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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cm (西门吹血·浣花洗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4 18:55:20 2000), 转信

云中岳《我独行》 
第二十五章 鬼门逃生 

  三更初。
  东关外两里左右的张明府庙附近一座田庄。
  张明府庙有三进殿堂,把汉代的平舆令张熹。有四名庙祝,香火并不旺。
  平时,经常有走方道人或贫民乞丐在内寄居,有地方住,膳食自理,谁也懒得过问这

可怜虫,更没有人士追究这些人的根底。
  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中,有杨家田庄主人的暗桩,以及与外界交通的连络站。
  杨家田庄小得可怜,百十亩地毫不起眼。
  杨庄主年已花甲,长相老老实实,家小很少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连庄主本人也很少进城

相。
  田庄右面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柳树迎风摇曳,白天蝉噪震耳,午夜却万籁俱寂。
  柳树下有一个人影出现,倚在巨大的树干上难辨形影,间歇地发出连续三声的枭啼,

空传入田野,传入田庄,每次三声,一次比一次凄厉刺耳。
  不久,田庄内有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动静。
  发出枭啼声的人是丘星河,穿了灰暗色的紧身夜行衣,剑系在背上,只要往幽暗处蜷

伏,体积便会减少至三分之一。
  蜷缩在檐下,就像一只蝙蝠,夜间活动,真有神出鬼没的惊人效果。
  他很少穿夜行衣,今晚穿上了,却没有隐起身形的打算,贴树而立,他成了树干的一

分,即使走至切近,也难发现他的形影。
  看到另一个黑影接近,他不再发出枭啼声,移步离开树干,有意让对方发现。
  黑影在丈外止步,也是一个穿了夜行衣,身材矮小壮实,而且戴了头罩仅露出双目的

刀人。
  “天杀的混蛋!你不该来。”这人低声咒骂,口气愤懑显得无可奈何:“你饶了我好

好?”
  “怎么啦,你他娘的像是吞了十只大钓钩的瘦鲶鱼。”丘星河嘲弄地说:“你的事你

我知,连天地都不知,至少从我口中,绝对不可能透露你是当年的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

该死的!你知道我为何而来,是吗?”
  “你他娘的在荥阳一露面,惹上了九华山庄,我就知道我的麻烦来了。”
  “你没安排下天罗地网,毙了我永绝后患吧?”
  “罢了,你是个杀不死的债鬼。”这位从前是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目下是田庄小

主的杨世朴,用认命的口吻说:“我真想不顾一切,用尽一切手段除掉你,今后就可以睡

安枕了。”
  “该尝试暗中进行呀!反正你有的是钱,有钱可使鬼推磨,三五千两银子雇杀手除掉

找,在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算了,我不想冒险,反正你这混蛋重信诺讲道义,不会出卖我的,我也从没做过真

伤天害理天诛地灭的混帐勾当。”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无俦秀士雄才大略,用减灶法把黑白两道的人引散,我就知道你遭遇了困难。你这

伙自职绰号叫我独行,独木不成材,成得了屁事,自然会来找我。”
  “我要知道那杂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躲到何处去了。”
  “他没躲,他怕谁呀?”飞天神豹冷笑:“你虽然一再挫辱他,他根本不在乎,你无

何他,他用下驷和你这上驷周旋,你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根基,所以他并非有意躲你,而是

有阴谋。”
  “什么阴谋?”
  “天南镖局。”
  “我知道,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丘星河说:“我已经向白道人士透露口风,要他们

必阻止飞虎方世贤离开湖广,在湖厂全力对付他,他在这里奈何不了飞虎方世贤,早着
呢!”
  “如果他的打算成功,飞虎方世贤能不出来吗?”
  “咦?你是说……”
  “天南镖局兼保水旱缥,陆路总镖头是断魂刀雷鸣,水路总镖头是混江白龙桑龙。混

白龙祖籍南京的颖州府太和县,家里亲朋众多。太和县早年属咱们汝宁府,洪武三年才划

南京颖州府。从这里往东走,马程三至四天便可以到达太和;无俦秀士分派人手,将黑白

群引散往西追,也往南追,结果,都忽略了东面。”
  “哎呀……”
  “如果无俦秀士以另一种人的身分,出其不意毁了混江白龙的故乡,镖局主飞虎方世

能袖手坐视吗?必定召集人手往太和赶,结果如何?”
  “往死亡陷阱里跳。”
  “一点不错。”
  “谢啦!”丘星河满意地道谢。
  “小子,你一定要管这档子闲事吗?”
  “我现在不管,等到九华山庄壮大得可以号令江湖时,我那有好日子过?届时想学你

样,找地方逃灾避祸,恐怕也难如愿呢!”
  “说的也是。”
  “所以我要管呀!目下周府的走狗已经开始全力对付我,我己经凶险重重难以应付了

再有九华山庄的人号令江湖鸣鼓而攻……”
  “寸步难行,结果可悲。好,走远些,我把重要的情势告诉你,这里似乎不太安全,

近在这附近活动的人真不少,小心为上。”
  两人沿河下行,消失在林深草茂处。

  丘星河去找朋友讨消息,杨姑娘虽然表示要跟着去,却又不便坚持,那是相当犯忌的

情。
  她知道规矩,供应消息的人冒了万千风险,决不会对第三者泄露秘密,只好接受丘星

的拒绝,乖乖地在客房等候消息。
  当然,她也作了必要的安排。
  丘星河只知道她有两位保镖暗中呵护,也暗中供给消息,两个保镖是深藏不露的老江

湖,消息灵通是意料中事。
  但他并不知道,姑娘除了两个保镖之外,还有许多暗中活动的人手,迄今为止,还没

一步了解姑娘的底细,也不便询问来龙去脉。
  丘星河走后不久,李妈妈独自前来陪伴她。
  李妈妈打扮像一个中年仆妇,与店中照料女眷的仆妇完全一样,入房照料是天经地义

事,不至于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两人在内间品茗,像一对母女。
  “人都跟去了?”姑娘关切地问。
  “跟是跟去了,至于是否能跟牢,恐怕不乐观。”李妈妈说的话信心不足。“丘小哥

个鬼,飞檐走壁的速度,决不是我们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所能容易造及的,我敢扫赌,

久我们那
  些人,就会一鼻子灰转回来乖乖挨骂了。”
  “我只是……”
  “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李妈妈……”’姑娘红云上颊撒娇。
  “没有必要,丫头。除非他大意,至少日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李妈妈对丘星河

武功信心十足:“我们人手众多,依然无法掌握正确情势,所获的消息线索,都似是而非

信度有限。
  我们熟悉每一条地头蛇,也得不到可靠的线索,他居然说有办法打听消息,真好笑,

晚他必定白跑一趟,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不要等他了。”
  “你们也早点歇息吧!不会再有人前来自讨没趣了,江南三大侠灰头土脸像丧家之犬

其他的人谁还敢撒野?何况目下的汝宁府城,已找不到可疑的人了。”
  “情势不明,波诡云谲,每个人都有可疑,可不能大意了。”李妈妈置杯而起:“我

能久耽,以免引人起疑,房里面不便照顾,你得警觉些。”
  “我会小心的。哦!锦绣山庄的人,在许州发现去年那位神秘蒙面人的事,可有结果

了?”
  “还没有,这人神龙一现,便无影无踪,委实令人莫侧高深。
  周府的走狗们,也为了这件事大为紧张,妙笔生花陈老狗亲自带了高手搜寻,也毫无

讯。丫头,你没忘了一剑之耻?”
  “是的,我……真的不甘心,我……”
  “别忘了,我们已经与周府誓不两立。”
  “我知道。”
  “丫头,你一定要记住,同仇敌忾,即使我们与他不能成为同盟,也该是目标相同的

肩战友。你如果与商玉洁父女一样忘不了受挫的仇恨,早晚他会成为两方的最可怕仇敌。

  “我会权衡利害的,反正急不在一时,事有从权缓急,我只希望赶快查出他的根底而

已。”
  “所有敌对各方的人都在暗中调查,急也没有用。我走了,一切小心。”
  “再等半个更次才歇息……”
  “你的心已经附在他身上了,怎能安心歇息?”李妈妈调侃地,带上房门走了。
  注视着荧荧烛火,她不安地沉思,心潮澎湃。
  的确,她的心己不在她的身上了。
  与丘星河相处了一段时日,她的心扉已为丘星河洞开,任何时候,只要丘星河不在她

视线内,她就会平空感觉出空虚和不安,甚至感到恐慌。
  唯有丘星河在她身旁,她才有踏实、平静,与兴奋的感觉。
  她对男女之爱所知有限,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有点男性化的少女。与各方人士坦然接触

机会很多,一直忽略了她正在逐渐长大、成熟,忽略了天真无邪的纯情少女时代,已经悄

地不着痕迹地溜走了。
  这与她生长的环境有关,她的成长期是在一些粗旷豪迈的江湖男女中度过的,不曾尝

了解同年异性有何不同,穿男装的时日,比她着衣裙的时日长得多。
  终于,她接触到自己人以外的特殊异性丘星河。
  最先引起她兴趣的事,是丘星河对姜秋华的奇异感情发展。
  她冷眼旁观,这两男女之间的仇、恨、爱……纠缠不清,敌我难分,实在让她感到不

思议。
  在她的生长环境之中,敌我的意识极为鲜明强烈,是非的分界反而模糊,恩怨分明却

为重要。
  而丘星河的想法和行动.与她所了解的现实截然不同。姜秋华一而再谋害丘星河,丘

河却不介意。
  无俦秀士与周府的人,再三向丘星河下毒手,丘星河却淡然
  处之,并没产生强烈的报复念头,并没积极地向对方反击。
  这种游戏风尘的襟怀,令她从好奇中产生好感,进而强力地吸引她亲近丘星河。
  慢慢地,她的身心起了奇妙的变化,丘星河对她的每一注视,每一触摸,都令她的身

发生难以言宣的波动和震撼。
  就这样,她进入青春少女神秘的动情期,发生得很自然,没有激情,没有波浪,她一

也没受到惊吓。
  这份感情反而逐渐深厚,逐渐浓烈,与那些一见钟情,感情突然爆发的爱情不同,她

发展是渐进的,愈来愈稳固,浓度也浓得化不开。
  可是,她也因此而日益担心。
  丘星河显然忽略了她的依恋和关切,并没体会到她所付出的爱情。
  她强烈地感觉出问题的所在:姜秋华。
  单方面的爱情忖出,是最痛苦的情感折磨。
  她的思路,一直在丘星河身上缠绕。
  “我一定要阻止妖女再伤害他!”她突然向灯火爆发似的大叫。
  烛台上的牛油火烛光度明亮,火焰足有寸半高,这瞬间,也许是她的叫声,引起气流

激动,火焰突然一间再闪,最后变成不可思议的跳动。
  烛火是不可能跳动的,除非烛芯有断续的细小爆烈物。
  她一怔,仔细察看烛芯。
  人的灵智意识,极易受到外界的侵扰,意识为七情六欲所左右,有些人先天上就十分

弱。
  所以,佛门弟子修禅,主要的目标就是摒除与净化六欲的功夫。
  令人觉得矛盾的是:佛门弟子却参修六识。
  比方说天眼通是六识之一,而佛门弟子修行却要求消除视根(六根之一),六根不净

生六欲。
  她的注意力落在烛火上,立即陷人意识朦胧被异象所左右。
  熄火拉长、收缩,拉长、收缩,最后变成惨绿的幽光,全室陷入阴森诡异的气氛中。

  她的灵智逐渐模糊,眼前视而不见。
  听觉仍不曾完全消失,练武有成的人,听觉特别敏锐,本能比平常的人强烈。
  她听到飒飒秋风声,身上无端涌起寒意。
  异声一变,她的神智终于模糊,向桌上一仆,便失去知觉。
  绿焰一闪,倏然熄灭。

  三更末,全店死寂。
  除了丘星河所住的一家客院外,其他各处皆有灯光。
  丘星河跳入院角,便看出警兆。
  所有的廊灯皆熄灭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店伙计懒惰,不曾在白天检查廊灯的蜡

烛,但旅客夜间走动不便,必定抱怨找店伙理论。为何全院声息俱无?
  心生警兆,他立即作了应变的准备,首先便在鼻端抹上一些防迷魂药物,甚至也防毒

  他蛰伏在院墙角,用目光察看每一角落。
  他的房中,没有灯光从窗缝透出是正常的,但邻房姑娘的客房,不可能没有灯光。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他暗叫不妙。
  他悄然利用暗影移动,到了姑娘的客房侧后方,技巧地撬开了内间的小窗,猫似的滑

黑暗的客房内间。
  他关切姑娘的安危,不先进人自己的客房。
  气机有波动现象,他心中一凉。
  那是一种可以令气机涣散,以及有迷魂作用的毒物,幸好他已作了防范意外的准备,

然人室便着了道儿。
  由于防毒的药物并不怎么对症,因此气机呈现不稳。
  “是她!”他心中暗叫。
  姑娘果然不在房中,摸摸大床、衾枕整齐叠放,猜想姑娘不曾安睡便被制住带走了。

  他返回自己的客房,发现一名店伙和一名店中的仆妇,昏迷不醒被摆放在外间塞在桌

底,可能是在外面走动被迷昏的,顺便塞人他房中避免被其他店伙提早发现。
  他的行囊仍在,但曾经被彻底检查过。
  凭他的经验估料,整座容院的人,七间上房的旅客,很可能全被弄翻了,连店伙也难

免。
  他一咬牙,从暗僻处离店走了。
        □□    □□    □□
  城北十余里,地名十家湖。
  湖的东面,就是颇有名气的十家湖村,仅有三十余户人家。
  但都是拥有肥沃农地的富户,所建的房舍号称四乡之冠,所以颇有名气。
  村西北有一条小径,三里外与南北大官道会合,村民往来府城,都走这条小径。
  在汝宁府附近的所谓小径,其实并不小,可容双车并行、村民的骝车与运粮的大车,

来相当便利。
  但如果下雨,泥泞不堪,大车寸步难行,干旱时尘深两尺。
  有名气的村庄,通常不欢迎陌生人进入,由于不是要道,因此平时不可能有陌生人经

过。
  丘星河不但是陌生人,而且也是外地人,天刚破晓,他便出现在一座大四合院的大院

里。
  飞天神豹这条潜隐的龙蛇,对防险的工作做得十分周详绵密,不但留意江湖动静,对

隐处的附近环境更是防意如绳,任何风吹草动也会加意提防。
  丘星河在荥阳一露脸,一鸣惊人,这位早年的独行大盗便得到正确的消息,可知防险

工作做得如何周详,消息是如何灵通了。
  远在荥阳发生的事故也一清二楚,在家门附近的变化岂有不知之理?
  这就是丘星河出现在十家湖村的原因了,因为飞天神豹知道家门附近匿伏了些什么牛

蛇神。
  “辰牌正时分。”他用洪钟似的大嗓门,向房舍起伏的正屋大叫大嚷:“人如果不平

踏出村口,或者有人妄想溜走,我独行剑下不留情。”
  说完,大踏步转身,飞越院墙,消失在村西栅门外。

  时光飞逝,村中传出骚动声。
  小径西端尘埃飞扬,有三匹健马向十家湖村飞驰,三骑士中,有一位是周府的走狗,

江倒海孙应龙。
  这位昔日的外方山绿林巨寇,在武威所中地位并不高,但与墨剑追魂一群所谓江湖一

高手相等,他敢拼杀的骁勇,弥补了他江湖声望的不足。
  绿林好汉不屑与江湖朋友称兄道弟,认为江湖朋友只是一些混世胆小鬼。
  但绿林好汉的活动范围狭小,即使是有霸王之勇的悍寇,也不可能名震天下,大多数

地府州的江湖朋友,不知道那些山大王是老几。
  三个人中,显然翻江倒海的地位最低,从健马飞驰的排列中,就可以分辨地位的高下

  他的位置在左后方,与中间的骑士,保持拉后半乘的距离。
  马的合群本能非常强烈,与一般兽类一样,尊重首领与强者的权威,如果没有人驱策

决不会跑在首领与强者的前面,所以从马的位置,可以分辨地位的高低。
  人也一样,除了派出清道的人以外,走在前面的人,一定是地位身分最高的。
  全程三里,健马飞驰片刻可到。
  小径成弧形伸展,半途也是弧弯的顶点,越过顶点,便可看到村庄了。
  顶点路两侧草木茂盛,两侧的行道树是浓荫蔽天的老槐。
  “前面路旁草木茂盛,长上,小心伏路的。”翻江倒海老远便大叫,提醒主事人小心

伏。
  当过山大王的人,对伏路经验丰富。
  “去你的!你以为是行军布阵吗?”为首的长上不领情,健马速度不减,急驰中扭头

声斥责。
  他们很幸运,没碰上伏路的。
  丘星河没有暗算人的习惯,他手中有一根长丈五六的枯树,粗如饭碗,真有百十斤重

量,而且有几根尺余长的枯枝,有点像扫帚。
  他倒拖着枯树到了路中,一声长笑,开始抡动枯树旋转。完全封锁了路面,旋势并不

急,但风声呼呼,力道极为浑厚凶猛。
  这玩艺如果扫中飞驰的健马,结果不问可知。
  三匹健马远在五十步外,便缓下冲势,接近至七八步内,总算勒住了坐骑。
  尘埃滚滚,橡是云翻雾涌。
  三骑士飞跃下马,枯树已停止旋扫。
  “小心!是丘小狗!
  仍然是翻江倒海怪叫,是三人中唯一认识丘星河的人。
  另两位骑士,定然是最近才从开封赶来的,对丘星河陌生。
  闻名而已。
  微风吹拂,尘埃渐散,双方这才面面相对,才能看清对方的面貌。
  “你这混蛋认识我,很好很好。”丘星河将枯树抛至路旁,睑上涌起阴森的笑意:“

明白了,绛宫魔女不甘寂寞,终于搭上了周府这条线。我想,你们一定许以优厚的条件,

养能与九华山庄分庭抗礼的另一股势力,为未来进行的阴谋作防变的打算。你说,是谁负

勾搭魔女的?以往你们并不重视魔女,所以负责人决不会是妙笔生花陈老狗。”
  “是老夫作主负责的。”为首的主事人,是个年已花甲,有一张债主面孔的佩剑人:

“你就是我独行丘星河?凭你这块料,居然把陈老兄、郭老兄整得灰头上脸?不可能,你

定有极为高明的名宿撑腰,暗中弄鬼偷袭暗杀,无所不用其极,是锦绣山匠的商庄主吗?

  “可惜在下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商庄主,我这块料也不配与侠义英雄高攀。喂!你阁下

地位,决不会比妙笔生花低,他与沧诲君郭尊,都是客卿的身分,你呢?你又是什么吓死

的高手名宿?”
  “谅你这初出道的小辈也不认识我。”
  “所以才问你呀!”
  “老夫姓舒,舒大鹏,武威所十大执事之一,地位虽然与王府的客卿相等,但是握有

正的实权,有对内对外便宜行事的权势。”
  “哦!你是十大魔头之首,过了气的魔道至尊,天外神魔舒大鹏。”丘星河脸色微变

“老一代的十大魔头泰半凋零,剩下
  的几个都老境凄凉,硬着头皮与当代的高手名宿争口食,尸居余气愈来愈没出息。老

头,想当年,你威震天下何等风光?目下却投身王府讨口食供驱策,你实在不该用大嗓门

嚷嚷的,我可怜你。”
  一句话就可以把骄傲自负的人气炸,他却用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挖苦第一魔头。
  第二名骑士年纪也不小了,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生了一张三角脸,留了灰白山羊胡,

一旁背手而立,不但不发怒,反而不住阴笑,像一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尘埃仍有余威,鼻中仍可呼吸到呛味。
  丘星河说了一大堆挖苦话,最后突然觉得尘埃味不对,气机也突然产生涣散现象,而

感到眼前一黑,昏眩感一发即止。
  昨晚所涂抹的解毒药物余效仍在,这现象表示药物的功效正急剧减弱,因此也有想呕

的感觉。
  天外神魔是上一代的魔道至尊,性情残忍嗜杀如狂,但从来不使用暗器,也不会使用

物。
  老魔激怒得快要爆炸了,居然沉得住气,仅神情更为狞恶,徐徐拔剑不带火气。
  “老马,你别管!”老魔扭头向三角脸老人沉声说:“我要分裂这小辈成八大块!”

  “呵呵!请便。”三角脸老人笑呵呵:“但恐怕来不及了,舒老哥,你分尸也省力些

是吗?”
  路右的树林中,钻出老怪杰疯丐尹非四个前辈,全都脸色大变。
  “天外神魔,九州瘟神夺走了你的买卖!”老怪杰疯丐尹非大叫,不敢接近:“他瞧

起你呢!”
  “混蛋!你是谁?”老魔头怒叱。
  丘星河大吃一惊,也恍然大悟暗叫不妙。
  九州瘟神马定远,一个恐怖的老一代刽子手,所使用的瘟毒,一把之量,可以杀死成

上万的人。
  老怪杰的话,用意是向他提警告。
  他卯足了全劲,生死关头,他克制了瘟毒所造成的昏眩欲呕伤害,身形乍动,有如电

一闪,以骇人听闻的奇速,消失在路左的树林内。
  “咦?”天外神魔吃了一惊,被丘星河遁走的速度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九州瘟神更为吃惊,张口结舌脸色大变。
  就算没中瘟毒,人也不可能练至移动时只看到光影的境界。
  “我说过他……他会妖术!”翻江倒海毛骨惊然地说:“他化形遁……遁走了……”

  三人大惊之下,忘了疯丐四个人,定下神,已看不到疯丐四个人的身影了,四人已重

入林溜走啦!
  这四位江湖怪杰,固然武功超凡声望甚隆,但论真才实学或声威身价,比起上一代的

下十大魔头之首,仍然差了一级,达到示警目的,立即溜之大吉,还真缺乏与一代老魔头

命的勇气。
  “追这四个鼠辈!”天外神魔怒叫,被人揭破身分破了买卖,难怪这位人见人怕的魔

怒不可遏。
  九州瘟神却不理会天外神魔的心态,丘星河居然能在中了瘟毒之后,以可怕的速度遁

走,如不查明结果怎能甘心?
  他一声不吭便飞跃入林,从丘星河消失处穷追,速度也惊人,卯上了全劲。
  老瘟神不服老,丢下同伴不管了。
  天外神魔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也不管同伴是否跟来,发疯似的狂追疯丐四个人。
  翻天倒海楞在当地,不知道该跟谁才好,何况有三匹坐骑需
  要照料。
  “这些老不死的一个比一个乖僻!”这位过了气的山大王在原地跳脚埋怨:“跟着他

办事简直就活受罪,不倒媚一辈子,也会短寿几年。”
  主事人追人去了,他当然不能离开,只好将坐骑牵至路旁枯候,等得心中冒烟,耽误

正事。
      □□     □□      □□
  脱离现场,是保命逃灾的金科玉律。
  而且必须逃得快,逃得愈远愈好。
  穿林而出,一头钻入密密麻麻,绵延数十里,无边无际的高粱地青纱帐,像是逃入大

的小鱼,潜入黑暗的藻丛,追逐的大鱼无用武之地啦!
  九州瘟神不死心,在青纱帐中横冲直闯,像是没有头的苍蝇,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高粱是高茎作物,高有丈余。
  附近数十里没有山,没有特高的目标定方向,除了头上透过叶隙的阳光之外,什么都

不见。
  追一个速度有如电火流光的人,决不会比在大海里捞针容易些。
  丘星河并没走远,他在用生命作赌注,大胆地违反逃生的金科玉律,来一次孤注一掷

豪赌。
  他躲在十家湖村附近的菜园子里,躲在两户菜园交界处的酸枣树篱下草丛中。
  瘟毒,也就是病毒,也就是俗称的瘟疫。
  瘟疫流行,可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但传播瘟疫,所受的限制,比一般毒药要大得多,天晴气朗的秋天就不利于瘟疫传播

重要的是,这玩艺无法急剧发作。
  有些人天生体质特异,抗力特强,即使发作了,也可以在短期间支撑得住,上吐下泻

昏眩,不会造成猛烈崩溃的效果。
  玄门修真人士,饥餐果蔬渴饮山泉,平时参修五行,钻研药石冶金,对瘟毒几乎可以

疫,对药石毒物也有减辟的功能。
  丘星河师出玄门,他本身的抗力就比普通人强数倍。
  疯丐尹非老怪杰揭破九州瘟神的身分,虽说晚了一步,但已经足以让丘星河知道,所

到的侵害是何种性质的毒物了。
  某一种人的意志力极力强韧,可以在某种情形下爆发出生命的潜能。
  因此某些人肚裂脏出,依然毫无感觉,战场上就经常发生一些大难不死的强者,脖子

了一半依然获救存活,而有些人,听到一声暴喝就被吓死了。
  丘星河就是强者中的强者,逃走时所爆发的求生潜能惊世骇俗。
  他曾经被百毒无常的奇毒,整洁得死去活来。
  但他居然可以从鬼门关里逃出来。
  当然,杨明姑娘恰好适逢其会,仗义伸手帮助他从鬼门关里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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