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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凌空飞燕(21)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7:52:43 2000), 转信
凌风飞燕 作者:云中岳
21
姜是老的辣,年轻气盛的人就怕来软的。
他的气消了,扭头便走。
“晁小友,你不把那七位仁兄带走吗?”冷剑在他后面叫
道:“葛天龙把这烂摊子丢下来,老朽实在收拾不了,你就饶
了他们吧!”
“不能饶。”他转身说道:“他们死不了,痛苦九日之后,
经脉自会复原,但气机变异,内功的根基毁定了。”
“这……”
“叫他们去找葛天龙父子,前辈根本不需要铁肩担这份道
义,除非北校场袭击是前辈所授意的。”
“可是……”
“有件事请教,请前辈据实相告。”
“老朽知无不言。”
“前辈与妙手空空交情如何?”
“同道而已。同仇敌忾,奔走的事由他负责。”
“前辈抵达武昌,可曾与妙手空空见过面吗?在下是指尊
夫人咸宁道发生事故之前。”
“愚夫妇到达的当天,还是他至码头接船的,订下的宾阳
客店,也是他经手。之后他的事忙……”
“该死的!”晃凌风突然咒骂。
“老弟怎么啦?”冷剑一怔。
“哼!尊夫人遇险,假使妙手空空恰在一旁,他会坐视吗?”
“当然不会。”
“那就怪了。”
“有何可怪?”
晁凌风哼了一声,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故一一说了,直说
到干预九天玄女掳劫白鲤公冶胜宇一段经过。
“西雨获得尊夫人南行的消息,据说是从一个自称马斌的
人获得的。”晁凌风最后说道:“妙手空空知道是我戏弄飞天
蜈蚣,可知他早已潜伏在凉亭附近了,而他自始至终,不现
身与尊夫人相见,未免太违常情。前辈,在下知道在下屡遇
风险的原因了,以为内情复杂,原来如此简单。诸位的处境
相当险恶,得好好打算了。在下不想与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
你们好自为之。”
声落人动。三两闪便消失在屋顶。
“老弟请留步…”冷剑急叫。
夜空寂寂。晁凌风早已去远。
口口 口口 口口
厅中气氛沉重,十二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惊怒的表情,
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十分相信晁小哥的话。”冷剑的妻子女飞卫咬着银牙
说:“飞天蜈蚣在要发射蜈蚣毒镖的刹那间,突然摔倒跌了个
手脚朝天是事实。当时我只感到奇怪而没留意是何缘故,现
在想起来的确不合情理。柏大空躲在亭后,他到底在打什么
主意?”
“还有,我们在街上碰上刺客的事,也是在见过柏大空之
后才发生的。当时葛天龙在场,他说他老爹没来,现在却来
了。”夜游神眼中有了杀气,说道:“景老哥,我们真的要小
心了。”
“咱们被人摆了一道。”定一刀徐二庄主气得拍桌子跳起
来道:“这口蜜腹剑的混帐东西!”
“咱们离开吧!恐怕真的要被人埋葬在此地呢!”紫霄散
仙苦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勇气面对最凶残的敌人,
可不愿被朋友在背后捅一刀。”
“咱们这时如果走了,何以向同道交代?”冷剑冷冷一笑
道:“有人就希望咱们悄悄溜之大吉。”
“景施主的意思……”
“等待。”冷剑斩钉截铁地说。
“等死?”紫霄散仙说话毫无忌讳。
“不见得。”
“哪……”
“咱们不走,希望咱们走的人是不会甘心的。”
“不错。”
“就会有人不择手段,用尽干方百计送咱们上西天。以便
任所欲为。”
“那是一定的。”
“咱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让他们来吧!对付这些玩弄
阴谋诡计的无耻之徒,咱们实在没有和他们堂堂正正周旋的
必要。”
“哦!贫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凶险便已减掉三
成。我担心的是,郝谷主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风声,或许会
趁火打劫,咱们内外交煎,情势殆危。”
“我愿意冒这趟风险,与景老哥共进退。”夜游神坚决地
表明态度道:“除死无大难,没有什么好怕的。”
“谋而后动,咱们先冷静下来,明日再好好商量。”冷剑
毫不激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敌人会帮助我们
揭发奸谋,而图谋的人却是最好的朋友,真是令人寒心!”
次日,店伙们发觉这几位武林领袖人物,神情似乎比往
昔轻松得多,紧张的气氛似已一扫而空。
口口 口口 口口
晁凌风确是厌倦于和这些风云人物勾心斗角,决定不再
理会这些无谓的仇怨。
他发觉自己无端地卷入这场纠纷,成了那些人利用的对
象,简直是岂有此理,再不及早抽身,后患无穷。
报复的念头,一念之间,他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早,他出现在文昌门码头,手中提着行囊包裹,剑他
已经丢掉了。
他自己知道,像他这种人,手中有没有刀剑都是一样,带
了刀剑反而是累赞。
文昌门码头,可以雇得到上行的小型长程船只,栗大船
必须到平湖门设法找船行。
两个码头中人领着他,登上一只小客船。
“这位是罗船主,船籍在岳州府。”一位中人替他引见道:
“昨天刚将旅客送抵府城,正好赚几文外快。罗船主,这位晁
公于要雇船上航。”
“请诸位进舱里奉茶。”罗船主布满风霜的补实面孔堆满
笑意,肃客入舱。
“你们谈。”中人含笑拒绝说道:“我和李兄弟要到郑三爷
处听候差遣,听说事情相当急迫。”
两个中人已匆匆走了,晁凌风上了舱面。
“郑三爷,是不是这段码头的管事?”他信口问。
“是的,晁爷。”罗船主信口答道:“不怕官,只伯管;吃
这门饭,就得听这些人管。晁爷要到岳州?多少人?何时
……”
晁凌风有点后悔,他不该向那两个中人通了姓。
所谓管事,正是青龙帮在码头的混混,只要两个中人与
郑三爷一照面,他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我一个人,马上走。”他说:“船资多少?”
“哎呀!晁爷,可不能说走就走呢!得到市泊司去办手续,
得缴纳规费……”
“我要马上走,给你一百两银子……”
“老天爷!你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敢,被衙门查出来,
不但要吊销船籍,还得罚款打屁股。”罗船主叫起苦道:“我
尽量赶办手续,约摸午后就可启碇。急不得的,晁爷。船资
嘛!我也不敢多要,四十两银子就够了,六天才到岳州。”
“哼!正正当当的走,十两银子就够了。”他的心中焦躁,
显然走不了啦!他怎能逼这些奉公守法的人犯法?
“晁爷,不瞒你说……”
“你到底接不接受?”
“抱歉,小的有家有小……”
他将一两碎银放在舱板上,向跳板走。
“打扰了,我另外找敢接受的船。”他一面说,一面登上
码头。
每个人生活的圈子,有一定的范围和规律、门槛,进了
这圈子,你就得遵守这些规律和范围的约束。
如果不懂门槛,很可能处处碰钉子,寸步难行。
晁凌风不懂门槛,没摸到门路,又硬不起心肠冒充江湖
好汉,门都没有。
一咬牙,他舍舟就陆,乖乖走咸宁道,从何处来,仍向
何处去。
他却不知,有不少船只,正沿江上航,搜寻上航的小型
孤舟,查询他的下落。
青龙帮的人以为他另雇船只走了,所以随后追寻。
口口 口口 口口
乘船到岳州是上航,脚程快的人其实走陆路要快些,晁
凌风真不该去找船打草惊蛇。
青龙帮已经受到妙手空空那些人控制了,白道黑道相结
合,他们的力量也因此增强了三倍。
结合江湖所有力量而成为一,这是古往今来所有野心家
追求的目标。
冷剑不想与黑道人士走得太近,可知他是个胸无大志的,
自以为超然的武林侠义人士,这是他的致命伤。
妙手空空走的是相反路线,广结天下朋友,黑、白、侠
义、邪魔、甚至绿林,都是他的朋友。
青龙帮和太极堂都是黑道,在大江南北颇有实力,能控
制一帮一堂,等于是掌握了精华地区的活动势力范围。
妙手空空花了三年时间在这里准备,冷剑这个一板一眼
的人怎知其中秘辛?
假使不是夜游神陆光消息灵通,这位只知在荆门山庄安
居纳福的宇内五大高手第一人,还不知道天绝谷的人在武昌
秘密活动呢!
晁凌风的消息更不灵通,有飞燕杨姑娘在身边时,随时
可以供给他最新的消息,目下杨姑娘不在,他只找些自己所
需要的消息,不及其他。
因此,他对青龙帮为何突然成了妙手空空的人,大惑不
解。
太极堂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他也是毫无所悉,也懒得打
听,这又不关显凌风的事。
事不关已不劳心,他毕竟经验还不够,缺乏江湖人的机
警与才干,做什么事只以牵涉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才着手.不
知道多方探索求证。
巳牌末,他已经远离府城二十里以上。这里是江夏地境,
上次他护送白鲤公冶胜宇返城,走的就是这条路。
远出二十余里,目光无意中落在路右的一座小树林,远
在三里外,他看到刀剑的闪光,心中一动,闪入路旁的桑园。
他藏妥了包裹,悄然急走。
远远地,便听到几声叱喝,以及清越的金铁震鸣。
但等他进入树林,便知道来晚了些,打打杀杀的事已经
结束了,附近看不见人,仅留下打斗的遗痕,草木摧折的情
景一目了然。
没什么好看的了,但晁凌风却心中怀疑,背着双手,信
步往里走,沿途察看地面的足迹。
前面出现一座位于林空的茅屋,四周沉寂鬼影俱无,茅
屋柴门紧闭,大白天怎么门关得紧紧地。
好静,他突然感到体内升起一股凉气。
茅屋本身似乎有一股阴森的气氛流露,附近的树木也同
样阴森。
他感觉出看不见的凶险,凶险就潜隐在四周。
身形一晃,他前掠三丈,好快,有如鬼魅幻形。
“且慢……”娇喝声同时到达。
飒飒剑气徐消,四周阴森寂静的气氛陡然消失。
他已转身回望,身形乍现便已转过身来了。
一个面貌威猛的中年人,站在他先前所站的地方,收回
的剑仍发出隐隐的震吟。
显然,这位仁兄悄悄地向他的背部,以奇快的身法扑上,
出剑攻击他的背部,一剑落空。
看光景,这一剑偷袭,决不可能因那一声娇喝而收招,招
落空之时,娇喝才传到了而已!
假使他慢了一刹那,保证这一剑贯体透胸。
“咦!”
惊讶的叫声乍起,是两个人的惊叫声。
电射而来的人,是穿劲装的公冶纤纤。
那一声且慢的娇喝,毫无疑问是出于这位骄傲的姑娘口
中。
他身形转过,中年人与公冶纤纤当然是已看清了他的面
貌,所以他们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好霸道的一招穿针引线。”他极感不悦,刚才的一剑确
是太阴毒了:“你老爹教你的偷袭手段十分到家。”
中年人怪眼一翻,剑重新举起了。
公冶纤纤身形塾止,伸手阻止中年人欺进。
“怎么你也在这里?”公冶纤纤讶然问道:“晁爷,难道说,
你是真的在帮助太极堂吗?”
左面不远处两株大树后,出现了姑娘的奶母孙大娘,剑
随肘后徐徐接近,眼神极不友善。
“据在下所知,太极堂有不少人归顺了贵帮。”晁凌风冷
冷地说:“太极堂已经名存实亡,就算在下想帮助他们,也找
不到人拉线了。”
“这里就是太极堂的秘站,阁下,你不要假撇清了。”中
年人沉声说道:“阁下不像个有担当的人,事实俱在,能掩饰
得了吗?”
他哼了一声,扭头瞥了寂静的茅屋一眼。
“晃爷。”公冶纤纤不安的神情中,夹杂着不满的神色:
“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他不想多加解释。
“这……”
“你当然不会相信,你们三个人的神色已经够明显了,贵
帮吞并了太极堂……”
“敝帮并没有吞并太极堂,而是柏大侠的人,查出三江船
行下毒杀人案,确是太极堂的人所为,是副堂主金狮的一位
手下所做的好事。真相大白之后,太极堂的一些人,不齿该
堂的所为,为表白自己不曾参与这天人共愤的阴谋,所以转
投敝帮以明清白。”
“哦!真的?”他颇感意外说道:“凶手呢?”
“叫黑煞星金坤,已被擒获交由柏大侠囚禁,招出冉堂主
的儿子冉世纶是主谋。上次九天玄女劫持我二哥,确是奉冉
世纶的指示行事,用意是掩饰血案的转移注意力的手段。昆
爷如果不帮助太极堂,那……那来此有何贵干?冉世纶带了
几个死党,躲在茅屋里利用暗器死守待援……”
“他就是援兵。”中年人毫不客气声色俱厉说道:“谁敢保
证上次九天玄女劫持二少帮主的阴谋,没有这位姓晁的一份?
他故意解救二少帮主,掩饰罪行的阴谋确实是相当的高明
了!”
晁凌风大感吃惊,楞住了。
本来,太极堂的确是涉嫌甚重,晁凌风信任金狮的保证,
没想到真是太极堂所为。
可是,他所获得的线索,却又在表明与太极堂无关。他
浪费了多日工夫,原来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他不理会中年人的严重诬赖。转身向茅屋走去。
“站住!你想走?”中年人沉叱。
“在下要问问冉世纶。”他脚下没停。
“你想与那个混帐东西会合?哼:”
“在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多方面求证,单方面的认罪
并不可靠……”
晁凌风身后剑气压体,中年人又重施故技,闪电似地扑
上偷袭,剑化匹练疾射他的背心。
这次,公冶纤纤竟然不加阻止。
剑尖眼看入体,中年人狂喜地前扑。
他身形疾扭,剑挟风雷几乎贴背而过,一剑落空。
“噗”一声响,他一掌反劈在中年人的右耳门上,顺势
一抓,将狂冲而来的中年人拖倒,一脚踏住了背心。
“哎呀……”公冶纤纤惊呼,疾抢而至。
他迅疾地夺过中年人的剑,一脚将已经昏迷的中年人踢
开。
“你最好不要用天痴八式向在下递剑。”他剑向前伸说道:
“在我还没查出确证之前,任何人阻扰我的调查,必须先想想
后果。”
“无礼!”一旁的孙大娘怒叱,一闪而至,剑出风雷骤发,
涌出夺目的无数光华。
“铮铮!”
两声暴震,火星飞溅,孙大娘飞退丈外,脸上变了颜色。
他哼了一声,丢掉剑大踏步向茅屋走去,伸手推门,门
应手而开。
三进的茅屋,鬼影俱无。
公冶纤纤和奶娘正在救醒中年人,突然发觉晁凌风就站
在身旁,吃了一惊,弄不清他是怎么接近的。
“这人是柏大空的人吗?”晁凌风指指中年人问。
“他是敝帮九江分舵的舵主,翻江鳖吴胜。”公冶纤纤戒
备地说。
“劳驾姑娘转告柏大空,在下要那个叫黑煞星金坤的人。”
“本姑娘管不了柏大侠的事,他目下正准备向天绝谷主魏
战,无暇兼顾其他事务。”公冶纤纤态度转硬了。
“好,我会自己去找他的。”他冷冷一笑,大踏步扬长而
去,走的却是回头路。
“大娘,不可……”公冶纤纤叫住了要扑上的奶娘说道:
“茅屋没有人,不能指证他就是来帮助太极堂的人,不宜与他
冲突,师出无名。”
口口 口口 口口
在宾阳客店的贵宾花厅中,青龙帮的总舵令主八极灵官
神气极了。
以往他在冷剑这种高手名宿面前,哪配平起干坐?
真得感谢柏大空把他捧上了江湖名流之林,目下他是柏
大空的得力臂膀,事实上已取代帮主的地位。
“景大侠,不是柏大侠的意思,而是江湖同道们的意思。”
八极灵官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说道:“江湖同道们不想真的三
刀六眼玩命,能过得去谁又愿意刀头添血?所以在下代表江
湖同道,请景大侠放弃与天绝谷主在武昌了断的打算,让同
道与天绝谷主协商和平相处事宜。天下间没有永久的仇恨,能
和平相处实是江湖一福。”
“程令主可曾问过柏大侠的意见?”冷剑心中早有准备,因
此显得心平气和,毫不激动。
“柏大侠并没露骨地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八极灵
官技巧地说:“但他认为只要大家同意,他并无异议,他也不
想走极端,惨重的死伤毕竟非大家所愿。”
“据景某所知,柏大侠是主战员力的人。”冷剑笑笑道;
“既然他不想走极端,确实是令人费解。不管是杀戮或和平,
并非是单方面所能决定的事,诸位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呢?天
绝谷主的态度,诸位左右得了吗?”
“只要景大侠肯置身事外,天绝谷主方面,决不会有问题,
他会了解我方的诚意。”
“说来说去,你是要求景某出面声明,撤销侠义柬除魔卫
道的宗旨……”
“不,这件事有柏大侠处理,只请景大侠向侠义道朋友打
个招呼就成。”
“侠义柬具名没有柏大空,他能处理吗?”冷剑仍能保持
平静的风度。
“景大侠一打招呼……”
“如果景某认为不妥,必须与天绝谷主当面商谈,诸位大
概是不愿意的。”
“同道们希望景大侠不要这样做。”八极灵官的修养就不
上道了,真有暴发户的嘴脸。
“景某不但要这样做,而且坚持这样做。”冷剑不介意对
方的威胁态度道:“景某不是贪生怕死,有始无终的人,以景
某的身份地位声望,也不允许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阁下可
以回去告诉你们的同道,告诉柏大空,景某在与天绝谷主面
对面交涉之前,不与任何人谈有辱声誉的条件。你们的一切
作为,景某也不加过问,也无权过问;景某说得够明白吗?”
“这……景大侠……”
“少陪。”冷剑含笑离座。
“景大侠何苦……”
冷剑脸色一沉,神光炯炯的虎目,不转瞬地逼视着对方,
眼神威严无比。
八极灵官打了一个冷战,要说的话吓回腹中了。
冷剑一抖袖,庄严地出厅而去。
人的名,树的影,八极灵官站在他的面前,在气势上就
矮了一大截,庄严的神情,决不是八极灵官这种黑道枭雄所
能抗衡得了的。
口口 口口 口口
人都是自私的,众叛亲离,皆可能发生在任何领导人身
上。
侠义英雄也不例外,冷剑景青云目下的处境,用众叛亲
离来形容虽然不恰当,但事实却是如此,也用不着在用词方
面来挑毛病,这四个字并不是暴虐人物的专用名词。
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从此就不用在江湖道上露脸了,但
可以保全性命。
但他不能因能保全性命而一走了之,人格和声誉比生命
重要。
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像他这种誉满天下的名人,保全
声誉的确比保全性命重要得多了。
连八极灵官这种黑道二流混混,居然也公然前来侮辱他,
他为保持风度和尊严不便发作,其实心中愤火中烧,也感慨
万干。
当然,他知道这是柏大空玩弄的把戏。
他心中更明白,他不但成为侠义道朋友的眼中钉,更成
为江湖朋友嫉恨的中心,真正所谓众矢之的。
上台不易,下台更惨;顶尖风云人物的悲哀在此。
天一黑,三进客院静俏俏,黑沉沉,连照明用的廊灯也
取消了,唯一的灯火,是院厅的一盏朦胧的菜油灯。
宇内五大高手皆在座,在朦胧灯光之下,悠闲地品茗闲
聊。五人都佩带了兵刃,游僧已经换了一把新的方便铲,搁
在凳旁趁手处。
“你估计会有人来赶咱们走吗?”定一刀徐二庄主向夜游
神问。
“不是赶我们走,而是要我们的命。”夜游神笑笑说道:
“我们已经成为人家迈向江湖霸主途径的绊脚石,眼中钉,不
把我们埋葬掉,岂肯甘心?”
“陆老哥,不会这么严重吧?”
“徐施主,恐怕比这更严重呢?”紫霄散仙说;“目下的所
谓宇内五大高手,是二十年前江湖的白道朋友半真半假捧出
来的,以后五年,又增加五位,成了所谓武林十大高手。武
林并不限于白道人士,会练几手拳的人都可以称武林人。二
十年,不是一个短日子。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
二十年来,你知道出了多少功臻化境的后起之秀?你我这些
老朽,可说是这些人扬名立万的目标。晁凌风击败了天地一
笔和游僧昙本道兄,就已经取代第六第五的地位。”
“这还不算是威胁,潜在的威胁是有人暗中招兵买马培植
自己的实力,罗致那些功臻化境的新秀与名宿,等候机会埋
葬老一辈的成名人物,他们才能出头。”紫霄散仙说:“敝派
在最近二十年来,严格调教本门子弟,不许门下子弟在外打
起武当的旗号争名夺利,这步棋可能下错了,所以二十年来,
我武当门下没调教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才。”
“还来得及呀!道友。”游僧半真半假地笑说:“贵派是内
家拳之祖,贵山门受朝廷供养财力雄厚,集中全力调教三两
百出色的门人并非难事,总比那些三个人称派的门派容易得
多。”
“就是因为受朝廷供养,敝派才不敢假公济私恐遭物议!
贫道在紫霄宫中十年期间,就没有收徒传艺。这里事了结,如
果幸而度过劫难,真得回山苦修,找三两个有根基的弟子授
艺传艺。”
他们的语音清嘲露耳,可知所说的话,并不是说给自己
听的,而是故意提高声调,让屋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话中
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
院子里,先后已经出现四个黑影了。
最早来的两个黑衫蒙面人,已经来了许久啦!
“你们说的确是见解透彻,不愧称武林拔尖前辈。”一个
蒙面人忍不住发话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大势,真应该早早回
家安居纳福,不再在江湖抛头露面以保持令名,岂不皆大欢
喜吗?但你们却不识时务,委实咎由自取,呜呼哀哉!”
五人一订眼色,会意地点点头,泰然离座出厅,从容不
迫进入院子中心。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阁下,这叫做身不
由己呀!”冷剑神态轻松地,说话也风趣:“景某本来就在荆
门山庄纳福,含饴弄孙惬意得很,十几年不曾在江湖行走了。
可是,早年的思怨未清,奈何!郝谷主在武昌活动,下一站
就必定是我的荆门山庄,景某不来了断二十年前的恩怨,行
吗?”
“呵呵!诸位蒙面掩去本来的面目,就算能杀掉名列第一
的景老哥,对诸位成名似乎成效并不大呀!谁知道你们是哪
一位神佛?”夜游神也笑着道:“这表示你们的信心和服气都
不够,很可惜。”
“到时候就会有人知道咱们是谁了,对不对?”黑衫蒙面
人不受激,无意拉掉他们的蒙面巾。
“也许吧!”冷剑不再多说:“诸位还有同伴,何不请他们
都出来?”
“该他们现身时,他们会出来的。”
“也好,那就请你们明示来意吧!”
“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原因,够了吗?”
“真的呀?好,就算理由够了。怎么说,画下道来吧!景
某洗耳恭听。”
“在下要见识你的天下第一剑,看是否浪得虚名。”这人
一面说,一面迈出了三大步说道:“在下也练了几年剑,不甘
菲薄,毙了你,在下就可以取代你的地位了。”
院角暗影中踱出一身劲装的景春莺姑娘,剑插在腰带上,
脚下从容,颇有名家的风度气概。
“阁下还不配与家父论剑。”她一面沉静地说:“并不是每
个阿猫阿狗,都可以任意指名向有身份地位的前辈挑战。本
姑娘也练了几年剑,自信还可以打发你这种三流剑手。如果
你害怕,让你的同伴先上吧!”
“泼妇好大的口气。”蒙面人怒火上冲说;“打了小的,还
怕老的不出来丢人现眼?你上吧:在下要你永远后悔今晚说
这些大话。”
一声剑吟,青芒闪烁的长剑出鞘。
剑向前一指,立即传出慑人心魄的剑气咻咻异鸣。
姑娘一点也不激动,缓缓拔剑出鞘,轻轻一拂,星光下,
幻出细碎的闪烁光华,一拉马步立下门户。
在气势上,她显得太弱了,剑上似乎没注入内力,一点
也看不出惊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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