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浣花洗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4 18:42:24 2000), 转信

云中岳《我独行》 
第 七 章 人妖难辨 

  在院子里戒备的警哨,刚感到刮来的阴风有异,便看到便风涌来的淡雾中,出现一个

丈多高、双目如海碗的怪物。相距已不足两丈了。
  “哎呀……”警哨胆裂魂飞,狂叫一声扭头狂奔,砰然大震占中、撞开小厅门.跌入

暗的个厅,虚脱地厉号:“有鬼!有……鬼……”
  屋上的警哨胆气要壮些,也没看见三丈高的怪物。
  怪物如果真有三丈高,那该是两层楼的高度、屋顶距地高仅支五左右,必定可以看到

物的上身。
  事实上屋顶的警哨看不见怪物.只听到下面的同伴惊叫,看到下面院子有淡淡的雾
气.雾气中有难以辨识的膝陇光影移动,便不假思索扬剑向下跳。
  双脚一沾地,眼前景物骤变,巨大的黑影迎面压到,阴风及体。
  想挥创,力不从心,想稳住马步、反而双腿发软。接着脑门挨了一记,见了一声,向

一仆便失去知觉,根本不知道被何物所击中的。
  不远处一座走廊门内,冲出千手天君罗远。
  这位九华双卫的老人目力超人,黑夜中明察秋毫,艺高人胆大,所看到的形像也与两

警哨不同。
  “给我躺下!”这位暗器名家沉喝,双手齐扬,两种可破内
  家气功的霸道暗器,向眼前的一个披散头发高瘦人影攒射。
  断魂钉与无常锥,发则必中。
  千手天君足以称暗器宗师级人物,夜间发暗器,威力倍增、三丈距离暗器瞬息即至,

定百发百中。
  一声鬼啸,高瘦的人影暴胀,像急速充气的皮人,瞬间便涨大了三倍。
  断魂钉与无常锥有如泥牛入海,却有两颗寒星破空飞来,眨眼间寒星也涨大了十倍,

然是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浑身绿焰飞腾,腥风刺鼻。
  事先已知道四海妖神会妖术,突然看到巨龙迎面扑到,这位暗器名家依然胆裂魂飞,

忘一切,狂叫一声,扭头撒腿狂奔。
  只奔出三步,背心一震,挨了一记重击,向前一栽,“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蓦

昏厥。
  “不许出去!”厅内传出无俦秀士震耳的沉喝。
  闻警外出的人,—一重返室内。
  阴风四起,淡雾流转,院子里空阒无人,没有怪物,没有人影。
  无俦秀士与姜秋华并肩踏入院子,太阿剑反映着星光,反射出道道星芒。
  姜秋华的剑也是神物,芒影耀目生花。
  “古前辈,愿意心平气和谈谈吗?”无俦秀士朗声说,豪气飞扬嗓门够大。
  “老夫与你这小畜生,没有什么好谈的。”语声发自院子中心,但那儿鬼影俱无,仅

清晰地看到薄雾,随阴风忽东忽西飘浮,这种淡雾,不可能挡住视线,透过淡淡雾影,可

清晰地看清五丈外有月洞门的院墙。
  人不可能伏在地上发声,地上一无所有。
  “令表侄孙女。”……
  “住口!”刺耳的阴森语音,像是发自眼前:“显然是淮安许家的人出卖了老夫,那

女人恋奸情出卖尊亲、你才能找到此地来,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她。你们,所有的人,都

替她陪葬,神形俱灭!”
  “前辈……”
  “你这小狗打着九华山庄的旗号,配合开封周府的鹰犬奴才,四出各地杀死了不少高

名宿,依然不知收敛,变本加厉,竟找上了老夫,已经这里在隐世的人。你不死,天下大

不止!”
  “晚辈抱有诚意而来……”
  “威迫利诱的诚意,你留着吧!出来,你等什么?”
  无俦秀士真没有出来的勇气,怎敢与不见形影,只能听声音的人拼命?
  “在下要求公平决斗,请前辈现身。”无俦秀士硬着头皮叫,色厉内连。
  “你是什么东西?老夫要慢慢消遣你!”
  “哎……”无俦秀士突然厉叫,右手一震,太阿剑脱手飞腾抛出两丈外,左手抱着右

肩,踉跄后退,站立不牢,这一记无形一击,力道相当沉重。
  一声妖叱,姜秋华向左方扭身击出一剑。
  阴风骤起,雾影急涌。
  再一声娇叱,姜秋华裙袂飘飘,像是卓立在狂风中,举起的剑出现异象,间歇地散发

五彩光华,剑尖有一道黑气柱,摇曳着、扭曲着闪动,像是一条带有闪光的蛇,涌发着白

的蛇。
  冷气砭骨,三月阳春却像是严冬季节。
  身后站稳了的无俦秀士,大吃一惊悚然后退。
  阴风淡雾近身至丈外,便自行消散。
  姜秋华不知何时,已打散了头上的三丫髻舍。披散着一头黑丝绒似的三尺长发,发向

方与上方直线飞扬,真像传闻中的电巫。
  院子中心淡雾中逐渐幻现一个身村修长的人影,逐渐清晰.
  青衫也无风飘动。
  黑脸、白发、白道士譬,双目像有鬼火闪烁、右手有一根紫金如意,左手有一根五彩

幡。
  人幻现,充满妖异的气氛。
  “老夫碰上敌手了。”这人阴厉的语音刺耳:“一别四十载春秋,你这泼妇依然阴魂

散找上门来。也许,你我多活了这许多年,其实并没有可供共同怀念的尘封往事。既然你

来,大概还有某些让你牵肠挂肚的纠纷未了。活得仍不甘心。来吧!是时候了,嘿嘿
嘿……”
  一阵阴笑声如枭啼,老妖神高举短幡,原本乌黑的老脸。逐渐泛现兴奋的暗红色。
  似乎,这瞬间他重生复活了,四十年封尘的往事在记忆中涌现,当年的雄风豪气也重

骏发,二十载隐世消极的岁月也在这瞬间抹除,是恢复往日雄霸天下豪情的时候了!
  姜秋华却不为所动,卓立依旧,怪异的不可思议形态依旧,剑上的五彩光华依旧,但

的樱口不住张合,发出一连串无声的语言。
  的确是无声的语言,连躲在身后的无俦秀士,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惊骇欲绝。
  双方对峙,静得可怕。
  良久,良久,跃然欲动的老妖神,逐渐松弛下来了,短幡恢复原状,阴风徐敛,冷气

消,院子里妖异的气氛在遂渐减弱。
  “老夫不受任何节制。”老妖神发话了:“叫许家的人离开老夫远一点,哼!”
  人影徐徐隐没,像冰雪一样缓缓溶化消失。
  “歇息吧!”姜秋华所幻现的异象消失了,挽了惊骇莫名的无俦秀士入厅:“危险已

过去了。”
          □□    □□    □□
  树林先前歇息的大树下,两名随从迎回假书生和丘星河,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焦虑的

情一扫而空。
  “少爷,砦内发生了些什么变故?”叫龙叔的随从关切地问:
  “相距太远,仅可听到隐隐的呼喝声。你不是说暗中侦查吗?怎么交起手来了?真教

心焦。”
  “我们没……没交手,是他们交………交手。”假书生嗓音都变了,余悸犹在。
  “怎么一回事?”龙叔追问。
  “龙叔,说来你可能不相信。”
  “少爷的话,我还能不相信?”
  “我们躲在正屋的屋顶上,除了曾经看到无俦秀士与姜姑娘的怪异形状之外,只听到

糊的语音.只看到无数牛鬼蛇神在阴风灰雾中、张牙舞爪飘浮,满天满地鬼影神形,吓都

死了。老天爷!这就是妖术?”
  “你不是不怕吗?”丘星河笑问。
  “怎么那么真实?”
  “因为你心中认为妖术就是这样的,所以你眼中就可以看到心中所想的异物。”
  “那姜姑娘的怪异形状,也是障眼法?”
  “那是真实的。”
  “真的?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丘星河含糊其词。
  “老天爷!如果不是你按住我的背心.将我压在瓦沟里,我真会吓得拔腿飞逃。”
  “你逃不了。”
  “这……”
  “你如果不吓昏,也会吓疯!”丘星河按住她的肩膀:“那妖女的形状,就足以把你

疯。记住,假使你日后碰上了她,无法避免交手,切记先下手为强,不给她行功弄鬼的机

会,你必须在最短期间摆平她,那怕用口咬也在所不惜。”
  “哦!丘兄,你像是了解妖女的底细。”假书生不但不挣脱肩上的大手,反而用手按

大手的掌背,压得紧紧地,不让丘星河将手抽回去。
  “不瞒你说,我真的不知道。”丘星河坦率地说:“我在江湖传闻,武林秘辛中探索

捕捉到一些形影,却又不敢断定。”
  “什么形影?”
  “抱歉,我不能证实的事,决不散布谣言。小兄弟,你有何打算?仍然跟踪?”
  “算了。”假书生泄气地说:“有那创中可以幻发五彩光华的妖女在,我没有再冒险

踪的勇气了。丘兄,你呢?”
  “我也走呀!”
  “我跟你走。”假书生不假思索提出要求。
  “跟我走?无俦秀士会找我的,你知道有多危险?”丘星河收回大手:“杀不死我,

使他肯甘心,百毒无常也绝对不肯放过我,断魂飞雾失效、伤了他的自尊,只有重新杀死

我,他才睡得安稳。”
  “那就和我走吧!我保证可以给你一处绝对平安的地方,暂时避避风头。九华山庄的

忙得很,忙着替周王府卖命,收拾那些不为王府所用的人,忙着网罗羽翼,那有工夫找寻

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抱歉,我不能躲起来逃灾避祸,走吧!”丘星河向北面来路一指:“原路不能走,

们从东面绕过去,多绕几里路,安全些。”
  “原路不能走?为何?”
  “姜妖女的四个秘密随从男女,就在前面的树林露宿,走!”
  他走得甚急,假书生本想追问,问他怎知道那四个男女的露宿处,但丘星河去意匆匆

假书生也急于离开,把疑问丢开了。
            □□  □□    □□
  朝霞满天,丘星河在整理行囊准备坐骑。农舍的主人早已到农地工作,在旁相候的有

书生三个人。
  “丘兄,和我一起走嘛!”假书生不胜依依,仍想挽留他同行:“把寻找矿脉的事丢

开,你年轻,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荒山野岭里,凭你的胆识和武功……”
  “哈哈哈!总有一天,我会发掘到一座金山,光明正大,安居乐业,可不想像四海妖

一样.埋名在荒山里隐世避仇。”丘星河神情豪放地大笑:“两个人走在一起.必将耽误

个人的事,你有你的道路,我有我的方向,山长水远,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你真是寻找矿脉的人?”假书生眼中有重重疑云。
  “而且兼不折不扣的冶金师。”丘星河笑笑:“与天下各地某些有名气的铸金场,多

有些往来。人,总该有一份正当谋生的行业,必要时不妨以合法掩护非法,那就活得如意

些。”丘星河向三人行礼,扳鞍上马:“诸位,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丘兄……”
  假书生嗓音变了。
  “诸位,必须走在那些人的前面。”丘星河扭头叮咛,深深凝注假书生片刻,一抖缰

健马放蹄急驰,向北越野而去,消失在北面的林野里。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神秘得很。”龙叔哺哺地说:“我真有点不放心,得防着

一点。”
  “他不是说过吗?采矿师兼冶金师呀!”吕叔怪腔怪调地说:
  “我和你不同,我一点也不担心他。”
  “废话!”龙叔说:“你没听清他的话?”
  “什么话?”,‘
  “必要时,不妨以合法掩护非法。”
  “本来就是呀!采矿师是犯法的,冶金师却是合法的,有时也非法;与私铸场有往来

非法。”
  “狗屁!你知道我意指什么。”
  “哈哈!你也知道我意指什么。”
  “别抬杠啦!烦人,走吧!”假书生显得不胜烦恼,依依地注视丘星河身影消失的树

片刻,懊丧地动身。
  “小姐,不要烦恼了。”龙叔叹了口气说:“他不是我道中人,你与他无缘……”
  “龙叔!”假书生沮丧地大叫。
  “呵呵!不过,我有预感。”
  “你有什么狗屁预感。”吕叔笑问。
  “小姐与这个什么冶金师,必定后会有期。”
  “你们又来了!”假书生烦躁地一跺脚:“闲空下来就没事找事抬死杠,无止无休。

次,要爹不许你们跟着我碍事。”
  “哈哈!我们不限,你爹会另外派人跟、另派的人,必定比我们更讨人嫌。”
  “你……”
  “别忘了去年郑州的事故。”龙叔正色说:“就是没有人跟你,你才会上了妙笔生花

老混蛋的当,桃唆你去斗商家的流星散手剑术。结果.碰上了一个神秘的夜行人,灰头土

脸,几乎把你爹气坏了。”
  “你烦不烦呀?龙叔。”
  “好好,不烦不烦,哈哈……”
            □□  □□  □□
  两骑士从东面来、枣骝飞驰,不像是赶长途的,走长途不可以策马飞赶。
  三岔路口昨天发生事故的小店前,有两名大汉在凉棚中品茗,目光不时落在南行人山

径向远处眺望,似有所待,但并不焦急。
  两人都佩了剑,高大雄壮一表人才,流露在外的骤悍、机警、自豪气概,处处皆表现

他们是武林健者,膘悍的江湖强人。
  东来的健马驰近,坐骑一慢。
  “喂!沈兄,韩兄,你们两位怎么在这里?”第一位骑士在棚口勒住坐骑问道?骸肮

僮髂兀俊?
  “在这里等候少庄主的消息,少庄主进山去了。”沈兄离座踱至棚口迎客:“哦!两

仆仆风尘,有何急事,歇口气喝口水吧!”
  “奉命来找贵少庄主,捎有陈老前辈致选贵少庄主的信物。”骑十扳鞍下马.顺手摘

鞍袋的招文袋:“贵少庄主进山,何时可以返回?”
  “不知道。”沈兄摇头:“我和韩兄负责在这里留意可疑动静、有紧急事故才跟去禀

报,目下到了何处,谁也不清楚。”
  “糟,咱们如何才能找到他?”
  “有何要事?”
  “我也不知道。”骑士拍拍招文袋:“长上交代要将信物交到.没说期限大概不急。

  “这样好了,信物交给在下转呈也是一样,少庄主一定会回来的,不会在山里耽得太

久。”
  “也好、那就是劳沈兄啦!
  骑士从招文袋中,取出一个大型信封,封内似乎盛物甚少,很可能只有三两张征信笺

顺手递给沈兄:“请先验看火漆、冉具
  名画押,劳驾沈兄了。”
  “有火漆?岂不是牵涉机密吗?这……”
  “这是陈老前辈喜欢摆排场的老把戏,任何有关鸡毛蒜皮的书函也用火漆,放心代收

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密的事。”
  “好吧!我画押签收。”
  不久,两骑士循原路向东走了。
  沈见和韩兄听说不是机密,一时好奇,剥掉火漆折封,他们两人虽是赳赳武夫,却也

点墨水。
  抽出封内物,两人吃了一惊,怔住了。
  一张宝泉局的官票,纹银三千两。
  一张八行笺,上面写着:
  “请至湖广黄州,将名武师飞虎方世贤请来。又及:可以便宜行事。七月初一,务请

达潜山起云谷。本所八路人马,将届时会合,当晚进袭锦绣山庄,切勿误期。”
  具名只有两个字:陈驹。
  两人吃惊的是有关名武师方世贤的事,所以心惊。
  这一代的十大风云人物中,飞虎方世贤排名坐四望三,不但是大名鼎鼎的宗师级武师

也是湖厂名镖局天南镖局的三东主之一。
  飞虎方世贤的同门师兄,就是振武门门主,擎天一剑张振武,十大风云人物中排名第

七,师兄弟俩同列十大风云人物,无上殊荣,声望极隆。
  飞虎方世贤井设开山立门,但调教出来的十余名弟子、都是天南镖局的名镖师,威震

江南岸。
  天南镖局设在武昌府城郊,与官府有密切往来。
  飞虎方世贤的老家在黄州,平时很少在家,坐镇武昌镖局,是大江两岸白道英雄的精

领袖。
  到黄州怎能找得到飞虎?
  必须到武昌去找。
  假使打起开封周府的旗号,很可能受到武昌楚王府的干预,更会受到白道英雄的群起

攻。
  难怪有三千两银票,这笔银子不好赚。
  但是,如果梁少庄主能有充分的理由,与飞虎发生冲突而获胜,九华山庄的声威与地

位,将向峰巅急升,取代锦绣山庄三庄之首的地位,指日可待。
  “咱们有得忙了。”沈兄摇头苦笑:“奇怪,武威所的人为何不自己进行。”
  “不便出面呀!老兄。”韩兄自以为是解释:“迄今为止,周府所罗致的人中,除了

们少庄主之外,没几个有名气的侠义门人,有名气的几乎都不肯屈就,宁死也不愿受节制

所以死了好多好多。假使能罗致到飞虎,周府的声望必定大大的提高,就可以与西面的洛

伊府论长短了,你还不明白吗?”
  “管他呢!这件事得由少庄主决定。”沈兄不想多谈论,收妥书信:“韩兄,你跑一

吧!少庄主不知何时才能转回。你赶上去交给他吧!”
  “好吧!反正在这里枯等也乏味得很。”韩兄点头同意、接过书信纳入怀中:“我去

备坐骑就走,这里辛苦你了。”
  不久,韩兄策马驰入进山的小道。
  店堂内原来有三个本地村民,与闲着无事的店伙聊天,韩兄动身之前,三个村民已经

一步走了。
            □□  □□  □□
  韩兄是很小心的,整天在刀剑上讨生活、害人、计算人中混世,怎能不小心?
  身上带有一张凭票即付,不抽厘金的宝泉局官票、更应该小心。
  那年头,三或四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好地,三千两。可是笔庞大的财产呢!
  一百个在江湖中混口食的人,有九十九个身上掏不出十两银子。
  侯马小驰,片刻便远出三里外。
  前面小径折向,穿林而过。
  驰入林缘,前面出现一人一骑,骑士像是附近的村民,所穿的上布衫裤一色青,背影

乎很苍老,健马却雄骏,慢慢地轻快地南行。
  该小心时小心,不需小心时便得放松情绪,人那能无时无刻都在戒备?那多累人?
  韩兄对出现在前面的村民不介意,只对从后面赶上来的人怀有戒心,坐骑速度不变,

容不迫超越。
  超越时不经意地瞥了村夫一眼,原来村夫居然在马背上打瞌睡呢!难怪速度如此的缓

慢。
  刚超越半乘,突然感到后脑一震。
  村夫的坐骑前冲,半途飞越鞍桥,挟住了韩兄,两匹马驰入树林深处。
  村夫是丘星河,他根本不曾动身东行,在三岔路附近的民宅寄了坐骑,换了村夫装.

加化装易容,便变成当地的土著村民。
  食店的三个村夫之一,就是他扮的;一直监视着沈兄和韩兄的举动,像有耐心的猫,

伏在老鼠必经的角落,等候机会扑猎。
  不久,韩兄猛然苏醒,发觉自己倚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上、坐骑正悠闲地在附近吃草。

  他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牵坐骑,坐骑的嚼环已经拉下,所以能吃草。
  再惊之下,记起了怀中的书信,急急掏出、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书信安然无恙,银票丝毫不变。
  “咦?我怎么啦?”他不安地自言自语:“我……我难道碰上了鬼?”
  想不起任何事,最后总算记起那位村夫,这是唯一可疑的征候。
  最后,疑云重重地上道。好在书信和银票都在,没损失任何物品,事故发生得离奇,

没有追究的必要,也无从追究。
          □□    □□  □□
  假书生是向东走的,乖乖放弃继续追踪的计划。回程已经没有其他的顾忌,三人放心

胆东奔。
  三十余里,进入荣阳县城。
  这座城好小好小,却有五座城门。
  出东门,大官道两侧店栈林立,是旅客投宿的好地方,住城外比住城内方便多,至少

间不会有夜禁。
  横跨索河的济桥,去年被大水冲垮了,这座大唐名臣尉迟敬德建造的大石桥,已成了

史的陈迹,目下建了一条大木桥,可通车马。
  桥头两侧,左是索城老店,街右是大梁酒肆,都是旅客乐于光顾的好地方,龙蛇混杂

三教九流的聚会处。
  每当夕阳西下,东面来的旅客都往这附近挤,热闹得很。谁也懒得理会务人的闲事。

  近午时分,街上车马行人往来不绝。
  但罕见落店的旅客,本来就不是落店时光。
  假书生三个人,住进索城老店,两间上房隔邻居,彼此便于照应。
  安顿毕、龙叔失了踪。
  假书生一点也不介意梳洗毕便出外到街上走动,悠哉游哉迸
  了东门,消失在城内的忙碌的人群中。
  他们以为无俦秀士仍在黑虎砦,不可能赶来荣阳城。
  索城老店规模不小,上迄独院上房,下至大统铺,应有尽有可以安顿达官贵人,也可

纳贩夫走卒。
  一老一少两个穷花子,居然有银子落后,而且住客院的上房住的是第二进,与假书生

的第三进,只隔了一座公众活动的小客厅和过厅而已。
  他们当然不是花子,只是穿得褴楼,随身行李少得可怜,又点着打狗棍,所以外表极

两个花子。
  接着,陆续住进三位旅客,似乎各不相关,也分住在第三进三间上房,右侧与假书生

邻。
  他们一点也不浪费时间,那位叫郭先明的中年旅客、到了店堂找上了一位闲着无事的

厮。
  “小兄弟,带我去厩房看看我的坐骑好不好?我不认识到厩房的路。”中年旅客一面

说,一面挽了小厮便走,不管小厮肯是不肯。
  “大爷,厩房自有伙计照料,用不着客官自己看的,敝店的服务是有口皆碑的。”小

已有十四五岁,说话居然毫不粗俗“大爷既然不放心,小的这就领路。”
  “谢啦!小兄弟。”中年大汉笑容满面,一团和气:“哦!
  不久前落店的那位书生,好俊好秀逸,我似乎曾经见过这个人就是想不起来,记性太

啦!小兄弟,你可知道他姓什名谁?”
  “小的看过流水簿,只知道那位公子爷记载看姓杨。叫杨明开封人氏。”小厮伶牙俐

齿,有问必答:“带了两位随从,叫龙魁、昌飞。哦!大爷记起来了没有。”
  “记不起来,算了。”中年旅客不再多问。
          □□  □□  □□
  郭先明进了东门,在城门口跟上了一位穿长衫,文绉绉弱不禁风的学究型中年人。
  “怎么居然把人跟丢了?”郭先明有点不悦:“县城有多大?
  你们办事真能干呀!
  “人手不足,不能怪我。”学究委委屈屈诉说:“谁知道他们早早就落店?姓龙的似

地头熟,老鼠般一溜烟就走掉了。”那书生更滑溜,进了一条小街,一眨眼就消失在一条

巷内。
  “别向我诉苦,我也没有几个人可用。”
  “有头绪了?”
  “除了知道姓名藉贯之外,别无线索,当然,那都是假的。”
  “那你打算……”
  “看来,只好晚上先把他们弄到手再说。”
  “你们那几个人,行吗?”学究冷笑道:“你说闪电手也栽得好窝囊,你比闪电手强

少?”
  “你……”
  “算了吧!老兄。”学究善意相劝:“等你们九华山庄的人赶到,再下手并未为晚。

的人手少,而且有好些人不归我指挥。
  咱们军方的指挥系统你是知道的,任何人越权都会受到惩处、我只能尽全力帮你;其

无能为力。”
  “我早知道你们武威所的人靠不住,哼!”郭先明撇撇嘴:
  “算了,我另找人帮忙。”
  “郭兄……”
  郭先明往街右的小巷子一钻,匆匆走了。
  前面不远处另一条小巷口,小花子正和一个小痞棍鬼鬼祟祟说悄悄话。
  学究冲郭先明急走的背影摇摇头,苦笑一声向城中心走。
  刚越过小花子所站的小巷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胁下右章

穴一麻,右膀便被人迅速架住了。
  “乖,跟我走!”
  挟住他的小花子老气横秋在他耳畔说:“命是你的,你有权决定生死。对,这才乖,

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进入不见人踪的小巷,后面跟来了老花子。
  “不制哑穴,他一叫,小鬼你就完蛋了!”老花子一指头点在学究的脑后玉枕穴上说

道:“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笨徒弟?天下间有根基的小

多着呢!”
  “师父,你老人家半疯半癫,也不见得有多么聪明呀!”小花子油嘴滑舌,没规没矩

“他敢叫救命。徒儿就敢打破他的脑袋。”
  “那出不白忙一场?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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