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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冷面刀客 十五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28 08:00:17 1999), 转信
冷面刀客 作者:云中岳
15
已经是三更将尽,城内的街巷罕见有人走动。
月华仙子奔近西门,折入一条小巷。不能再奔跑了,后
面追的人已接近至二十步内,快要被迫上啦!再奔跑便会力
尽倒地,任由对方宰割了。
小巷一折,左首是长长的院墙,可以看到高出墙头的树
木,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后园。
她无暇多想,不假思索地运足全力,向上一跃,双手搭
上了丈二高的墙头,吃力地引体上升,滚入墙内去了。
八表狂龙身影,出现在小巷的弯道折向处,没看到滚过
墙头的人影,势如奔马冲出三四十步。
小巷虽然暗沉沉,但目力佳的人仍可看清三十步外的景
物。这一段小巷是直的,前面一无所见。
止步略一察看,心中一动,一长身登上院墙头,毫不迟
疑往下跳。
这是一座占地甚广,房舍甚多的大宅,后花园有花有树,
有亭有台,甚至建有供女眷玩耍的秋千架,与及美丽的花坛。
这地方易于藏匿,黑夜中搜寻一个人并非易事。
园的西南角,小荷池旁有一座半伸入池的小阁,雕花阁
门,三面是大排宙,灯光外泄。阁上层四周有回廊,朱漆栏
干,夏天坐在回廊上赏荷,必定赏心悦目。目下正是荷花盛
开时节。幽香扑鼻。
楼上没有灯光。廊上却有人喝酒谈天。
四个人坐在楼板上,食物皆用荷叶盛放,折竹枝代箸,四
个人轮流喝两个酒葫芦的酒。
三男一女,席地小酌兴高采烈,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
不是大宅的人,食具欠缺,毫无大户人家的排场。
两个熟面孔:白发郎君与飞虎钟雄。另一位是年轻英俊
的书生,青衫宽大显得文质彬彬,但腰间佩了剑,挂有百宝
囊。
女的也相当年轻,隆胸细腰眉目如画.穿的是黛绿衫裙,
小蛮腰也佩有剑,左胁下的百宝囊,绣了一只飞舞的凤凰,五
彩斑斓,十分醒目。
“仰止山庄也许真的了不起,名头也够唬人,但在咱们这
些四海浪人来说,仰止山庄算不了什么。”年轻书生大概已有
了六七分酒意,傲岸的气概毕露,“既然一剑愁的女儿,主动
向你老哥挑衅,咱们就有权抹黑仰止山庄的招牌,给东方庄
主脸上抹锅灰。”
“他们既然人多,又勾搭上巡缉营的走狗,咱们为何不能
召集朋友,和他们玩玩?”绿衣女郎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人,表现得义形于色,“巡缉营的走狗油水足,他们鱼肉百姓,
不择手段敛财,公然杀人放火灭门抄家,咱们正好从他们身
上大捞一笔不义之财。东门兄,算我彩凤一份,加上青衫客
展兄,偷偷摸打烂仗,咱们四个人怕过谁来?”
“四个人实力仍嫌单薄,不堪那条狂龙一击。”白发郎君
摇头苦笑,“那走狗出道两载,据说打尽京都无敌手。打烂仗
实不是易事,万一被堵死了,拼无力逃无路;那就死定了。”
“或许我们可以多找几个人,在走狗们身上发一笔财。”彩
凤的口气,像一个贪心的骗棍,“听说南京巡缉营的走狗,干
了三年以上的人,都是有数十万家当的富豪。咱们把他们的
孽钱榨出做些好事,等于是替他们化孽消灾,也算是一场
功德,一定有人襄助的。”
“不可能有几个人肯出面襄助。”青衫客摇头,“巡缉营势
力庞大,各式各样的人才都有,三教九流都有他们的眼线,密
探细作无孔不入,有几个江湖朋友,敢冒被他们无情搏杀的
凶险?九华剑园名满天下,绝剑狂客交游广阔声誉极隆,潜
势力比江湖仁义大爷尚义小筑更大些,树大招风,结果召来
了毁灭性的打击。咱们这些江湖孤魂野鬼,谁有向巡缉营挑
衅的胆气?老实说,—要我公然向巡缉营讨公道,我还真缺乏
那分豪气。暗中搞鬼翻云覆雨,我当仁不让。”
“我已经传出口信。”白发郎君说:“可望有些朋友赶来襄
助,敢与巡缉营作对的人并不少呢!”
“咱们没有能力打硬仗,偷偷摸摸来暗的何所惧哉?唔!
下面有人……”飞虎钟雄一蹦而起,倚栏下望。
阁前的花台旁,果然有一个人影,正抬头上望,显然是
被阁上的入声引来的人。
楼下有灯火,灯光自明窗透出,在朦胧的灯光映照下,面
貌装束依稀可辨。
白发郎君也倚栏下望,看清人影大吃一惊。
“八表狂龙。”白发郎君脱口惊呼。
“原来是你们呀?”八表狂龙虽则浑身大汗,但精力正以
奇快的速度复原,背着手抬头上望,已看出白发郎君四个人
在吃喝小聚:“很好很好,可找到帮手了。你们下来,在下需
要你们助一臂之力。”
白发郎君本来心虚,看八表狂龙的态度并无往昔粗暴,心
中略宽,向同伴打出手式,领先跃落。
“姓龙的,你这家伙的态度,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喜怒无
常性情多变,你该恶狠狠地挥剑兴师问罪,却不动声色要咱
们助你一臂之力,你是不是昏了头?”白发郎君心中虽怯,但
说话却颇有豪气,四比一,怯念减少了许多。
“你给我闭嘴:”八表狂龙老毛病又犯了,听了逆耳的话
就冒火,“你配在下恶狠狠地挥剑兴师问罪?”
“你……”白发郎君吓了一跳。
“你知道这期间,在下不派人毙你的用意吗?”
“你奈何不了我……”
“是吗?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八表狂龙冷笑,“我容
忍你在附近鬼鬼祟祟活动,理由是你对我毫无威胁。有你在,
东方姑娘更需要倚赖我的支持。龙某不像你一样好色如命,但
仍然对美丽而武功超绝的女人有兴趣,你根本不配和我争东
方姑娘,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把你挫骨扬灰。现在我需要你替
我效力,不许拒绝。”
“你在说梦话,提这种狗屁要求。”白发郎君也冒火了,
“我白发郎君敢和你争女人……”
“闭嘴!”八表狂龙沉此震耳:“你配和我争女人?少做清
秋大梦。龙某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小妖巫受了伤,逃到
此地躲起来了,你们四个人,帮我搜。”
“这家伙真狂得不保话了。”青衫客气往上冲,“幸好你没
当上皇帝,不然天下的人都不用活了,去向你那些走狗属下
摆威风吧!这里没有人会听你的。”
“拒绝在下要求的人,格杀勿论。”八表狂龙声色俱厉,十
足的霸王面孔:“你是谁,你要拒绝?”
“我青衫客展鸿图在江湖称雄,你八表狂龙还不知在何处
鬼混呢!你最好滚回京都称雄道霸,江湖朋友谁也没听说过
你这号人物,巡缉营的走狗,还没有奴役江湖好汉的分量。”
“我再问你一声,你决定反抗巡缉营的要求了?”
“不错……”
“你死吧!”八表狂龙凶狠地说,左掌一伸,不徐不疾地
虚空按出。
青衫客不甘示弱,马步一沉功行百脉,也一掌吐出,双
方皆摆明了要以内力一搏。
一声闷爆,青衫客仰面飞退丈外,砰然摔倒再滑出八尺,
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挣扎难起。
“你连一掌也没接下,但总算内功的火候不差,保住了心
脉,没能一掌毙了你。”八表狂龙缓步接近,虎目中杀机怒涌,
“但你必须死,以为反抗者戒。”
“去你娘的!打2”白发郎君怒吼,阻止对方进一步伤害
青衫客,喝声出飞刀发,三把柳叶飞刀连珠飞射。
“米粒之珠,光华有限,哼!什么东西?”八表狂龙手一
伸,连珠飞来的三把柳叶刀,如受看不见的大手所控制,连
贯飞落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
人影急分,‘白发郎君向侧方飞退。
飞虎贴地飞扑,抓起刚挺身坐起的青衫客扛上肩,向不
远的花坛如飞而遁。
彩凤飞跃登阁,从阁侧脱身。
八表狂龙哈哈狂笑,钉牢了白发郎君飞掠而上。
“你是我送给东方姑娘的礼物,哈哈哈……”狂笑声中,
已到了白发郎君身后。
八表狂龙精力已复,轻功至少比白发郎君高明一倍,速
度快两倍,任何方面,白发郎君皆差了一大截,同时起步,一
冲即及。
白郎君三把飞刀落空,早已心胆惧寒,除了逃命别无
他念,以背示敌在数难逃。他要钻入前面的花丛藏身,只差
两丈左右。
噗一声响,右背琵琶骨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一掌,人加
快向前扑,脚下大乱。
这一掌不轻不重,却令他右半身骨散肉松,幸好这一掌
志不在要他的命,他是注定了要被人当礼物送。
砰然大震中,他扑倒向前滑,一头撞入花丛内,压倒了
不少花枝。
狂笑声震耳,八表狂龙得意地俯身抓他的左脚肠,要将
他拖离花丛,胫骨像被大铁钳扣牢了。
他无力反抗,本能地伸手乱抓,想抓住那脆弱的花草,避
免被倒拖而出。
右手触及不是花草的物体,是一个蛰伏在花丛的人。
这瞬间,他突然感到左胫的手一松,—脚恢复自由,但痛
楚仍在。同时,听到八表狂龙叫了一声,声音含糊,像是叫
痛或呻吟。
他吃力地翻转身躯,挣扎着坐起。
他看到一个黑影,双手举起了八表狂龙,大喝一声,将
八表狂龙掷出两丈外。
砰然一声大震,抛落的八表狂龙滚了两匝。
“王八蛋偷……袭……”八表狂龙愤怒地叫骂,虎跳而起。
“砰噗!砰噗噗……”恭候着的铁拳,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在八表狂龙身上加以无情痛击,八表狂龙成了在狂风中款摆
的柳枝,左荡右摆双手绝望地急封乱架,挡不住骤雨似的大
拳头。
叭哒!八表狂龙被击倒飞出丈外。
白发郎君惊呆了,忘了右后肩的痛楚,忘了站起来,忘
了刚才伸手触或的人体。
痛揍八表狂龙的人,拳打脚踢毫无章法,但功臻化境的
八表狂龙,竟然毫无躲闪或反击的机会,这怎么可能?一个
武功超绝的高手,怎么可能任由一个材夫俗子狠狠地拳打脚
踢?
八表狂龙的确没有机会躲闪或反击,刚被打倒,还来不
及分辨东南西北,右肋右胯立即被踢了三脚,肋骨几乎被踢
断。
“哎……唷……你是……谁……”八表狂龙厉叫,忍痛一
蹦而起。
故事重演,大拳头无情地光临,暴雨似的急下,八表狂
龙再次被击倒。
黑影站在一旁,抱肘屹立虎视耽既。
八表狂龙挣扎了老半天,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你这混蛋偷……偷袭,可耻。”八表狂龙的嗓音
走了样,可能口中有血流出:“我……我要知道你……你是谁
……”
黑影不理睬他,举步到了花台旁,拔了一根栏杆,试手
拂动了几次,大概认为趁手,大踏步满意地向八表狂龙走去。
用意很明显:要用栏杆揍人。
八表狂龙已痛得浑身发抖,气散功消手软脚软,怎敢再
逞强?咬牙强忍痛楚,用尽余力撒腿狂奔,可不想再挨一顿
毒打。
黑影丢了栏杆,到了惊呆了的白发郎君身侧。
“你可以走了。”黑影用怪怪的嗓音说:“日后你最好离开
那条狂龙远一点,免得他把今晚受辱的仇恨;加在你的身上,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援手之德,不敢或忘,可否将大名赐告?”白发郎君狼
狈地爬起,行礼道谢中打量这个救命恩人。
青巾蒙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是青直掇,看不
出任何特点。
“你再不走,狂龙将会很快把党羽带来,想走也走不了啦!
快走!”黑影不耐地挥手赶人。
“请教……”
“少废话,掩去本来面目,会把名号告诉你?”
“可是……”
“你走不走?”黑影厉声问。
“好,我走,我走。”白发郎君吓了一跳,退了两步,“总
之,我白发郎君东门信欠你一份情,希望日后有回报的机会,
再见。”
“好走。”
黑影并没离去,八表狂龙也没将党羽带来。
藏身在花丛内的月华仙子,愈来愈感到恐惧。这个蒙面
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站在不远处狠盯着她藏身的地方,如
果八表狂龙带了人赶来,这个蒙面人能挡得住众多高手的攻
击吗?挡不住必定撤走,走狗们势必在这附近彻底穷搜,她
哪有机会脱身?
她接了八表狂龙以神卸剑的雷霆一击,震伤了气机,右
膀也震得筋松骨软,气机伤内腑必损,目下她连站起来的力
道也似乎消失了,一个普通村夫,也可以毫不费力把她打倒。
她不知道蒙面人是谁,更不可能知道蒙面人的底细。在
江湖为了扬名立万,建立自己的声威地位,她敲诈高手名宿,
勒索豪门大户,树了不少强敌,结了不少仇家。这个蒙面人。
如果与强敌仇家有交情,会不会落井下石对付她?所以她不
敢出来,只希望蒙面人赶快离开,她才能有机会逃走。
蒙面人为何一直不言不动,向她藏身的地方瞪视?是否
发现她了?她愈来愈感到心焦,心中暗暗叫苦。
“你今晚总算非常幸运。”蒙面人终于发话了,语气冷森
流露出恨意;“如果不是为了救白发郎君几个人,我会任由八
表狂龙,把休整治得生不如死,你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理
该受到惨毒的惩罚。你这种人活在世间,一定是老天爷瞎了
眼。今后,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八表狂龙如果杀不了你,
我杀!鬼神不报应你,我报。”
黑影一闪即没,像是平空幻化了。
“他是不是说我?”她惶然自问:“我……我做了些什么伤
天害理的事?”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早些逃离险境是第一要务,如果
她不能在天亮之前逃出城外.那就死定了。
天亮之后,走狗们陆续返回。
有些人受了伤,有些人水远在人间消失了。
所有的走狗皆相当兴奋,只有为首的几个主事人闷闷不
乐。八表狂龙却是最沮丧的人,气色甚差。
黑虎与一些走狗套下了交情,概略地知道昨晚所发生的
事故。
众老魔先后有不少魔道朋友赶来声援,没料到一头撞进了
枉死城,受到大批走狗的突袭,虽则早有准备,仍然死伤惨重。
尸堆中,没有摄魂骷髅,没有地府魁星,也没有要命阎
王。武功超绝的人,存活率比其他武功稍次的人高得多。
月华仙子的同伴更糟,主事人月华仙子不在,受到袭击
便慌了手脚,只顾逃生,无人指挥抵抗,十之七八是在慌乱
中被杀的。
袭击九华剑园的走狗人数最多,由西岳炼气士指挥,一
个人也没受伤,没有任何伤亡。
九华剑园的人根本没留下,早一个更次便化整为零悄然
远扬了。
八表狂龙算定绝剑狂客必定大发狂性,到客店与他彻底
了断,因此在客店坐镇,等候暴客光临,让西岳炼气士一网
打尽其他潜伏在城外的群雄。
绝剑狂客没来,来的却是月华仙子。结果月华仙子逃掉
了,八表狂龙反而被神秘人物痛打,逃回客店不敢声张,所
以走狗们并不知道主事人受辱的事。
当天下午,便获得正确消息,九华剑园群雄,已昼夜兼
程向庐州逃走。
八表狂龙性如烈火,岂肯从容部署?立刻下令准备动身,
咬牙切齿决定昼夜兼程飞赶。
仓促间准备动身,忙得一场糊涂,有些眼线还在城内城
外活动,哪能立即将人召回?
每个人都在抬夺行囊,准备坐骑,连店伙计也跟着忙得人
仰马翻,人来人往匆匆进进出出,也就忽略了有否陌生人混入。
柳思的行囊十分简单,他是唯一显得悠闲的人,出房在
客院里冷眼旁观走狗们忙碌,对一切变化无动于衷。
黑虎不敢违抗八表狂龙的要求,乖乖跟着走狗们行动,但
把唯一的随从留下,以便处理将同伴遗骸北运返乡的事,自
己可能已经知道,今后可能无法活着返回真定故园,注定了
要死在江湖。
名义上,柳思仍是七猛兽雇用的人,仍然受黑虎的指挥
办事,其实黑虎的指挥权已名存实亡,而由八表狂龙直接指
挥柳思行动。
因此,柳思有时可以不理会八表狂龙的命令。
三方面的关系相当微妙,关系发展对柳思有利,他可以
掌握回旋的机会,如能巧妙运用,他就可以成为两不管的控
制外的人。
在走狗们面前,他也处处表现出第三者的气概,不过问
干涉任何一个走狗的事,走狗们也休想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差
遣他办事。
他像一个局外人,在客院附近悠闲地走动。信步接近前
一进客院的过道,前—进客院已经有及早落店的旅客,店伙
也在忙碌,进进出出来去匆匆。
有店伙到了他身后,突然一只手挽搭住他的肩膀。
“有一把利刀抵在你的肋骨上,借一 步说话。”从后面亲
热榄肩的店伙低声说,贴在他身左拥了便走,“听话就不会受
到伤害,妄图反抗你一定死。”
“我听你的。”他装出惊惶的神情,“不要动刀,有话好说。”
进入一间客房,里面已有另一名店伙等侯。
他认识这位仁兄:混天一掌康廉,扮老店伙十分神似,没
有人想到一个名号响亮的老前辈,会自贬身价扮成一个老店
伙。
混天一掌认识他,这次绑架显然是以他为目标。
“你认出是我,对不对?”混天一掌笑问。
“我是化装易容的专家,你知道。”他也淡淡一笑,“你们
的人都走了吧?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接受你的劝告,放弃在这里一决的打算呀!何况两位姑
娘已经脱险,没有留下来玉石俱焚的必要。”混天一掌坦率地
说:“天下大得很!巡缉营在明,我们在暗,犯不着向他们实
力最强的主力挑战决死,决定改用避实击虚的手段和他们周
旋到底。”
“你们总算不笨。”
“你们准备动身?”
“是呀!”
“八表狂龙有何打算?”
“只有他才明白。”
“依你的看法呢?”
‘我已经不再积极参与他们的,昨晚我就是一个袖手
旁观者,别问我,康前辈。”
“我是专诚请教。”
“用刀子胁迫我是专诚?”
“那是迫不得已。老朽知道,你并不是巡缉营的走狗,我
看得出,你暗中同情我们。”
“我不同情任何一方,因为所有各方都是强梁;但我不否
认,有点偏袒于某一方。好,你总算是个有智慧、为人不坏
的前辈,但我不能把我的看法告诉体,因为情势瞬息万变,我
的看法随时随地而改变。所以,我只能把八表狂龙的打算告
诉你。”
“老朽就教。”混天一掌居然对他相当客气。
“他的眼线,已经查出你们奔向庐州的确讯,十万火急下
令兼程穷迫,即将动身向庐州赶。”
“真向庐州赶?”
“那不是你们所希望的行动吗?你们奔向庐州的消息,是
经过巧妙布置而散布的,对不对?”
“这……”
“所以,他如你们所愿,明白表示向庐州赶呀2”
“你是说、他另有计谋?”
“你们如果把他看成有勇无谋的匹夫,那就注定了失败的
命运。摄魂骷髅一群凶魔,小妖巫一群妖扫,就把他看成急
躁无谋的狂人,失败得相当惨。昨晚我估计你们将有八成损
失,没料到你们聪明地溜走保全了实力。”
“他的打算……”
“我猜,天一黑,主要的人员就离队,化明为暗,找出你
们的踪迹,先剪除枝叶,再砍干掘根。今后,他不会站在明
处和你们玩官兵捉贼游戏了。好自为之,我得走了。”柳思说
完,转身便走。
挟持他的店伙本想阻挡,却被混天一掌摇手示意不再拦
他。
回到客院,便碰上四处找他的黑虎。
“龙主事正在找你,快去见他。”黑虎匆匆地说,拉了他
便走。
八表狂龙、西岳炼气士、丧门恶煞、毒王蜂胡姣,四个
男女在客厅等他。
八表狂龙这次和额悦色接见他,不再摆出主子面孔,居
然命他就座,表示他已有和主子平起平座的份量。很可能是
西岳炼气士的影响,只有老道知道他的才干。
“你知道昨晚咱们的袭击,只成功了一半,是吗?”八表
狂龙的口气倒还平和,没有责难的意思。
柳思和黑虎仍算是外人,巡缉营所发生的重要事故,通
常不会向他两人透露,外人毕竟是外人。但走狗们都心中雪
亮,重要事故决难瞒得了他两人的耳目。
“你们该说彻底失败了,而且树了更可怕的强敌。”柳思
坦然说:“你们认为成功了一半,定然是被几具不关紧要的死
尸而自我陶醉。”
“怎么说?”八表狂龙居然沉得住气,不再被他刺伤人的
话大发雷霆。
“你们主要的目标,是九华剑园的人。但九华剑园的人已
逃之天天,怎能算是成功?老凶魔们与小妖巫,’其实对你们
构不成威胁;你们消灭了他们许多人。这些凶魔与妖巫,都
是睚眦必报的货色,真正的亡命,他们会纠集更多的人和
你们死缠不休。你激起他们强烈的报复决心,日后将永无宁
日,巡缉营今后将四面楚歌,被迫自卫,疲于奔命,死伤将
极为惨重。”
“你知道吗?这几年来,巡缉营一直就受到各门各道的牛
鬼蛇神,不断骚扰甚至劫掠,一直就无法肃清这些不法之徒。
本座这次南来目的就是把这些牛鬼蛇神引出,不计代价加
以清除。老凶魔们与小妖巫,都是具有潜在威胁的牛鬼蛇神,
能消灭他们九成人手,已经是令人非常满意的成果了。你和
白发郎君有往来,是吗?”
“不错,打过交道。”柳思坦然说:“他帮助我阻止仰止山
庄的人行凶,然后挟恩要胁我帮他找九尾蝎,但洪荒狮几个
人逼我随行,调查九尾蝎的事半途而废。他跟来打东方姑娘
的主意,与我无关。”
“你能设法接近他,和他套交情吗?”
“很难,他知道我替你们卖命。”
“那试试看。”这次,八表狂龙不用强迫的语气。
“这……”
“这期间,一直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在咱们附近窥伺,神
出鬼没意向难明。这个人,很可能与白发郎君有关,你设法
探他的口风,也许能查出这个人的底细。”
“我可以试试,但我对付不了他,他如果翻脸,那就灾情
惨重。”柳思心中好笑,神色却一本正经,“在徐州,他逼我
逼得很紧……”
“你只要不和他争打东方姑娘的主意,他就不会仇视你。
这个人很坏,但有时也义理分明,聪明机警明时势,他就不
敢和我们公然为敌。我相信你应付得了他,有些事凭武功并
不能解决问题。”
“好吧!我试试。”
“那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暂时用不着你插手。”
“问题是,他会跟来吗?”
“有东方姑娘与我们偕行,他会跟来的,这混蛋看上某一
个女人,不到手他是不会放弃的。”
“对,他对侮辱他的东方姑娘,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家
伙自负得很呢!”柳思饱含深意地说:“他聪明机警,当然不
敢与你们公然为敌。”
不敢公然为敌,不公然又如何?
这期间,白发郎君和飞虎钟雄,悄悄跟在柳思身后,弄
走了好几个巡缉营的走狗。
每一个巡缉营分为水陆两队,分别在各地建立司、所、哨
等等单位,各有所司,各有所属;人员众多,结构庞大。所
有的人员的名义上是丁役,只有营本部的人才称力士,也就
是地位高的支援人员,也是专门对付武装私桑的主力。
几年来,冗员众多日渐膨胀,油水也因之而减少,制度
也不断更易。这三年来,水陆丁役的馈给,从定支改为奖给,
也就是革除本饷,改以奖金取代,须以缉获私盐之多寡而给
奖金,抓不到私盐就白干了。因此,一些稍有良心的丁役,莫
不叫苦连天,有些人三个月得不到分文奖金,只有饭吃而已。
结果,每个人都昧着良心玩法,公然劫掠正当盐商的事
时有所闻,自行组织做私枭更是家常便饭,搞得天怒人怨,民
怨沸腾。
几乎每一府州,都建有巡缉司或所。水路各大埠头,皆
有司所的专用公廨和码头,有各式大小快船,时官时匪乌烟
瘴气。
仅南京有两个分司。一在龙江关,汛地在南京下游各地,
与镇江的分汛,协同查缉也相互掩护走私。一在大胜关、管
制上游各府州,管辖太平、芜湖、池州各分所,以上各府州
是安庆府分司的汛地了。
巡缉营可以任意杀人放火,受害人为何不以牙还牙?
九华剑园的好汉们,目标就是以牙还牙,重要人物悄然
驰往南京,准备对付龙江关与大胜关两个分司。一部分次要
人员,吸引走狗们往西追。他们却忽略了,有活口落在八表
狂龙手中。
八表狂龙外表易怒暴躁.心有城府并非有勇无谋,明里
率人马向西追赶,暗中带了得力爪牙潜赴南京,昼伏夜行披
星戴月,要赶到前面布网张罗。
这天五更将尽,人马接近了南京对岸的江浦县城外。
城北郊是丘陵区,小山起伏,林深草茂,人马隐藏在内
十分隐秘。
昼伏夜行,天亮之前必须安顿停当。十里外的浦子口镇,
是龙江关渡船的对岸码头,那里有一卫官兵(应天卫)镇守,
为非作歹的人不敢逗留。九华剑园的人,不会利用渡船过江。
江浦县城往东五里左右,便是江边,有钱可使鬼推磨,可以
找得到船私渡。
近代的江浦老乡,打趣自己的乡里说:“远看江浦县,近
看大猪圈;大堂打板子,四门都听见。”
其实,江浦县是明太祖朱元璋敕建的,当时城周十六里,
在当时应天府所属的八个县中,是最大的一座城(应天——
南京例外),以作为南京的屏障。以后历经战乱,城毁了又建,
建了又毁,最后成了直径仅一里多一点的小城,所以大堂官
老爷打犯人的板子,四门都以听得见。
但那时,却有九座城门而非四座。到江边乘船,至龙江
关与大胜关,距离相差不远,只不过一在上游,一在下游。
西门外的小山,叫旷山口。当地人则称凤凰山,比旷山
口神气多了。
天一亮,八表狂龙带了七个得力臂膀,再加上一个柳思,
登上山巅俯瞰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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