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浣花洗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1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4 18:45:08 2000), 转信

云中岳《我独行》 
第十一章 苇塘脱险 

  假如先前糟老头不嘲弄他,毫无疑问地,他仍然稳坐在鞍上,垂头丧气做白日梦,意

飞驰,飞到早已远去的轻车上了,那有工夫留意路旁的变化。
  不对,哪种目光。
  上了年纪的人,数十年风霜不断锻炼、耗损、老化,那双眼睛不可能再保有凌厉的慑

厉光。
  不但有慑人的厉光,而且有一种妖异惑人的光芒。
  这瞬间,一阵寒流通过全身。
  那是一种先天所潜在的本能,生物界逃避灾祸的自发性保命反应。
  没有思索的余暇,本能反应与经验反应,在这电光召火似的刹那间。爆发出正确的行

动,扭身向右翻滑,从大法师的一面倒下。
  面对凶险,置之死地而后生。
  四个乡民,在同一瞬间手脚齐动。
  一声慑人心魄的怪啸,从大法师的口中发出,三道青虹同时脱手破空而起,向健马的

空集中。
  另一个老香火道人,闪电似的飞扑出路心。
  四个乡民所发射的暗器,真可以用群来形容,破空的锐厉啸声,令人心胆俱寒。
  同时,四人随着暗器群飞跃而进。
  丘星河似乎会变。变成扁平的物体,平贴在地,高度减至最小最傅限,瞬即疾射而起

  噗一声沉闷声暴响起。
  他和飞朴而来的香火道人憧成一团。
  可怕的打击及体,他也本能地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
  健马长嘶,蹦起、陪倒。
  所有的暗器全部落空,健马却遭了殃。
  大法师到了,云帚如天雷下击,罡风罩住了他和老香火道人。
  显然要将敌我双方一帚打尽。
  老香火道人的脆弱脖子,在他一抱一挟一扭之下,头部再来一记大回旋,面孔转至肩

方。
  头转过肩,表示颈椎的关节筋已经断了。
  他的小腹丹田,也挨了老香火道人右肘尖一记重击,力道千钧,足以裂石开碑。
  生死关头,他忘了痛楚。
  求生的强烈欲望,激发了他生命的潜能。
  帚下的刹那间,他抱住老香火道人没有知觉的身躯,奋全力滚翻,将老香火道人翻至

面。
  “是你!”他厉叫。
  肉裂声慑人心魄,云帚把老香火道人的背部变成一团乱刀斩切般的模糊烂肉。
  他不但认出大法师是谁,也看出老香火道人是何人物。
  那不是老香火道人.是一个中年女人扮成的。
  大法师也是中年人,并不老。
  两男女的化装易容术并不高明,激烈运动中露出了原形。
  这瞬间,他的右手食指二指虚空向上疾点。
  大法师的云帚,击烂了女同伴的背,云帚还没有收回,眉心便出现一个指大洞口。鲜

溢出。
  眉心距丘星河的指尖,仅三尺多一点,足指功威力最可怕的距离。
  练了天罡指火候已有八成的人,三尺左右虚空可贯穿两分厚的铁片。
  丘星河临危拼命,这一指非同小可,几乎贯穿了大法师的头颅。
  呃了一声,还没挺身站起收帚的大法师,晃了一下,顺势向前一仆,仆倒在血肉模糊

女伴身上,开始猛烈地抽搐。
  人影暴起,疾射小店的屋右侧。
  店后是矮树丛,和须水河东岸的芦苇与树丛相连,是藏匿的好地方。
  四个乡民飞越倒下的健马上方,刚好可以看到丘星河钻入屋后矮树丛的朦胧背影。
  枝叶摇摇,背影瞬即消失无踪,速度之快,已达到人的体能极限。
  “咦?追!”
  一个乡民大吃一惊,这一面的变化怎么快得如此离谱?不但没有死的丘星河,而且摆

的却是法师和老道。
  两方面同时发起空前猛烈的突袭,大法师这一面两个人实力最强,却死得如此迅速,

不令人大吃一惊?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一追,像是没有头的苍蝇,漫无目的乱飞乱撞,不可能追及了。

  丘星河匿伏在水际的芦苇丛中,春日水盛,芦苇大部份淹在水中,下面全是烂泥,人

在密密麻麻的新芦中,即使留心搜索也不易发现。
  小腹的痛楚开始扩大、蔓延。
  他知道,丹田受到严重的伤害。
  那扮老香火道人的女人,练成了可怕的阴柔奇功,奋力一击,一般正统的内家气功,

定一击而散,小腹成为一团腐烂的碎脏残肉,可怕极了。
  精力耗尽。他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躲在新声的烂泥中,他定下心神运气行功,为保住性命而挣扎,把快要消散了的元气

一丝一缕引回气海,浑忘椎心的痛楚。
  不久,猛烈痉挛的身躯逐渐稳定下来了。

  两名扮成行商的旅客,策马驰过桥东。
  小店前围了一堆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路中,一滩血迹已凝结成紫红色了。
  “咦!你们怎么啦?”一位行商勒住坐骑,颇感好奇地询问。
  人群一分,行商看到了己拖放至店前的死马,鞍后的马包仍在,村民不敢搬动,必须

本镇的里正甲首前来处理。
  “不久前,有旅客在这里斗殴。”一位村民惶然说。“六个打一个,死了两个人,尸

已被背走了,留下这匹死马,正等候报官相验。”
  两位行商好奇地下马,一个上前察看。
  “咦!是那位丘老兄的坐骑嘛!”行商讶然轻呼道:“天杀的!那些狗养的在这里暗

了他。”
  “老天爷!马身上到底中了多少枚歹毒的暗器。”另一位行商也察看片刻,脸色大变

叫:“暗器都被起走了,无法追查线索啦!”
  “你把马包带走,我来问明经过。”第一位行商向同伴指示道:“不然无法向小姐交

代。”
  “最好在附近找一找,也许可以找到遗落的暗器。”
  “好的,我先打发这些村民。”
  入暮时分。车马驶人新郑城北关的苑陵老店前广场。
  这条南北大官道是交通大动脉,旅客络绎于途。、’
  新郑是大埠,落店时光,旅店前车水马龙,显得乱糟糟,幸好苑陵老店是北关第一流

邸,旅客品流要高些,所以不至于杂乱。九华山庄的爷们,就需要住这种高尚旅舍。
  有不少旅客不住北关,绕城走西关投宿,那是永新驿站的所在地。附近有不少中等收

入,第三流旅客也比北关多。
  这些人都来自北面的城市,形形色色谁也弄不清他们的真正身分。
  九华山庄的无俦秀士,像荒野黑夜中的一支熊熊火把,吸引所有的飞虫,投入熊熊烈

火。
  火把已经点燃,而且火势旺盛。
  飞虫们也不笨,暂时潜藏在革丛石缝中探索待机。
  神剑天绝的亲信弟兄和朋友,就是这些飞虫。
  无俦秀上躲在暗处的人手中,有各色各样人才。
  派来明暗中支援的武威所高手中。十之八九是邪魔外道的名宿,江湖经验十分丰富,

无俦秀士的人更管用。
  双方都在积极准备。等候最佳时机到来。
  双方也在设法制造时机,制造有利的情势,时机末至,双方都有所顾忌,不敢妄行发

致命的攻击,都知道打蛇一定要打在七寸要害上。
  制造有利情势,必须像下棋一样步步为营,探索对方的虚实,找出对方的弱点。
  假书生杨明偕同龙叔吕叔两个人,落脚在西关的鸿宾老店。
  这种二流施舍相当复杂,旅客众多,住进去就难分东南西北,要找人相当困难,因此

全性较佳,隐藏容易。
  他们住在东大院第四进两间上房,这一进有上房二十余间之多,旅客有大半携有女眷

陌生人不可乱闯,以免引起纠纷。
  晚膳毕,房外走廊出现一名提了食盒的中年店伙,身后跟了一名店中照料女眷的仆妇

忙碌地沿廊向里走。
  即将经过假书生的房门,右邻一间上房的门悄然而开,猫似的闪出两个人,无声无息

了仆妇身后,不但脚下无声,而且迅捷绝伦。
  朴归的听觉也够敏锐,居然听到了因人体快速移动,而传出的气流波动声,脚下一慢

  警觉心虽高,但反应仍然慢了一刹那。
  脑门一震,仆妇立即失去知觉向前倾倒。
  走在前面的店伙,刚听到轻微的异声,转首回顾,一颗打穴珠已经先一刹那击中了脊

穴,接着耳门挨了一劈掌,应掌昏厥直挺挺向前一栽。

  这是龙叔吕叔共住的上房,有内外间。
  吕叔藏身在门后,凝神留意门外的声息。
  菜油灯光线微弱,龙叔和假书生熟练地搜查着店伙仆妇的身躯。
  店伙身上别无长物,但左小臂藏了一只梅花弩筒,打造得十分精巧,铁孔内六支六寸

铁翎小弯箭锋利无比,出于名匠之手。
  梅花弩筒,其实可发射六支箭,通常一发五支,中管的一支如无必要,留待防身保命

假如五箭落空,对方以为箭已射完,无所畏惧的扑上,这中管的最后一支箭弩,就可以派

用场了。
  仆妇身上,搜出一只紫铜径寸泄香管,里面藏着挥发性极高入鼻即昏的迷药粉末。
  除掉管盖,迷药与空气接触,立即迅速的气化,快速地弥漫在方圆三丈的空间内,人

嗅即倒,比鸡鸣五鼓返魂香厉害十倍。
  假书生显得沉不住气,证实男女店伙不是真店伙,几耳光将仆妇打醒,制了软穴,一

控制住仆妇的咽喉,将人按坐在壁根下,脚前搁着一寸粗四寸长的泄香管,蹲在一旁再给

妇两耳光。
  “清醒清醒,女人。”她放低声音问口供:“招你的名号,以免大吃苦头。”
  “呃……呃呃……”仆妇想叫喊,却被手扣紧了咽喉,快咽气了。
  “招名号。”假书生追问,扣喉的劲道放松了些:“小声些,在下的听觉灵得很。”

  “我……我叫胡……胡翠……花……”仆妇不敢不吐实,已经知道落在对头手中了。

  “哦!有名的江湖荡妇九尾狐,失敬失敬。”假书生脸色一变,暗叫侥幸:“谁派你

来的?”
  九尾狐的蚀骨散,名列江湖十大迷药之一,嗅入体内,不但立即昏迷,而且骨松筋弛

弄醒了也失去活动能力,任由摆布,赫赫有名。
  “我……我我……”
  “你不招,我会设法让你招的。”假书生凶狠地说:“我保证你会成为一堆零碎。”

  “狂……狂彪应……应君……山……”九尾狐知道碰上了狠对头,乖乖吐实。
  “唔!周府高手把式的一个小头头,这个家伙在梁少庄主身边?”
  “是……是的……”
  “来干什么?”
  “把……把你带……带走。”
  “为何?”
  “闪电手认出你是救了丘星河的三个人之一,目下丘星河在须水镇桥头负了重伤失踪

梁少庄主认为又与你有关,所以……要向你问口……供……”
  “你们真没找到丘星河?”
  “没找到,很……很可能失足掉下河淹死在河底。他被一个练了玄玄魔罡的人所击中

当时不死也支持不了多久,除非有人救了他,用两仪相成大真力神功疏导,不然有死无
生。”
  “你说他可能失足掉落河里淹死了?”
  “猜想而已,生见人死见尸,梁少庄主坚持捉你们求证,认为你救了他一次,可能暗

跟在他左近,再伸手救他找人医治。”
  “你们这些天杀的好毒!”假书生咬牙切齿:“不管他是否仍在人间,你是第一个用

偿付的人。”
  “不……不要……呢……”
  “这位仁兄是第二个。”另一角落的龙叔,在店伙的印堂劈了一掌。

  三个夜行人登上南门的城头。
  偷越城关必须从偏僻处升降,但他们不理会这种禁忌,即使城楼有巡查的人,也毫无

忌公然跳城,没有人能阻止这种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犯禁者。
  城楼的左方一处堞口,潜伏的两个人,并不现身阻挡,仅发出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声响

号,通知城外另一处潜伏的人。
  “咱们走吧!”发出信号的人向同伴低声说。
  “不行。”同伴坚决地说:“万一他们转回头,咱们撤走了岂不误事?”
  “不会回头的,他们既然出动了,没办完事怎能半途而废折回?”
  “那可不一定哦!他们……”
  右侧不远处,一个黑影从北面跃登,出现在堞口,似乎先前伏在城外的城根下,已听

两人的对话。
  “他们不办妥要办的事,不会折回来的。”黑影到了两人身侧不足两丈,两人竟然毫

所觉:“你们也不必走,用不着撤回向主子察报了。”
  “咦?你是……”
  发信号的人大吃一惊,看清了出现的黑影,星光下,可以看出是一个长了白胡子的人

面貌不易看清,身材奇高。
  “吊客齐坤,桀桀桀……”白胡子因怪笑而飘动,笑声令人闻之毛骨惊然:“宁见阎

王,莫逢吊客……”
  两人浑身颤抖了几下,向城下急跳,跃出堞口。
  吊容齐坤一闪即至,双掌向下降的两人背影拍出。
  “嗯……”两人在半空门声叫,手舞足蹈加快下坠,砰砰两声大震,像石头般摔落在

根下的草丛中,痛苦地挣扎呻吟。
  吊客齐坤不下城察看死活,消失在城内的房舍深处。
  双方已失去理性,碰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三个夜行人在南关桥头,会合了潜伏在桥头附近的另三个男女,过桥之后离开大官道

沿河岸的大堤西行,脚下开始加快。
  六个人所表现的无惧气概,委实令人刮目相看,接近河岸的一栋大宅,毫无顾忌地从

门上飞越。
  门内门外两个警卫,做梦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大胆,刚发出警讯,六个人已如风驰电掣

跳落后院直闯二进院的内厅。
  全宅一阵骚动,十余名提刀携剑的人,堵住了厅口,却不敢冲人阻拦。
  这就叫做排闼直入,以快速的行动,出其不意直捣中枢,让主人措手不及,比打家劫

的强盗更猖狂,更无所畏惧,如入无人之境。
  厅门是虚掩着的,六暴客反客为主,占住了内厅。
  出来两名仆人,居然不以为忤,默默地加点了几盏灯,厅内大放光明,备了茶,默默

退入后堂去了。
  自始至终,暴客们安坐堂上,仆人默默拾掇,谁也不出声说话,静得反常。
  厅外院子里,先后赶到的十几个人,手中虽有刀剑,堵在外面严阵以待,也没有人说

喧晔。
  终于,后堂鱼贯出来了几个人。
  主人是一位年约半百,短小精干,有一双精光慑人大眼,腰问系有爪套的人,脸色不

豫,怒意明显。
  “果然是梅二爷,来得真快。”六暴客为首的人年约五十出头,虬髯如猬,粗壮如熊

所佩的剑颇为奇特,像一把峨嵋刺,锋刃特窄尖锐如锥。说话声如洪钟道:“你是萧老兄

下第二号人物。我沧海君郭尊不才,也聊算武威所的第二号客卿,你我打交道,正好旗鼓

当,哈哈!来得鲁莽,梅二爷海涵。”
  所同行的五位男女,三个正是九幽三厉魄,可知实力之强,难怪敢如此无所畏惧地登

入室。
  “梅某入暮时分才匆匆赶到,阁下就带了人找来了。”梅二爷已看出情势恶劣,怒火

敢爆发:“可知贵所消息之灵通,比咱们这些混口食的人强十倍。郭老兄,贵所纵容梁少

主,破坏协议残害咱们的人,倾全力支持他继续屠杀咱们的弟兄,看来血肉相向已成定局

了。”
  “梅二爷,你知道这件事错在贵方,贵方谋杀了我们八个人,事实俱在。”沧海君的

嗓门声震屋瓦,表示理直气壮,师出有名:“因此,本所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见,只希望梅二爷能将本所的要求,转达贵当家萧大爷。他带人至本所示威,之后
便
避不见面,这不是一个江湖司令人的处事态度,避不见面暗中进行报复,解决得了问题
吗。”
  “问题是,贵所已明白表示没有解决的诚意。”梅二爷冷冷地说:“更明白表示唯力

尚,关闭解决之门。好吧!贵所的要求是什么?”
  “其一,贵旗下的人,永远撤离河南地境;其二,交出在荥阳行凶的凶手;其三,不

向九华山庄的人寻仇报复。梅二爷,葛大人对这件事极为不悦,己责令负责与萧大爷交涉

杨大人,请王爷颁发清除奸宄的令旨,如果贵方不接受条件,那么一切后果由贵方完全负

责。”
  即使是一个九流小混混,也无法接受这种苛刻的条件,摆明一条绝路,不走也得走。

  “答复的期限是三天。”另一位鹰目阴森的人接着说:“令旨颁下,谁也无法挽回
了。”
  一步步紧逼,把人逼上绝路。
  “在下负责把郭兄的要求,尽快转达敝当家。”梅二爷强忍怒火,不便发作采取低姿

应付:“葛大人还有其他要求吗?”
  “三件要求颇为合理,希望贵当家萧大爷是明时势的人。”沧海客拂袖而起,声色俱

厉:“奉劝梅二爷,贵方调集人手,积极准备妄想蠢动,不啻自掘坟墓,务必立即将人遣

散,好好约束这些匹夫,以免引起更大的灾祸。不再打扰二爷了,告辞!”
  “招待不周,恕罪。”梅二爷咬牙说:“诸位请便,不送。”
  沧海客傲慢地迈步出厅,一打手势,六个人飞跃登屋,扬长而去。
  “混帐!”梅二爷拍案大骂:“这些狗东西好毒好绝,以为吃定我们了。”
  “二爷,有点不对。”一位中年人沉声说。
  “什么不对?”
  “他们不需用这种方法来示威。”
  “这……”
  “他们显然早有预谋,利用荥阳事件作为借口,以便大张旗鼓挞伐,将咱们的势力逐

河南,只消派人向萧当家投书要求就够了,用不着派重要人物来要求转达。”??
  “依你之见……”
  “阴谋,这姓郭的在试探咱们的虚实。”
  “哎呀!”梅二爷惊跳起来。
  “赶快撤走应变,但愿还来得及。”
  “糟了!”
  芦哨声起自四面八方,狂笑声发自与外缘。
  醒悟得太晚了,人影从四面八方涌到。
  这里,成了血腥屠场。

  一天,两天,梁少庄主带了爪牙们,像个贵公子般在城内城外游玩,而且附庸风雅,

处探访所谓古郑国遗迹,耀武扬威的气势完全消失了。
  而江湖朋友都知道,大河两岸黑道司令人神剑天绝,只有三天的时间,出面解决荥阳

故的是非责任,不然尔后各行其事。
  各展神通。
  神剑天绝不可能出面任人宰割,各展神通已成定局。
  神剑天绝手下有三个得力臂膀,都是黑道中德高望重,声誉甚隆的高手名宿,分称三

主,负责约束、调解、管理各地黑道弟兄的事务。
  二旗主梅二爷,一到新郑便遭了毒手,消息像一声春雷,震撼了所有的江湖人士。
  风暴君临,江湖震动。
  而无俦秀士却像一个局外人,领了爪牙寻幽访胜像个贵公子,令人莫测高深,让那些

愤填膺的人心中懔懔,不敢妄动。

  这天午后不久。
  西关永新驿旁的永新酒肆,近窗的一桌有四位体面的食客,把盏小酌倾谈,一个个脸

凝重,不像是把酒言欢。
  “奇怪,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主座上那位相貌堂堂,留了大八字胡,双目如炬的人

同伴说出疑征,也像是自问。
  “李老哥,你是名重江湖的一代豪侠,你的消息比任何人都灵通,你不知道原因,咱

这些小有名气,交游并不广的人,更是如坠五里雾中啦!”下首那位手长脚长的中年人苦

笑:“李老所指的是……”
  “我是指他们的作为。”李老哥眼中有思索的神情。
  “什么作为,他们,指谁?”
  “周府的人,与九华山的少庄主,自从去年郑州发生事故之后,起云谷锦绣山庄随即

谷。而迄今为止,北起淮北,南及湖广,这数千里周径内,血雨腥风在各地此起彼伏狂飚

止。他们两方面的人半公开联手,九华山庄威名震天下,难道还不满足?
  为何还要重新掀起更惨烈的焚天烈火?引起公愤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
  “我也不明白呀!”右首那位花甲老人叹了口气:“他们继续杀戮。继续铲除有声望

江湖名人,明暗上下其手。至少,没有人敢挺身出来主持公道;至少,没有人敢不承认他

的权威;至少,梁少庄主已经成为主宰江湖的新一代的霸主,得到的太多了。”
  “对,假使能除去神剑天绝,声威一定可以升上九重天。”左首那位干瘦上老儿咬牙

齿:“今后,无俦秀士就是江湖之王,武林的至尊,他就可以像巡临天下的秦始皇,所经

万方敬畏,何等风光?咱们这些人,都该隐姓埋名了,不然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尹老哥,不要发牢骚了。”李老哥警觉地游目四顾,放低声音:“你正是他们以重

缉拿的对象,胆大包天改换身分,反而蹑在他们身边出没,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师徒俩真

死无葬身之地了,哦,商老哥方面,真的闭谷自保了。”
  “该说龟缩不出。”尹老哥不屑地撤撇嘴:“他号召天下同道声讨的气魄早已消失泯

没,举剑傲啸武林的豪情壮志已黄土长埋。所以,我也没有奔走呼号的勇气,只能偷偷摸

扮下三滥啦!哦,那是谁?”
  厅角一副座头,一位青衫宽大,身材修伟的年轻人,正独斟独酌沉静地小饮,脸色姜

黄,双目无神,左颊还长了钱大的有毛青胎记,神色萎顿,与修伟的身材毫不相称,是一

正走霉运的人,但并不穷困潦倒。
  尹老哥所指的,就是这位走霉运的年轻人。
  “大概也是受了恐吓,不敢不收敛的江湖倒霉鬼。”李老哥同情地说:“像我一样,

乖守本份,悄然往来不问任何是非,乖乖躲在酒肆里自怨自艾,住一宵之后,明早就提了

囊识趣地悄悄继续北走行程。”
  “留下来吧……”尹老哥恳求。
  “留下来,我肯定地活不到明天午正。”
  “只要……”
  “我什么都不能要,昨晚一落店,就有两个下三滥向脚边吐口水,房门被砖头砸了一

破洞。尹老哥,金剑龙镖李豪,已无往昔傲啸山河的豪情,只是一个过了气的老朽,一个

须被后起之秀打倒的名利垫脚石。”
  “跟我走吧!我替你把金剑磨利。”
  店门踱入两个膘悍的中年人,一个走在前面的千娇百媚少妇。
  众所周知,这位少妇是无俦秀士的女随从之一,颇受宠妥的潘姓姑娘。
  九华山庄的男女随从很多。外人无法知道他们的真正身分。
  以九华双卫来说,是无俦秀士的长辈、靠山,但也扮成随从。
  这位潘姑娘,也扮成侍女,美得像一朵牡丹花、少妇的风韵撩人,男人即使不好色一

了她也会不克自持。
  她那种美艳中流露在外的媚态,是正常男人所无法抗拒的典型。
  三人大方地在邻座落坐,吸引了全食厅食客的目光。
  而他们三人的目光,却停留在邻座四位武林前辈的身上,眼神怪怪地,流露出灵猫戏

那种喜悦又残忍的表情、令人难以消受。
  “哦!那位爷不是武林豪杰,金剑龙膘李老英雄吗?”
  潘姑娘首先便找上了好目标、娇滴滴的悦耳语音、含有讽刺挖苦的成份,毫无尊敬的

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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