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16)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8:48:51 2000), 转信


    “呵呵!原来是红字令西字旗主韩兄,久违了,可记
得凌某么?”
    阴魄韩滔突然怪叫道:“王八蛋,这家伙不是蔡文
昌。”
    另一个河南乡音极浓的人接着叫:“韩旗主,这是送
假金诱蔡文吕入伏的人,祝府的武师,不是蔡文昌。”
    黑铁塔心向下沉,阴魄韩滔九宫堡的第三高手,金夺
银刀凌光祖是无尽谷第一条好汉。真要命,黑白道的高手
全来了。
    一声震人心魄的长笑突然升入九霄,笑完道:“哈哈
哈!原来是凌兄大驾光临,本令主总算不虚此行,得以瞻
仰凌兄风采,但不知贵谷秋谷主大驾来了么?相烦凌兄为
韩某引见引见。”
    黑铁塔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要凝结了,黑旗令主竟然
不期而至,今晚想逃出死境,势必登天还难。但他不能等
死,立即拔腿狂奔。
    奔出半里地,前面黑影出现,冲着他阴惨惨地叫;“来
得好,小辈,留下大名,站住!”
    他怎能站住等死?一声不吭折向狂奔。他感到身后劲
风压体,有人追到出手了,黑夜中不辨对方的身份面容,
但轻功身法居然可以短期间迫近,非同小可?不接招回敬
是不行的,手一抄一拉,左闪,右旋,出招,攻出一招
“神龙摆尾”。止势和旋势太急太猛,带起的气流丝丝劲
啸,虎风刺耳,风雷俱发。
    身后没有人,一鞭走空,黑影已在左侧出现,怪笑刺
耳,寒气袭人的长剑入目,话声直震耳膜,“得得得得!
小辈,你的鞭法果然了得。”
    黑铁塔骇然,一声沉喝,进攻三鞭。
    黑影人随剑走,魅似的飘动在长鞭的空隙中,象是无
形质的鬼影,渐飘渐近。
    “铮”一声脆响剑击中鞭梢,鞭回头反卷,黑影乘
势切入。
    黑铁塔感到右臂酸麻,虎口震裂,鞭上传来的奇大反震
力,令他站立不牢,只感到毛发直立,扭头拖鞭便跑。
    黑影卸尾急迫,一面怪叫:“来来……你是黑铁塔,蔡
文昌的同党,你跑不了。”
    黑铁塔只好向上狂奔,奔不了十来丈,前面白影一闪。
有人叫:“站住!通名号,休得自误。”
    黑铁塔见对方横剑挡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右急射,
长鞭一带,忽然贴草梢抽出。
    白影的注意力全放在上盘,也被黑铁塔的躲避举动所
感,刚纵起拦截,下身鞭已及体,鞭过双腿分家,惨厉的
惨嚎划长空而散。
    这一声惨嚎,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全向这儿集中。
    四面楚歌,黑铁塔身陷绝地。
    黑僵尸到了,七幻道的爪牙也随后到达。
    黑铁塔不顾白影倒地,人向地面一伏,向下滚,滚入一
道山沟、往草中一钻,先躲一躲再说。
    黑影白影四方追逐,而且天色已黑,便宜了他。呼喝
声和报告号的沉叱此起彼落,附近大乱。
    时光似乎过得特别慢,他躲在草中,似乎已过了数十
年。同时他也感到时光过得特别快,似乎天快亮了,太阳
要爬上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了。假使天色太明,他这把骨头
是注定要埋在邙山了,光天化日之下,跑得了?
    “贤弟,你千万别来接应我,天哪!保佑我。”他暗叫,
希望苍天阻止蔡文昌前来接应。
    文昌正浑身浴血,匆匆奔向邙山。
    四更了,斗转星移。
    人群静寂,但危机四伏,都在一步一步向四面八方搜,
不同立场的人各守方位,在黑暗中摸索。
    隐隐的草叶飘摇声渐近,有人快搜到了。土沟上有声
音,下面也有接近的声音。右面山梁有人潜行,左面高处有
人影晃动。糟!近了。
    他浑身肌肉崩得紧紧地,大汗如雨,手心粘粘地,一般
寒流从尾问向脊梁爬升。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第一次
受到恐怖的震撼。他一个只可算江湖一流高手的晚辈,怎抵
得过无数武林的凶魔和白道绝顶高手?不必提黑旗令主或
者金夺银刀凌光祖,仅一个阴魄韩滔,也够他死上一百次
了。
    近了,上下两伙人相距已是不远,天宇中浮云散尽,
出现了星光,也出现了无穷危机。
    他紧握鞭子,心中暗叫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来吧,看谁陪伴我做黄泉路上的游魂。”
    腾地,左面高处有人沉喝:“黑令中天,威镇宇内。站
住?亮刀。”
    洪钟似的嗓音接着沉喝:“武林无尽,红云飞燕。阁
下亮名号。
    红云飞燕,是无尽谷最年轻的一对高手,是一双神仙
侣;功力仅次于金夺银刀,但年纪相差了一倍,男的红云飞
葛龙,女的叫金针飞燕刘素月,夫妻俩在武林的声誉,有
口皆碑,白道朋友十分推崇,黑道好汉恨之入骨,经常在
江湖行道,名头日隆。
    “令孤超。今晚咱们各行其事,过节日后算。”最先
发话的人答,是黑狐令狐超。
    双方向相反方向退走,左面高处的透空人影不见了。
    他们不火拼,我没有机会脱身,可惜!我如果有暗器,
那该有多好?黑铁塔心中在惋惜。
    沟上部的轻微声息近了,共有两个黑影,并排儿搜到,
下面的声息大,有三个白影接近了,听声息,便知白影比黑
影的功力差远了。
    “站起!现身,亮刀!”两黑影叫,距黑铁塔不足三
文。
    黑铁塔功行全身,准备全力一击。
    三个白影缓缓站直身形,其中之一叫:“为何不先通
名号?”
    “黑僵尸南宫良。你说。”
    “武林无尽,铁臂猿。”
    “小辈,走开!让路。”黑僵尸怒吼。
    铁臂猿略一顿,突然转身便走,和两名同伴急掠,他
自知不是黑僵尸的敌手。
    黑僵尸不住冷笑,向下走。
    黑铁塔隐身处是草丛,而不是树林,所以黑僵尸似乎
大意了些,一面走一面向左面的同伴道:“前面已被铁臂
猿尤小辈搜过了,咱们向右爬出山梁。”
    真要命,这家伙偏偏在这时折向,走的路线正是黑铁
塔潜伏之处,即使不搜,也会碰个正着。
    黑僵尸在前,踏着草丛向前一纵,便到黑铁塔身前不
足一丈,另一步如果纵出,恰好要踏在黑铁塔的身上。但
如果这家伙往下看,必定会发现草中的黑铁塔。
    紧要关头,危机迫在眉睫,腾地,后面的人叫:“南
宫前辈,山梁上有人。
    黑僵尸的左脚已经纵出,闻声抬头上看,道:“可能
是大方禅师……呔!”最后一声叱喝是出掌的厉吼。
    他抬头上看,对落脚处无闲察看,脚落向黑铁塔的
身边,要来的事终于来了。
    黑铁塔先前还想侥幸躲过,是祸不是福,是祸当然躲不
过,他想用鞭进击,但黑僵尸艺臻化境,如果长家伙一动,
势必令凶魔警觉,动不得。
    人向下落,他突然发难,舰个真切,一拳上攻,“砰”
一声击个正着,黑僵尸的阴囊立时碎裂爆炸。
    黑僵尸骤不及防,一拳正中要害,仓促间无法运尸毒掌
反击,本能地向下一掌猛拍,“扑”一声拍中黑铁塔的左
肩。他虽来不及用尸毒掌,但数十年苦练的浑雄内家掌劲,
足以遥种碑石,黑铁塔的混元气功难禁他临死拼命的全
力一击。
    “哎……”黑铁塔大叫,向后坐倒,然后向下滚,左
肩骨裂开,皮开肉绽,两人的功力相差太远,这一记临死
反噬的凶猛内家气功,他的混元气功受不了。
    “啊……”黑僵尸的惨叫声惊天动,全身体上飞,
惯出八尺外砰然落地、向下急滚,一代巨枭,竟然在大意
之下,死在一个比他差上百倍的江湖晚辈的铁拳下,说起
来委实难以令人置信。
    不是尸毒掌,黑铁塔受得了,左肩骨碎了不打紧,他
这人除了割下他的脑袋之外,死不了,他滚下两三文,
止住了,咬牙切齿的跪走一膝,凶狠地一鞭猛抽。
    黑僵尸的同伴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吃惊地去追黑僵
尸,没料到长鞭突然攻到,想止住身形也力不从心,“叭”
一声鞭子抽中咽喉,尸身反而向后倒。
    山梁上,四周黑影和两条白影先后飞掠而下。一个黑
影先到,吼声震耳:“谁敢动我七幻道的人?”
    声出人到,剑影飞膝,电芒急闪,攻向还未站起的黑
铁塔,下手不留情。
    黑铁塔贴地飞旋,一面大吼:“蔡大爷何所惧哉?
哎……哟!”他竟冒充文昌。
    他接连三剑,“铮铮铮”火花激射,第四剑未架开,
第五剑也未接实,胸前和右胯连中两剑,狂叫着滚倒。
    第二个黑影到了,挥剑截出,叱声入耳:“我人妖还没
有死,轮不到你下手。”
    是非我人妖到了,两人展开抢攻,七幻道怒叫如雷。
展开了武林罕见的拼搏,三丈内狂风裂肌刺骨,无人敢近。
    第三个黑影扑向滚动着的黑铁塔,狂笑道:“谁也别
争,正点子是我的。哈哈哟哟……”是先前追黑铁塔的
怪黑影,身法出奇地迅疾。
    第四个黑影从后面挺剑射到,身剑合一急电黑影的后
心,来势如电,清叱声直震耳膜:“鬼魑山堂,不许伤贫
尼弟子的恩人。
    鬼魑山堂自救要紧,回身一剑挥出,“铮”一声龙吟,
火星激射,两人飘退八尺。身形稳住后,挺剑迫进叫:“四
空圣尼,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想怎样?”
    四空圣尼,正是白煞柯和的师父,字内十三高人的两
尼之首,替白煞柯和报西安府义释之思来了。
    “那小子夺了老夫的半幅秋山烟雨图,老尼姑,滚你
的!”鬼魑山堂怒吼。
    “贫尼只好要你滚!”四空圣尼冷叱,两人再次凶猛
上扑。
    第一个白影是金夺银刀,向第二个白影叫“要活的
带走!”
    叫声中,金夺一抢,银刀连闪,将还向下滚的黑铁塔
连击两刀,他用的是刀背,一中腿一中肩,黑铁塔“嗯”
了一声,握不住鞭,浑身发软,眼中发黑、七幻道刺在他
的右胸上方,深达肺部,已经支持不住,再加上两刀背,
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另一白影一把将人夹起,向下飞掠,掠下不到五六丈,
黑影一闪,一颗星形镖已射中他的鼻尖,“啊”一声惨叫,
向前冲倒。
    银剑孤星身形出现,一把抓住黑铁塔,飞起一脚,将中
锋白影踢飞。
    金夺银刀长啸一声,急冲而上。
    黑影乍现,剑影飞腾,“铮铮”两声龙音暴起,两人
接触如同电光火石。
    金夺银刀飞退丈外,金夺银刀都留下了缺口,黑影屹
立原地,冷笑道:“叫贵谷主来,你不是本令主的敌手,
与你交手,大大地有损本令主的名头。阁下再不知趣,
本令主也顾不了许多,你走吧!日后见。”
    是黑旗令主亲自出手截人,金夺银刀抽了一口凉气,
本待再上一拼,左右出现了八名黑衣人虎视耽耽,而擒黑
铁塔的银剑弧星,早已不知去向了。
    上面不远,七幻道和非我人妖,四空圣尼和鬼魑
山堂,把山沟全部堵死了,剑影八方飞腾,无人敢进,四
个字内怪人,第一次展开相拼的狠斗。
    银剑孤星夹着人向下赶,也没留意所夹的是不是蔡文
昌,反正黑铁塔已大声叫出是“蔡大爷”,大概错不了,
也没有时间让他细看,先离开再说。他前后共有三名大汉
保护他突围,去势如电,却未留意极乐僧伺机下手,盯在
他身后亦步亦趋。前面两人开道,一面喝道示瞥:“黑令
冲天,威镇字内。”
    后面有一名黑衣大汉断后,不时扭头回看。极乐僧逐
渐追近,来势如电。
    出了山沟,是一处斜坡,斜坡下便是登山大径,已是
山脚下了。斜坡与小径之间,是一座矮林。
    四个人鱼贯飞掠,出了松林进入斜坡。
    断后的黑衣人刚纵出松林,突然觉脑后生风,百忙中
向左一扭,向后挥出一剑叫:“谁暗击……”声未落,砰
然倒地。
    极乐僧从后暗击,一样杖把大汉脑袋打碎了。
    银剑孤星被尸骨倒地声所警,火速转身,大吼道:“什
么人?”
    “佛爷!”叫声倒挥杖亦到;
    银剑孤星将黑铁塔抛出,向同伴叫:“接人,先走
一步”。一面冲向极乐僧。
    前面两个黑衣人刚转身,人还未接到、小径旁的矮林
中,飞出两个黑影,一闪即至,下手绝情。
    “啊……”两人同声惨叫,踉跄着栽倒。
    “先救人。”个儿稍高的灰影叫。
    “爹不是他,是黑铁塔,恐怕……”小黑影叫,是女
人。
    “给他清虚丹,反正救他也是一样。”
    三名白衣人追到,有人叫:“放下人,亮名号。”
    高个儿灰影高举一枝魁星笔,笔尖的每一角形小镜面
映着星光,发出夺目光华,用沉雷似的声音大吼:“白头
炼狱,来者不归。”
    来人正是方嵩父女,魁星笔,便是活招牌。武林朋友看
了这枝可发奇光的魁星笔,不但眼中如见鬼魅,而且心中
发寒毛骨悚然。
    姑娘喂给黑铁塔一颗清虚丹,立即亮出白骨阴阳剑,这
把剑确是古怪的妖剑,黑夜中,阳面白虹闪缩不定,阴面
似乎黑雾涨漫,剑身上的白骨图形,似乎是活的一样,不
住放大和缩小,而且浮动不定。
    两人左右一分,一向前一向后,中间躺着奄奄一息,只
有少些神智的黑铁塔。
    三个白影,声末吭,消失在夜中。
    接二连三来了不少人,全被这两把兵刃吓跑了。
    鬼魅山堂到了,一声长啸,扑向小娟姑娘,长剑如惊
天长虹划空而过。
    姑娘屹立如狱屹渊亭,突然撤出一道剑网,但见白虹交
绍,黑雾四布,无数白骨园形闪动,向前一涌,这是他祖母
魔剑阴煞的“天罗魔剑”绝招“魔影网罗”,只稍转动身躯,
任何方向攻来的招式,皆可封出,任何不属于前古神刀的
兵器,皆可以摧毁。当年她的祖母魔剑阴煞董双娥,凭
这一招闯过不少刀山剑海,冲过无数狂风巨浪,得以保全
性命,确是封得最密的剑道奇学。这一招如果不用白骨阴
阳剑使出,便看不出神奇所在,因剑而划招,招亦因剑而
光大。名震武林,成为不归谷不传之秘。
    鬼魅山堂不是不知厉害,他志在抢夺黑铁塔,顾不了许
多,所以夺勇迟剑,剑影一合,他那可伤于尺外的剑气,
被白骨阴阳剑震得化为劲风飘散了。
    “叮叮叮叮!”无数铁屑化为一阵铁雨,反而向后激
射。
    鬼魅山堂还不知对方是小娟姑娘,还以为是不归客的
老鬼魔剑阴煞哩!手中一轻,便知一甲子修为的内力发出
的剑气,仍难禁妖剑一击,一声长啸,去如流光电火,自
承失败、逃之天天。
    远远地,黑旗令主心中暗惊,鬼魑山堂也禁不起一击,
一招失手毁剑而逃,未免太可伯了。他叫:“不归客,阁
下架了梁,咱们日后算。”说完,率人走了,黑夜中,他
只认兵刃不看人,假使让他看清是方嵩而不是不归客,鹿死
谁手仍在未知之数,皆因魁星笔在黑夜中,威力大打折
扣,无法反映强光伤人眼目。
    父女两屹立不动,不住冷笑,不敢说话,免得露出破
绽。
    第一个接近的人是四空圣尼,非我人妖也泰然走近。
    小径上一个黑影蹒跚而来,撤走的人掠过他的身侧,
由于在黑夜中,而且他是从洛阳来的人,所以谁也末留意
他就是人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蔡文昌。
    最后撤走的是两个西北镖局的名傈师,倒退着离开小
径与斜坡间的松林。星光下,斜坡上的剑光焰焰,人影清
析。左面的镖师一面退一面回头,依依不舍也心有余悸地
道:“可惜!功败垂成,不但死不了蔡文昌,出口恶气,
也失去了祝五爷的数千两黄金的赏格。蔡小狗一日不死,
江湖也一日不会太平。
    蓦地,右面的膘师低吼道:“阁下没长眼睛?怎么向
人身上撞?呸!你满身血迹,定是吃了大亏的朋友,还不
退走,仍想去捉蔡文昌不成?”
    来人正是蔡文昌,他步履虚浮,真力将竭,仍强打精神
到邙山赴援。他不知目下黑铁塔的吉凶如何,只本能地向
人多处乱闯。
    他看到了两名镖师的话,只是控制不了激动的情绪,
故意撞向右首那名镖师,逗引对方以便询问消息。他站稳
了,缓缓地问:“尊驾知道蔡文昌目下何……”
    “你真没长眼睛?瞧!蔡文昌已经成了半死人,喏!
就躺在斜坡上草堆中。”镖师不客气地答。
    文昌己明白了八分,知道可能是黑铁塔,厉叫道:“尊
驾已经参予动手了。”
    “呸!不参予为何要来?你没动手?”
    “不错。”文昌答,举步向前走,跨过两人的中间,
突然怒吼着转身,电芒乍闪,怒声震耳:“你们找死!”
    叫声中,左手飞力光芒乍没,右手幻剑乍吐,扑向右
首镖师。三人相距不足两天,太容易了。
    “啊……”中飞刀的镍师向上一崩跌出八尺外,撞上
一株小松树,倒了。
    “哎……”另一人也叫,抢住文昌同时滚倒,临死拼
命,一肘尖击中文昌的左臂,文昌的剑已先一瞬间刺入他
的胸口,两人都站立不牢,滚倒在地。
    文昌感到眼前一阵黑,胃似乎在收紧,然后向外翻,
沉重的打击几乎撞断了他的胁骨,口中沁出一些鲜血。他
收了剑,吸入一日长气等昏睡感略行消失之后,方推尸站
起,向斜坡上走去,大叫道:“大哥!大哥!范大哥!”
    四空圣尼走近了方嵩,合掌道:“阿弥陀佛!是不归
谷的方施主么?”
    方嵩注视了她片刻,冷冷地问,“四空圣尼,你也要
夺蔡文昌?”
    “不!贫尼乃是助蔡施主而来,蔡施主身受重伤,可
否让贫尼一尽心力?”
    非我人妖站在八尺外,他不走近,免得引起麻烦,急
急接口道,“在下乃是蔡文吕的朋友。地下的那人是蔡小
友的大哥,方少谷主可否让在下施救?”
    只有她一眼便看出是方嵩,而不是不归客方回。方嵩
收了魁星笔,道:“劳驾两位照顾黑铁塔,方某须前往寻
找蔡文昌……”
    文昌的呼叫声恰好传到,姑娘大喜,收了白骨阴阳剑吁
出一口气,身形晃了两晃,喃喃地道:“他终于现身了,
唉!他也受了伤。”
    “孩子,你怎样了?”方嵩关心地问。女儿身形晃动,
他怎能不关心?”
    “不要紧,鬼魑山堂果然了得,如果没有白骨阴阳剑,
女儿可能受伤不轻。”姑娘答,一面向文昌迎去。
    非我人妖扶起黑铁塔,摇摇头,低声道:“不行了,身
上伤太重,胸口一剑……唉!”他抬头叫道:“文昌,快
来,你的大哥在这里,我是梅林公子。”
    文昌向前急赶,脚下一虚,向前扑倒,跌入一双纤手
中。耳中听到极熟的女性温柔声音:“蔡壮土,定下神,
坚强起来。”
    “大哥……”文昌狂叫,挣开把住他的小手,跟舱上
行。
    “文昌,你的大哥……”非我人妖豁然站起沉重地
说。
    文昌摔倒在黑铁塔身夯,黑铁塔突然虚弱地道:“贤
弟你……你不该来,不该……来……”
    文昌是个临事不乱意志坚强的人,挣扎着爬在他身旁,
构出盛九转玄丹的玉瓶,瓶中只有三颗灵丹,他也知道伤
重虚弱的人不可吞服过量,过量仅促其死,将一额丹丸纳
入黑铁塔口中,一面撕衣替他果伤,一面说“大哥,不要
说话,好好将息。”
    四空圣尼扶住文吕,道:“蔡施主,你自己的伤,”
“别管我!”但文昌大叫,一阵昏眩袭来,他脱离他躺入非
我人妖的怀中。
    痛苦、麻木、昏眩、哀伤,都无法将他击倒,黑铁塔
垂危,激发了他的生命潜能,一跃即起,挣开非我人妖的
的扶持,扶持起黑铁塔的上身,靠在自己怀中,他坐下轻扶
着黑铁塔,用低沉的声音在黑铁塔耳旁道:“大哥,静下
心,你的伤并不致命,你必须信任九转玄丹。一个时辰之
内,你将会起死回生获得生机。你不能死,大哥。啊!我们
还年青,我们还有一大段的生命的旅程要艰苦地去走完,
我们还要告诉我们的儿孙、闯荡江湖的艰苦生涯,大哥,
答应我,你不能死,为了你我的友情,你必须坚强地活下
去,大哥,你可记得?你我情同骨肉,义胜同胞,哈哈!
但我们也有时意见相左,动拳头拼个你直我曲。大哥,
该记在西安那条小河旁的往事啊!我们打得筋疲力尽,摔
下了小河方行罢手,小山弟骂我们两个是疯子!唉!你不
会忘记小山弟吧?他下落不明,吉凶难料,我们必须找到
他,那怕是以一生的精力从事追弄他的下落,我们也不会后
悔,要找小山弟,你必须活下去,大哥,你认为对么?”
    四周沉静,旁立的四个人暗然叹息,只有文昌低沉而
充满感情的声音,在天宇下振荡。
    黑铁塔呼吸急迫,喘息着道:“贤弟,你走……吧,
我……我……不行……”
    “啊!大哥,你仍末听清我的话啊!”文昌掩住黑铁
塔的嘴,阻止他往下说,微顿又道:“啊!你可记得禹王
沟的往事?天哪!我见到了第一次令我钟情的女孩子,虽
然你我都不知道她姓名我更因此挨了黑僵尸一掌。你知
道的,江湖人骂我是淫贼,其实只有你知道我不是的,我
希望爱人也希望被人所爱。天知道,那位小姑娘在我的心
中,起了某种变化,份量又有多重?大哥,你必须看到我
成家,也希望你能看到小侄儿叫你黑铁塔伯伯,是么?你
希望我找到那位小姑娘向她求婚么?”
    黑铁塔的血污黑脸起了笑容,大眼半闭,道:“是的,
贤弟,我多么希望能看到你成家哪!去找那曾经被你真心
爱过的小姑娘吧!你会找到她的,不要自卑,你不必为那
些猪狗所加给你的污灭臭名而灰心。”
   “谢谢你的鼓励,大哥。”
    小娟无力的靠在方嵩的怀里,方嵩深深地吸一日长气。
非我人妖忧然地道:“奇迹,黑铁塔的生机恢复了。”
    四空圣尼用手在黑铁塔身上探索,久久站起道:“危
机末过,一个时辰之内如不退烧,很难说。”
    非我人妖开始坐下,道:“我们尽人事,先替他换
上药。”他将自己地长衫斯成一段段,再取出百宝囊取药,
    方嵩也坐下道:“不归谷的外用金创药,自信尚有
大用。蔡小哥神智并不太清醒,他的伤势也不轻,必须先
制住他,不然他可能要拔小剑和我们拼命。”
    文昌确是神智不清,他只靠一点灵智所支持,下意识
的说出心中隐飘已久而且用作安慰黑铁塔的话,其实他已
弄不清目下所处地境,仍在喃喃低语,声音渐低。
    非我人妖向方嵩打一手式。便用手去扳开文昌抱住黑
铁塔的手。手刚接触,文昌本能地一掌反拍,伸手去拨左
臂套的幻电剑。
    方嵩双手疾伸,扣住他双肩并向外板。
    所有的创口全上了药,包扎妥当,不远处鸡鸣起落,
东方已现曙光。
    两人身上包扎的面目全非,一陈寒风吹过文昌突然清
醒过来,突然坐起叫:“大哥,大哥!”
    “贤弟,是你么?”黑铁塔躺在地下问。
    文昌吸入一口气,突然抱起黑铁塔,向小径走去。
    “文昌,你往那儿走?”非我人妖劈面拦住问。
    “咦!是梅林公子前辈?”文昌愕然问。
    “是我。放下人,我有话和你说。”
    文昌放下黑铁塔,吃惊地注视着方嵩父女。方嵩淡淡
一笑,道:“小哥儿,你我并不生疏,先别问我父女来龙
去脉,我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
    “前辈……”
    ”其一,你的小弟方小山,已经平安返回故乡了。”
    “你……”文昌惊然叫。
    “我叫方嵩,喏!那是小女小娟,小山是我的孩子。
    文昌一揖到地,道:“方伯父,小侄放心了。”
    “其二黑铁塔已经脱险,但在半年之内,不能任意
行走,必须找他调养。其三,梅林公子可以告诉你。”
    非我人妖苦笑道:“你中了黑僵尸铁腐尸毒掌,本来,
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内能保全性命,我都可以用药驱出。但
你用奇药与运气功术迫在尾宫却受了伤,部分毒血已经排
出体外,却遗下后患,余毒已进入任督三脉的经脉末稍。
也就是说,在三年两载之后,余毒所阴处将会形成无数小
毒瘤,逐渐腐蚀经脉,即使不死,也将成为废人,目下用
药,已嫌太晚了。”
    “这是说,我已活不了多久?”文昌平静地问。
    “可以这样说,假使能找到千载交藤,再找到已修至
不坏金刚法体,不畏任何奇毒沾身的高手行功排毒,内外
齐下,或许有救。”
    “或许?那就是说,仍然靠不住了。”
    非我人妖默然,良久方道:“即使找到这两样,目前
也不能着手除毒,必须等你自己先练成能运内功疗伤术相
辅,等毒瘤即将形成余毒集中成堆之际,方可着手。你可
以随我阴屋候机,我替你走遍穷山恶水找千载交藤。”
    文昌心下沉,久久方说:“我不干。”
    “怎么?你怕我的名声连累了你?”
    “不!即使刀斧相加,我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你是我好
朋友。只是,我不想为了没把握的事。浪费三年两载的大
好光阴,我有许多事等待完成,趁之三年两载大好时光,
完成在世的俗务。”
    四空圣尼插口道:“蔡施主,梅林施主乃是字内有名
的毒药圣手,你该信任他替你安排,至于范施主的事,贫
尼与明因师太交情不薄愿与施主分忧,护送范施到明因
道友清修之处将养。”
    文昌突然屈身下拜,磕首道:“晚辈多谢前辈承迹大
德,没齿不忘。”
    “不!我不……”黑铁塔大叫。
    文昌掩住他的嘴,凄然道:“大哥,听我说,不必为
我担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会好好珍惜余生、完成
我在世的心愿。你好好将养,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重行聚
首。我为你祝福,也请你为我祝福。啊!大哥,昨晚在这
里埋伏的人是谁?”
    黑铁塔一咬牙,道:“别问了,我永不会告诉你,我
自会去找他们。”
    文昌将两颗九转玄丹交给他,含笑站起道:“好,不
问就不问,他们自己会议的,留下达两颗丹丸,我走
了。”
    “我不要,你留下保命,要不就扔掉拉到。”
    “好吧!还有两颗, 咱们平分。”
    “贤弟,你仍然取道入……”
    “不必说,我自有打算。”文昌打断他的话,免得他
说出入川的事。”
    “贤弟,保重,不可轻身涉险。”黑铁塔哽咽着说。
    “别了,大哥。”
    文昌向四人重新道谢,扭头便走,他一触姑娘梨花带
领的脸容只感到心向下沉。他不知方嵩父女是不归谷的
入,却知道他这一生已经完了,方小娟是小山的姐姐,而他
自己却是快走完生命的旅程的人,不久前所生出的爱念,
已经突然消失,他只能将爱永埋。
    他走了十余步,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小手,凄凉颤抖
的声音,从身后清楚地传来,“二哥,你想如何打算?”
    那是小娟,她称他二哥,他没有勇气回头,道:“娟
姑娘,由何处来,由何处去。请寄语小弟,说二哥怀念
他,祝福他。”
    “二哥,不久前你对大哥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我说了些什么?”
    “禹王沟那天的事。”
    “我记不起来了。”
    “二哥,不管何时,只消到了云阳找到三侠药行知会
一声,我将和小弟前往迎接二哥的大驾,请记住,不要忘
了我们,我等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文昌突然以手掩面,撒腿狂奔。
    朝雾满天,文昌的身形冉冉去远。小娟倒在方嵩的怀
中哀哀饮泣。方嵩凄然地说,“孩子,别哭。盯住他,我
们也许可以替他尽力,立即派小兰返回不归谷传言,我们
走。在他有生之年我们不要令他再受折磨。他定有事待
办,我们得在旁照应。”
    “爹,女儿心乱如麻。”
    “心乱也得打起精神,且找地方换装易容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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