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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凌空飞燕(2)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7:42:55 2000), 转信
凌风飞燕 作者:云中岳
2
小径折入一处小河湾,湾尾有两座小农舍。除了本乡本
土的近邻,谁也不知道这里住了些什么人,也不可能有人走
到此地来。
这里,距谭家桥镇已在七八里外,连镇上的人,也不知
道这两家农舍的底细,绝大多数的人甚至不知道农舍的存在。
追魂夺命刀逃得很快,快得打破他以往的最高记录,虽
则迄今仍然感到右腿不太利落,被晁凌风踢中的地方仍然隐
隐作痛。
远距农舍三里外,他已发现晁凌风不曾跟来,显然已经
被他扔脱了。但他不敢慢下来喘息,必须尽快地逃,尽快地
到达安全庇护所。
这一生中,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恐惧。在江湖横行了二
十余年,追魂夺命刀的绰号声威远播,名列武林十大暗器高
手名家。
出道迄今,威望如日中天,从来没有人能避开他明里发
射的致命飞刀,更没有人能从暗中发射的飞刀下留得命在。
而今天。明六暗六,十二把飞刀全部落空。
拼武功,也落了个灰头土脸。
对手太强,太可怕,假使逃的轻功也不如人,岂不完了?
天老爷保佑!他扔脱了晁凌风,得救了,真得庆幸自己
在轻功上,下了超人的苦功,肯下苦功的人有福了。
他不敢慢下来,全力飞逃,全身大汗如雨,呼吸已出现
重浊现象,但速度仍然能保持。当然,比开始逃命的时候慢
了很多,人毕竟不是铁打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支持
一些时候,会崩溃的。
再次谢谢天老爷,终于安全到达庇护所啦:后面没有人
追来,他已获得双倍的安全。
农舍旁的竹丛内,闪出一名青衣大汉。
“楼炉主,怎么啦?”青衣大汉拦住讶然急问:“你的人呢?”
“可……可能完了。”迫魂夺命刀脚下一慢,踉跄接近:
“于……于坛主在……在不在?”
“坛主正在问口供。”大汉显得吃惊:“楼炉主,你说可能
完了,是什么意思?”
“碰上了可怕的扎手人物。”追魂夺命刀越过大汉向紧闭
着大门的农舍走:“就是这意思。”
“咦!那你……”
“你没看到我落荒而逃?小心警戒,那家伙可能跟来了,
留些神。”
大汉惶然隐入竹丛,小心地用目光搜寻小径尽头的可疑
处所,希望能尽早发现警兆。
视野可及两里外,一无所见。
但身后,却有可疑声息。
农舍的堂屋里,六名大汉与四名刚健的女郎左右分立,监
视着神色委顿的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是那位白衣青年,气色
甚差,显然吃过苦头,盘坐在堂下怒目而视。
堂上高坐着一位黑衣裙,美丽而冷艳的年轻女郎,所佩
的剑也是黑鞘、黑穗、黑佩带、黑包头,全身黑,只有脸是
白的,唇是红的。
“二少帮主,本坛主再说一遍。”黑衣女郎语气冷森森,颇
有令人寒栗的威力:“我一定要知道年初贵帮九江的主舵人是
谁,是谁掳走了本堂大副堂主的魏家表亲一门老少四个人。你
如果依然顽强拒绝合作……”
“于天香,你不要在我公冶胜宙面前摆威风。”白衣少年
人沉声说:“你们太极堂大副堂主的魏家表亲,在九江无故失
踪的事,贵堂主旱天雷冉大刚,曾经派人向本帮下书要求调
查。家父已经出动九江分舵全舵弟兄,甚至派了传旗使者二
珠使者生死判骆一中,亲往九江坐镇指挥。本帮对贵堂一向
相当敬重,彼此相处井水不犯河水。贵堂经营陆上的行业,本
帮作水上的买卖,各安生理,彼此没有成见。宋大堂主的表
亲失踪,本帮可说已经尽了全力追查,贵堂也有人参与协调,
查不出线索并不是本帮的错。这件事早经双方认定是外人所
为,目下仍由双方明暗之间寻找蛛丝马迹。于坛主今天竟然
安排陷阱将在下掳来,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本帮所为,未免欺
人太甚。在下既然被你们毫无理性地掳来,该怎么办,你瞧
着办好了。于坛主,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本帮会向贵
堂讨公道,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你不要称好汉,那对你毫无好处。”黑衣女郎于坛主阴
阴一笑:“本姑娘已经从贵帮的弟兄口中,查出许多不利于贵
帮的线索,在在皆指向贵帮的有地位人物,涉嫌劫持魏家一
门老少,以作为日后向本堂胁迫的人质,所以才设下埋伏将
你弄到手,必须从你的口中,找出……”
“于坛主,我不知道你这些话,说出来有何根据。”公冶
胜宙忍不住打断对方的话;“但在下认为,你的话十分可笑而
令人愤慨。在下不明白,太极堂与敝帮一陆已水,没有利害
冲突,敝帮没有任何理由向贵堂胁迫。退已万步来说,魏家
一门四老小、只是贵堂大副堂主金狮宋斌的远表亲,本帮居
然将他们掳劫作为日后胁迫贵堂的人质,任何一位小有知识
的江湖朋方.也会嗤之以鼻,荒唐得离了谱。请问,本帮究
竟要向贵堂胁迫什么?”
“胁迫本堂退出沿江各埠呀!这件事,早些年不是曾经由
贵帮的人提出过吗?”于坛主冷笑:“好像是由贵帮武昌分舵
舵主分水犀廖勇提出的,是不是?”
“那是你们的说法。廖分舵主为人四海,豪迈慷慨深明大
义,你们栽诬他,是不会成功的。”
“不久,就知道是否成功了。”
“你是说……”
“本姑娘已布置停当,不久之后,他就会和你一样,成为
阶下囚,哪怕他不承认?哼!”
“看来,于坛主,是你在处心积虑,向本帮大动干戈了。
你不会获得好处的,你知道在做些什么愚蠢的事吗?”公冶胜
宙凛然问:“一帮一会之间火并,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江湖风暴,
你从其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公道不伸,事情不能解决;本姑娘认为,一帮一会之间,
早晚会大规模结算的,能早日解决,纠纷便不至于扩大。这
不是个人恩怨与谁能获利的问题,而是令尊公冶帮主有意并
吞本会的基业,贵帮应该负责,他必须还本会的公道。假使
真发生火并。令尊该是罪魁祸首。”
“于坛主……你……”
“住口!现在,你打算合作吗?”
“在下无所谓合作,因为在下根本不知道你在玩弄什么阴
谋诡计。”
“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见了棺材,我公冶胜宙也不会掉泪。江湖人生死等闲,
你吓不倒我的。于姑娘,在下要见贵堂主。”
“你还不配。来人哪!把他架起来。”于坛主怒不可遏下
令。
两名大汉大踏步上前,一左一右扭臂挟住了公冶胜宙,将
他拖近墙壁。
“先给他一点教训。”于坛主冷笑:“不要弄断他的肋骨,
傻傻来。”
跟来已名大汉,狞笑着伸出大拳头,放在嘴前吹口气,猛
地一拳捣向他的小腹。
公冶胜宙穴道已经被制,被擒时也吃了不少苦头,想运
气抗拒也力不从心,这一拳似乎打得他的胃部要往外翻,五
脏六腑痛得陡然收缩,痛得眼冒金星。
“于天……香……”他咬牙切齿叫:“我公冶胜宙记……
记住你今……今天的嘴脸……呃……”
一连又是两记重拳,打得他浑身一软。
“你招不招?”于坛主沉声问。
“你这恶毒的贱……贱母……呃……呃……”
又是两拳,他口中血出,几乎闭气。
门外脚步声急促,追魂夺命刀急奔而入,恰好看到大汉
痛打公冶胜宙的情景,大吃一惊。
“于……于坛主。”追魂夺命刀忘了自己的疲劳,大声向
堂上叫:“二少帮主是青龙帮,有身份地位的人,坛主应该将
他押回总坛。交由大副堂主处理,怎可现在就用刑逼取口供?
坛主这样做……”
“楼炉主,你说什么?”于坛主厉声喝问:“这里的事,是
你作主呢,抑或是我?”
“不是属下强出头干涉坛主……”
“那你就给我闭嘴。”
“属下……遵命。”追魂夺命刀只好行礼应诺。
“这里的事,既然由本坛主作主,本坛主必须尽早找出线
索来,一切责任,本坛主一力承当。本堂与青龙帮之间,早
晚会因利害冲突而了断,这时正是发动的大好时机,这位二
少帮主,正是本堂所掌握的最佳人证。所以……这些事,你
们不必多问.你们只需听命行事,一切有上面的人担当。楼
炉主.你不是负责擒捉相关的可疑保镖吗?”
“是的,属下……”
“人呢?”
“属下无……无能。”追魂夺命刀余悸犹在:“那人的武功
惊世骇俗.咱们留在谭家桥镇的人,没有人能禁得起那位叫
晁凌风的人一击……”
“什么?楼炉主,你名列天下十大暗器高手之一,也无法
将人擒住?你的飞刀呢?”
“属下共发了十二把飞刀,六明六暗。”
“结果……”
堂口突然出现晁凌风修长英俊的身影。
“结果,在下跟来了。”晁凌风将包裹往门角下一丢,举
步入厅:“你们这些什么堂的狗东西,对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
劫持还不算,还要用刑煎逼,最后下毒手要杀在下灭口。该
死的东西!在下今天要把你们一个个弄个半死,再来看看你
们这些什么堂的混蛋,到底是些什么为非作歹,随意杀人的
狗屁神圣。我要把你们的根刨出来,以牙还牙。你们这些人
如果死光了,江湖道上也许不会从此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
更坏。”
两名女郎站的位置接近堂口,暗中默运真力戒备,并不
上前阻拦。
晁凌风向前走,从两女之间一面说话一面通过,对两女
毫不介意,视若未见。
他刚通过两女所立处,蓦地身后沉重的粉拳及体,一掌
击中他的后脑,一中脊心,力道足以震腐他的脑髓,震碎他
的内腑。
“你们好狠。”他转身向两女说,将竹钩杖插在腰带上,虎
目中冷电倏现。
两女不知厉害,同声娇叱,上攻五官,下攻腹肋.凶猛
地近身抢攻。
堂上,于坛主已离座而起。
谁也没看清交手的经过,更不知是如何结束的,反正眼
见三人一合,两女便翻倒在晃凌风的脚下,如此而已。
“我会慢慢整治你们,现在并不急。”晁凌风眼中的杀气
消失了,将人向两侧的壁根下一丢。
“哎唷……”两女躺在壁根下尖叫,但动弹不得。
墙 整治公冶胜宙的三名大汉,猛地将公冶胜宙抵在上。
“阁下,不打算救你们的二少帮主吗?”于坛主在堂上阴
森森地叫:“你再撒野,本坛主就下令毁你们的二少帮主。”
先前负责上刑的大汉,拔出单刀抵在公冶胜宙的胸口上,
不住狞笑。
“你们?你们指谁呀?”晁凌风问:“哈哈哈哈……在下只
有一个人,谁又是什么二少帮主呀?”
“少给我装蒜!”
“哈哈!你这个女人非常奇怪,我给你装什么蒜?你是什
么东西?休以为你是老几?玉皇大帝的女儿吗?你少臭美。你
哪像个女人?你过来,在下要教教你做一个女人的规矩,女
人不做女红下厨房,而拿刀仗剑杀人,该道天罚的,夫不罚
你,我罚,你给我滚过来。”他点手叫:“我已经来了好片刻,
亲眼看到你高高在上发施号令装人样,你已经摆足了威风。够
了吧?”
于坛主被骂得粉脸泛青,气得快要昏倒啦:发出一声不
属于女性的兽性尖叫,猛地掠近飞脚便踢。
靴尖是裹铁的所谓铁尖鞋,踢在人体上比刀斧所造成的
伤害不相上下,挨一下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晁凌风本来已是满腹怒火,再一看这鬼女人下毒脚,更
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年轻人修养有限,报复的本能
尤其不易控制。
一声怒吼,他向侧一闪,手伸如惊电,一把扣住了于坛
主的膝盖,左手也奇准地扣住了右肩尖,向下一摔。
“砰”一声将人摔落,立即一脚踏住了小腹。
“哎……”于坛主狂叫,想挺身力不从心,想滚转也无能
为力。
“你也未免太毒太大胆了。”他拔出竹钩杖:“我以为你是
什么诸天神佛母夜叉,其实只是一个内功小有成就,拳脚勉
可派用场,只不过傲慢自负,自以为了不起的泼妇而已。”
他的竹钩杖向前一伸,指向作势扑上抢救的三男两女,虎
目中杀气再现。
三男两女的刀剑,已随时可以攻出。
“你们可以冲上来。”他沉声说:“废不了你们这些混蛋,
算我晃凌风栽了。”
“放了咱们的坛主,在下与你生死一搏。”一名大汉咬牙
说。
他的竹钩杖向下点了三记,封住了于坛主的双肩井与七
坎大穴,一脚将于坛主踢得滚至一旁,毫无怜香惜玉的风度。
“阁下,你上。”他向大汉伸一指轻蔑地一勾:“我看你也
是个自负傲慢大言不惭的货色,你一定以为你比你们的坛主
武功高出十倍,所以敢说这种大话,上!”
大汉打一冷战,反而向后退。
显然是心中发虚,武功怎么可能高出坛主十倍?
“用追魂夺命刀杀他!”发僵的于坛主躺在一旁尖叫,向
追魂夺命刀下令:“楼炉主,不要管人,快!”
追魂夺命刀浑身在发抖,听到最后一个快字,似乎吓了
一跳。
这个快字不但是命令,而且声调尖厉刺耳,连田生的男
人听了,也会出现闻雷落箸的现象。
三把飞刀在这一惊之下飞出了。
不像飞,倒像是丢。
晁凌风左手一伸,刀响传出,掌中已多了三把飞刀。
“现在,你准备逃命。”晁凌风向追魂夺命刀说:“在下要
把飞刀完壁归赵,生死关头,你必须为你的生死全力挣扎,有
多快你就逃多快,不要让在下轻而易举地杀死你。”
追魂夺命刀胆都快被吓破了,脸无人色抖得十分厉害。
“在下不……不逃。”追魂夺命刀语不成声:“杀人偿命,
欠……欠债还……还钱,你……你发……发刀吧!在……在
下欠……欠你十……十五把飞……飞刀的债。”
“唔!不赖债的人,还不会太坏。”晁凌风将三把飞刀丢
在对方脚前:“你可以走了,或许有一天我会找你;最好不要
让我找到你。”
“我不走。”迫魂夺命刀一挺胸膛,不发抖了:“在下是五
大坛中。义坛的三炉主之一,坛主有难,坛下弟子岂能苟免?
咱们这几个人,还可以和你一拼。”
“很好,你们讲义气,那就一起上吧:”显凌风拉开马步:
“在下成全你们。”
追魂夺命刀拔出佩刀,振作地拉开马步立下门户。
“咱们拼了!”迫魂夺命刀向男女同伴们下令:“本坛弟子
生死与共,你们还等什么?”
挟持公冶胜宙的两大汉,丢下挟持的人拨刀占住了右首
列阵。
七男二女刚形成合围,刚要发动攻击,竹钩杖已突然挥
舞、盘旋、吞吐、席卷、是风呼啸、像是大地突然刮起一道
威力无比的龙卷风。
一阵惊叫,一阵狂乱,人影依稀中,人体摔倒,刀剑飞
抛、小小的堂屋.鬼哭神嚎,人与刀剑倒了一地,洒了一地。
只有三个人不倒,是公冶胜宙与两位随从。
三人贴在墙壁上,眼看竹钩杖刮起的龙卷风,刮倒了一
切,摧毁了一切,惊得毛骨悚然。
人影重现,暴乱结束。
“我认为你们都是抢匪和杀人犯,我要把你们牵到镇上
去,交给地方村里处治。”晁凌风站在堂中冷冷地说:“你们
不能随意杀人掳掠而不受惩罚。”
“兄台。”公冶胜宙有气无力说;“谭家桥镇中,有他们太
极堂的弟子,也一定是该镇具有潜势力的名人,交给地方处
治,不会有结果的。”
“好,那就把他们带到武昌交给官府处理。”晁凌风接着
说:‘你们三位来帮忙,把他们的腰带解下来做个绳,收集所
有的刀剑作证物,像牵狗一样,把他们一众男女牵到武昌。”
“兄台,可否将三个首脑人物,交给在下问问内情?”
“为何?”
“在下复姓公冶,名胜宙。家父龙王长虹公,首创青龙帮,
十余年来,在大江上下拥有不小的基业。而大江两岸,却是
太极堂的势力范围。堂主旱天雷冉大刚,为人倒不失正直,颇
有豪名。一帮一堂十余年来,一水一陆本来相安无事。而今
天的情势,显然即将发生,而且已经发生了可怕的变故。太
极堂下设五坛,分称仁义礼智信。这位于坛主九天玄女于天
香,身份地位极高,竟然设下毒谋,将在下掳劫而来,居然
在此地向在下施刑逼供。即使在下不是青龙帮有身份地位的
人,她也决不可以用这种犯忌的手段来对付在下的。这件事
如果传出江湖,将是一场可怕的大风暴,太极堂必定激起江
湖公愤,一帮一会之间,只有你死我活一条路好走。因此,这
些人已经存下歹毒的念头,要在此地逼供之后,秘密将在下
三人灭口掩埋。这件事恐怕除了这几个义坛的人之外,一定
还有重要的人参与,其中不知道牵涉到哪些恶毒的阴谋。所
以在下希望把阴谋的真相发掘出来,或许能消弭江湖惨烈的
大风暴发生,及早阻止血流成河的大屠杀。”
“唔!奇怪。”晁凌风突然自语。
“兄台,奇怪什么?”公冶胜宙讶然问。
“好像真有些什么可怕的风暴要发生了。”
“兄台是说……”
“这一天中,在下曾经目击不少事故发生,见过不少武功
相当高明的人冲突。岂不可怪?”
“这里的事故……”
“公冶兄,你认识飞天蜈蚣屠七公?”
“老天爷!江湖上稍有见识的人.谁不知道这可怕的宇内
凶魔?”
“还有七煞书生、行云丹士西雨傅霖、女飞卫景夫人、柏
大空等等。”
“兄台所说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声威震天下
的武林高手名宿。兄台行走江湖,也应该知道……”
“在下第一次远游,还不算行走江湖。”晁凌风纠正对方
的话。
他又说:“这么说来,真有点风雨欲来,酝酿大变的先兆
呢。好吧!给你问口供。可是,你问不出什么来的。”
“兄台之意……”
“在下反对你以牙还牙用刑反逼,这些人咬紧牙关不说,
你怎办?”
“这……”
“这样吧!你把几个重要的人,带回帮交给令尊,按江湖
规矩,将这件事公诸天下,要求太极堂出面,双方弄个水落
石出,岂不强似单方面逼供来得光明正大?”
“但兄台要把他们送官……”
“我把另一半人带去便可。看你受了内伤,能带得走他们
吗?”
“在下这两位随从,还可以派用场。”
“好,那就让你带走两个,你请吧!”
“谢谢晁兄厚赐,容后图报。”公冶胜亩行礼道谢,向九
天玄女走去。
“你先把这鬼女人捆上,我再破她的气机解穴,她就无法
作怪了。”晁凌风轻拂着竹钩杖说:“这位追魂夺命刀姓楼的,
飞刀并不怎么出色,但身份可能不低,你也一并带走好了。”
“他是名列天下十大暗器高手之一,排名不高不低。晁兄
竟然说他的飞刀并不怎么出色,未免小看他了。”公冶胜宙摇
头苦笑:“在下就是被他的飞刀把,击中身柱穴而被制住的。
就算他不暗算偷袭,在下也逃不过他的追魂夺命刀。”
“姓晁的。”九天玄女厉声叫:“你管了本堂的事,太极堂
所有的弟子,定会全力对付你,将你化骨扬灰。”
“真的?”晁凌风笑问。
“本坛主的话,比青天白日更明白。”
“我显凌风也明白地告诉你。”
“你……”
“太极堂的任何一个人,今后胆敢不知自爱,向晁某毛手
毛脚,那就是太极堂的末日到了,我一定会连根铲掉你们。太
极堂的人将会发现,他们碰上的不是可任杀任剐的人,而是
要命的无常。他们将会八辈子也不敢提太极堂三个字,听到
晁凌风三个字都会发抖。
“你……”
“我说话算数,我晁凌风不是善男信女。我是一个相当讲
理的人,能忍则忍,一旦忍不下去,想要激怒我的人,将会
发现他犯了致命的错误,后悔已来不及了。你,已经快要激
怒我了。”
“你尽管说狠话吧!本堂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弟子遍布
大江南北,是江湖七大帮派之一,你……”
“哦!你们的恶势力真有这么强大?”
“公冶二少帮主,可以证明本姑娘所言不虚。”
“这么说来,你们为非作歹,杀人越货、谋财害命、聚众
凌寡等等伤天害理的罪行,也同样多得不可胜数吧?对不对?”
“胡说!你……”
“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引起你什么兴趣?”
“本来,我打算到各地走走增长见闻的。现在,我改变主
意了,我要花费一些时间,看看你们这些聚集一大群歹徒,弱
肉强食横行霸道的强人,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他拖起其他十名男女,拍开穴道。
“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堂主旱天雷,将今天所
发生的事向他禀告,不妨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他冷冷一笑;
“我希望他派人来找我,最好用卑鄙的手段暗杀偷袭.我就有
铲除你们太极堂的藉口了,快滚!”
十男女脸色泛青,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以十声数送行,数尽而走不出在下视线外的人,必
须留下身上的一些零碎。比方说,一条手臂,或者两只耳朵
等等。一!二!”
门外,柏大空支着紫竹杖当门而立。
“小老弟,等一等。”柏大空援手叫。
“老家伙,你还不死心吗。”晁凌风怪腔怪调问。
他这一声老家伙,可把所有的人吓了一跳。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柏大空举步入厅:“我柏大空栽一
次已经受不了,可不愿栽第二次。你像个鬼,人怎能与鬼斗?
喂!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灾祸?”
“参见柏老前辈。”公冶胜宙抢着行礼,气色甚差:“这里
所发生的事,请老前辈作见证。”
“老夫从镇上经过,打听出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所以前来
看个究竟。”柏大空老眼冷芒又乍现乍隐:“你们一帮一堂,一
向相安无事,有时也合作愉快,怎会为了些小磨擦,就翻脸
相残了?要不得。”
“老前辈请问问于坛主,她这种犯了江湖大忌的作法,到
底用意何在,不难查出到底是什么人有意挑拨仇恨,谁在存
心不良,玩弄恶毒的阴谋诡计了。”公冶胜宙对柏大空执礼甚
恭,但说话时难免怒形于色。
“是你吗?于坛主。”柏大空向躺在地上的九天玄女沉声
问。
“太极堂的事,老前辈,恕难奉告。”九天玄女的态度依
然顽强:“有何疑问,何不向敝堂主提出?”
“老夫会向旱天雷质询的。”
晁凌风剑眉一轩,哼了一声。
“老人家,你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他大声说:“这件
事在下已经管了,而且已经决定,你跑来摆出一手包揽的气
派,你没问在下肯是不肯呢?”
“小老弟,你不要火上添油,把纠纷扩大得不可收拾,这
对谁都没好处,反而会加速引起一帮一堂的火并,将有无数
江湖人士卷入游涡,死伤之惨是可以预见的。小老弟,让老
夫权充调人,消弭这场灾祸好不好?”
“可是……”
“小老弟,你问问公冶二少帮主,他知道老夫是个有担当
的人。”
“晁兄,柏老前辈位高辈尊,他老人家既然适逢其会,有
权按江湖规矩过问。”公冶胜宙说:“像这种大事,真需要有
人主持公道。”
“他。”晁凌风向柏大空一指:“他能主持公道吗?”
“能,晁兄。”
“他的声望地位够份量吗?”
“柏老前辈是白道英雄中,声誉极隆的名宿。”
“哼!他一点也不像声誉极隆的白道名宿。”
“晁兄……”
“不久之前,他就曾经出其不意,想一杖要我的命,出手
很毒很狠.不像个白道名宿。”
“胡说八道!”柏大空笑骂:“你小子一声不吭,把威震江
湖的凶魔飞天蜈蚣整得灰头上脸,还怕禁受不了老夫一杖?
喝!我看你表面气概恢宏,骨子里却工于心计斤斤计较呢。”
“对那些真正工于心计的人,我是会计较的。同时,我做
人处事的态度,也会因心情不同而方法各异。任何人,包括
你这位白道名宿,最好不要激怒我。”
“小老弟,真生气了?”柏大空不笑了。
“还没有。”晁凌风笑笑,伸手拍拍公冶胜宙的肩膀:“在
下处事的宗旨,是从不过于勉强别人,所以,我放弃原定的
计划。既然你信任柏老前辈,在下当然尊重你的决定。我在
谭家桥镇等你。”
“晁兄大可先行前往武昌。”
“不,你三人都受了内伤,需要有人照料。在下既然出面
管了这档子闲事,就得管到底,不能半途而废。我先走,镇
上见。”
“在下深感盛情……”
“快点来,不见不散。”晁凌风的语气十分坚决,不见不
散四个字说得斩钉裁铁。
不再与众人招呼,他扭头便走,在门旁抓起自己的包裹,
大踏步走了。
“好猖狂的年轻人。”柏大空盯着他的背影说,老眼中的
冷芒又现:“武功深不可浏,城府甚深表里不一,一旦风云际
会,他就会飞腾变化。”
谁也没留意这位白道名宿的神情变化。
谭家桥镇恢复旧观,镇民的活动一切如常。
晁凌风在镇口的小食店中进食。
已经是午牌初正之间,该进午餐了。
他要了一壶酒,一面自斟自酌,一面沉思。
他对柏大空生疑不是没有原因的。据他所知,一个白道
侠义英雄,尤其是声誉甚隆的名宿,其一,决不会向晚辈无
端出手。有声望的老前辈们,要是不珍惜羽毛,无端向晚辈
动手脚,胜了脸上无光,败了必定断送一世英名,谁也不愿
做这种荒谬的笨事。
其二,即使返老还童,有意露两手,也决不会出手便是
狠毒的杀着。柏大空毫无顾忌地攻了他一杖,而且真力注入
杖上,又快又狠。更令他不满的是,那时他位于死境,根本
没有躲闪的机会。
像这种行为乖僻的名宿,能信任吗?
这就是他要在镇上等侯公冶胜宙的用意:他不信任柏大
空能真的公正地主持公道,太极堂的人太多了。
到武昌还有百余里,公冶胜亩三个受伤的人,沿途能保
护自己吗?他深感怀疑,所以他要管到底。
太极堂在沿途一定还有不少人埋伏!
那位于坛主九天玄女心狠手辣,阴险难测,要是横定了
心,恐怕连柏大空也难逃毒手,死无对证,还谈得上什么公道?
酒足饭饱,再喝了一壶荼,总算看到公冶胜宙三个人的
身影出现了。
“先进来饱餐一顿。”他踱出店外打招呼:“公冶兄,那位
柏老前辈呢?”
“柏老前辈去找他们的信坛坛主,信坛是法坛。”公冶胜
宙跟在他身后入店:“晁兄,大德不言谢,兄弟心感。这次
……”
“别提了,我想知道处理的结果。”晁凌风落坐,立即吩
咐店伙准备酒菜:“伤势怎样了?” 。
“还好,谢谢晁兄关注。”
公冶胜宙接着引见两位随从:水虎童昆、水妖郭信。
“柏老前辈已在口头上保证,先找太极堂本地的负责人,
进一步了解他们的用意,再决定找旱天雷冉堂主,要太极堂
公开道歉。”水妖郭信代为发言:“这件事可能是义坛的人唆
使于坛主出面妄为。女人气量狭小,于坛主九天玄女又是一
个阴险而极有野心的人,她也是大副堂主金狮宋斌的心腹,妄
想在这件事上替金狮分忧,为太极堂增加威望。她对咱们青
龙帮本来就有成见,所以才带了义坛的人,在此地做出这种
不顾后果违反江湖道义的事。她可能会受到严厉的处分,至
少坛主的宝座是保不住了。”
“公冶兄,你向柏大空提的条件是什么?”晁凌风问。
“这件事极为严重,兄弟作不了主,必须先禀明家父之后,
由家父决定。”公冶胜宙说:“青龙帮与太极门一向和平相处,
一水一陆各有势力范围,互不相犯,真要干戈相向,决非江
湖之福。兄弟估计,家父不会深究,只担心太极堂一些唯恐
天下不乱的人不肯承认错误,乘机起哄蛮干到底。太极堂主
旱天雷性烈如火,很容易受到有心人的挑拨利用。”
“这表示公冶兄准备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了?”
“兄弟有这种打算,一帮一堂之间,实在不能干戈相见,
和为贵,大局为重。”
“很好,公冶兄能有这种胸襟,在下十分佩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地方,忍让是必要的。”公
冶胜亩似乎有点感慨:“每件事都想用三刀六眼解决,那就会
天下大乱了。当今之世,江湖道上的竞争日甚一日,任何一
方的局面,皆有人伺机并吞、扩展,所以创业固然难,守成
更为不易。青龙帮的实力虽然相当雄厚,上起夷陵州,下迄
太平府,但并不能有效地控制,群豪环伺,随时都有人乘机
蚕食、分割。假使与太极堂兵戎相见,死伤在所难免,很可
能动摇根基,诱使第三者乘虚而入,后果不问可知。因此,太
极堂可能已看出我们的弱点,不断制造纠纷,打击我们的声
望,削弱我们的实力,此消被长,早晚会并吞我们的基业;假
使我们不断忍让,仍会产生同样的结果。”
“柏大空能为你们排解吗?”
“柏大侠的声望足以担当,问题在于旱天雷是否愿意改变
态度。假使他存心要与我们纠缠,下次很可能变本加厉制造
更大的事故。这次如果没有晁兄介入,大江沿岸很可能刮起
惨烈的腥风血雨。”
“在下不知道你们结怨的前因后果,但至少我是这次目击
的受害人,我认为太极堂的作法,已经严重地损害到无辜的
人,已经到了无法无天地步。今后,他们最好收敛些。如果
我所料不差,沿途他们还布置了不少人,假使他们胆敢出面
行凶,哼!”
“大概不会,于坛主已经派人传出信息了。”
“但愿如此。”
公冶胜宙三个人内腑受伤,伤虽不算严重,但仍然是伤,
不良于行,不能用快脚程赶路。天黑之后,他们在距武昌约
四十里的一座小村投宿。沿途果然不见有人出面跳衅,平安
无事。
次日一早,武昌方面派来二十位帮众,由武昌的分舵舵
主分水犀廖勇率领,连夜赶来迎接二少帮主。
据分水犀说,从前天一早开始,便发现分舵附近,有不
少可疑的人物出没,分舵的人弄不清这些人的路数,暗中戒
备,并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昨晚,发现西雨行云丹士与七煞书生的行踪。分水犀猛
然记起二少帮主前往咸宁访友的事,由于这些老凶魔的出现,
深怕二少帮主遭逢意外,因此星夜率领人手起来接应。
晁凌风不想和这些乱吼乱叫的江湖好汉打交道,乘乱悄
悄离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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