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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侠影红颜 二十三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7 08:59:57 1999), 转信
侠影红颜 作者:云中岳
23
女骑士说出是前来诚意商谈的,林白衣似乎颇表兴奋,
大笑而起道:“呵呵!妙极了,欢迎欢迎,诚意商谈,好事
嘛。姑娘尊姓芳名?我,林白衣。”
“本姑娘薛香君。”
“哦!幸会幸会。”
“那位是尉迟玉,与白奇白二爷。”
林白衣瞥了双方一眼,笑道:“山西尉迟世家,干余年
来号称富贵名门,银砖造墙每块重有数百斤,叫做没奈何,
谁也偷不走,富可国,怎么竟出了一位女刺客?”
“本姑娘不是山西人。”尉迟玉冷冷地说。
林白衣向白奇一指,又道:“你,是在教的回回?是河
西人?”
白奇冷笑道“阁下,咱们不是给你打哈哈来的。”
林白衣又是一阵大笑,笑完说:“当然当然,你夺魂神
梭白二爷白奇,在江湖上跺下脚天动地摇,当然不是与我林
白衣打哈哈来的。刚才你如果给在下一掌,或者给在下一把
织布梭,岂不是省事多多?可惜你……”
“咱们赤手空拳而来,表示咱们有商谈的诚意。”
“哈哈哈哈……”林白衣仰天狂笑,声震屋瓦。
“你笑什么?”薛香君不悦地问。
“当然是笑你们。”
“我们有何可笑?”
“你们说诚意而来?”
“不错。”
“谈什么?”
“谈如何化解你与本会的误会过节。”
“真有化解的诚意?”
“当然。”
“好,在下不想点破,不过,可不可以先叫那些用暗器
指向在下的人,先回避回避?”
“你……”
“咱们都是玩命的人,都知道被人暗中用暗器指住的滋
味,那会令人浑身不自在,不自在会出毛病的。,’
薛香君脸上发赤,硬着头皮说:“本姑娘保证商谈时,
你是绝对安全的。”
“这是说,商谈后在下就不安全了?”
“只要你有诚意……”
“这不是要求过苛吗?要求在下有诚意,而你们却可以
没有诚意……”
“阁下,看来咱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薛香君脸红耳
赤地说。
林白衣往后一躺,挥手道:“不谈就不谈,你请吧。本
来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你薛香君根本就无权代表血花会前来
商谈。我要睡了,请勿打扰在下的清梦。”
“你……”
“哦!忘了告诉你,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你们的
人如果一有异动,老命必定难保。四周有你们四十余名高手,
可惜不是贵会的精英,在下懒得与他们计较,叫他们走,免
得在下的朋友大开杀戒,你今晚前来的诚意,岂不一笔勾销。
请啦!少陪。”
薛香君真被他唬住了,口气一软,说:“我的人撤走,
你肯诚意商谈吗?”
“随便,你瞧着办好了。”
薛香君发出一声低啸,外面的人纷纷外撤。
林白衣坐正身形,笑道:“你不下令进袭,委实愚不可
及。”
薛香君噗嗤一笑道:“林白衣名不虚传,果然难缠,说
吧,你此来为了何事?”
林白衣呵呵笑,说:“只有一件事,把崔长青交给我。”
“你为何要他?”
“呵呵!薛姑娘,在下不是来评理的,你只要说一声肯
是不肯够了。”
“问题是崔长青在你自己手中,本姑娘希望知道你为何
用这件事作为借口,委实令人迷惑。”
“妙极了,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竟然反咬一口,说崔
长青在林某手中……”
“且慢!事实上是崔长青到赵曲客栈,气势汹汹索取元
都观的八名人质,当他知道人质已被贤兄妹劫走,藏匿在赵
园,便直接冲入赵园时,此后便不再外出露面。本会的人认
为他已死在你兄妹手中,心腹大患已除,这才派人分头袭击
自卫求全,你不否认这件事实吧?”
“在下只知你们大举袭击赵园,乘虚而入把他掳走了。
他中毒在床无法行动,在下晚回一步让你们得手,那晚除了
你们之外,没有别人侵入赵园。”
“你想到元都观三妖道……”
“三妖道虽不在府城,但他们的人也不在赵曲。薛姑娘,
人交给在下,在下拍拍手走路。不然……”
“不然怎样?”
“贵会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你口气不小呢。”
“就算是吧。”
“你们来了多少人?”
“你数好了。”
薛香君套不出口风,苦笑道:“你这人不讲理,可否请
北丐出来谈谈?”
“他老人家不在?”
“在何处?”
“你猜猜看?”
“在庙外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老人家如不见
到崔长青,是不会出面的。”
“可是,本会的人,确是不知崔长青的下落。”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这是实情,本会正希望贤兄妹能供给他的消息。”
“呵呵!咱们好象在捉迷藏兜圈子,浪费口舌,是吗?”
薛香君凤目一转,冷冷地说:“既然你一口咬定本会已
将人掳来了,本姑娘百口莫辩。”
“用不着辩,除非你能把人交出来。”
“这样好吧?本会的人尚未返回,等他们返回时,本姑
娘仔细清查后,再给阁下确实的答复,尊驾满意吗?”
“明早在下便须得到回音。”
“这……”
“日上三竿,不能再迟。”
薛香君吁出一口长气,说;“好,日上三竿,给你回音。”
“哦!请告贵会主,千万不可耍花招使诡计,同时最好
别打作鸟兽散的主意,言尽于此,你走吧。”
送走了三男女,神像后跃出紫云仙子,焦躁地叫:“哥
哥,你怎么轻易放她们走掉了?”
林白衣苦笑道:“大妹,她们早有打算,赤手空拳前来
要求谈判,我能把她怎样?”
“她带来了四十余名……”
“不错,她们确是有备而来。但咱们人手有限,实力单
薄,动起手来必有死伤的,她们死一二十个人无所谓,咱们
却经不起任何损失。黑夜中敌众我寡,来人皆是血花会精英,
而且全是暗器的能手,想想看,咱们有几成胜算?划得来吗?”
“可是……”
“凡是不能操之过急,必须权衡时势。以往咱们未能掌
握血花会的罪证,他们杀人行刺准备周全,抓不住罪证,咱
们不能入人于罪,这次正好以崔兄弟为借口,一举铲除这些
妖魔鬼怪。因此,必须等三姨……”
“哥哥,怎能等?崔大哥的生死存亡……”
“如果所料不差,崔兄弟确是不曾落在他们手中。”林
白衣颇为自信地说。
“怎见得?”
“血花会不会因为崔兄弟一个人而冒险。同时,他们先
入为主,认为咱们与崔兄弟一白一黑是死对头,认为咱们也
志在同谋崔兄弟。你想想看,他们如果把崔兄弟弄到手,岂
有不乖乖交出之理?他们明知没有把柄落在咱们手中,把崔
兄弟交出,岂不堵住咱们问罪的借口了?”
“老天,你以为崔大哥他……”
“崔兄弟的失踪,确是令人迷惑。按理,那晚除了血花
会的人,并无旁人在场……”
“会不会是元都观三妖道的爪牙,趁火打劫浑水模鱼劫
走的?”
“不可能,他们明知老虔婆已向崔兄弟下毒,毒发期将
届,甚至不惜杀了老虔婆灭口,以免老虔婆用解药换取孙女
的性命,只消坐候崔兄弟大限临头,犯得着再派人前往冒不
必要之险?”
“完了,崔大哥必定凶多吉少,我们……”
“我们只能为他尽一番心力,真要回天之术,那也是无
可奈何的事。目下,血花会是唯一的线索,咱们是走一步算
一步。”林白衣叹息着说。
“我们必须为他报仇。”紫云仙子恨恨地说。
“老虔婆已经死了。”
“但指使老虔婆的人仍在。”
“是的,元都观三妖道必须抵命。等解决血花会之后,
咱们再前往找他们结算。”
“你打算如何对付血花会?”
“先缠住他们,等三姨将人请来再直捣黄龙。”
人算计虎,虎亦算计人;他们计算血花会,血花会也在
打他们的主意。
血花会交不出崔长青,为情势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
不甘受威胁,只好起而自卫。日上三竿,薛香君带了尉迟玉
重临小庙,依然未带兵刃,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交涉。
在庙门相迎的人,仍是林白衣,含笑相迎道:“薛姑娘,
请里面一叙,想必带来了好消息,大概不会令在下失望,请。”
薛香君却不入内,神色沉重地说:“贱妾不进去了,替
阁下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姑娘是说……”
“本会的人,没有人知道崔长青的下落。”
“哦!遗憾极了。”
“本姑娘奉命征询阁下的意见,请问阁下是否打算与敝
会化解?不管崔长青的下落如何,阁下与敝会皆欲得之而甘
心,因此,双方之间并无利害冲突,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如
肯就此放手,敝会愿以千金为酬,请阁下从此不再追究,留
一分情义,日后……”
“如果在下不依呢?”
“敝会也感到遗憾。”
“那就请上复贵会主,在下拒绝了。”
薛香君冷哼一声,从手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过说:
“那么,这是敝会主的约斗书,请阁下过目,贱妾立候回音。”
林白衣不接书。淡淡一笑道;“林某与贵会之间,势不
两立,各行其是,双方并非意气之事,更非个人思怨,不需。
江湖规矩下书约斗。请原书带回,林某从不受邪魔外道的约
束。你请吧,正午开始,咱们见面便是生死对头。”
“阁下……”
“咱们已无话可说。”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
薛香君堆下笑,笑得好媚,抬头看看天色,笑道:“林
爷,午牌正,早着呢。说真的,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该死的
崔长青伤了和气,总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对不对?”
“唯一的解决的办法,便是将崔长青交出来。”林白衣
不为所动地说。
“林爷,是否嫌千金少了些?”
“呵呵!林某从不为金银发急。当然,千金也不是小数
目,但在贵会来说,谋杀一个人的利润,有时恐怕还不止干
金,你们想利用这种血腥钱来打动林某,未免太妙想天开了。
呵呵!在下要准备磨剑了,少陪。”林白衣笑容可掬地说完,
转身施施然入庙而去。
薛香君不得不自承失败,带了尉迟玉动身返谷。入谷百
十步,道旁密林中传出一声知啸哨。她高举左手,向左右一
挥,方急步入林。
林木深处,坐着五位男女,为首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红衣
美娇娘,盘龙髻上的乌钗,坠着一块大红宝石,红芒刺目。
红色坎肩,红色流苏。胸襟上,戴了一只以数十颗大小不同
的红宝石,悬了一把红鞘红穗宝光四射的长剑。瓜子脸,柳
叶眉,一双水汪汪勾魂慑魄的媚目,弓形的樱口令人一看便
想入非非。美,真是美,胴体曲线玲珑更是动人,果真是人
间尤物,画里真真。她脸上神色平静,经常挂着令人心动的
微笑。
她左右,是两位美艳绝伦穿黛绿衣裙少妇,两位身材雄
伟英俊潇洒的二十五六岁年青人。
薛香君与尉迟玉上前行礼,欠身恭顺地说:“属下参见
会主。”
会主颌首回礼,含笑问:“薛堂主,他答应了?”
薛香君苦笑,说:“属下无能,无法打动他。”
“试过其他方法吗?”
“属下惭愧,那畜生根本不给人有可乘之机。”
会主不住顿首,微笑道:“本会主早已知道,这是个不
受任何诱惑的铁打金刚,不是你所能对付得了的。看来,咱
们只好与他全力周旋了。”
“小畜生说,午牌正便是双方相决时刻。”
“他不上当应约?”
“他拒绝了,不接会主的手书。”
“你不会投给他?只要他拆开书信,便会粘上蚀骨奇毒
……”
“上禀会主,他根本就不加理睬。”
会主左首的美妇笑道;“会主,何不让我去试试?”
“不,可一不可再,这畜生精明机警,不会上当的。哦!
世群,谷口监视咱们的人是谁?”
左外那位年青人欠身道:“上复会主,是一手遮天祝广。”
“属下去把他弄来。”有外首的年青人说。
会主摇头阻止,说:“不,你近不了他的身,这老狐狸
见多识广,隐伏的地势太好,如果他没有把握,岂敢有意无
意地现身相诱?”
“咱们正好利用他。”
“会主的意思……”
“将计就计,将他们引至绝龙谷,一网打尽。”会主微
笑着说,似乎成竹在胸。
“可是……”
“天罡坛主已请分云煞五煞,带了十八神箭太保,克期
赶来相助,我已命天罡坛主将人带往绝龙谷设伏,等候分云
岭五煞到来安排天罗地网,走,我们也得事先好好准备。”
会主沉静地说着,拾起身旁的绿色披风站起。
绝龙谷,在五龙谷东北约七八里,那是西座山形成的一
座绝谷,谷长里余,两侧是峻陡的山崖,风化了的崖石松土,
被风一吹,便纷纷向下坍落,只生了一些稀疏短草。谷宽仅
十六七丈,谷道两折,谷口看不见谷尾,谷底疏落地生长着
一些矮树。据传说,这是五龙谷的龙脉,古代的星相巫师看
出此地有王气,上书皇庭,派人将山脉挖掉,断了龙脉,泄
了王气,所以称为绝龙谷。分云岭,在五龙谷东面二十七里,
岭东北是安邑系界,那是一处绿林朋友的山寨,也是分云岭
五煞的贼巢。
情势迫人,血花会的高手散处各地,无法及时赶回拒敌,
会主只好请绿林巨寇助拳了。
血花会的总坛在五龙谷内,入谷两里地,便是一座小村
庄,只有二十余户人家,被血花会占用设立总坛,原有的村
民并未受迫害,反而得了不少好处,因此乐于包庇,一个个
守口如瓶。血花会的会众,出入皆利用夜间,白天如有急事
禀报,必须化装成为村民方许出入。因此,总秘坛所在地,
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同时,总秘坛平时如无变故,三两年也
会自行迁地为良。如果风声紧急,说迁就迁,因此能保持秘
密。除了总秘坛的四五十名男女外,外地分坛根本就不知总
秘坛设在何处,外地的会友皆有专人负责联络,一辈子也没
见过会主的面,会主是谁也一无所知,彼此之间也从无往来。
这种组织形式固然可以保持秘密,但缺点也多,只要负
责联络的人出了意外,这根线便断了。最大的缺点是总秘坛
人数不多,万一有警,后果不问可知,即使最近的剑坛,也
难望赶来声援。总秘坛的首脑们一死,该会便要瓦散冰解,
收拾残局谈何容易?
人多口杂,总秘坛有五六十个人,加上他们的亲友,为
数更为可观,想长期保持秘密,势不可能。这次蝎娘子能将
总秘坛的虚实透露给崔长青和林白衣,便是明证。
当崔长青进入山西之后,血花会便知枫林山庄泄了底,
已作迁地为良打算,因此敢向元都观三子表明总秘坛设在解
州。
事前早有准备,因此五龙谷中依然点尘不惊,毫无慌乱
的迹象,令林白衣派出监视的人大惑不解。
午牌正,二十余户民宅中,共冲出五十余匹健马,马上
的男女骑士皆穿了黑衣,黑巾包头,黑巾蒙面,掩去本来面
目。
人马如潮,出其不意冲出谷口,驰上至绝龙谷的小径,
飞骑急赶。
小村四面火起,村民狼奔家突。
在谷口两面负责监视的人,是北丐和龙箫客,看了对方
的声势,怎敢拦截?火速发出信号,并向小庙赶。
等他们上马追赶,血花会的大队人马,已远出三里外了。
对方人马多,山径一线,人马一多,速度便不易控制,
因此林白衣断定。谅对方逃不出多远,赶上了再说。
果然不错,追了五六里,前面山坡上尘埃蔽天,快赶上
了。
血花会断后的人,五人五骑在马后拖了一株小树,荡起
滚滚黄尘,不但掩住前面的人马,也除去遗下的蹄迹,而且
显得声势更为浩大,象是大队骑兵在赶路。
双方不住拉近,从蹄声估计,相距不足一里。但人马在
盘旋的山谷中急赶,加以尘埃蔽天,因此前面仍然无法看到
人马。
笑判官一马当先,北丐随后紧跟。两位见多识多的老江
湖,居然未能察觉危机临头,只顾飞骑急赶。
追入绝龙谷,两旁山崖的碎石松土,被骤急的蹄声所震
动,不断向下堕。
北丐突然举手大叫一声,放松缰绳叫:“勒住坐骑!”
八人八骑全停下了,笑判官扭头问:“老要饭的,怎么
啦?”
尘埃弥漫,众人都感到有点受不了。北丐说:“你们听,
蹄声怎么消失了?”
林白衣一跃下地,俯地贴耳倾听,变色道:“不错,他
们全停了。”
北丐脸色一变,说:“贤侄,你上崖去看看。”
林白衣到了右面的山崖上,由于尘埃浓如雾,谷中无风,
等尘埃落定至少也得一盏茶工夫。尘埃影响视线,他向上一
窜,上当了,突觉脚下一虚,一脚踏空了脚下的碎石松土齐
向下坍。
“哎呀!”他惊叫,向下急滑,砂石碎土一同向下滚,
灰头土脸。
北丐一惊,说:“糟!这是绝地。”
笑判官说:“我上去,砍树枝打桩向上爬。”
北丐用打狗棍向崖上一插,直入三尺,毫无阻拦,轻轻
一扳,打狗棍向下沉,.摇头道:“不行,至少得打入四尺深,
方可攀援。”
抬头上望,崖高不下百尺,要上去,至少得打入四十根
木桩,谈何容易?
紫云仙子已下了坐骑,以手帕掩住口鼻,突然叫:“瞧,
这里原来有树,好象被人砍掉拖走了。”
笑判官大惊,说:“咱们中计了,快退!”
树已全被砍倒,而且全被拖走啦,只留下一些高不及半
尺的木桩,想找木桩爬崖也无能为力。众人急急上马,向回
路急退。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震耳。
蝎娘子一马当先,听到笑声心中一紧,本能地缓缰。尘
影中,路中插了一块木牌。她走近一看,念道:“关中林家
老少埋骨之地。”
林玫云小姑娘策马走近,怒火上冲,马鞭一挥,向木牌
抽去。
这瞬间,破空啸声传到。
“小心!”北丐大叫。
小姑娘的坐骑,突然向前一蹦,一声哀嘶,砰然冲倒在
地。马脖上,一枝雕翎箭只露出尺余箭杆。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又起。
小姑娘骤不及防,被摔落马下,幸而身手矫健,未被压
在马下,但已灰头土脸,惊出一身冷汗。
前面尘埃渐散,有人大叫:“喂!你们怎不过来?这里
有刀山,等你们来上呢。来吧!你们这些气数已尽的白道英
雄们。”
笑判官一跃下马,低声道:“你们暂且后退,退出箭程
外,我去看看。”
北丐苦笑道:“算了吧,你又不是铁打铜浇的人,短期
间运气功抗箭亦不难,但你能支持多久?” ”
笑判官沉声道:“我可利用尘埃护身,料亦无妨。”
声落,他已弓身急窜而出。
众人牵了坐骑后退,心中懔懔。
不久,笑判官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说:“大事不妙,此
路不通。”
“怎么样?”北丐急问。
“谷口确有一座刀山,五丈宽三丈长,插了无数尖刀和
套索,还装了弩线。”
“哦!你是说,除非咱们胁生双翅了?”
“胁生双翅也飞不出去。”笑判官泄气地说。
“你是说……”
“我所能看到的箭手,便有四名之多。他们的弓,全是
铁胎弓。你猜,他们是些什么人?”
北丐脸色一变,问:“你是说,是分云岭的十八神箭太
保?”
“正是他们。”
“糟了!”
“分云岭五煞也来了,我看到了四煞胡狼石修仁。血花
会的人也不少,把咱们堵住了,要瓮中捉鳖啦!老兄,咱们
一时大意,恐怕要埋骨此地了。”
北丐扭头就走,说:“到另一端去看看,牵了坐骑,我
先走。”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绝望地回到原处,另一端也是此路
不通,除了刀山、陷阱、箭手之外,还多了崖左右两排石雷,
在等候他们冲出。
这时,尘埃已定,视界无阻,他们所在处在谷道弯曲处,
人贴崖而立,两端的人皆无法看到,只可看到他们的坐骑。
北丐相度形势,不安地说:“目下,咱们脱困的唯一希
望,是从崖上出去。”
“如何下去?”龙箫客苦笑着问。
“挖蹬道,而且只能晚上挖。”
“老天!那不是要三五天工夫?”
“伯只怕他们在崖上用箭来射咱们。”
“那……”
“咱们快挖穴藏身,快!”笑判官急叫。
众人怎敢懈慢,立即拔剑挖崖。只挖了一半,上面崖顶
出现了十余个人影。
“哈哈哈哈……你们在自掘坟墓吗?”有人高声狂笑大
叫。
弓弦狂矢,箭下如雨。
玫云小姑娘挖洞不力,所挖的洞不足容身,大叫一声,
左小腿挨了一箭。
紫云仙子猛地扑上,将她拖入自己所挖的洞中,自己挥
剑守在洞外,声落了三枝劲矢。
林白衣心中一凉,大叫道:“大妹,这样支持不了多久
的,到坐骑旁去,借坐骑掩身。”
箭下如雨,冲至对崖系马处极为危险。但她胸有成竹,
崖高三四十丈,对方发觉她冲出,发箭已来不及阻止她了。
她一咬牙,闪电似的窜出。
箭雨跟着她,她先一步到达马群旁。
糟了,七匹健马立即受到箭雨的袭击,发出了惊天动地
的响动,马疯狂地奔窜,她又得防箭,又得防被马践踏压砸,
险象横生,真是恐怖的一刻。
七匹坐骑全倒了,她伏在一匹死马旁喘息,剑丢在一旁,
总算可借死马掩体。
惊心动魄的一刻过去了,林白衣狂叫:“大妹,你怎么
了?”
“还好。”紫云仙子回答。
崖上传来了狂笑,有人叫:“你们的坟穴躲不了多久的,
咱们的人快到了对崖了,哈哈哈哈……
他们所挖的穴,只能躲避崖顶射来的箭,却无法躲避从
对崖射来的箭矢。
北丐心中叫苦,说:“除非咱们能把马鞍取来挡箭,不
然一切都完了。”
笑判官大声说:“向侧方掘穴,快,必须赶在他们登崖
之前。”
谁敢在偷懒?急向侧方加挖洞穴,刚好挖就恰可贴身的
浅穴,对崖已出现人影,箭雨再次光临。
紫云仙子十分机警,她已取下马鞍障身。
崖上方,叫骂声脏得不堪入耳,但他们仍然沉得住气,
静候黑夜光临。
饥渴交加,但他们撑住丁。
好漫长的半日,在感觉中,象是一千年那么漫长,挂在
西方天际的大太阳,怎么催也催不下西山。
终于,暮色四起。
可是,他们绝望了,崖上方不断丢下火焰飞腾的干草团,
照亮了四周,且不时有箭射下,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
的监视下。
他们唯一可做的事,是将向侧方伸展的洞穴加深,以免
整天贴在上面难受。
紫云仙子割下不少马肉,回到林白衣替她重新挖深的洞
窟,兄妹俩躲在一个洞窟内。
北丐冒险潜出,取来了死马上的三只水囊,总算解决了
暂时的饥渴。连紫云姑娘姐妹,也对血腥扑鼻的生马肉,吃
得津津有味。
至少,箭和饥渴,短期间威胁不了他们了。
黎明时分,崖上传来了话:“姓林的,咱们体上天好生
之德,给你们一次机会,向咱们投降,千万不可错过。”
谁都心里明白,投降必将死得更惨,更屈辱。
近午时分,又有人传话:“为免你们饥渴而死,咱们已
派人准备大量的柴草,丢下去放火熏你们出来,你们好好准
备了。”
众人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只能眼睁睁等死。
山脊上,血花会的高手们,分头砍集柴草,嘻笑声此起
彼落,个个精神抖擞。
远处一座山头上,突传来一阵马嘶。
一名黑衣人定神眺望,突然大叫:“咦!乌骓马!”
三里外,光秃秃的山顶上,乌骓马人立而起,仰首长嘶。
它的背上,鞍辔鲜明,但不见有人。
乌骓马三字,象瘟疫般可怕,有些人丢下柴草,恐惧地
大叫:“黑衫客的乌骓,黑衫客来了!”
乌骓再次奋鬣长嘶,声震耳膜。
谷东北谷尾—阵大乱,六十余匹坐骑乱蹦乱跳,有些挣
断了缰绳,八方奔窜。
砍柴草的人,也自相惊扰。
一名黑衣人扛了一大捆柴草,直奔崖口。他前后也有四
个人,扛了柴草奔来。
崖口站着六名箭手,和六位血花会的人,为首的人赫然
是外堂三女之一,神针织女左二娘,向乱叫乱跑的会友们大
声咒骂:“不许乱,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即即使是黑衫客真
来了。伯什么?快将柴草搬过来堆好。”
黑衣人大步走近,突然将大捆的柴草向她投去。
她所站路距崖口整三两步,便于监视崖下的情势,见柴
草飞砸而来,大吃一惊,向侧一闪叫:“你找死,你……”
黑衣人更快,恰好截住她的闪向,一掌拍出叫:“你第
一个先下去。
接着,沙棠木剑出鞘,人如疯虎,剑化龙腾,一声长啸,
猛扑排排坐向下视的六名箭手,吐出了满天剑影,风雷声隐
隐。
“啊……”惨号声震耳,神针织女向下飞坠。
六箭手百忙中挺身而出,挥弓接剑,但已晚了一步,有
三位仁兄尚未站起,已被击倒向下滚坠。
“啪啪啪……”弓折弦断,血肉横飞,另三名箭手纷纷
中剑倒地。
一声怒啸,三把飞刀破空而飞,三名血花会的会众,狂
叫着摔倒。
说快真快,变生仓卒,一刹那,已死了十个人,这才有
人狂叫:“黑衫客崔长青!快逃。”
崔长青纵起三丈,侧掠丈余,来去如风,纵跃如豹,奔
东逐北追杀,片刻间崖顶已无人踪。
他收剑向逃出十丈外的一名会众叫:“你逃吧,咱们在
山区捉迷藏,再见。”
到了崖旁,他向下叫:“林兄,你们还好吗?“
林白衣大喜过望,大叫道:“你是崔兄弟吗?”
“是的……”
“谢谢天!”是紫云姑娘的欢叫声,声落向洞外抢,抬
头上望。
崔长青一惊,大叫道:”快进去!对岸的人尚未解决。”
要不是他叫得早,姑娘定然死在乱箭卞。幸而姑娘听话,
急向洞内抢,刚闪入侧洞,五枚劲矢贯入前洞,破风声令她
心胆俱寒。
同时,五六枚箭亦射向崔长青,两崖相距不足二十丈,
正是弓箭最具威力的距离。
崔长青向下一伏,开始解下一名箭手的箭袋,取了一张
弓,佩带停当。方徐徐站起,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连
珠箭破空而起,连发五箭。
“啊……”对崖传出的惨号声惊心动魄。
他胸口也中了两枝箭,箭被反震落地。弓臂一挥,击落
了射向头部的一枝箭,立还颜色,又发出三枝狼牙。有两个
人坠落,惨号声摇曳二下。
对崖的人,终卡悄然撤走。
他离开崖口,临行向下叫:“林兄,请稍候,在下到后
谷赶散他们再来接应,切记不可妄动。”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已向后谷如飞而去。
后谷中由于乌骓马发出异嘶,造成马群惊窜,混乱未止,
会众们四出捉捕坐骑,乌骓马就在混乱中离开了山顶,消失
在山下的密林中。
会主还不知半里外崖顶有了变故,四出弹压,阻止会友
恐惧逃命。她喝住了二位会友,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酒囊
饭袋!一匹乌骓马便吓破你们的鼠胆了?难道说,只有崔长
青有乌骓马?你们再定下神看看,崔长青在何处?”
糟的是今天所有的男女,皆穿的是黑衣,连分云岭来的
人,也是黑衣黑包头,满山满野捕捉坐骑的人,正向谷口走
来,谁知道哪一个是黑衫客崔长青?
一名会友脸一红,分辩道:“会主明鉴,属下去追坐骑,
并非胆小逃命。”
“哼!追坐骑为何上马向分云岭方向走?”
“前面还有一匹……”
“少废话,回去把守谷口。瞧,分云岭的好汉们,就比
你们沉着得多,你不惭愧?”
把守在刀山后的三名神箭太保,纹风不动地守在原地。
五煞中的三煞冷然向谷中注视,毫无惧容。
血花会只有六个人守在原地,但六个人脸上的神色皆惶
然不安。
黑衫客尚未现身,仅一匹乌骓马,便瓦解了血花会的斗
志,人的名树的影,果然不假。
被骂得脸红耳赤的会友,牵着坐骑走向谷口,口中不住
嘀咕:“分云岭的好汉,不知黑衫客的厉害,他们当然沉着
得很。等他们吃过苦头,恐怕比咱们逃得更快哩!”
岭脊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发狂般狂奔而下,叫声划空
传到:“黑衫客来了,左二娘与六位太保全死了。”
把守谷口的人,象失魂般呆住了。
六个人飞奔而下,连滚带爬狼狈已极。
一名会友壮着胆向上叫:“崔长青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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