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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23)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9:05:36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23
在一处山崖角落内,外面草木遮得密不透风,一男二
女在里面发腻。文昌左拥右抱,逐渐将两女的衣衫剥掉。
文昌说:“你该知道,亲亲,黑魅谷真和非我人妖,
都教过我许多绝话,但我却怕你们借用药物,不剥光,衣衫
内可能藏着……”
他突然冷哼一声,双手齐下,同时制住两女的右期门
脉,两女软倒在地,同声的惊叫。
他将两个女人放在一块儿,拔出她们的金钗,点在他
们左乳上,双膝分抵住小腹,厉声道:“蔡文昌不是淫贼,
你们错了,黑旗令主也错了,你们听着,招,咱们好来好
去。不招,金钗刺入乳房,注入内力,你们不死也得残
废,而且痛苦难受。最后,你们得死。花花世界不是你们
的了,世间美好的事物将在你们的面前消失,尘世是值得
留恋的,自然人为何不愿死?你们还年青,还可以找个好
归宿。我答应你们,招了,决不伤害你们,说!令主如何
差遣你们?那枝盒箭和你们衣带里的药物是怎么回事?”
文昌制住了两女,用金钗刺乳迫供,恶狠狠的说完,
丢出两只小布袋,又道:“这是一种有奇异气味的药物,
如不是母狼内藏所炼制,也定是麝的内藏所提炼的东
西。而这种东西引猎犬,太妙了。已经散掉了三分之二,
大城在你们所经之处,都有这种药沫散布了。彭姑娘,招
了吧?”
他双手重又举起金钗,轻轻一送,钗尖入内一分。
九星妖女一声尖叫,吃力地说:“我招,我招。听你
的口气,你好象全知道了,别折磨我们,我们其实也是一
片痴……心……唉!真是冤孽。”
文昌拔出金钗,冷笑道:“你的痴心假使再实痴些儿
我这条命便全完蛋了。愿意招你如何招法,我问你,你给
我回答,那枝蛇焰箭匣能射多高?”
“约三十丈。”九星妖女据实答。
“雾约高不过二十丈,九里外的九宫堡该看得到了。
这是代表你们已钓上了我这大鱼了?”
“正是此意。”
“那两包药末是猎犬的?”
“正是,九官堡发觉蛇焰箭升空之后,即升起红旗示
警……”
“见鬼!谁看得见红旗?”
“是否看见红旗无关紧要,引领猎犬的人已经能听
到,只消听见号角声,便大举搜索。”
“猎犬怎知方向?会不会反而走回头路?”
“不会的,药沫洒落的地方,是从发现你之时放出,
直到这儿为止。当然啦!如果猎犬从中段发现,自然有向
相反方向搜寻的可能,但追到现场便自会往回捏。”
文昌将两包药沫用衣巾包了,又问:“在下的衣裤
中,你是否已做了手脚?”
九星妖女看了他的赤裸胸膛一眼,笑道:“你剥我的
衣衫,我也卸你的衣裤,哪能不沾上的?你多问了。”
“说吧,今晚九宫堡的人是否全部出动?堡中又请来
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等一下,哟!有人来了。”
文昌的耳目真灵,他已发现有人,抓起犊鼻裤穿上,
急忙扎好一双臂套。来人已近,来不及穿衣裤了,抓起碧
玉屠龙剑,突然飞夺而出,钻出崖前丛草,真想出声怒
吼,却吃了一惊,怔住在那儿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短犊鼻内裤,上身光赤,象一个高
大凶猛的野人,脸上还留有金陵双妹留下的脂粉痕,张目
结舌,默在草丛外。
前面,是两个少女,一白一绿。稍右些儿,是一个古
稀老人,一个并不现老的女人。
古稀老人头球平定巾,椭形脸庞,神目如电,鼻直日
方,脸色红润而皱纹甚少,五绺灰长髯拂胸,锦缎直缀,
同质灯笼裤,爬山快靴,腰带上,插了一个尺余长锦囊。
老女人梳了盘头髻,头皮已泛灰色,脸色红润,也极
少皱纹,目如午夜朗星,五官秀逸。穿一身绿绣碎花的劲
装,同色坎肩,背上有剑,没带百宝袋。
两少女一是白衣龙女,穿绿劲装的是曾假扮村姑的方
小娟,她的白骨阴阳剑仍用囊盛着。
“是……是你……”方小娟粉脸红似五月梅火,文昌
这种装扮委实令女孩子羞杀。
真是鬼使神差,凡是他与女人纠缠时,必定有白衣龙
文在场,真糟糕!
原来白衣龙女发觉是文昌救了她,疯狂地在这一带荒
山野岭中奔跑寻找,文昌没被她找到,却找到了禁区之
外,正好碰上往禁区里搜寻的方小娟的祖父母。
小娟得到文昌重出江湖的消息后,大喜欲狂。恰好弟
弟小山和黑铁塔从成都护送施姑娘前来游玩。炼狱谷顿时
高手齐出,连爷爷不归客奶奶魔剑阴煞也出山了。她在慈
云庵下了素裳换了劲装,立即和家人东下。施姑娘听了文
昌要和天下黑白道群雄为敌,芳心自也焦急,也随大伙儿
东下。她不会武功,沿途乘轿。
他们从东道进入,在禁区外扎了营幕。这一带营幕星
罗棋布,一群群江湖人各自占地为营,炼狱谷的人在最外
侧,他们的到来未免引起人群的注意。
等他们把住处弄妥,九宫堡要不相关人的离开二十里
外的禁令传到,其他的人纷纷作撤离的打算,但不归客却
置之不理,目下武林道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随便指使炼狱
谷的方家老少。
小娟急不及待,立即和祖父进入禁区,希望在日落之
前能找到文昌。可惜气候不好,雾影朦胧,视野难及十丈
外,在山林中搜索,一无所见,文昌没找到,却找到了梦
游似的白衣龙女。
白衣龙女和小娟结为好友,只是两年前她和文昌跌下
黑龙潭,此后大病缠身未再在江湖露面,江湖人都以为她
已死了,因此,方小娟并末至君山找她的麻烦。
白衣龙女自然认得方小娟,但她并不知小娟和文昌之
间的交情底细,照面之下,突然惊叫:“哟!是小娟姐,
你……”
小娟不是个小心眼的姑娘,她并不知道白衣龙女在心
中暗恋文昌,对这位曾经是朋友,而几乎令她抱恨终天的
女人并无恶感,迎上有点不悦地问:“夏姐姐,是你!
咦!你难道还不放过蔡文昌?”
达句话触及白衣龙女的痛处,上前拜见了不归客夫
妇,垂泪问小娟道:“一言难尽,小妹岂敢再……再找
他?”
“那么,你为何在这一带禁区……”
“小娟姐,请恕我暂时不能详告,总之,我该死,我
只想找到他,请宽恕我的无知和浮燥……”
“你迫他从虎头峰跌下黑龙潭,他怎会宽饶你?”小
娟抢着接口,有点气愤。
“他会的,不然不久之前,他不会救我,只是他不愿
见我,我必须找到……”
“什么?他不久之前救了你?”小娟喜悦地问。看
来,文昌仍活在世间不是假的事了。
“是的。”白衣龙女答,便将不久之前被三名九宫堡
恶贼围攻的事说了。
不归客一直在旁静听,突然接口低声道:“如果所说
不假,蔡小哥定在这附近;甚至有在夏姑娘附近追随保护
的可能,快!我们搜。”
说巧真巧,这儿距文昌审讯金陵双妹的秘岩不远,只
搜了片刻,便搜到秘岩附近。
不归客修为已臻化境,耳目通大。而且文昌认为藏身
处附近不会有人潜伏,目下搜山的举动,也因蛇焰箭的升
空而停止,江湖朋友也将撤出二十里外,所以说话的声音
不低,岂逃得过不归客的神耳?
不归客耳听到轻轻人声,说:“小心,附近有人。”
“有人?爷爷是指……”小娟低问。
“不必问,随我来,恐怕有九宫堡的暗哨。”不归客
低声说,领先向前走。
四个人飞掠而至,相距十丈外,便看到上石岩,人声
清晰可闻,是男人的声音。
“分开,擒人。”不归客低声示意。
白衣龙女毕竟差劲,脚下触动枯草发出轻微的声音,
被文昌发现了,突然掠出,见了四个人,怔住了。
他不认得不归客夫妇,却认得清瘦了的小娟姑娘,白
衣龙女更不是生人。里面有两个赤条条的女人,他自己也
只穿一条短裤,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嫌疑,他也无法向小
娟解释,也羞于启齿。
“快逃!我怎能向她解说?”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小娟大喜欲狂,老天爷保佑,这不是她生龙活虎似的
爱侣么?两年来的忧愁,哀伤,痛苦,绝望等等情丝,在
这刹那间飞走了。
她激动的浑身颤抖,轻声叫:“大哥,大……”
文昌象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向岩侧草丛中一钻,捷
逾电闪,一闪不见。他沿岩石旁茂草堆里窜,三两个起落
使远出十丈外,飞身登上岩顶,利用岩上的草木藏身,·向
南如飞而去。
这座秘岩不是他的藏身之处,仅是他暂时作为迫供的
地方。不久,到了一条山沟附近,跳入溪中将身上所沾的
引药末洗净,隐入对面山林中。
他丢了外衣,还有百宝囊;百宝囊中,藏着小娟在太
白山给他的纱巾。
他找到藏在树上的包裹,换了身上的短裤和快靴,埋
在土中,重新换了一身蓝色农裤,外面被了一件一面蓝一
面灰的大氅,结束停当,俊目中厉光闪闪,玉脸上杀气腾
腾,自语道:“现在,我真正成为令人不齿的淫贼了,好
吧,我有我的前程,往日的一切,已在我心中埋掉了。”
他在开始向南移动,移向断肠岩。他并不因为这次的
变故,而改变自己的预定行动,他要在黑旗令主大举搜山
区十里禁区之前,到九宫堡闹一闹。
他却不知,秘岩之事并没有他想象的严重,假使他不
离开,局面定然改观,这一带山区中,也不至于枉死许多
人,真是天意。
不归客反应极快,已知这雄狮般的少年定然是孙女儿
的爱侣蔡文昌,见文昌满脸愧色往回窜,弄不清怎么回
事,立即跟踪便追。
穿入秘岩,第一眼便看到了两个赤条条的女人,令他
大吃一惊,也无名火起,大吼一声,火速退出,由另一方
向追截,他没料到文昌会登岩逃走,扑了个空。
第二个跑入岩下的是魔剑阴煞,怒叫道:“该死!这
孽畜!”
小娟征在那儿,突然以手掩面哀哀饮泣。
白衣龙女倒抽了一口凉气,摇摇欲倒。
九星妖女不认识其他的人,只认得白衣龙女,仍认为
文昌是白衣龙女的死对头,大叫道:“夏姑娘,快救
我!”雨露神女,也迫不及待地急叫:“快解我们的穴道,
亡命客已用刑迫供,将令主的计策真象迫出了,必须立即
讯号通知令主。”
魔剑阴煞毕竟是老江湖。一听话中有因,走近问:
“你是谁?”
白衣龙女走近、低声说:“禀老前辈,这两个叫金陵
双妹,姓彭,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女荡淫妖……”
魔剑阴煞摇手止住她往下说,向雨露神女往下问:
“你是说:你并末守口如瓶,泄漏了令主的计策。”
雨露神女真该死,她还末察觉危机已临,急道:“怪
我们不得,我们以为他已经被我们迷住,不想他早已知道
令主的计谋,故意作弄我们,在紧要关头突然反脸将我们
制住……”
外面,不归客的吼声震耳。“小畜牲溜掉了,快出
来,我们快追。”’
魔剑阴煞示意小娟将衣衫掩住金陵双妹的胴体,向外
低声用传音之密之术叫:“事情有怪,你进来听听,不可
打岔。”
不归客气冲斗牛地入崖,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晴。魔
剑阴煞沉下脸,向雨露神女说:“听着,不许隐瞒,不然
老身可要立即将你置于死地,再回报令主。”
九星妖女奸滑过人,也没看出破绽,还以为这四个人
必定是令主请来制文昌死命的朋友,便将经过情形一一说
了,她们的脸皮够厚,并未因为不归客在旁而有所顾忌。
四个人静静地听完,不归客的怒火第一个消退,小娟
姑娘的粉脸上,笑容渐泛。
白衣龙女突然插口问:“彭姑娘,你那年在岳阴真和
亡命客第一次相识?”
“怎么不真?他听说你被粉狼所虏走,才丢下我们偷
偷溜走的。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定然是怕在岳阴招上嫌疑
才溜走的。”
不归客拾起两包药末,说:“不必问了,速将蔡哥儿
遗下的物品找地方埋了,我们去找他。
“同时也安排一些小玩意让姓常的伤伤脑筋。”
小娟将文昌的衣衫杂物收了,打开百宝囊,纱巾入
目,她喜悦地叫:“奶奶,瞧,快五年了,他还保存着娟
儿的纱巾。”她慌不失地藏入怀中,不住甜笑。
她的话,把九星妖女姐妹吓得心胆俱裂,天!听口
气,小娟不仅不是黑旗今主的人,竟然是文昌的朋友哩!
非女人不足以了解了女人,一个女孩子的纱巾让一个男人
藏在身边近五年之久,只消略一猜想,还能不明白?
“这两个女人怎办?”老奶奶向不归客微询意见。
“是非已得,她们如果留着,我们将无法帮助蔡哥儿
了。”不归客答,扭头便走。
“饶了我们!”九星妖女尖叫,又道:“我们发誓不
说出由情,我们立即逃离河南地境返回金陵……”
老奶奶摇头,冷冰冰地说:“你们的誓言给谁听?你
们根本不信世间会有鬼神。”
“如不灭口,后患无穷。”白衣龙女木然地说,
老奶奶接口道:“是的,我们不能一时慈悲而冒不必
要的险。”
“饶命……”九星妖女姐妹同声尖叫。
老奶奶扣指连弹,摇头便走,一面说:“我们走,快
快两步。”
金陵双妹的眉心间,出现了红星,呼吸渐缓,眼皮徐
徐合上了。
不归客将两包药沫到处乱放,东一团西一堆,最后连
包一起丢在无尽谷主帐幕附近。
但他们找不到文昌,他们料定文昌定然是羞愧交加不
敢出面,在今晚群雄按山之际,该已远他方暂避风头。
文昌在雾影中向西北走,找到了黑魅谷真,请她今晚
在禁区外四处放火,吸引搜山的群雄,然后他再向南,悄
然接近了断肠崖的西边。
太阳还没落山,由于金陵双妹没有后继的信号发出,
黑旗令主大为焦急,猜想可能有变,迫不及待立即下令按
山,他要争取时间。同时,天气似乎愈来愈浓,并不因夜
幕光临气温下降而消散,这种天气,晚间利用月色的希望
完全绝望了,不提早怎成?
九宫堡中号角长鸣,上百支号角的震动声浪,居高临
下,附近十里方圆之地,听得清清楚楚。
出动的人,全在腰上扎了白巾,白色包头,从四面八
方向内聚,猎犬前导,人悄然而进。
禁区外围,除了九宫堡后面的山峰之外,共起了三十
余处火头。
炼狱谷的人已知和君山夏家的人会合,退出二十里
地,然后由不归客夫妇,加上四海神龙和流水行云,组成
一支打击猎队,用白巾围腰,白布包头,悄然进入禁区,
抓住机会便暗中下手劈除羽冀,并留心文昌的行踪,相机
策应,实力空前雄厚。
整个山区中狼奔猪突,搜山的十二组由高手所组成的
按山队,被那些猎狗弄得疲于奔命互不相顾,各走一方。
乱得一场糊涂。
文昌却到了一处凹入的崖壁下,准备动手。这儿是两
端山边,断肠崖到这儿中止,左面是登堡的小径,小径之
右是绝壁削天,一连有三座雄伟的碉楼建在小径中,每一
座相距二十丈左右,想飞越这三座碉楼难了。
文昌不傻,他在断肠崖上打主意,三十丈高的绝壁飞
崖之上,便使三丈六尺的堡墙,警卫因地奇险而志骄,容
易疏忽,反而易于接近。
他带了六条飞爪百铁索,和用刀削成的一困尺长的击
木枝,一尺尺往上爬。
断肠崖本身并非是整座巨石所制成,而是奇奇怪怪的
岩层所堆积,石缝不少。遇上光滑的石壁,他用上壁虎功
游龙术,遇上松散的险峻处,他打入树椿,每一根木椿平
均可以上升七尺左右,他的飞爪百铁索每条长有五尺,不
装爪头,连起来全长三十丈,恰好是断肠崖的高度。
花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小心翼翼爬上了崖项,认清了
方向,然后紧好长索预留退步,向堡上打量。
堡墙高有三丈六,全力登上当无困难,只是下面踏脚
处是崖壁,无法用全劲,难以飞登。里面情况又不明,安
自攀上也相当冒险。
九宫堡地势甚高,雾气毫无,皓月当头,泻下满地银
光,想隐身十分困难。
他将大氅翻转,外面是灰色,与堡墙颜色相同,倒不
怕有人发现。
雉堞的空隙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和刀光闪动,也就
是说,墙内并不太高,警卫可以将上身伸出墙外监视着下
方。
他估计墙头警卫不会太多,没有人敢爬越断肠崖天
险,只消击倒一处警卫,附近三二十丈内不会有人相助,
他必须无声地将人制住,必须先察看警卫是否一处没有两
个人?冒失不得。
远处山区中,红光零星散出,火光将雾照成一团红
云,黑魅谷真已发动了。
他头项上堞口曾经有人影佛出,许久许久方重行出
现,那是一个黑衣大汉的上身,刀隐付后,撑在煤口伸头
外出向探望,片刻那缩回墙内。
“哟!有火光。李兄弟,山中有人放火,瞧!”墙内
有人声传出。
果然是两人,搽口出现两人的上半身,一个持刀,一
个手中有一具大弓,持大弓的人看了半响,说:“秋风干
物燥,放起火来麻烦得很。
“亡命客真把咱们累惨了,再闹十天半月,咱们九宫
堡的江湖威望将一落千丈,令主委实焦虑难安。”
持刀的人冷笑一声,说:“九宫堡是屹立不倒的,任
何人也休想摇撼这座赫赫大堡,亡命客人孤势单,何足惧
哉,用不着担心,担心的该是下一次出山做买卖,是否朗
派出咱们哥儿俩,敝在堡中巡风放哨,委实不是滋味。
两人说完,离开了堞口隐身不见。
文昌立即抓住机会,用壁虎功向上爬去。一般说来,
壁虎功并不能爬反倾的斜面,直壁却可攀上,而且必须有
些小粗糕面或者细小的缝隙,方可增加摩擦的着力面,假
使是光滑如镜的地方,无能为力。游龙术更为差点儿,只
可爬有倾斜面的地方,下滑最为灵光,壁面如不粗糙而有
斜面,不宜使用。
堡墙石面平壁,但未经打磨,壁虎功正用得着。他迅
捷地上升,升距堞口还有丈余,语声入耳:“咱们留心点
儿,李兄弟。”
“为什么?”
“半月来,山下大乱,血肉横飞,而堡中却安然无荡,
平静可怕,象是风雨欲来的片刻平静,压得人心重甸甸
地,我似乎预感到将有不幸的事故发生在咱们……”
语声渐近,显然两名警卫正向路口走来。
文昌心中一燎,心脚加快,力贯指尖,用全力爬近堞
口,向内冲入,恰和两名警卫撞个满怀。他早已存心计
算,而两警卫做梦也未料到有人能飞渡断肠崖险,有心计
算无心,占了天大便宜。双方闪电似的接触、一双大手无
情地扣住了两名警卫的脖子,不但喉管破裂,肋骨也应手
而折,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他将一具尸体丢下断肠崖,一具尸体倚在堞口上,尸
体的上身向外倾,掩住用神力插在石缝中的钢刀。这把刀
是贼人的,几乎尽堰而投,绳索紧在刀把上,这是他预定
的退路绳索,中间紧在一段木椿上,假使上端被人砍断,
不致跌堕崖底,上面的人如果想向上拉,也是枉费心机。
壁墙内是两仗低的山坡,向里斜升,十丈外便是九宫
堡的黄庭宫,宫高三层,一二两层垒石为墙,铁棚为窗,
外架阻台,飞猿壁上。上面一层则是书角飞植高挑,兽吻
鸱吻参差,梁东斗共檐角用彩绘装饰,极力富华。
而这十丈山坡中,是一座小型花圃,奇花异草处处,
经过匠心培植的苍松翠柏,盘扎如龙散布其间,看去并无
异处,中间,是一条走道,绕堡而行,分出一些小径,内
达堡内,外低堡墙下的登墙石梯。
“该下去了。”他想。
他必须在贼人换更之前撤走,万一贼人发现警卫被
杀,封锁了出路,岂不完了?但他不知贼人何时前来交
换,看了九宫堡的金汤池似的宫堡,他确是心中懔懔,黑
旗令主果然不见,能高照黑道霸主宝座数十年威名隐而不
堕实非幸致。象这种坚实无比的石堡,如无边军的“大将
军”,委实无法攻下,大将军,也叫“佛郎机炮”,也就
是法国炮。
正德末年,法人的船到广东白沙,被一位叫做何需的
巡拉大人弄来一座。嘉靖八年,右都御史汪宏上本皇上下
诏制造,取名大将军,计有两种,一种大的千余斤,小的
一百五十斤,制成之后,运到边塞九边使用,以对付鞑靼
人。这玩意与宋朝的轰天雷大同小异,比明朝的神机炮威
力要大得多。
真巧,黄庭宫中外侧护墙的阴影中,出来了两条黑
影,沿小径旁穿过中间走道,向堡墙下石机走去。
堡墙内侧有女墙,是防止倾跌的矮墙,文吕闪在梯口
的女墙阴影下,留心两人的举动。
月色溶溶,看得真密,两个黑影根本不在小径上走
动,前一段路走小径右侧,跃过中问走道,再定这一段小
径的左侧草地,踏上了石级。
最先一人向上举步,举起了石风挥了三次。已经上了
一半,抬头站住以然上望,向上叫:“老李,怎么啦?睡
着了,你他妈的……”
文昌看得真切,他无法用手势回答暗号,只好先下手
为强,两把飞刀发如闪电。墙高两丈,两贼人已上来丈
余,太妙了。对方抬头上望,喉咙一无遮掩。
两贼人毫无及防,刀卡入咽喉,想叫已不可能,摇晃.
着向下倒。
文昌如饿鹰往下扑,接住两贼在他们的心口加上一端,
拔出飞刀掩在暗处,将尸体塞入墙根草丛中,按两贼所走
的方向,沉着地到了黄庭宫的护墙通道出口外向黑留神搜
视,小心翼翼无声无息。
护墙之内,是半亩大的青石坪两端,是通往两侧其他
巨石的走道,道两侧槐树成荫,两侧有如茵绿草。石坪里
侧,是黄庭宫的庭门,三级石阶,巨大的三座大门象虎
口,侧门紧闭,大门内的照壁了云寿浮雕,供着中间的两
个漆金大字:“黄庭”。
广宅之中鬼影俱无,只有两侧挂着两盏暗红色的灯
笼,谁也弄不清里面有些啥玩意,阴森森地鬼气冲天。
左方蹄声轻响,有三匹健马缓缓而来。
“先毁他们的黄庭宫,再杀了这三名骑士,我便可以
走了。”他想。
他捷逾电闪经过石坪,人如雄鹰飞上了两丈高的门
楼。
“喀勒”两声门楼两端的兽物突然扭转,口中射出两
逢镖雨,交叉飞射脊项的所有空间。
文昌是暗器大行家,岂会上当?随到脚下一沉,便知
不妙,再提气轻身,足一点又凌空再起,抓住了伸出的阳
台,右脚已勾住了石栏杆,抽出两手取下腰中一只大包。
用火摺子点燃火绳。火绳是一种纤维松而韧的藤所造,浸
在水中独去杂质晒干,然后揉以叶硝熬炼,干了之后便可
应用,着火便缓缓燃烧,热度甚高,是原始的导火引。火
绳引燃,他放出幻电剑信手急挥,阳台旁的铁拄窗棚应剑
而折。
各处警声大鸣,整座九宫堡黑影纷现。
他将火星飞爆的大包全力抛入窗中,象一头大雁跑然
下降,落下台阶,向文昌加快赶来的三匹健马迎去。
三匹健马上的骑土全是黑衣,狂野地冲向石坪。
文昌躲在坪外的一株槐树上,心说:杀后面的两个,
擒前面一个。
“轰”一声大震,黄庭宫的二楼木石纷飞,文昌扔出的
大包中,正是从河南府定购的爆竹火药,减少了炭粉,加
多了硝石和硫磺,爆炸力极强。任何堡楼,决不可能将所
有的家俱装饰全用石头代替,火药包爆炸,火星飞溅,硝
石的爆力,将磺火送向每一角落,震倒了家俱,烈火飞
腾。
同一瞬间,三匹健马的第一匹已到树下,被爆炸声所
惊,全都抬头上望。
两枝银羽三棱箭脱手飞出,射入后面两名骑士的胸膛。
文昌也在箭出手的后一刹那,人如怒鹰下扑,扑向第
一匹马上的骑士。
马上的骑士及不提防,相距不足一丈高下扑势太凶
猛,等发现了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哎哟!”马上的骑士惊叫,是女人的尖脆声音。同
时马鞭疾挥,左手丢掉缰绳,一掌拍出,响起一声轻雷,
这姐儿的掌力可怕极了,居然在仓淬之间,拍出已有五成
火候的霹雷神掌。
接触太快,已没有任何时间思索。文昌本想扣住对方
的咽喉,但女人的声音也令他一震,护身的无极气功略一
波动而已。马鞭打过了头,落了空。
“啊……”后面两名骑土惨叫,同声中箭堕马。
三匹无主之马冲上石坪,清亮而骤急的蹄声震耳。
文昌两手皆中,夹起俘虏飞上堡墙。
两侧三十文外墙顶的营卫纷向这儿赶,有四个之多。
不杀了这四个人,下去困难。
他不走了,站在墙上报剑出鞘。
齐下的女人肩井被制,浑身发软,但仍可出声,突然
尖叫道:“捉奸细,我是三姑娘。”
她不叫道好,叫出之时反而令奔到的四个人吃了一
惊,以为文昌是三姑娘哩。
文昌一剑柄击中姑娘的肩后,把她击昏,碧芒疾闪,
先冲上右手两人,剑出“分花拂柳”。
两警卫还没有看清人影,只看到碧芒闪动,齐发狂
叫,丢掉兵刃向侧冲,冲近两侧女墙口和路口,向前一
倾,翻下墙去了。
“杀!”文昌虎吼转身,反扑后面的两名警卫。
“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单刀被震飞五丈外。文昌乘
势突入送剑,收剑经向煤口,一手两脚抓住绳索向下滑。
绳索只有三十丈,距地面尚差三丈,他飞跃而下,夹
着一个人轻似鸿毛。
黄庭宫中大火冲霄,火势冲上三楼,三楼的金碧辉煌建
筑华丽得炫目,但经不起火。秋天山上缺水,三楼又太高
了,想救谈何容易?贼人眼睁睁看着冲天大火,看着黄庭
宫化为灰烬,只有一二楼的石壁存留。
文昌夹着人向东走,奔出八里地,没见到半个人影,
他感到十分失望。
原来山区的十二路搜山队,被药愚弄得怒火冲天,乱
奔乱窜,几乎反而伤了自己的人,章法大乱,不仅各处都
留下药沫,连无尽谷主的住处也成了可疑处所。最后,大
火在禁区外围升起,黑旗令主大怒之下,率领随所有的
人,追出外围去,已被黑魅谷真的疑阵诱出禁区了!禁区
自然找不到人了。
文昌一咬牙,心说:“不闹便罢,闹便闹个痛快。”
他解下姑娘的腰带将人困在背上,向无尽谷主的设帐
处行去。半月来,他已摸清禁区中的每一个角落,虽则大
雾弥漫漫,他仍然认识方向。
九宫堡中,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金锣声。沉凝震耳的声
浪远传数十里,撤回的信号发出了。
无尽谷主帐幕,被几批恶贼扰得昏头转向,第一批搜
来的人走了,第二批又被猎犬引来,留手的十余名高手,
感到无比的厌烦,久而久之,他们的警觉心自然松驰了。
加以九宫堡已响起结束搜山的信号,可能已捉到亡命客
啦!
一位在湘广名头响亮的名武师,叫摩云手射天星,正
把卫住帐幕西南角,突然右方银草中有物落地声,扭头一
看,一无所见,身躯亦动。
他贴树而立,还没将头扭正,从左面伸来一文大手,
锁夹住他的喉部,无可抗拒的压力,将他贴树锁实,逐渐
收紧。他想叫,叫不出声,用双手死命去抓肩上的手臂;
只用了片刻钟,便不再挣扎,张大着死鱼眼,舌头伸出口
腔,气息渐绝。一个老江湖,竟然被投石问路的下乘的手
法所愚,送掉了老命。
来人是文昌,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摩云手,立即抢入帐
幕,帐中没有人,他点起一把无情火,再向另一座帐中行
去。
真巧,帐中突然走出一个睡眼惺松的人,看到一个奇
壮的黑影扑到,睡意全变成风吹走了,大吼道:“甚么
人?啊……”
碧芒一闪,他感到胸腹之间一凉,浑身一麻,略一动
奇痛撒骨,付身掩住伤口,惨叫着向灰影撞去。
文昌飞起一脚,将人踢飞,枪入了帐幕。
帐幕中排着五具睡床,有三具有人,外面凄厉的惨叫
打破四周沉静,三个人在梦个惊醒,刚坐起,碧芒已到,
两个家伙的脑袋突然飞起。
第三人鬼精灵,立即抓起枕头和被褥,分向文昌和挂
着的小灯打去,向一旁一滚。
“扑”一声闷响,帐幕的幕壁破了,他也滚出幕外,
拔腿便跑,一面狂叫,“抄兵刃,起来,大敌……啊……”
惨叫声一喊,人也向前冲倒。
文昌也从破裂中抢出,跟踪便追,他比那家伙快得太
多,迫近至丈门大吼:“纳命!”
已经暴露行踪,文昌不再顾忌发声暴喝,追上一剑点
出,剑到如穿鱼,再扑向第三床帐幕。
大火烧毁了帐幕,火焰高涨,不久便引燃了树枝,火
已不可收拾,树林大火向四面蔓延。
其余的几座帐幕中的人,皆被惨叫和暴吼惊起,一个
个抓起了手边的兵刃抢出帐幕外。
第三座帐幕中应声抢出四名高手,火光中已经分清了
敌我,四人向左右急窜,再向内抢,四支长剑风雷俱发,
招发如狂风暴雨,有人大吼:“甚么人?”
文昌一声大喝,剑出“八方风雨”,碧芒幻起无数的
虚影,八方飞旋暴卷。
“铮铮铮!”两支长剑飞出圈子外。“啊”一声狂
叫,倒了一名高手。
“哎……”另一人右臂断落,向后飞退。
人影乍分,另两个如见鬼魅向后退,能在一分一合中
死一伤一的人,太可怕了。随无尽谷主前来助战的人,皆
是百中死一的名武师,来人能在一照面便击退了他们的四
面合击,已令他们丧胆。
十余名高手齐向这儿赶,火光中看得真切。文昌仗剑
而立,等他们骤集,发出直扑耳膜的大吼:“亡命客蔡文
昌二次光临,叫你们的主子来,金夺银刀姓孙的何在?”
听亡命客报出了名号,冲来的人扑势骤减,十二名高
手胆战心惊,在外面形成合围,举兵刃戒备作势上扑,谁
也不敢冒险进。
“无尽谷主秋老狗呢”文昌再次大吼。
东北角,传来蚊叫般的回答,声音中饱含恐惧:“谷
主不在。”
“你们再不滚出禁区,杀无赦。”文昌声俱厉色地怒
吼。
后方一名使三节棍的中年人,突然冲出叫:“小于,
你也太狂了。”
文昌忽然转身,冷哼了一声。
中年人本想进招,那一声冷哼令他心头一震,情不自
禁打一冷战,突然止步不再迫进,三节棍突然递出,竟然
用单手进招点到,三节棍笔直地射来。他以为同伴也会合
围扑上来策应的,所以敢单手远攻。
岂知他的同伴不争气,并未上扑,文昌突然向棍尖飞
迎,左手一伸,便以奇快无比的手法抓住第一节棍尖,向
后全力一带,碧玉屠龙剑也贴棍送出,叫:“你好大的胆
于。哼!”
中年人心胆俱裂,奇大的拉力动他的身躯向前冲,冲
向碧芒闪闪的剑尖。他总算不错,脱手丢刃掌向外带,摆
脱了拉力,乘势滚倒,用赖驴打滚的身法滚出三丈外,跃
起再向后退五丈,睁大着惊得不会转动的怪眼珠,不住倒
抽凉气。
“你们都得死!”文昌一声一吐地说,每一个字都象
一枚铁钉,打入他们的心房,令他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武师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冷汗直流。面对一个敢和天
下凶魔作对,能埋葬碧青狮,能单人独创闯九宫堡,能在
群雄云集高手如云重重搜索下来去自如的旷世奇才,他们
这些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名武师,第一次感到自己渺小,
感到自己是那么微不足道。
北面有一名武师突然大叫:“联手自卫,散则力
分。”
十二个人开始向北面移动,片刻便横列成半弧形。
文昌哈哈狂笑,举步徐徐迫近,一面说:“在下刚从
九宫堡来,杀得不够痛快。哈哈1!们这些人,我不信能
比九宫堡的人强。等大火烧到,大爷要把你们全迫入火中
葬身。合则力强,错是不错,但别忘了,人多可以让大爷
练暗器,人多了躲闪委实不易,看谁先做枉死鬼。”
先前发话的人突然丢下手中的剑,挺身迎出说:“在
下汉阳三手游神牛文贵,想领教阁下拳脚上的功夫。”
文昌狠盯了他一眼,阴森森地说:“别废话,你们一
起上。”
“你怕牛某的三手?”三手游神冷然问。
“蔡某不接受所谓领教印证式的玩意。”
“牛某全力相拼,生杀大权操在你手。”
“怪!你似乎……哟!你很够义气,你在……”
“牛某站在绿林道义场上,要求与你一决生死。”
文昌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你不错,倒有点够义
气,拼一条性命,换取十一个人的安全,舍命救朋友,我
杀你岂成小人鄙贼?”
碧芒一闪,他收剑入鞘,又道:“你们可以走了,下
次千万不要遏上蔡某。”
人影疾闪,在火光中消失不见。
十二个人张口结舌,久久方同声说:“这家伙的轻
功,可怕。”
他们急急拾夺行囊,在大火烧到之前,拖了同伴的尸
体匆匆走了。
整个山区中,数十个火头向四面八方蔓延,闷热的反
常气候,把整个山区弄得更是如同盛夏。
大火燃烧至清晨左右,雾气和浓烟齐涌,整个山区中
笼罩着浓密的愁云惨雾,月色无光。
蓦地,天空中吹来凛列的东北寒风,气温下降。东南
际浓云上涌,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凉秋八月的怪雷。
风上了,寒风更浓,山区乌云四合,倾盆大雨在辰牌
未下起,两个时辰之后,变成了连绵阴雨,久久不
止,更是春雨光临大地。
大雨扑灭了森林的大火,雾气完全消失,但阴雨连
绵,限制了人们的一切活动。
但九宫堡的人快疯了,黑旗令主更是疯狂,开放了东
面第一座碉堡,用大红拜贴恳请在山区中的人在那儿驻
驾。碉楼是最外围的第一关隘,出入极便,他为了表示
任人往来的诚意,也为了不致令人怀疑他心怀不测,所以
不请他们入堡,却打开出入方便的门户待客。
同时,高手群出,搜寻蔡文昌。这些人都不带兵刃,
只带了一块大木脾和两把匕首。木牌上用朱漆写了几行大
字、写的有:“以黑道盟主之位为赌注,常某愿和蔡壮士
一决,希指示场地,休伤吾女,子女无罪。”
带匕首的人,在显目处的大树上,刮去树皮,将木牌
上的字刻在树上。
九宫堡这次裁到家了,九座龙潭虎穴似的宫堡,第
一次被焚去一座黄庭宫。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侵入这座
名扬天下的赫赫大堡。令主的爱女,竟然被人从堡中搞
走,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太不可思议了。
文昌放过无尽谷主的十二名武师,绕出东北角,远出
禁区之外,到了一座小谷中,谷底有一条小沟,清泉一
线,水草茂盛,近东一面有一座古松林,地面的板针积厚
两尺余,没有任何野草荆荆,走在上面软松松的。
他在一处树缝中将人解下,丢在松针上,说:“咦!
你倒醒了,在下估错你啦!你比在下所想的高明。”
妞儿吁出一口长气,说:“你的心肠够狠,杀人如踏
蚂蚁……”
“比起九宫堡的黑旗令主……在下甘拜下风,断肠崖
下积骨如山,在下自愧不如,你姓甚名谁?”文昌抢着接
口。
妞儿冷笑一声,说道:“除了杀我,你问不出任何口
供。”
文昌在她身旁坐下,阴森森地说:“在下可然不
信。”
“你必须相信。”妞儿也冷冷的顶回。
文吕去解她的腰带,笑道:“在下可以证明你怕
死。”
“本姑娘可以证明不怕死给你看。”
“哈哈!你该知道蔡某是武林不耻的乐恶淫贼,你一
个美貌少女在我手中,不用想你也如道即将到来的结局和
耻辱。女人的名节,据说比生命还重要,连那些名贤大儒
的大男人,也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哩!当然啦!男人的
节与女人的节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而你,一没拉掉的
牙关,二没制住你的气门,眼看名节扫地,活比死更耻
辱,你不但没嚼舌自杀,也末逆运真气自毁生机以死免
辱,在你的修为来不怕死,谁敢置信?”
他一面说,一面拉姐儿的臂穴骨,她即使能解道,也
不可能恢复自由。
接着,他解掉妞儿的上衣,拉松了胸周的扎带,一面
揉弄妞儿的粉面。粉面滑润,但冷冰冰,有泪水流下眼
角,泪水也是冰凉的。
姐儿口气仍然坚强,说:“在死前,本姑娘将找机会
脱身,杀了你之后,本姑娘再自栽并没为晚。”
“这种话我听多了,遁词,天下间,说这种话的人,
并不止你一个,好亲亲,你自称三姑娘,是姓三么?”
“你决问不出任何供词。”三姑娘切齿答。
“让咱们来想想。呀,你会霹雷神掌,称霸天下的家
传绝学,传子不传女,女生外向,但你会,可知你定然了
不起,宠爱不在子之下,甚且过之。再想想看,令主有二
子一女,女排行第三,最小,叫女飞卫常春玉,如花似玉
的只有一个女儿,宠爱在所难免,哈哈!好亲亲爱的宝
贝儿,你知道我亡命客如何宠爱你么?”
扭儿紧咬的牙松了,尖叫道:“杀了我,求求你。”
文昌不住冷笑,说:“不!今晚我杀够了。你知道
么?当明日期阳升起时,天下群雄看到了令主宠爱的千
金,被赤条条的挂在触目的所在,尸身冰冷,他们会有何
感想?令主今后如何敢面对天下群雄抬头挺胸下令?不!
他不敢,他将丢下一切和我亡命客在江湖赌命。而我亡命
客早握有制他死命的真才实学,但我不杀他,要让他在世间
丢人现眼,要令他痛苦终生,要让他自己疯狂,哈哈!他
会在恶梦中醒来,发觉他的所谓可生死予夺的黑道盟主宝
座,根本无法拯救他自己,他过去疯狂的杀人,一再迫害
我亡命客,毁我在西安的基业,杀我收容的十余个孤苦无
的苦娃娃,他将自食其果,报应临头。”
“亡命客,你……”妞儿声嘶狂叫。
“不要穷叫好不?听我说,我亡命客不是个罪孽深重
的人,不敢以救主自命,死在断肠崖下的上千冤魂,我只
知道令尊迫害我,我自己有力量报复,,抓住了复仇之剑
为何不报,为何不起剑递出,所以我来了,用加倍的痛苦
加在他身上。而你,正是他痛苦的另一双利剑。
妞儿长叹一声,哀伤的说:“好吧!你胜了,我常春
玉不怨你。”
文昌突然凶狠的抽了她四耳光,“啪啪啪啪”暴响似
连珠,抓起说:“你果然不错,你胜了。我以为你出身恶
贼世家,定然是个风流溅妇。但你不是,仍是完璧,你听
着,你爹爹罪不可烧,我必定杀他,但没有理由要他的子
女偿命,大爷囚禁你直至九宫堡毁灭的一天到来,方是你自
由的……”
他突然住口,将她丢到树根下,然后站起,女飞卫常
春玉,急得要吐血,假使来人是九宫堡的人,她今后有何
面见人?
林中漆黑,雾气腾腾,视野不及五丈。远处森林大火
所发的爆烈声隐隐传来,隆然震耳,但修为已经化境的文
昌,仍然发现有人向这儿飞来。
他闪身树后,轻咳一声,以引诱对方到来。
远处,缓缓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叫声:“飞妹,飞…小
妹……”
雾影一分,出现了一个黑影,头钗高挑,春衫、坎
肩、长裙,背剑。
文昌看清了黑影的轮廓,怒又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但身影太熟悉了。在洛阳府,十剑之恨刻骨铬心。昨日,
他为了制碧眼青狮的死命,轻易的放过了这个黑影人,也
间接的救了这个黑影。
他突然闪出,碧玉屠龙剑无声出鞘,截住了黑影人,
大喝道:“站住!认得亡命客么?”
黑影刹住身形,一声吼叫,光华隐现,剑把宝光隐隐
的长剑出鞘,不带感情的娇脆比声入耳:“阁下是蔡文
昌?”
文昌挺剑迫进,冷笑道:“冷蝎高飞,难道健忘
了?”
冷蝎高飞不敢大意,她慢慢迫进,以往她抢攻的雄心
豪情收减了,变得小心翼翼,在江湖中,冷蝎高飞剑术亨
通,目空一切,剑不出鞘则己,出路立即展开狂风暴雨似
的抢攻,不会慢慢而进,双方逐渐拉近,她说:“剑底之
魂今晚你决难逃命。”
文昌大笑道:“放心,今晚你将尝到被男人搂抱的滋
味……”
“嘎!”冷蝎厉叱,被激怒得象一头疯虎,身剑合一
飞扑而上,狂攻十招十九剑之多,换了八次方位。
文昌知道冷蝎了得,但已成竹在胸,他曾看到冷蝎和
碧眼青狮拼命,自然留了神,他泰然挥剑,从容化解,脚
下如行云流水,在不太宽阔的松树缝中飘飞,化去九招,也
回敬了九剑。
“铮铮!组!铮铮!”双剑接触了五次,冷蝎手中吹毛
可断的神刃,对碧玉屠龙剑不起丝毫作用。双剑交接,没
有火星溅出,证明两人的剑皆完好无损。
最后一声剑鸣响后,两人同向后退,文昌只退了三
步,屹立后身形仍在恍动,手中剑下降半尺,吁出一口长
气。她左胸前,坎肩的流苏断掉一举,宽约四寸,这一剑
只差分厘,她总算逃得性命,吓了一大跳。
文昌屹立不动,并不追袭,冷冷的说:“这一剑不算
不见血不算。大爷要还你十剑,但不会太重,大爷留你有
用,哈哈,大爷就等这一天。”
冷蝎心中有点紧,她一生中,与人斗剑第一次受到利
剑亡身之险。她和七幻道拼了不知多少次,都没受到如此
危险的迫攻。她伸手挪了挪百宝裹,再次打起精神迫进
说:“你当然等到达一天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淫
贼!”
文昌仍站立不动、撇撇嘴说:“贱女人,别打算用你
的蝎子镖,在暗器祖宗之前,你少现,你的暗器不轻易使
用,不是显得心虚了么?你昨天用八支蝎子镖救命,大爷
全见识了,毫无用处。”
“你看见本姑娘用蝎子镖救命?”冷蝎吃惊的问。
“哈哈哈!如果没有大爷出面,碧眼青狮早就把
你……”
“什么?你说……”
“我当然说,丧门煞阳和,就是大爷杀的,比碧眼青
狮早死一天,那假丧门煞便是区区在下,可笑黑旗令主惊
破了胆,头脑迟钝,明明墓碑上刻着丧门煞的死亡日是十
二,碧眼青狮是十三,丧门煞却在十三参予计谋大会,岂
不可笑?令主任称一代霸才,如此而已,今晚仍然依计行
事,自其取辱。”
冷蝎高飞吃了一惊,急问:“你是我生死对头,你为
何救我?”
“你真不知呢,还是装傻?”
“你此话何意?”冷蝎忽然问。
“哈哈哈!”文昌仰天狂笑,笑完说:“大爷是说,
大爷将取碧眼青狮的地位而代之,你忘了蔡某是淫贼?你
来得好,松树下有一个裸体女人,是九宫堡黑旗令主的千
金满足不了我亡命客,你来得正好,可以代替她了。大爷
比碧眼青狮强多了,至少没有他对付吓死人的尊容……。”
“恶贼该死!”冷蝎厉叫,疯狂挺剑前扑。
文昌这次不饶她了,绝学魔幻三剑出手。经过刚才的
狠拼,他知道这鬼女子已近化境、不用魔幻三剑不行了。
但见剑影扭曲闪动了几次,人影如虚似幻,碧芒似实犹
虚,从冷蝎攻出无招无懈可击,泼水不入宝剑光华构成的
剑网中楔入,人影突向左右飞惊。
“哎……”冷蝎站定后叫,上身不停摇恍,左肩和右
跨,出现了血痕。
“两剑,还有八剑。”文昌冷冷的发话。
有生以来,冷蝎第一次输在剑上,这一招她无法估计
文昌的真正实力程度,反正知道她无法对挡那些如水银泻地无
所不入的奇妙怪招,浑雄无比的剑气也令她无法招架;她
真正的绝望了,但输得仍不服气,调和了呼吸,人影一
尖,她以奇快无比的身法上扑,剑出“狂龙闹海。”几乎
贴地射到,剑上的光华恍如无数的电虹乍闪,裂肤刺骨的
剑气直迫五尺外,啸声如天际殷雷,她拼命了。
冷蝎攻到下盘,再向上升,如同汹涌的巨浪向上翻腾
石卷,也象平地涌出一座剑林,攻势空前猛裂,而且其中有
一两道诡异绝论的出没。文昌左右一恍,后退三步,让冷
蝎追踪迫进,说:“厉害,果然不愧称当代的剑术名
家,着!”
他等冷蝎的锐气已尽,方展开反击,魔幻三剑的第二
剑出手,剑向左移,吸引冷蝎的剑招,突然向左反折,
“铮”一声惊人心魄的吼叫响起,冷蝎的剑招突止,剑向
她右前方急荡,左侧空门大开。
“咳……”她尖叫,向右前方疾冲八尺,踉跄转身。
文昌已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递出她三剑之多。震
剑入,剑尖一吐一吞斜身错过,剑尖斜带,旋身一送、切
剑,一点即送,共是三剑。第一剑点中冷蝎的左肩侧。第
二剑扫冷蝎的左胁下出现两寸长的剑痕的装有蝎子的百宝
裹带往下坠。第三剑仍是点字法。冷蝎的左肩琵琶骨有了
血痕;魔幻三剑的第二剑,不但化去冷蝎空前猛烈辛辣的
剑招,且令她暴露了左半身,假使真要她的命,将不费吹
灰之力,举手之劳而已,但文昌还不想太早杀了她,仅用
快速而平凡的手法,还了她不轻不重的三剑,身形方止,
冷冷的说:“五剑了,还有五剑。这五剑,比起你在洛阳
祝家的可恨手法差远了,因为大爷要让你快活,所以下手
杖轻。另外你这不是女人的女人,你想逃走?别做梦。”
冷蝎往后退,确是想一走了之,刚向左移。文昌已即
至,剑尖似将及体。
冷蝎银牙一咬,一声叫唤,再次疯狂进扑,拼命了。
先前叫唤的声音,突在东南角不远处传到:“飞妹,
你在哪里?飞……”
“铮铮……”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响起,双剑疯狂的
纠缠片刻,人影合而后分。
“哎……”冷蝎飞退八尺,“砰”一声碰在一株树杆
上。
文昌到了,伸剑便点。
冷蝎已无力举剑,冷汗直流,娇喘吁吁,身形也难以
灵活转动,剑来得太快,她为了救命只好吃力的一剑挥
出,作无望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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