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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24)上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9:09:21 2000), 转信


          亡命客    作者:云中岳

                     24
    “轰隆隆……”电闪雷鸣,山丘撼动,大雨倾盆,十
丈外不见人影,气候对他大大的有利。
    贼人仍不知他已到了山下,百名箭手分为五处,每一
处二十名,分布在五处可能接近帐幕的方向,距帐幕约有
半里地。
    黑旗令主和两名九宫堡的两大高手坐在布棚中,凝神
静听四周山林中是否有警讯传来。
    九宫堡三大高手,总管银剑孤星孙长河排名第一,他
心中不知怎地,有点气血不顺,这是心惊的兆头,他知道
今天可能有点不妙,有点魂不守舍,无心倾听四周的动
静。他向另一张大环椅上的黑狐令狐超看去,黑狐的脸上有
点苍白,坐立不安,不时疑神疑鬼转头倾听,显然,这以
机智出名的高手也有点心虚哩!
    没有警讯传来的声音,风雨和雷电太大,听不真切,
更令他心焦。
    帐幕中,分坐着三堆人,都在打坐行动,淮备一搏。
    上首,是一个仙风道骨,寿眉深垂的高年灰袍老道,
腰带上悬着长剑,脚下是多香麻鞋,鸡皮鹤发,一表人才,
确象一个有道全真。这人就是青城山的松风丹士,一甲子
之前的武林奇人。
    另两人是雄伟的老光头,一身大红僧袍,大红镶金袈
裟,身旁放着一根沉重的浑铁降龙杖,沉重的令人咋舌。
一个鼻头发黑,是早年被入击中的结果,他是大师兄嘉生
活佛,年纪已在九十以上进入一百大关的人。另一个颧高
凸,怪眼似铜铃,大鼻如鹰嘴,是老二甘珠活佛。两人久
处边荒,脸上却没留下多少风尘之色,依然十分红润,大概
保养得好。据说,红教子弟对玩女人的功夫十分到家,不
但元精不泄,更可以吸补,整天除了念经之外,便是参欢
喜之术,功艺号称一绝,所以能百战不疾,所以能成为宫
庭的国师,所以能做皇帝的内廷顾问。
    两僧一道坐定,不管风雨飘摇。
    左首,一群人是无尽谷主;神医高一清,还有两名白
道中赫赫有名的镖师,五省锻局总镖头风雷全力施世全,
和曾在老君谷出现过的江湖游神夏候天。
    右面,是七幻道,除了北旗擎天一剑童威之外,三名
红字旗令,十二名金字旗令,十六名银字旗令,全都派出
外面来了。擎天一剑曾被文昌释放,有反叛之疑,所以黑
旗令主不敢派出,要他在这儿和文昌拼老命。
    黑旗令主心中又忧又喜,忧的是爱女的命可能完了,
喜的是死对头蔡文昌今天不来则已,来则不啻羊投之虎,
必死无疑。不仅外围的埋伏的高手如云,而且占了暗袭的
地利。亡命客即使能偷越外围,退出却难,而且第二道箭
十分可伯,这一关无人可以飞越。至于第三关,他太放心
了,有二僧一道在,岂能容他妄自出手?他是二僧一道的
晚辈!只消等着替亡命客收尸便成啦!
    天空中电光一闪,接着“轰隆隆”雷声惊天动地。
    黑旗令主定神倾听,一无所闻,寄望殷切的警号始终
没传到。
    “大概午牌已到了吧?”银剑孤星向黑狐低问。
    一个老江湖,如果不能从不正常的气候中正确地道出
时刻,他在江湖生涯早该自动结束了。银剑孤星这位老江
湖中的老江湖,竞向黑狐探问,可能他心中乱极。
    “大概是吧。”黑狐令狐超心不在焉地答。
    由于没有太阳,日月无用,不知正确的时辰,等候的滋
味委实不好受。不知道亡命客何时到来,如果来了,必定
已连破两关,即将面对生死存亡的决战,点不令人焦燥难
安?
    “别说话,留心听着。”黑旗令主低声叫。
    除了雷声和风雨声,听不到任何声音,雷声震耳,风
雨声如千军呼号万马奔腾,令人心中发冷。
    “轰隆隆……”雷声与闪电齐至,另一座山头的一株
千年古木突被雷火所殛,火光一闪。
    “啊……”一声绝望的,动魄掠心的惨叫,在雷声刚
落的稍后一刹那,从东面传到,就在前面不远。
    包括黑旗令主,三个人惊得跳起来,几乎撞翻了大环
椅,可知他们受惊的程度。
    “他……他……死了……”黑狐张惶地叫。在所有的
高手中,他是最差的一个,死的机会比别人多,他怎能不
怕?
    “啊……”又一声惨叫,盖住了风雨声。
    帐门一掀,高手们全都出来了,分站在布棚中,雨打
在桐油浸造的棚布中,隆然有声。
    雨丝太密,视界只有十五六丈左右,看不出半里外的
景物,箭手布在半里地,惨叫声就传自半里外。
    “小狗来了。”黑旗令主大声说。
    银剑孤星提高了声音,向帐后叫:“鸣锣,将他引
来。”
    “当!当1当当当当……”巨锣的沉重震耳轰鸣传
出,压下了风雨声。
    锣声没落,十五六丈雨影中,慢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
蓝衣人影,手中拖了一具尸体,看到了帐棚的人,脱手扔
掉尸体,缓缓举步,一步一落实,如同一个铁打的人,无
畏无惧地向棚前走来。
    文昌到了,到的正是时候,午牌左右。
    他消灭了外围的埋伏恶贼,向山下飞奔,穿出山下的
秘林,便进入了野草丛生的小山范围。
    由于他已有了伏击红云葛龙的经验,所以对枯草深深
怀戒心。在山林中,极少有猛虎,而山岗的野草中,正是
猛虎的猎场,所以树木倒不可怕,草地却必须当心。
    他耳目并用,伏身而进,轻拔青草贴地慢搜,风雨将
枯草刮得不住狂舞。象波涛起伏不定,他即使发出声音,
也不会被人发觉,但他仍然小心冀翼。他根本用不着着
急,让他们等吧!他亡命客握有来去自如,不受缚的自
由,一个时辰之内是活的,足够他行动自主。
    正走问,突见前面草浪中出现了一群怪草,上升了尺
余,十分古怪。
    他的耳目十分锐利,而且机警绝伦,第一眼便看出那
是一个人头,用草在头上围着,如不留心,很难发现是
人,得多谢无情的风雨,如不是草丛波动视线不清,那人
也不会露出草尖上方。
    他向草中一伏,突然贴身射出,随着一阵风刮的刹那
间,到了那人身前。
    那是一名箭手,突见有人射到,还弄不清是人是兽,
喉咙便被扣住了。
    文昌将人按倒,看了身旁的大弓,冷笑一声,拔出箭
手的单刀,心说:“这儿决不止一个人,且试试看。”
    他抓住箭手的左肩,将人抓起,残忍地将刀刺入箭手的
大腿,向上一带,箭手的腿肉裂了一条大缝,雨水一浸,
痛得箭手发出一声可怕的狂叫。
    果然不错,左右方每隔两丈左右,便站起一个同样装
扮的箭手,弯弓搭箭的讶然了望。
    他一掌将箭手拍昏,拾起了弓箭,突然将人抛出。
    箭手早安排好毒计,所站立的地方是固定的,只消看见
任何移动的人,便二十箭齐发,确是高明。
    弦声狂鸣,箭向抛飞的箭手集中攒射。文昌观个真
切,向左方一名箭手发了一箭。
    那名箭手刚低头取箭,文昌的箭已贯穿他的腰部。
    “啊……”他狂叫,丢掉大弓挺了挺胸膛,半旋着扑
倒。
    文昌再向右发一箭,右面的箭手被箭贯胸部,“嗯”
了一声,重重地倒在草丛中。
    他贴地向左窜,碧玉屠龙剑如风卷残云,剑至人
倒。他这次聪明了,贯喝出剑,免得对方发声。
    箭手看不见动的人,风吹草动,视线不良,雷雨乱入
耳目,怎知有人从草中出手袭击?可怜!二十名箭手不消
片刻,没留下一个活的。
    文昌抓住最后一名箭手的尸体向前推进,循锣声传来
处贴地急窜,如果有人袭击,正好用箭手挡上一挡。
    到了,已看到帐幕了,黑旗令主和一群死对头全来
了,多了三个极陌生的喇嘛和老道。
    他丢了尸首,默默运无极真气护身,阴沉沉地向前
走,面前这么多强敌,他无畏无惧,勇往直前。
    “轰隆隆……”电光一闪,雷声震耳。
    他仍向前走,毫不在意。
    黑旗令主突然扭头向黑狐叫:“去!试他三招,他这
种神情太可恶。”
    黑狐心中狂跳,绝望的感觉无情地向他袭击,几乎双
腿支不住他的身躯。
    “快去!不许他摆出这付面孔。”黑旗令主催促
了。
    黑狐知道躲不掉,一声长啸,硬着头皮冲入雨中,距
三丈外,他撤卞锤,一面抡一面叫:“接招!”
    飞锤炼子全长三丈,他不敢近身,飞砸而出。
    电光一闪,“轰”一声大响,所有的人目为之眩,耳
膜欲裂。
    飞雷在空中炸裂,黑狐一声没发,浑身焦黑,倒地不
起。众人鼻中,闻到一些硫磺味和焦臭。
    文昌被震的飞抛五丈外, “叭!”一声摔倒在地。
    布棚距门扬远在一丈外,所有的高手全都向后退,功
力差的人竟被摔倒在地。
    “我的天,这……这小狗……”黑旗令主脸色死灰的
叫。
    文昌狼狈地站起,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的飞锤
太可怕了,爆炸声如巨雷,天!好厉害。”
    威灵仙风丹士的声音,直震耳膜:“诸位休慌,雷神
显圣,不必惊怪。无量寿佛!诸位如果用长兵器,切记不
可向上空挥动,不然疾危!”
    一言惊醒梦中人,文昌心说:“我该用幻电小剑和他
们拼命了,千面师太曾经说过,在雷电交加中,幻电剑可
发三尺电芒,无坚不摧,我得试试看灵是不灵,如果用碧
玉屠龙剑,说不定雷神找到我头上来哩2”
    他决定用幻电剑,但看了两个喇嘛的浑铁降龙杖,又
想:“他们的杖比剑长得多,他们不伯我何所惧乎?等危
急时用幻电剑不算太晚。”
    这一想,几乎送掉了小命,双方全力以生死相拼,急
何时光临,看也无法预测,等到危机临头,已没有自救的
机会了。
    黑旗令主扭头又向帐后叫:“鸣角。”
    这是撤回外围党羽的信号,九宫堡的人纷纷向小山上
进,高手云集,要将小山围住。低沉悠长,角声破空而
起,外围把守在各地的贼人和助拳的高手纷纷向后撤。
    文昌一步步向前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他却不为
所动,虎目中冷电四射,冷静得象具铁铸的人。在距布棚
八丈左右,他站住了,双手叉腰,吐出第一句话:“亡命客
蔡文昌到。”嘉生活佛冷静地打量了文昌片刻,向黑旗令
主问:“就是这么一个小子?”
    “大帅所说不错,就是他。”黑旗令主恭谦地答。
    “是他和施主约定的?”
    “时地都是他约定的。”
    “他的党羽呢?”
    “晚辈不知他是否邀来了。”
    “不象有其他的人哩!”
    “这小辈诡计多端,晚辈不知他的阴谋。”
    甘珠活佛插口道:“不对,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这小辈虽则狂妄高傲已极,但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左
右,要说他能杀了我们的师弟,师兄相信么?”
    “等会儿问清再说,世间不可思议的事多着哩!我虽
则不信,但师弟确是死了。
    “好吧!擒下来再问。”甘珠活佛答,正待出棚。
    嘉生活佛摇手止住甘珠出棚,道:“师弟且慢!先让
正主交待场面。”
    另一面,站起灵仙松风丹士向黑旗令主道:“常施主,
贫道要找的人,决不是他。”
    “九转玄丹确是在这人身上,仙长不信可以一问。”
黑旗令主躬身苔。
    “贫道的丹丸被窃之时,这人还在穿开档裤,屎尿不
分,也许还没有断奶。”
    “仙长明鉴,也许是那小辈的师门长辈所为哩。”
    “贫道没有找他的理由,但可以问问下落。”
    风雨太大,雷声隆隆,文昌无法听清他们的话,见他
们似乎只顾交头接耳,没派人出外答话,象是不用理会他
的光临,心中火起,大吼道:“呔!你们是怎么回事?躲在布栅
内不滚出来,是怕死呢,还是怕风雨?姓常的,你,赫赫
一代盟主,以雄才大略才艺过人著称,怎么今天如此反
常,有失你的盟主身份了。哈哈!你一向是如此待客的
吗?多心啦!我一个初道江湖的亡命客,武林末流,吞不
了你常令主,吃不了你常盟主,还不滚出来答话?还有,
还有那位白道盟主姓秋的,也委实令人失望,竟也成了一
个畏首畏尾的怕死鬼,可怜!白道群雄将这种人奉做盟
主,难道武林道的江湖日下,不但没有出一个真正的英雄
豪杰,只出了一些没出息的无耻小人,实非偶然、你们两人
在汉江边联手将蔡某打下汉江,今天你们两人为何不一起
上?”
    文昌的话尖酸刻薄,骂得够绝,顿时激怒了所有的
人。但黑旗令主是主人,主人不出面,他们自不能越俎代
庖。而黑旗令主动地说服两僧一道,不上前答话,令他们
空自焦急,全向黑旗令主注视。
    黑旗令主不在意地一笑,举步出棚,进入风雨之中,
极有风度地向文昌走去。
    无尽谷主也几乎同时举步,进入暴风雨之中,暴风雨
一阵猛裂,他们身上立即湿淋地。
    四周,人影渐合,九宫堡的外围高手一批批地往回
撤,各占方位候令发动。
    文昌向四周看了一眼,向走近的两人间:“九宫堡和
无尽谷的人全来了么?”
    黑旗令主在三丈外站住了,道:“不错,全来了,假
使本令主剑上溅血,他们便是你未来的下属。”
    无尽谷主也道:“秋某是论理而来,尊驾必须有所解
说。”
    “哈哈哈哈……”文昌大笑,笑完道:“先兵后礼,
秋谷主道是雅人。在死伤无数爪牙,与黑道盟主联手之
后,你的得力助手金夺银刀已被活擒了,现在阁下提出理
论,不是太晚了些么?”
    无尽谷主吃了一惊,变色问:“凌光祖已落在尊驾的
手中了?”
    “信不情由你,反正他被俘确是千真万确的事。”
    “看来,你是迫秋某孤注一掷了。”
    “掷不掷是你的事。告诉你,如果在下不死,九宫堡
毁消之后,下一处便是武陵无尽谷。阁下大可放心,蔡某
会找得到的,大名鼎鼎的无尽谷主不会上天入地,在下保
证决不会迷向。”
    “尊驾真不想理论?”
    “不错,太晚了,目下已不适宜理论,四年前在邙山
你该邀请蔡某的,可是你没有,你却派人捉住在下,你用
暴力对付蔡某在先,已没有任何理论了。”
    “尊贺既然坚持,秋某只好不论,唯一解决之道,只
好诉诺武力。”
    “正是此意,你早该说出这句话,何必噜苏?事实胜
于雄辩,汉皋山下, 邙山之会,目下的秃顶山,黑白道盟
主并肩联手,这是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实,你何必再假惺
惺和蔡某理论!即使你能蒙住天下人的耳目,也无法令这
些事实真相永远教人深信不疑。别废话了,准备用你的侠
义之剑,诛杀我这位江湖小贼的道义。”
    无尽谷主默然退下,脱掉氅袍丢在一旁准备动手。
    黑旗令主一面将剑改扎在背上,一面问:“大丈夫恩
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妻子子女无罪,小女目下可
好?”
    文昌摇摇头,道:“令嫒不在我手,恕难见告。”
    “什么?你入堡祸人,箭留在尸上为证,怎说不在你
手?”黑旗令主怒吼。
    文昌冷冷地道:“不错,人是蔡某拐走的,但她已不
在我手,半途丢失了。哼!你该知道蔡某是淫贼,是杀人
不眨眼的凶魔,如果令援落在蔡某手中,你将感到无脸再
见天下人了。丢失了她,是她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
    “你该死一万次。”黑旗令主暴跳如雷。
    “该不该死,剑下见真章,用不着鬼叫,蔡某是叫不
死的,拔剑,你们两位盟主一起上。”
    人影疾闪,七幻道到了,哈哈大笑道:“且慢!有我
一份,贫道的人不能白死,贫道的珠宝不能白丢,咱们之
间仇深似海,贫道有优先算帐的权利。”
    “不必先后,你们何不一起上?”文昌冷冷地答。
    “你是说,要咱们三人联手?”七幻道怪叫。
    “不!是四人,瞧,那位要夺秋山烟雨图的人来
了。”
    鬼魑山堂果然来了,慢腾腾地,走近道:“小辈咱们
可不谈联手的事,这儿草坪广阔,联手不易。我鬼魑可不
愿和他们联手,但要插上一脚,假使你死在他们的剑下,
我老不死岂不一切成空?小辈,把秋山烟雨图给我,我鬼
魑校腿就走。”
    “蔡某如果说不呢?”
    “你说说看?”
    “不给!我可要再说一遍?”
    鬼魑山堂扭头向左走,一面道:“咱们在这儿玩玩,
让这小子选吧!他愿意先找谁,谁便可以自行接招。小
辈,希望你先找我。”他到了五文外,屹立不动,向文昌
怪里怪气地招手。
    七幻道往右走,一面道:“右面是贫道的,小辈,先
来吧,不要令贫道失望。”
    无尽谷主从左绕到文昌右方,道:“东面是秋某的,
来吧,秋茶盼望着阁下先来。”
    风雷金刀施世全和江湖游神,默默地走到无尽谷主身
后,也分占了两处地盘。神医高一清略一迟疑,也举步走
出占了一处角落。
    擎天一剑和九宫堡的人,到了令主的右侧后方。银剑
孤星孙长河,则在令主左后方不远处占了一角.
    黑旗令主朗朗地道:“今日之会,常某乃是主人,你
我的生死,在此山顶草坪中决定。本令主如果失手,你就
是未来的黑道盟主。按理,今日之会乃是你我之争,但他
们都与你有不解之仇,不愿错过机会,本令主岂能自己快
意?所以无法勉强,目下咱们各占方位,各自可战,尊驾
行入何方,其他的人不会越界而攻,咱们都是江湖成名人
物,不会失言,准备了,你选吧!”
    文昌举目四顾,呵呵大笑道:“呵呵!这不等于是单
打独斗么?”
    “当然!此间竟有这种不知自量的人。”
    “尊驾有何所指?”
    “你们这些人中,谁比碧眼青狮高明?”
    两个老喇嘛上前了,松风丹士也举步走入雨中。黑旗
令主笑道:“事实上,碧眼青狮的功力修为,我们尚没印
证过,难下定论谁弱谁强。而你,必须连斗这么许多人,
任何人也不许可你避战逃走,想想看,你的处境本令主委
实替你担心。”
    “好吧:蔡某只好依你们,就先找你。”
    文昌刚踏进两步,嘉生活佛到了,大叫道:“且慢!
施主,你刚才提到碧眼青狮,是吗?”
    “不错,喇嘛,有何见教?”文昌答。
    “贫道嘉生,那是敝师弟甘珠。”
    “都是喇嘛,叫喇嘛便成。请示来意,助帮的?”
    “碧眼青狮乃是贫僧的三师弟。”
    文昌大吃一惊,暗暗叫苦,碧眼青狮的师兄,功力岂
会比师弟差?有他们两人,大事不妙。但他已豁出去了,
毫无顾虑道:“好,两位可以带令师弟的遣蜕返回五台
了。”
    “是你下得毒手?”
    “他追杀在下四年余,在下一再在令师弟的毒手下逃
生,这次追到九宫堡,不是他死便是我活,何足为奇?”
    “那么,贫僧等着你。”嘉生说完,举步后退。
    “在下有幸,决不错过。”
    松风丹士也说话了:“施主,九转玄丹是你在青城偷
的?”
    文昌一怔,问:“道长是……”  ’
    “贫道威灵仙松风丹士。”
    “哦!原来是威灵仙前辈,请听晚辈道来……”’他将
从虬髯客在黑龙潭畔的故事简略地说出,最后道:“这是
全部事实,老前辈如果认为晚辈有罪,悉从卓裁。”
    感灵仙颌首微笑,道:“你没错,贫道并不怪你,你
很高傲,也够英雄,但高傲与英雄,并不值得赞扬。你很
年轻,该收敛些。贫道不参予任何一方,作壁上观,小心
了,好自为之。”说完,退在一旁,但没退定。
    两百余名九宫堡的人,已经先后到了,在外面分守四
方,严阵以待。
    文昌缓缓四顾,心说:“鬼魑山堂是侠义门人,只是
贪心而已,恶不致死,我何不先打发他滚蛋?”
    他转正身形,阴沉沉地向鬼魑走去。
    “哈哈!我鬼魑深感荣幸。”鬼魑山堂怪笑怪叫,拔
剑了。
    文昌向鬼魑山堂走去,并没有撤剑。鬼魑山堂谈笑自
若,其实心中有点紧张。能击毙碧眼青狮的亡命客,在今
天集天下高手大成的场合里,毫无惧色,冷静从容向这许
多武林顶尖儿高手叫阵,岂会是庸手?所以他有点心虚。
    文昌艺高胆大,单剑闯龙谭的英风豪气,首先在群雄
的心理上加上一种无形压力,压得他们心中发苦,占了天
大便宜。
    他不知这些人有何阴谋,不得不小心从事,这种决斗
方式外表公平,其实他吃亏太大。决斗中,势必有进有
退,退入任何人的地境,这人便有权进击,可想而知他的
处境是如何的困难,即使能在不越境的光景下逐个铲除,
连闯数关他同样会累死。”
    他心中不无思量,讨道:“我必须速战速决,决不和
他们死缠不休。”
    他踏入鬼魑山堂的地境了,从对方的右侧一步步跨
去,神态从容,脸色冷漠。
    左面不远,黑旗令主虎视耽耽。左外方,银剑孤星手
按在剑把上,徐徐拔剑。
    他一步步踏进,绕对方身后徐徐而行,脸向前面,并
不向鬼脸注目,他的举动,大逾武林常规,高手过招,眼
光所落处是对方的眼睛而不是手,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的
未来举动。但他根本不向鬼魑瞧,不象要和鬼魑交手,一
面沉着徐缓地举步,一面高吟:“铁拳如电,剑上寒……
人海茫茫兮!任我浮沉;江湖莽莽兮!唯我独尊。
吠!”
    他朗声高歌,反而把所有的人全镇住了,都在心里骂
他不知死活,在这生死关头,死比活的机会多的恶劣环境
中,仍若无济于事地唱他的亡命之歌。
    鬼魑山堂先是听得迷惑,接着是无名火起。他先拔
剑,在气度上便输了招,接着是文昌泰然自如,他却盯着
文昌转动剑尖,作势上扑,如临大敌,局外人一看,便知
他在心里上已受到严重的威胁,马脚已露,即使能胜,也
胜得不光彩。
    他越听越火,火暴地运功力透剑尖,等文昌“尊”字
刚落,突然疯狂而上,剑出“惊涛骇浪”。剑气将暴雨迫
得向旁激射,剑如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涌出,攻向文昌的肋
腹。文昌已超过了他的所站处,右半身暴露在他的剑下,
这一招空前猛烈疾如电闪的出其不意狂攻,文昌岂逃得出
他的剑下,死定了。
    岂知文昌一声“呔”字出口,人影后闪,“惊涛骇
浪”落空,鬼魑的半身反而暴露在文昌眼下。
    快!快得肉眼难辨,快逾电光石火,快得没有任何超
人的反应皆无用武之地。
    文昌疾退,旋身,迫进,拔剑,出招,暴退,象是同
一瞬间完成,象是同一刹那发动,魔幻三剑的奇招已出,
人影乍合乍分,但见碧芒一闪,胜负已判。
    鬼魑山堂冲出丈外,“啊”一声狂叫,踉跄两步,长
剑徐徐下降,艰难地痛苦地转过身来。
    他的右肋背裂条大缝,鲜血涌出,从左脚流下,污染
地下的泥水和枯草。
    “轰隆隆……”电光一闪,雷鸣震天。
    “天哪!”鬼魑山堂绝望地叫,摇摇欲倒,长剑脱手
下坠,用左手反掩住肋背伤口,又道:“你用的定是亡魂
剑法,你练成了,我枉费心机,我……我好……好……
恨。”
    文昌屹立如山,站在两丈外冷冷地道:“亡魂剑法不
可能流落江湖,梅谷绝学不会在江湖出现。这不是绝招,
剑道深如瀚海,但力与快为功艺之神,你输在慢字上,用
不着恨。我不杀你,你走吧!”说完,垂下剑,向左绕,
绕向银剑孤星,歌声又起:“海角天崖,梦魂飘泊……”
    鬼魑山堂脸色死灰,拾起剑巍颤颤地走了,高大的身
躯僵挺着,显得苍凉无力老态龙钟。
    四周的人张口结舌,例如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亲
见,他们以为在做梦呢!大名鼎鼎的鬼魑山堂,竟然一招
落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黑旗令主脸色大变,慢慢地说:“他要夺黑道盟主宝
座,不过是早晚间事。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上天保佑
我!”
    文昌泰然地跨入银剑孤星的地段,歌声飞扬:“饱尝
了人间辛酸冷苦,走遍了万水千山……”
    银剑孤星心胆俱裂,举剑的手不住发抖,一步步往后
退,狂风暴雨令他的身躯无法站稳。
    “打”他竭力大叫,左手一扬。但没有把他成名的暗
器星形镖发出,再退了一步,三枚星形镖方出手。
    他横行江湖,极少使用三枚,通常是一枚便够了,所
以外号中称“孤星”,但他今天破例用三枚了。
    文吕不屑地撇撇嘴,但见碧芒一抖。
    “嚓啦啦!”三枚星形镖翩然坠毁,近不了身。文昌
的口中,吐出短短的两个字:“献宝。”
    声出人突然扑进,如同电光一闪。但银剑孤星已退入
擎天一剑的地段内,脸色死灰不敢接招。
    文昌踏入了擎天一剑的地段,道:“银剑孤星,你听着,
四年前你在西安府所杀了十余名穷苦老弱,威风八面,那
时的威风到那里去了?听!狂风厉号,暴雨如泣,象是我
那些苦朋友在向你索命了,拿命来!”
    狂叫声中,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心胆俱寒,不约而同向后飞退,
退入了黑旗令主的地段。
    黑旗令主一声长啸,剑化怒龙天娇,但见无数电芒飞
舞,从左侧狂风似的卷到。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也腾身反扑,三枝剑几乎同时攻
到,剑啸似沧海龙吟,两丝八方激射。
    三剑合一,碧芒化为一团光轮,猛地收缩,突又涨大
了一倍,人影一合即分,分向四方飞出丈外。
    “铮铮铮铮!”惧人心魄的剑锋外触声,如同连珠炮
爆炸,在人影分开时方行传出,可知奇快无比。
    “呔”文昌怒吼,身形刚止便急射而上,扑向还没站
稳的黑旗令主。
    “铮铮!”人影再分。文昌点住黑旗令主刚才所站的
方向,但黑旗令主却不在那儿,飞退三丈,进入了七幻道
和无尽谷主的地段中间,双脚落地然后幌了幌方行站稳,
脸色铁青,左脸面出现了被锋芒扫过的一丝血痕,他在鬼
门关前走了一趟,没踏进去。
    文昌的右大腿外侧,裤子裂了一条缝。
    “呔!”文昌再吼,疯狂地再扑进。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大太快了。
    原地留下的两个人,这时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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