动静全无。他在前院款待几个王府的
护卫和自己的护院教师,两天的气愤,令他寝食难安,未
免有点难以支持,便告退回内院将息。踏入内院,看到内
院庭门并末关上,他喃喃地骂,“陈嫂这老猪婆,愈采愈
懒了,怎么不将门关上?该死!明天好好治她。”
他气冲冲地推开门,跨入怒不可遏地叫!“陈嫂,你
这老猪婆难道死了不成……”
蓦地,他说不下去了,一把电芒四射冷气森森的小
剑,从他右肩后伸出,横在他的喉咙下,低喝发自耳际。不
必大惊小怪,乖乖地闭嘴。”
他毛发竖立,冷汗直流,双目恐怖地瞪得似要突眶而
出,浑身冰冷,想叫,叫不出声,想动,似乎身都僵了,
久久方吸口凉气,虚脱地问:“手……手下留情。你……
你是……是谁?”
“亡命客蔡文昌。”
他的膝盖开始发抖,但又不敢不强行站直喉咙上的小
剑令他心胆俱裂,两天来的激愤和怨恨,一下子便吓得飞
到九霄云外去了,哀声道:“请……请拿开支剑……一
切……好商……商量。”
剑拿开了,同时身躯被人迅疾地一拍,肩扑穴被制
住,浑身一软,被人一把抓起丢在大环椅上动弹不得。
文昌先占内庭,逐房制住所有的仆妇女眷,掩在门后
等候机会,果然等个正着,手到擒来,他已将祝五爷的性
格打听得一清二楚,对付这种人,你愈怕愈倒霉,必须先
将骄傲凶狠的厌气压下,等于将对方从二十二天一下子打
入十八层地狱,由神圣不可侵犯变成可踏上的虫蚁,办起
事来方才方便。
一块破布塞住了祝五爷的嘴,一脚踏住祝五爷的胸膛,
解下祝姑娘丢在一旁,布带将祝五的手绑在大环椅上。再
解开穴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七耳光暴响似连珠,把祝五
打得口鼻流血,天地昏黑,变成了呆子。
案上的茶水,“哗啦”一声,祝五成了落汤鸡,不由
他不清醒。
电芒乍现,幻电剑出鞘。
哑了的祝姑娘刚爬起,大惊失色,挣扎着向前扑,要
阻止文昌行凶,状极可怜。
文昌冷笑一声,伸拔,姑娘跌了个仰面朝天,滑出丈
外方行止住。
电芒落在祝五的右肩上,徐徐向下滑,所经处衣裂肉
开,划了一条八寸长三分深的血糟,鲜血外涌。
祝五浑身颤抖,剧烈地抽搐挣扎,脸如厉鬼,额上大
汗如雨,青筋跳动。
祝姑娘爬起再次扑上,文昌一拉一按,姑娘爬伏在
地,一只脚将她踏住了。
文昌伸手取下案上烛台,火苗熊熊,逐渐移近视五的
脸部,然后拉掉口布、冷笑道:“你怕痛可以大叫,但这
枝烛可令你终生抱恨。”
“饶……饶我……”祝五语不成声地说。
文昌将烛火保持在他的额外半寸,向里稍伸,“嗤”
一声,火光一闪,他的三处美须被烧焦了一大片,问:
“到邙山赎票的人,带了多少黄金?”
“我……我该……该死,饶命!下……下次不不
敢。”
“一两没带?”
“我……我昏了头,也……也是……是神弹子的……
的主意。”
“虎毒不食儿,你这厮果然毒如蛇蝎,不管女儿的死
活,只知自己快意。哼?你将自食其果。”说完,烛火逐
渐内移。
祝五恐怖地叫:“好汉,饶我的狗……狗命我……
我……”
文昌将火移开,厉声道:“珍宝放在何处?”
“楼上内房秘室,好汉尽管取,尽管……”
“听着,日后再巧取豪夺鱼肉乡里,我亡命客先取你
的狗命,我不信你的狗命如此不值钱。还有,她这大女儿
比你强一万倍,她到知道维护你这狠心狗肺的父亲。我会
再来接她去做押寨夫人,她如果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
问。乖乖地等着。太爷我去取金宝。
说完,仍用布团塞了他的嘴,也将祝姑娘绑上,拍开
哑穴也用布塞上嘴,觅路登楼。
蓦地,梯口突现黑影,出现一个眉目如画、长发高挽,
美好的脸蛋却罩上一层浓霜的女人,绿劲装,绿披风,绿革
囊,囊上绣了一个黑蝎子,背系长剑,剑把上的云头是绿宝
石所造,绿芒芒闪闪。这女人是何时站在梯口的?不知道。
“冷蝎高飞。”文昌讶然叫。
“你到记得我的名号,眼力不差。”冷蝎高飞答,语
气奇冷。声落,莲步轻移向前迎去。
文昌并未见过高飞,但也知道这鬼女人亦正亦邪,心
狠手辣,对江湖上的好色之徒,遇上杀无赦,今晚他绑架
祝姑娘,虽说他并非江湖淫贼,事实却百口难辨,何况他
与黑魅和非我人妖往来,淫贼之名早已外传,看来今晚要
糟。
他抱着是敌非友的念头以防突变,立即连攻戒备,向
庭中退,一面从容地道:“前辈的名号武林无人不晓,今晚
幸会,晚辈深感荣幸。
“你我已是第三次见面了。”冷蝎冷冰地答。
“晚辈记性不太差,确知在此之前……”
“在大玄坛庙非我人妖的秘窟,我曾见你和黑旗令主
的爪牙交手被擒。”
文昌心中暗叫糟糕,这鬼女人认定他在非我人妖的秘
窟出没,在分辨也是枉然,这些江湖怪人都是怪物,是不
容易放弃自己的成见的。他一咬牙,问:“请问前辈今晚突
然现身、有何指教。”
“你绑架女人,罪该万死。”冷蝎的话上了正题。
“你是祝恶霸请来的看门狗?”文昌的语气也冷硬无
比。
“你多问了。”
文昌拔出幻电剑,傲然地道:“那就不必废话,蔡某
还敢于和你们这些浪得虚名之徒叫阵。来吧!”
“我要你慢慢死。”冷蝎厉叱,宝剑出鞘,烛光照辉下
剑身宝光四射,冷气森森,一看便知是吹毛可断的神物,
幻电小剑可能遇上了劲敌,假使双剑不分轩轻,一长一
短,文昌除了挨打之外,还手机会微乎其微。
两人面面相对,剑光锋指,徐徐接近。庭中宽阔,正
好动手,冷蝎徐徐退进,道:“前三招是你的,念在你的
剑短,六招之前,决不份你,六招之后,你将……来得
好2”
文昌不等她说完,已展开抢攻。剑太短,以贴身相搏
为主。他必须欺近,将对方的剑迫出偏门才有希望。
冷蝎的实际年龄不到三十岁,名列宁内十三高手。小
小的年纪有此成就,自非幸致,当然手底下有了不起的造
诣。面对文昌凶猛的枪攻,她身形如同鬼魅,宝剑吞吐如
灵蛇;飘动间疾愈电闪,每一剑皆抢先截住文昌变招的紧
要刹那,迫文昌换招自救,口中不住冷喝:“第一招,
二,三,四……这一招不错,五……”
文昌心中叫苦,剑太短,根本近不了身,冷蝎的身法
与他同样灵活迅疾,没有任何机会让他贴入施展魔幻三
剑。
“六招!”冷蝎冷叱,反击了。
但见她身形倏止,斜身挺进,宝剑轻灵地飞点,一道
道快速绝伦的电虹,闪烁间令人肉眼难辨,错不开拦不
住,无从着手,只听到剑气丝丝厉啸,龙吟震耳。
“铮!”双剑终于相接,龙吟虎啸之声直达户外。
文昌被震飘八尺,脸色大变,不等他站稳电芒已至,
一闪即收。
“嗯!”他咬牙轻叫,急退三步。
“左肩,着!”冷蝎的声音似乎来自天外,电芒又
到。
文昌右肩上已被刺了一条血槽,电芒连闪,他连挥三
剑,仍无法格开飞射而至的道道电芒,只感到左肩外侧一
凉,浑身一阵,有液体流下,稍顿方感到痛楚。
双剑交错传出的龙吟虎啸声,惊动了前进大楼的高手
们,锣声乍起,火把一一点燃,人声四集。
第一个抢进庭门推门而入的人,是金钱豹宿雄,看清
了庭中光景,大叫道:“不可妄入,退!包围四周,不许
贼人突围逃走。”
后一人不听他的,抢入叫:“是的!定是蔡文昌。”
这人是一阵风武秀,已看清文昌是那晚看热闹乘机掳走祝
姑娘的人。
金钱豹拼命跟踪扑出,抢住一阵风的脚,两人滚在
地,大叫道:“你找死?那女人是冷蝎高飞,你该知道她
不许任何人管他的事。你如果贸然冲上,第一个死的人将
是你。”
一阵风惊叫一声,两人爬起便向外跑,刚奔出庭门
“轰轰”一声庭右花庭已被一名王府卫士撞破,涌身眺
入,挺刀飞扑而上,一面叫:“捉拿要犯,快跪下投……
啊……”
他刚冲近文昌身后, 一刀砍去,文昌恰好向左避招,
无意中避过一刀。冷蝎一剑落空,信手一振腕,那位王府
卫士遭了殃,剑穿心而过,仍力仰面屈身便倒,狂叫着在
地下抽搐挣命。
冷蝎恍若末见,连剑紧迫文昌,一面冷此:“着!着
着!”
文昌快成了血人,身前鲜血向外淌,除了右胸之外,
大概中了十剑以上,都未深入内腑,但流血过多,头脑开
始昏眩,无极气功挡不住神剑,真气将散,快完了。
内庭门破了,庭门两侧的花窗破了,通两廊的门也破
了,有两名护院从后门进入室中,将祝五爷五女抱出,父
女两人己吓得成了半死人。
死了一名王府护卫,还了得?一名护卫站在窗口,举
刀大吼道:“箭手就位。”
每一座破门窗,都被箭手所占住。护卫向身旁的金钱
豹厉问:“那鬼女人是你们请来的?”
“不知道。”金钱豹苦笑着答。
“如果是,为何杀我们的人?”
“禀将爷,在下确实不知。”
“不管是不是你们请来的,她得死。她太凶恶了得,
不易近身,咱们只好连要犯一起射死。”
“将爷,不可……”金钱豹急急制止,可是已晚了一
步。
“放箭!”护卫大吼。
同一刹那,冷蝎厉比:“着!”
电光一闪,剑光刺入文昌的右肩。
文昌一声不吭,向后飞退,三枝银羽箭出手。直至箭
雨射来分了冷蝎的神,他才有机会发射暗器救命,这次实
力悬殊的狠拼,几乎拼掉了他自己信心,也几乎拼掉了他
的小命。
这一剑够狠,已直抵内腑,他无法稳下身形,眼睛已
看不清景物,身体如被电所击,神经已不听指挥,力道全
失,浑身已感到麻木,仰面砰然躺倒。
真巧,庭中石砖光滑,他滑到死护卫的身侧,箭雨从
他身区半尺上空飞过、竟然一齐杀出,
他不管箭雨的事,本能地翻身,本能地挣扎着爬起。
大丈夫。跌倒了再爬起,怎能躺在地上等死?
他不爬起还罢了,有护卫的尸体陪同,箭手决不会再
射他,爬起来便完了。
“哎!”他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叫,背上挨了两箭,身
区沉重地扭转半匝,崩倒在地。
在跌倒的刹那间,一支劲矢划过他背部双股间的闾
尾,裂开一条缝,灰紫色的尸毒的血激射而出。
箭雨停止了,狂号声雷动,他也力竭地爬伏在尸旁,
陷入乌天黑地的昏迷境地中。
冷蝎刺倒文昌,三枝银羽剑已到,箭雨亦到,她一声
娇啸,突然贴地急射,到了木案下一掌拍出,长案倾倒,
箭全钉在长案上。同时,她感到左肩上,可击破内家气功
的三棱银羽箭,击破了她身气功,打入肋下半寸有余,再
内偏半寸,内腑也得遭殃。
庭中挂了四盏流璃灯,长案上有两座烛台,长案倒烛
台也倒。她拉折两根案脚,挥剑砍成四段,飞射四盏流璃
灯,暴响声中,灯光尽灭,大庭中光源已绝,仅有外面的
火把照耀。她收剑入鞘,抓住两把大环椅,利用灯破的刹
那间,以椅护身冲入后庭门,脱离危局,大发雌威,用一
张大环椅做兵刃,赶杀各处收箭手和护院教师,整时血肉
横飞,惨号声震耳。
火把也随波击毙的人抛地,不消片刻,大楼浓烟四
起,火舌上冲。
冷蝎在外赶杀,谁也没注意到庭中将死的文昌。他感
到人声渐远,强烈的痛楚令他逐渐清醒,猛挫钢牙,将剑
收入鞘套中,强忍痛楚,取出一颗九转玄丹吞下腹中,试
行运气。不久,昏眩之感消失了,九转玄丹增加了不少精
力,挣扎着爬起,走入了后庭。他已将大楼模清,退路早
已定好。立刻找到一名护卫的尸体取箭用衣裹伤,再披戴
护卫的衣帽,悄然乘乱溜走。
奔回废园秘密,远远地便看到门口,闪出一个人,叫:
“是蔡爷么?”
“你……你是……”他已无法用力说话了。
“我,南关的李三。”
“哦,是李兄弟,有何消息?”
“黑旗令主二更初从西安府赶到,特来传信,可是小
可来晚了些,两位已经离开……哎呀!!蔡爷你受了
伤?”
文昌心中狂跳,黑旗今主到了,赴邙山的黑铁塔岂不
要糟?二更正赶到,必定闻讯赶邙山,反截住黑铁塔的
去路,一切都完了。
“兄弟,目下是什么时候?”
“正好交更,四更将起。”
“兄弟,先替我裹伤,快!”
在撕衣裹伤时,他一面道:“通知所有的兄弟,立即
各安生理,风紧,散。”
他不顾自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立即奔赴邙山。
邙山上下,血肉横飞,火辣辣地激斗,已在二更末三
更初展开了。
七幻道被怪影所愚弄,搜遍了坟园,只嗅到方小娟留
下来的一丝幽香,别无所见,恨恨地率人往上走,在灵帝
陵附近先在四周穷搜两遍,然后开始布下天罗地网。
二更将尽,并末见有人光临,摹地,山下胡哨乍起。
“白鹤道友,下面动手了。”极乐僧叫。
七幻道大惊,跳起来叫:“糟!是黑旗令主的爪牙的
胡哨声。狗东西!他们竟无耻地在下面拦截咱们的点子,
岂有此理!”
“走!”黑僵尸叫。
“且慢,”七幻道大吼,又道:“在下谁也不帮,只
要抓住在我家附近做案的蔡文昌。”
“这是说,你还是志在蔡文昌。”
“正是。”
“咱们说好的,人,交给你和大方道友,物贫道全要,
黑旗令主的爪牙突如其来,假使阁下想偏向那些王八旦,
体怪贫道反脸无情,捣了你的南宫寨,别说言之不预。”
“你废话什么?我南宫良一生只知自己,不知有人,
朋友是一回事,我可不会因为朋友而耽误自己的事务。”
“一言为定,到时阁下最好脱身事外。走!下山去。”
另一处林影中,小娟急急地道:“爹,快下去。”
方嵩略一沉吟,道:“黑旗令主的爪牙,不足为害,
他两人料亦无妨,至少可以脱身。我们不可让这群恶贼下
去会合,引走他们,能杀即杀,不可恋战。走!”
两人在众贼埋伏的左方,飞射而出,方嵩变着嗓子叫
道:“什么人?快滚开!不要打搅了蔡某的要事。”
七幻道一声怒啸,拔剑迎上叫:“原来你早就到了,
纳命。”
双方相距在十丈外,天色太黑,只闻声不见人,循声
迎上。方嵩故意惊叫:“糟!是七幻道老杂毛。大哥,
走!”
父女俩不向下走,故意暴露身形,八方逃窜。二十名
高手八头拦截,章法大乱。
七幻道领教过文昌的轻功身法,见两个黑影轻功高
明,并无异感,奋起狂追。
“啊……”凄厉的惨号在天宇中震鸣,有一名高手倒
了。父女俩在三里方圆的丘林中飘忽不定。若即若离,碰
上从旁截出的人,立下杀手,半个时辰过去了,已有六名
高手丧身在茂草密林中。
七幻道愈追愈心惊,猛地醒悟,大叫道:“不是正主
儿,有人假借蔡文昌的名号作弄咱们,先别管他,下山办
正事要紧。”
人群向山下撤,人本来就散处四方,这时向下赶,父
女俩怎拦得住?
“七幻道,来,决一死战。”方嵩叫,反追七幻道和极
乐僧,这两个家伙一直就走在一块儿。
七幻道也正要引方嵩现身一搏,果然不失所望,双方
功力相当,如果有一方不存心放手一拼,便不会有全力一
搏的机会,尤其是在林深草茂的黑夜中,即使是相差一两
成的二流朋友,也能将一流好汉逗得怒火冲天的说不定还
得大意失风。七幻道不是笨蛋,他不愿再和假蔡文昌捉迷
藏,更不甘心被人戏弄,他必须将对方击倒后到山下赶黑
旗令主的爪牙。
他向极乐僧用传音入密之术道:“大方道友听贫道的
暗号,同时下手先毙了一个再说,这两个家伙比咱们所料
的斤两更沉重哩!”
“好!我攻左,你攻右。”极乐僧答。
四人鱼贯追逐向下赶,捷如电射星飞,看看追了个首
尾相连,快接近了。
追逐中:除了极乐僧必须夹着他的沉重合金禅杖外,
三个人为了追赶方便,都末撤下兵刃。也就是说,方嵩父
女两人手上都没有应急的兵刃可用。
追逐的路线其实没有路,抄直线向下飞掠,七幻道刚
从一度长满了荆棘的土丘掠下,突然沉叱:“来得好!”
叱声中,他向左一闪,大旋身连劈五掌,无坚不摧的
玄门绝学狂气如山洪,风雷俱发,灰尘和草梢随着震耳狂
风激射飞舞,好凶猛的摧山掌力。
极乐僧大方禅师一声狂吼,右旋身掸杖来一记“神龙
掉尾”猛袭扑来的黑影,行雷霆一击。
方嵩在前,首当其冲,假使一僧一道不向左右闪身回
旋从左右进击,他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论真才实学,他
比一僧一道都微高半分,但以一敌二,且事出仓促,拼起
来自然要吃亏,主客易势了。
幸而一僧一道都不想从正面拼命,左右进袭便慢了些
儿。方嵩一声长啸,不刹住冲势,反而向上飞纵,展开不
归谷奇学“流光循影”轻功,激升丈余徐疾射而过。但他
恐怕后面的爱女吃亏,必须出手,双手后挥,分向左右后
方连拍四掌。
“砰砰拍!嗤!”狂风的进爆声震耳欲聋,气流的厉啸
刺耳,掌出声音沉闷,似乎气流狂振。
极乐僧占了兵刃的便宜,潜劲被禅杖震散了大部分。
连退五六步,地下出现他五支深约三寸的脚印。
七幻道以掌对掌,未练至化境的狂气反而受到强烈的
反震,飞飘丈外,踉跄稳住脱口厉叫,“撼山掌!不归谷
的绝学,打!”
叫声中,一道火柱同无数青红色流星激射而出,射向
三丈外的方嵩,飞磷毒火出手了。
方嵩也受到震伤,纵出两丈外真力已竭,口角沁出了
血迹,落地后再冲出丈外,方勉强止住冲势,身后火流将
到,危极险极。
似乎在同一瞬间,七幻道:“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
血,扭头飞射,三两起落人影顿失。
极乐僧也在同一瞬间吁出一口长气,用衣袖抹掉额上
大汗,还未出现七幻道已经溜走,也未发现方嵩受了伤,
双手枪杖急冲而上。
小娟到了,一声娇叱,白骨阴阳剑在百忙中撤出,跟
踪挥剑,吼音震耳。
极乐僧果然了得,一声怒吼回身一杖横挥恰好与剑走
同一方向,“嗤”一声轻响,剑比杖慢,杖将剑从后击
出,杖尾跟着挑出,凶猛无比。
姑娘知道和尚了得,已经借势飘出丈外去了,飞磷毒
火一闪,淫僧看清了白骨阴阳剑,只感到毛骨依然,一声
不吭溜之大吉。
方篙先看到火光,知道杂毛已在身后下毒手,强提真
气,向前顺势扑倒,向侧急滚两丈外,滚下了坡,力已用
尽,逃过了一劫。等他勉强站起撤下魁星笔,已经不见了
七幻道的踪影,但见地面的荆棘冒出了浓烟和火花,奇臭
的绿色磷火仍在地面上飘浮不定。
“爹!”姑娘惶然射到,失声惊叫,这一生中她第一
次看见爹爹倒地闪避,也第一次看倒爹爹身形不稳。
方嵩收了魁星笔,苦笑道:“这两个家伙果然了得,
难怪江湖上能和你爷爷齐名,我能接下他两入合力一击,
值得庆贺。不要紧,不要紧,肩胸略受震伤而已,假使他
两人并肩出招,为父今晚危矣!”
他吞下一颗丹九;又道:“稍等我片刻,也许还来得
及赶上。”
他坐下来行动调息,姑娘却急得六神无主,不住向漆
黑的山脚下凝望,芳心早已飞到山下去了。
山脚下似乎人声已寂。
七幻道和极乐僧脚下也有些不便,向山下走,他们的
同伴,早已到达山下了,到得最快的是黑僵尸。
且回头表表黑铁塔。他在山脚下登上灵帝陵的小道旁
守候,要在下面拦截带黄金上山的两个使者。
上山的小径绕过一座坟园的右侧,数株高与人齐的青
松柏树排列在路旁,他站在树下隐身,即使擦身而过,也
不易发现他的身影。
下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上来了。夜太黑不易分辨两
文外的人影、
上来的两个黑衣人,左臂上缠了白巾,背上各背了一
个不算小的包裹,是使者到了。
使者下面半里地,一群黑衣人向上飞掠,领先的赫然
是黑旗令主本人,第二名是他的九宫堡总管银剑孤星孙长
河,一群人不下二十名之多。
他们之后,一群白衣人也到了,是白道好汉无尽谷的
金夺银刀凌光祖,铁臂猿尤健,和其他十名高手。
白衣人的后面,一些黑影飘忽不定,悄然上行,互相
避让,互不侵犯。
风雨满邙山,群雄萃聚。
两个使者都是身手高明的洛阳名武师,但事实上并不
高明,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更不知路旁有凶险,一面向
上走,一面穷聊天,似乎毫不介意即将到来的凶险。
快接近柏树了,稍后面的一个道:“听说蔡文昌在西
安干得有声有色,名震江湖,我却有点不信。”
“为何不信?”另一人信口问,这人走在前面,并未
回头。
“他年纪轻轻,师门默默无闻,凭什么他敢和字内十
三高人作对?据我看,定然是以讹传讹,有人从中制造谣
言,别有用心。
“清云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怎能一口咬
定……”
话末完,已到了柏树旁,右首的清云兄几乎擦树枝而
过,根本不知树下有人。
黑铁塔江湖经验相当够,一看便知两人背上的包裹,
决不是黄金。一千两黄金虽说足有六十二斤半,但体积不
大,看两人的包裹,一个足以装上百斤以上,而且脚下十
分轻松,一看便知其中有诈。
“王八蛋!祝五可恶。他妈的!果然不出所料,计算
起我们来了。”黑铁塔心中暗骂。
清云兄擦树而过,几乎贴身相遇。黑铁塔突然伸手一
句,央住了清云兄的脖子,另一手无指如句,扣住了脑门
于向上提。清云兄手脚虚空伸缩了几下,一声不吭便成了
半死人,昏过去了。
黑铁塔将人放下,一探包裹,果然没有黄金,只是些
青砖,包裹是结的蝴蝶结,只轻轻拉便掉,动起子来十分
方便,显然这两个家伙早有动手的准备。
他代替了清云兄,走在前面大汉的身后,前面那人白
练了一辈子的武功,竟来发现后面的同伴换了人,往下说
道,“……你怎能一下咬定蔡文昌不行?但愿西北镖局的
神弹子四前辈能及时接应,不然凭咱们两人之力,恐怕凶
多吉少。不过,你我也用不着畏首畏尾太过耽心,那家伙
闹得太不像话,犯了江湖大忌,惹火了不少武林高手,这
次他必定性命难保,栽在咱们河南府。”
“不见得吧?”黑铁塔模仿清云兄的语音问,居然象
极。
“会的,兄弟,那家伙淫女劫掠,危害江湖,主人出
了重赏必欲得之而甘心,他绝难逃出陵园附近的重重埋
伏。”
“哈哈!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太妙了,可是,蔡文昌岂
会是脓包?哈哈!”黑铁塔的哈哈声,如同天雷狂震。
大汉大吃一惊,突然转身,恐怖地叫:“你……你是
……是谁?”
“我蔡文昌,你小子大概还不认识大爷哩。”
大汉一声怪叫,火速拔出怀中的匕首拉开架子狂叫:
“捉蔡文昌,捉……”
“鬼叫什么?躺下!”黑铁塔怒吼,突然扑出,双手
伸张劈而便抓,从中宫突入擒人。
蓦地,下面有人沉叱:“谁是蔡文昌?等着啦!”
大汉迎面反扑,左手一拉带结,包裹落地,顺势劈向黑
铁塔抓来的右手侧身逼进, 匕首尖猛出。
黑铁塔不怕匕首,匕首攻不破他的护身混元气功。大
汉的造诣更是差劲,但被兵刃着身,毕竟不是光荣的事,
双手一分一抄,扣住对方的双手上臂,旋身将人扔出,扔
飞三丈外,砰然落地,向山下滚去。
黑铁塔闻声知警,知道下面高手大至,将人扔飞之后,
立刻向草密林深处一窜,如飞而遁。
可惜,他脱身晚了,下面群雄两面疾分,截住了退路,
胡啸声此起彼落,人影飘忽如鬼魅,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
而且都是了不起的高手。他奔出十来丈,前面黑影一闪,他
伏在草中,悄然向下溜,溜了一二十丈,前面白影飞掠而
来,轻功已臻化境,来势如电。
“真糟!怎么今晚来了这么多人?”他心中暗暗叫苦。
幸而后面有人极时大叫“抓住了。哈哈!”
他向草下一看,刹那间,三条白影从侧方掠过,相距
不足十丈余。向人影起处飞扑。
他等人影掠过之后,蛇行鹭伏再往下走的借草木掩身,
逐段跃进。
后面,有人大吼:“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抢我阴魄
韩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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